门口上有人哎哟一声,踉跄闪出,陈兰桡回头一看,却见是个弱质纤纤的少年,捂着手臂,面露羞愧之色。
樊淮却道:“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
这现身的少年,却是云郡郡守李贤的儿子李梵,红着脸慌忙行礼,道:“老先生客气了……李梵见过公主殿下。”
陈兰桡手握长剑,见他向自己行礼,神情却十分腼腆,陈兰桡便道:“不用多礼,我住在这里,怎么才第一次见你呢?”
李梵道:“殿下岂是别人想见就能见到的?这次……也是我冒犯了。”
其实之前陈兰桡被师神光带来,仓促中自然不曾见过云郡众人。李梵却浑然不提那些。
陈兰桡笑道:“不用这么拘束。只不过你来见我容易,你为什么要偷看樊伯伯教我灵蛇剑呢?你可知道这种行径在江湖中是大忌?若是给人发现你偷看人家的独门绝技,会不与你罢休呢!”
陈兰桡说完,就问樊淮:“樊伯伯,我说的对不对?”
樊淮笑道:“殿下居然也知道这些江湖中的禁忌?”
陈兰桡得意洋洋道:“当年我……”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原本的神采飞扬变作悻悻之色。
他们两人说了这几句,那边李梵十分惊恐:“我……我竟犯了如此大忌?请樊先生见谅,恕我不懂事……”
樊淮见他文质彬彬,自然是个书生,不懂这些江湖中武人的事,便淡淡道:“公子不必害怕,我总不会因为此事为难公子的,不过经过今日,公子可要记住了,以后不要犯这忌讳,不然有那些行事粗莽之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会对公子出手……公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梵听了,大为叹服,向着两人深深行礼,表示感谢。
此刻眼见便是正午了,樊淮便叫陈兰桡停了休息,李梵道:“两位是不是饿了,我叫人准备午饭好么?”
樊淮道:“我还有小事,暂时告辞,殿下,我下午再来。”
陈兰桡一点头,樊淮看一眼李梵,终于转身去了。李梵有些忐忑,目光中透出希冀,看着陈兰桡:“殿下……”
陈兰桡道:“我一个人也是无趣,你肯跟我一块儿吃饭倒是好的。”
李梵面露欢喜之色,忙叫了侍从来,叫他们准备中饭。
陈兰桡见他看来年纪比自己要小,但行事颇见大家之风,十分欣赏,便道:“如今这许多人都在云郡,郡守大人一定也十分忙碌。”
李梵小声道:“说来我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钦慕的师公子跟殿下都会来到云郡。”
陈兰桡转头看他,见少年脸颊上浮现一丝微红。李梵咳嗽两声,又道:“不过过两天云郡还会更热闹,我听父亲说,章国的二王子会带兵前来,支援云郡。”
陈兰桡神情微变:“是吗?会带兵前来吗?”
李梵点头,却有几分高兴,云郡守兵原本就不算多,虽然有师神光的残余部属,但要对抗武魏,却仍是寡不敌众,如今章国愿意伸出援手,两军并肩合抗武魏,自然是个极好的喜讯,打败武魏的希望更加大些,而百姓们的信心也会增强。
陈兰桡不语,心道:“怪不得左遥怡不肯离开……原来章国已经要插手了呀……”她想来想去,虽然很不喜欢左遥怡在面前出现,可是章国此举毕竟是好意,虽然他们也是为了章国自身着想……因为云郡一除,再往前就是章国境界,武魏的兵力就直至章国了。
只不过,就在师神光在云郡严阵以待之时,前方哨探却带回来一个奇怪的消息。
原来此次带兵前来云郡的,居然不是公子燕归,而是一个原本不怎么知名的将军,名唤程立雪,据闻是太子派系之人。
第36章
武魏大军虽然兵临城下,却并未发动攻势,双方按兵不动,各自戒备,等待大战开始。
这两天,郡守公子李梵时常来作陪,陈兰桡又潜心跟随樊淮学习灵蛇剑的本领,一时也顾不上东想西想。
这日,李梵却未曾前来,陈兰桡练到中午,见天色不早,随口问侍女:“你们公子今儿忙么?”侍女道:“隐约听说公子在书房里。”陈兰桡兴起,便道:“我去看看他。”侍女们欲言又止,只好带路。
陈兰桡虽然居住府中,却也不曾处处逛过,又知道书房是郡守跟师神光等议事的地方,她自然懂得分寸,不会靠近。这次来寻李梵,一路绕来绕去,正觉得有趣,却听得一阵笑声,隔着一片湖水传了过来。
陈兰桡昂头往那边张望,问道:“是谁在哪里?”侍女上前看了眼,道:“是府内的两位小姐跟嘉怡公主在说话。”
陈兰桡一听,陡然皱眉:她来此已经有四天了,只在昨日粗略见过郡守的内宅之人,李夫人并三位小姐。自此之后,这几位女眷便不曾再露面。
陈兰桡也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竟见她们跟左遥怡在相谈甚欢。
这几个人似是在水阁之中闲聊,声音透过水面传来,若隐若现。其中一个道:“听闻二王子也会来到云郡,却不知几时会到?”
