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面色凄然,却也有人道:“不用怕,如今师公子就在云郡,他必然有法子打败武魏。”
陈兰桡打马经过,却竖起耳朵听,听到此类话语,心中安慰。
有人看到她跟樊淮,看着她容色秀丽,气质出众,又看他们身后跟着的郡府兵,便又议论纷纷:“看到了么,那就是咱们的公主殿下!”
“啊……原来就是她,不是说她已经跟公子燕归成亲了么?为何还是姑娘的打扮?”
“公主原本是师公子未过门的妻子,是师公子亲自从庆城救出来的……她没嫁给师公子,当然不算是妇人,不过……”
陈兰桡听到这些,脸色一变,急忙打马离开,心中后悔自己出门的时候未曾改换男装。
到了城门处,陈兰桡翻身下马,樊淮走了过来,道:“殿下,我听说少主在城上,咱们就在此等他罢了。”
陈兰桡道:“我想上去看看。”
樊淮劝道:“若贸然上去,少主见了你,必然分神……岂不是不好?不如静静等候。”陈兰桡听他说的有理,便不再急躁,只跟他一并等在城楼之下。
他们等待的功夫,眼前来来往往有许多士兵,见了陈兰桡,无不眼前一亮,每个人都往她身上脸上多看几眼,还有些人远远地窃窃私语,面色有异。
陈兰桡虽不怕看,却也有些不自在。樊淮见她面色局促,便道:“殿下若是不喜此处,不如我们还是回府等候?反正少主是无碍的。”
只是城上城下之分而已,陈兰桡怎会答应,便摇头道:“我还是等等吧。”
樊淮道:“对了,昨日我在外面,不曾目睹公子燕归生得如何,他真的是传言中那样可怖难看么?”
陈兰桡心中略有些讶异,转头看他道:“他长得倒是不难看。”
樊淮挑了挑眉,陈兰桡道:“樊先生,你想说什么?”
樊淮道:“没什么,殿下勿要多心。”
陈兰桡皱眉,正欲再问,便见有个小兵低着头过来,道:“师公子有请,公主请随我来。”
陈兰桡心中一喜,顾不上跟樊淮言语:“神光哥哥知道我来了么?快带路!”
那小兵拱手,转身往前而行。陈兰桡忙跟上,樊淮看了看她,又看看前头那士兵,脸色忽然一变,脚动了动,却又停下。
小兵领着陈兰桡往城楼上而行,中间折而往上之时,忽然脚步一停。
陈兰桡正左顾右盼,见他不走了,便问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眼前一道凉风袭来,陈兰桡大惊,来不及后退,只往后仰身出去,目光往上,看到一道雪亮刀光掠过。
事发突然,陈兰桡往后折身功夫,那士兵已经变招又上,刀光如附骨之疽,陈兰桡腾空翻身,衣袖却仍给削掉几片,连同发丝也断了几处,刀光剑影,简直处处夺命。
间不容发之时,陈兰桡贴身在城墙之上,气息紊乱,喝道:“你是何人!”
那士兵阴阴一笑,二话不说横刀又上,他的武功高明,显然并非普通士兵,而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
陈兰桡大为悔恨,没换男装也就罢了,居然连个兵器都不曾带!而且这杀手显然经验丰富,挑选的地点颇为隐蔽,城上的人不会留心此处,而城下的人也看不到这里,如果措手不及杀了陈兰桡,还有工夫从容离去。
陈兰桡被那连环夺命的招数逼得节节后退,想突围逃出这层,这杀手却又看破她的心意,每当她要逃脱之时,便以刀封路。
陈兰桡左冲右突,毫无出路,气急喝道:“混账!你以为我会怕你吗!”眼见刀光劈面而来,竟然不闪不避,挺身迎上。
杀手见状,虽然被她的气势所惊,但仍是狂喜,自诩要将陈国公主杀死刀刃之下,但看着她秀美绝伦的脸,却又不舍得把这样美丽的头颅一砍两半,于是中途间,刀锋微微一偏。
就在这眨眼间,陈兰桡手一扬,一物自她的掌心奔出,正中杀手面门!
这杀手做梦也想不到,只觉得左眼剧痛,动作更是一滞,陈兰桡趁机斜阳穿柳般,大俯身自他手底掠出,还不忘叫道:“你中了我的剧毒暗器了!”