说话的听声音是二小姐,左遥怡道:“我听了消息了,最迟不出明日。”
三小姐拍掌道:“太好了,这样一来师公子可是如虎添翼了。”
二小姐也道:“二王子必然也是人中龙凤,只看公主这样出色就能猜得出……之前我们还以为武魏兵马来到,公主必然就会离开了……我们还舍不得呢。”
两个小姐一唱一和,对着左遥怡大拍马屁。左遥怡仿佛也甚是受用,道:“云郡跟我们的凉城相距不远,相助你们,自然也等于助我们自己,何况此刻情形,正应该齐心协力对抗武魏,又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陈兰桡听着,“嗤”地一声,面露不以为然之色。两个侍女胆怯,小声道:“殿下,公子的书房往这边走。”
陈兰桡才一扬头,继续左拐而去。
不多时就到了李梵书房前,陈兰桡举手,才要敲门,却听到里头有个声音,低低道:“你该多去接近章国公主才是……就算不去,也不能一味地跟殿下相处甚密,知道吗?”
陈兰桡心中一怔,见两个侍女似要出声,便举手制止。
此刻就听李梵闷闷道:“娘,殿下性情豪爽,我对她跟师公子都是十分敬慕,你又在担心什么?”
陈 兰桡一听,才反应里头的妇人正是郡守夫人。李梵说罢,郡守夫人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你瞧你几个妹妹……哪天不是去亲近嘉怡公主的?咱们陈 国的国都都在武魏手里了,区区一个云郡……其实娘早就想让你离开府中,去章国避祸,只不过你爹不答应……你这几个妹妹,恐怕也是想巴结嘉怡公主,然后去章 国罢了,这两天她们听说那个什么二王子会来,一个个越发地……”
李梵咳嗽了声:“娘!”
陈兰桡站在门外,听得很是无趣,缩回手,转身要走,却正好迎面一个丫鬟匆匆而来,见了她,便高声唤道:“见过殿下,殿下怎么在此?”
陈兰桡停了步子,这时侯屋内也鸦雀无声,片刻,房门打开,出现两张忐忑不安的脸。
陈兰桡淡淡道:“我闲着没事儿,四处走走。”
郡守夫人迈步出来,貌似恭谨地行礼:“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到来……”
“不用多礼。”陈兰桡不等她说完,便出言打断。
本来她方才无意中听了郡守夫人这些话,心中自然十分愤怒。按照她的脾气,即刻就要发作,但看见李梵担忧的眼神,竟生生压下心头怒火,只道:“夫人不用客套,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
郡守夫人看一眼那丫鬟,丫鬟心虚道:“方才奴婢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才去寻回来,因此没有及时通报,请夫人宽恕……”
陈兰桡冷笑一声,道:“说了不必计较,好了,我去前头看看,你们自忙吧。”她说完之后,迈步往前而去。
郡守夫人狠狠瞪向那丫鬟,又对李梵叫苦:“殿下不会是听见什么了吧……”李梵道:“娘亲别急,我去看看,你放心,殿下不是小肚鸡肠的女子。”
郡守夫人暗怀忧虑。李梵转身追向陈兰桡,唤道:“殿下等等我。”
陈兰桡走的甚快,李梵小跑起来,好不容易才追上她,也顾不上行礼,道:“殿下生气了么?”
陈兰桡见他走的气喘吁吁,才停步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李梵面露窘色,施礼道:“我代家母向殿下请罪了。”
陈兰桡横他一眼:“不用了,我最讨厌那种阳奉阴违,你何不去巴结章国公主,我是个无权无势的降国公主,于你们无益了!”
李梵见她赌气转身,急忙拉住她袖子,又觉此举造次,松手后,索性跪地:“殿下!”
陈兰桡见他跪了,倒是吃了一惊,将他扶住:“你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硬是把他拖了起来。
李梵眼中见了泪光,陈兰桡打量着他,一跺脚道:“你何必这样,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不怪你……也不怪你家人,我大概是在生自己的气……”
李梵擦擦眼角的泪:“殿下……”
陈兰桡重重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我还没吃中饭呢,你不如回去吧。也让你娘安心。”
李梵道:“殿下若还这么说,就是仍不原谅我,我陪殿下吃饭。”
陈兰桡瞪了他一会儿,笑道:“那好吧,随便你。”
李梵见陈兰桡一笑,仿佛漫天阴云也烟消云散,当下松了口气,便陪着她往回走,不料才走一会儿,就见前方来了几个人,为首者是嘉怡公主左遥怡,一左一右相陪的,是李梵两个妹妹。
两拨人在廊下相遇,李梵少不得也向左遥怡见礼,那边他两个妹子也向陈兰桡行礼。左遥怡扫了两人一眼,脸上有不悦之意。
陈兰桡不想理会三人,径直往前又走,却听左遥怡道:“李公子,你去哪里呀,我正要去找你呢。”
李梵脚步一停:“回殿下,我陪我们殿下吃饭。”
左遥怡哼道:“你倒是忠心,不过这些事儿不是内侍才做的吗,堂堂郡守公子,何必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
陈兰桡听了,便也住脚,道:“你说话放客气些,我待李公子如同朋友,我们之间是朋友相处,不像是你,时时刻刻需要什么‘内侍’!”
左遥怡斜睨她:“这么快便恼了?也是,如今你都不在皇宫了,自然没什么内侍可用……不过陈兰桡,说起来我倒是佩服你,真是狠得下心……”
陈兰桡听出她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左遥怡吃吃笑道:“看样子你是没听说,庆城传来消息,因为他们的公主殿下被人救走了,所以要送陈源跟小太子去北都……三日后就要动身了。”
陈兰桡倒退一步:“你说什么?”
左遥怡捂住嘴,道:“我是不是说漏嘴了……对了,必然是神光哥哥怕你听了又要哭天抢地,所以才瞒着你的……你可千万别跟神光哥哥告状,说是我说的呀。”
陈兰桡看着她惺惺作态,恨不得一拳挥过去,李梵见势不妙,便握住她的手腕:“殿下,你别着急,谁也不知道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或许是人误传的。”
左遥怡道:“都已经人尽皆知了……二小姐三小姐,你们听说了吗?”
两个小姐面面相觑,双双点头。
陈兰桡见状,拔腿就跑,李梵一下没握住,慌忙叫道:“殿下!”迈步要追,却给左遥怡拦住,道:“李公子,你这么紧张她做什么?我看这不是什么朋友之情吧?你可别忘了,她……跟公子燕归成亲了,你不是这种货色都看得上吧?”
李梵原本面色惶急,听了这话,浑身一抖,却直了直腰板,正色道:“殿下,希望你不要再诋毁我们公主,如今章国虽然势大,但殿下可别忘了,云郡还是陈国的,你若再对公主出言不逊,我只有向师公子如实禀报了。”
左遥怡闻言,一脸匪夷所思,如同白日见鬼,盯着李梵,说不出话来。
李梵趁机后退一步,行礼道:“失陪了!”转身如风般离去。
一直等他走出十几步,左遥怡才反应过来,怒喝了声:“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李梵听而不闻,极快拐弯了。剩下两位小姐暗暗叫苦,不知该怎么哄这位公主才好。
陈兰桡满心要去找师神光,不料却撞见樊淮,见她神色不妙,便将她拦下:“殿下,发生何事?”