杀手连声怒吼,摸到脸上湿漉漉地,显然是见了红,又惊又怒之下,急欲要把陈兰桡杀死,谁知眼前人影一晃,神不知鬼不觉地竟多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
这老者手按腰间,面容枯槁,但眼睛竟是异常锐利。
良机错失,杀手心中发冷,正要反手一搏,却见那老者抬手,手底如龙蛇游走,剑光凌乱,漫天飞舞,那杀手来不及发出惊呼,颈间已绽开一朵血花,身子如断线纸鸢,往后倒去。
陈兰桡目睹此景,整个人有些发呆,这出手在电光火石间躲了杀手性命的,居然正是她以为没什么用的樊淮。
几乎就在樊淮现身的同时,一道人影如白鹤凌空,自城楼上急急掠下来,把陈兰桡拥入怀中,惊道:“怎么了!”


第34章
师神光飞身降落,将陈兰桡抱入怀中,紧张地上下打量,见她小脸煞白,衣衫七零八落,发丝也被削的略显参差,向来镇定自若的他居然脸色大变,心中涌起一股后怕之意。
陈兰桡仰头看他,笑道:“神光哥哥,我没事!”
师神光见她脸上透出骄傲之色,心中更痛。陈兰桡伸出手来,道:“多亏了我机灵,用石子骗了他!”
原来刚才陈兰桡被那杀手招招逼命,她步步后退,东躲西藏之时,趁机抓了些碎石在手上,关键时刻假装是暗器扔了出去,才转危为安。
师神光看她得意洋洋之色,又看她的手指几处破损,有血渗出,不由越发心疼。想这城墙之上,哪里有那么多碎石沙土可用?是陈兰桡奋力抓下来的,她的手无比柔嫩,自然是伤着了。
师神光眼神黯淡,一手搂着她,一边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樊淮。樊淮正把软剑缠回腰间,目光相对,他低头上前,请罪道:“是属下一时大意,请少主责罚。”
师神光眼睛一眯,最终只道:“无事,去查动手者是何人,稍后来报。”
樊淮道:“是。”
师神光握住陈兰桡手腕:“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快些回府去,叫大夫包扎一下。”
陈兰桡摇摇头,不以为意道:“这不算什么,不用包扎,神光哥哥,我听说武魏……”
陈兰桡还未说完,就听到有个声音自师神光身后响起,道:“神光哥哥,你怎么说的好好的就……”
陈兰桡一歪头,看到左遥怡正从城楼上下来,两人目光相对,陈兰桡哼了声,抬头看师神光:“她怎么在这里?”
方才樊淮说不让她上楼,怕师神光分心,但是左遥怡却早就在上面了。陈兰桡不由地想:樊淮究竟是真的为师神光着想,亦或者是早知道章国公主在楼上……
师神光还未回答,左遥怡已经走了过来,见陈兰桡略显狼狈,便惊问道:“兰桡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陈兰桡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推开师神光,道:“我回府了!”
她说走就走,也不拾级而下,抬手在旁边墙垛上一拍,纵身跃下,衣袂飘飘,如仙子般落地。
周遭的士兵们都看呆了,一时无声。
左遥怡低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却心知肚明,以她能耐,尚做不到如陈兰桡这般又玄妙又好看的轻身功夫。
此刻陈兰桡牵了马儿来,飞身上马,打马滚滚离开。樊淮见状,忙也跟上。
师神光目送两人离开,才转头看向左遥怡,道:“此地日渐危险,二公主还是及早回章国吧。”
左遥怡嘻嘻笑道:“神光哥哥,你是嫌我了吗?我保证不给你多事。另外,我听说二哥不日也会来到云郡,索性我就在这里等他。”
师神光见她笑得似一派天真,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相陪了,不过公主既然想留下来,且也记得,以后不要来这些机要地方,万一公主出事,我无法向章王交代。”
左遥怡道:“有神光哥哥在,又会有什么事呢?好吧,既然你说了,我当然要听……那我先回去了。”她向着师神光摆了摆手,提着裙子,步伐轻盈地下楼去了。
陈兰桡打马回到郡府,直冲入内,手指此刻才疼了起来,她举起看了看,发现伤口有些红肿。
樊淮跟着进入,吩咐丫鬟去请大夫,自己站在门口。陈兰桡斜睨看他,忽然道:“樊伯伯。”
樊淮这才入内,行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陈兰桡道:“樊伯伯,我刚才看你杀死那名刺客,用的招数真的高明的很呢,之前我居然有眼不识泰山。”
樊淮笑道:“殿下谬赞了。那不算什么。”
陈兰桡道:“可是我有一事不解,樊伯伯武功这般高明,那我跟刺客过了几十招,樊伯伯一直都没发觉不妥吗?”
樊淮面上笑意收敛:“殿下……是什么意思?”