陈兰桡定了定神:“樊伯伯,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你可否不要骗我,如实道来。”
樊淮问道:“什么事?”
陈兰桡道:“樊伯伯,是不是庆城有消息传来,说是要发付我哥哥跟思奴去北都?神光哥哥故意瞒着我,不许你们告诉我?”
樊淮面露迟疑之色:“这个……”
陈兰桡捉住他胳膊:“你要是不跟我说也成,我直接就去找神光哥哥了!”
樊淮这才叹了声,道:“殿下,你说的没有错,的确是有如此消息传来……少主不跟你说,自然有他的用意……”
陈兰桡脑中一昏,眼中泪光闪现,此刻李梵追了上来,满头大汗,想说话又说不出,深呼吸几次,才道:“殿下你别急……那嘉怡公主,是故意害你……你要着急……就、就上当了!”
陈兰桡眼中的泪本快要掉下来,闻言却又仰头,生生将泪逼了回去,心道:“不错,我不能哭,哭有什么用……既然说是三日后,那……就是说事情还有转机。”她打定主意,神情也缓和许多。
樊淮亲眼见她从悲伤到迅速平静,心中暗暗诧异。
陈 兰桡抬手在李梵肩头一拍:“你说的对极了,我跟那丫头置什么气,她不过是想让我哭闹罢了,我偏不上当……好了,没事了,神光哥哥既然不想让我知道,必然是 为了我好,而且他答应过我,会派人去庆城的,索性一切都交给他罢了,你们都也不用跟他说此事我已经知道,免得他更担心,好吗?”
李梵如释重负,笑道:“殿下,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樊淮若有所思,却终于点了点头。
第37章
陈兰桡将李梵拉入后花园僻静处,见左右无人,才小声问道:“现在四处城门,有哪个可以随意进出的?”李梵有些诧异:“殿下问这个做什么?”陈兰桡咳嗽了声:“因我不能出去转动,所以想了解一下如今民情……你可知道?”
李梵这才回答:“这个我倒是正好知道,现在四处城门都不可随便出入,因为怕魏军的细作混了进来……”陈兰桡暗暗叫苦,面上却仍泰然自若:“原来是这样,做的不错,一定是神光哥哥的主意了?”
李梵笑道:“可不是么,正是师公子的主张。”陈兰桡道:“那倘若有百姓要出城去章国,又该如何是好?”
李 梵一听,便误会了,因白日陈兰桡听到他母子的对话,此刻“章国”两字,俨然成了他的心病,当下忐忑:“殿下……”陈兰桡见他神情有异,这才反应自己问的不 对,便笑道:“我是说,之前魏军到达庆城的时候,我们是开了城门让百姓随意离开的……不然有的人会越发恐慌,如今云郡封城,我不知百姓们将是如何,故而才 问你。”
李梵心头一宽:“原来是这样,云郡的百姓们自会出示他们的户籍凭证,出去倒是不难,但若是外面的人要进来,可要加倍的严 密盘查了……不过这时候要来云郡的人也是少见。”陈兰桡面露思索之色,李梵见她眼珠乱转,心头一动:“殿下,您不会是想……”陈兰桡心中一跳,便用力拍拍 他的肩膀:“想什么呢,好啦,我该去练剑了。稍后再找你说话。”
陈兰桡离开李梵,飞快地跑回自己院中,把樊淮教的十招灵蛇剑练了会儿,却不知为何,手中的柳条总会抽到自己身上,她吃了几次亏,气得将柳枝扔在地上。
樊 淮在旁看着,便道:“殿下心浮气躁,内息不稳,自然掌握不好这柔软的柳枝,要知道这软剑要比普通的剑要难练的多了,所以有‘以柔克刚’四字,你若无法平心 静气,一味地硬打硬撞,非但不能成功,反而容易伤及自身。”他走了过来,俯身捡起柳枝,信手一挥,那本来极难掌握的柳条如同有了灵性般,在他手上跳跃,原 本毫无锋芒的柔软枝条,当空横扫,竟带有破空之声,不亚于任何钢铁兵器。
陈兰桡呆呆看着,道:“樊伯伯,什么时候我才能练得如你这样。”
樊淮仰头长笑道:“你瞧我这满面沧桑,龙钟老态,便知晓了。”
陈兰桡十分感慨,抬头看向天际,叹道:“独将浑噩留天地,几为沧桑纪废兴。长啸一声空八表,恍疑鹏背坐来曾……”樊淮听她口吻中略带忧虑,眉尖若颦,便道:“公主有何心事?”陈兰桡回过神来,道:“没有,我是觉得,我很该收心养性,不能任意妄为。”
樊淮笑道:“其实也不必强求,公主正青春少艾,喜怒之情,如水如火,也是人之常情,想当初我似你这般年纪,也是怒马鲜衣……”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兰桡正看着他,樊淮咳嗽道:“一时失言,公主见谅。”陈兰桡笑道:“我正听得有趣呢,还以为能知道樊伯伯的过往。”樊淮摇头苦笑:“过眼云烟罢了,我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陈兰桡见他不说,便也未曾追问,只拿起柳枝又凝神练习。
晚上用了饭,陈兰桡早早上床歇息,睡到半夜,师神光依旧前来探望,见她睡得香酣,便未打扰,坐了会儿后便离开了。一直等师神光离去,陈兰桡才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守夜的丫鬟在师神光离开后,便昏昏欲睡,陈兰桡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往外,忽然间一个丫鬟警觉起来,道:“殿下你要去哪?”陈兰桡一惊,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小心了居然还会被察觉,便回头道:“我有点事……”
那丫鬟已经走了过来,道:“殿下有何事?吩咐奴婢们就行了。”陈兰桡把心一横,陡然出手,点向她肩头穴道,丫鬟震惊之中,闪身一退,惊问:“殿下何意?”
陈兰桡动手极快,没想到这丫鬟闪的更快,她这才知道这丫鬟竟然武功不弱,便故意笑道:“我试试你的功夫,是神光哥哥叫你看着我的?”丫鬟略松了口气:“不错,是少主叫奴婢守护殿下的。”陈兰桡道:“那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丫鬟道:“只我一人。”
陈兰桡点点头:“那好……对了,我本来要去见神光哥哥的,既然这样,那你去叫他来见我吧。”丫鬟迟疑,道:“奴婢叫别人去就是了。”
陈兰桡方才一探,就知道这丫鬟武功不输自己,要制服她恐怕不容易,可要调虎离山,这丫鬟又不肯中计。陈兰桡心里焦急,面上却笑道:“好,那你去叫个人吧。”
那丫鬟领命,迈步往外走,陈兰桡见机不可失,便又袭向她背后,丫鬟早就有所防备,正欲闪身,不料半边身子一麻,竟然中招!
这丫鬟大惊失色,她明明听到陈兰桡未动,按理说绝不会碰到自己的,只不过还来不及回头,陈兰桡已经跃了过来,举手又点了她浑身数处穴道,其中包括哑穴。
丫鬟口不能言,垂眸却见陈兰桡手中多了一物,正是她练习用的柳条,方才就是借此物立功。
陈兰桡晃了晃那柳枝,叹了口气,道:“你别恼,我这招练了好久,不然还真不能奏效,既然你是神光哥哥的人,倒是免了我的麻烦。”她说着,举手在怀中一掏,摸出一封信来,道:“这是我给神光哥哥的信函,你记得帮我转交给他,好吗?”
丫鬟满面焦急,凝眸看她,陈兰桡把信塞到她怀中去,回到桌边,从袖中拉出一块帕子,把桌上的糕点都包起来,一边儿喃喃自语般说道:“我知道神光哥哥对我好,但我不能这么自私……如今兵荒马乱,我只求大家伙儿都平平安安的就行……我信上已经写了,你别忘了给他呀。”
丫鬟动弹不得,陈兰桡把糕点抱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那丫鬟一眼,道:“好好保重,再见啦。”丫鬟见陈兰桡眸中泪光莹然,虽然是面对她说这声“再见”,但丫鬟却明白,此刻在陈兰桡眼中,自己俨然应该就是师神光了吧。
陈兰桡说罢,便拉开门,纵身一跳,跳进那茫茫无边的夜色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