陈兰桡扫他一眼,道:“我就是问问罢了,若是樊伯伯真没听到,就当我没问过。可是我不喜欢阳奉阴违,所以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
樊淮脸色微变,沉默片刻,才道:“殿下如此快人快语,我也不瞒着了,其实大家对少主不顾安危去救殿下,颇有微词。”
陈兰桡道:“除了这个之外,是不是大家都还觉得,现在章国大公主才配得上神光哥哥啊。”
“这……”樊淮心头一动,缓缓道:“其实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想的,却都不如少主的决定,少主睿智聪明,平常人想到的,他当然早就提前想到,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也都会谨遵少主的吩咐决定。”
陈兰桡哼了声,半晌不语。樊淮微微抬头,凝视眼前少女。之前在城墙下,当那员小兵前来邀陈兰桡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看出端倪,那小兵走路步伐轻灵,一举一动,隐隐带着戒备,一看就知道是名高手。
按照师神光的意思,他本该紧紧跟上,保护陈兰桡的安危,但……
却没想到,陈兰桡竟也不弱,居然从那杀手底下死里逃生,如今她又仿佛看破他的居心,也不知她是否会去向师神光告状……
樊淮正在心底胡思乱想,却听陈兰桡道:“樊伯伯,你杀死那刺客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招数?”
樊淮有些意外:“是我独门的灵蛇剑。”
陈兰桡盯着他腰间,道:“你的剑是软剑吗?”
樊淮点头。陈兰桡眼睛一亮,面露笑容,道:“樊伯伯,你能不能教我?”
樊淮一惊:“什么?”陈兰桡盯着他,道:“我敬佩樊伯伯的剑法高明,如果也学的您的几分功力,下次遇到什么杀手,就不用这么狼狈啦。”
樊 淮有些为难:“这……殿下是金枝玉叶……”陈兰桡噗嗤一笑,道:“樊伯伯,你若不愿意教我,也不用费心找借口,不过,我大概会忍不住对神光哥哥说,樊伯伯 好像见死不救……神光哥哥骂你的时候,我或许还会添油加醋……”她举起手来,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鼓起嘴吹了吹。
樊淮啼笑皆非:“并不是我不肯教,只是这门武功很是复杂,我练了近二十年,才能将这把软剑用得得心应手。”
陈兰桡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是樊伯伯觉得我愚不可及,那中途不教了也是使得的,我保证不会向神光哥哥告状,还会说你的好话呢。”
樊淮越发哭笑不得,思来想去,只好道:“既然如此,那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
傍晚时候,师神光自外回府,便召见樊淮,复又问起白日之事。
樊淮道:“那刺客身上并无标记,一时也猜不出是哪里派来的……但我问过公主他所用的招式,有两招尤其明显,看来有些像是……”
师神光问道:“像是什么?”
樊淮道:“像是狂刀门的‘星垂平野’跟‘破釜沉舟’。”
师神光眉头一皱,沉吟不语。樊淮低声道:“想必少主也知道了,狂刀门的门主是效忠武魏的,今日的刺客,应该是魏国所派?”
师神光微微摇头:“魏帝下旨让兰桡入北都,公子燕归又意图得到她,怎么会派人来杀她呢?”
樊淮道:“那属下就不明白了。或许……是魏国其他人针对殿下……”
师神光道:“狂刀门底下门客千人,也未必都是效忠武魏的。”
樊淮一怔。师神光抚过眉心,道:“罢了,死无对证,此事慢慢追查就是。只不过,从此之后,我不希望再见到兰桡遇险,你明白吗?”
樊淮抬头,对上师神光锐利如剑的目光,这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秋毫,令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樊淮一颤:“少主……”
师神光却又微笑道:“只是我又听说,你要教兰桡灵蛇剑?这却是好事……倒免了她在云郡无聊了。”
他的神情在刹那恢复如常,樊淮悬着的心落定,慢慢松了口气:“是,下午教了殿下两招……”
师神光饶有兴趣问道:“她学得如何?”
樊淮面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殿下的聪慧在我预料之外。”
师神光大笑,显得十分高兴,目光闪闪道:“你要小心了,这丫头认真起来,会令你更加意外的。”
师 神光早先说完军务,才召了樊淮前来,跟樊淮说完了话,已近子时。他略微调息,试了试体内真气流动并无异样,才起身下榻,出了门来,负手而行,不多时到了陈 兰桡居处,门口丫鬟守夜,见了他,忙行礼。师神光问道:“殿下睡了吗?”丫鬟道:“殿下才睡下不久……要不要奴婢进内叫醒她?”
师神光摇头,他轻轻推开门,迈步入内。
师神光转到内室,内里伺候的丫鬟正半醒不醒地,察觉有人到来,便欲出声,师神光示意她们噤声,两个丫鬟见他孤身而来,便悄无声息退到外间。
师神光到了床前,轻轻撩起帘子,却见陈兰桡仰面平躺,一只雪白手臂搭在锦被上,唇角微张,正甜睡着。他笑了笑,小心握住她的手腕,正欲放到被子里盖好,忽然目光一转,看到她手上包着的纱布。
师神光想到白日她的凄惨模样,无声一叹,俯身低头,在她的掌心里轻轻亲了两口。
就在这时,却听陈兰桡喃喃骂道:“坏蛋……滚开!”


第35章
师神光听她梦中斥骂“坏蛋”,大为意外。转念一想,却明白了几分缘由。他看着陈兰桡,慢慢叹了口气,神思恍惚中,手上微微用力。
陈兰桡睡梦中只觉手腕发疼,猛地醒来,见眼前的人剑眉星眸,正是师神光,才松了口气。
但因白日之事,陈兰桡心有芥蒂,脸上惊喜之色一闪而过,反慢慢转过头去,不理会他。师神光看着她赌气之色,收敛心神,笑道:“怎么了,还在生气?”
陈兰桡这才道:“生什么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师神光哈哈一笑:“白天你去找我,开始还好端端的,怎么一看到嘉怡公主就跑了?”
陈兰桡撑着床起身,却不小心碰到手指,顿时皱起眉头,嘶嘶呼痛。师神光握着她手,轻声道:“你小心些,别这么粗心大意的。”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陈兰桡见他如此,心中略觉舒服。却故意哼道:“我这点伤算什么……横竖还是人家章国公主要紧,你怎么不去看她呢。”
师神光见她小儿女情态暴露无遗,口吻里也是醋意泛现,只觉得可爱之极,便捧着她的手,又亲了一下,才说:“我待嘉怡公主,如客人般相对,就算见了,也是公事公办,哪里跟对你一样?”
陈兰桡心花怒放,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忙又忍住,道:“那为什么白天她可以去城楼,我却不可以?”
师神光闻言,叹了声,小心避开她的伤处,握着那绵软的小手,道:“这个你可别跟她学,她是自作主张,非要上去,我发现之时她已经到了上面,我对她以礼相待,自然不便就呵她下楼,但我却不希望你如此。”
陈兰桡问道:“为什么?”
师神光凝视着她明亮双眸:“武魏的人马进逼,很快就要兵临城下,到时候战事突发,刀兵无眼,这城门处正是最危险的地方,我自然不希望你到那里去,今日你只受了这几处伤,我已经被吓得去了半条命一般,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真要后悔将你从庆城带回来了。”
陈兰桡听到这里,心中恼意烟消云散,感动地望着师神光,唤道:“神光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去捣乱,我就是闲着无聊,又想你,所以想去看看,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瞧,那个刺客都给我打败了……以后我加倍小心就是了!”
师神光这才灿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懂事,跟别的人不一样。”
陈兰桡眨着眼睛,问道:“什么别的人?”
师神光对上她狡黠的目光,忍笑道:“闲杂人等,不提也罢。”
陈兰桡去了心结,才舒了口气,索性往师神光身边一靠,他顺势楼主她的肩膀,嗅着她身上淡淡香气,瞬间魂魄微微荡漾。
陈兰桡也觉得此刻真是前所未有异常的宁静,舒舒服服地靠在师神光胸前,叹道:“神光哥哥,我现在什么也不担心,横竖有你……可是我唯一挂念的,就是哥哥跟思奴。”
师神光点头道:“我已经派人秘密前往庆城探查,若有消息,即刻回报,你放心吧。”
陈兰桡道:“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对了,我听说公子燕归带了很厉害的神威大炮,今天我听到那一声如同雷震,莫非就是此物吗?”
师神光点头道:“不错,就是此物。所以你一听就按捺不住了么?”
“可不是?”陈兰桡信手绕着鬓边的发丝,扭头看他:“神光哥哥,你可想到好的法子对付他们了?”
师神光道:“你既然如此相信我,我怎么能一筹莫展呢?放心吧……如今你也在云郡,我必然要竭尽所能保的云郡上下无恙。”
陈兰桡喜道:“我就知道你厉害!一定要把燕归打得落花流水。”她握着粉拳,眼中透出喜悦之色。
师神光听她提到“燕归”,心中一顿,却仍是笑着摸摸她的头。
两人说了会儿话,渐渐更深,陈兰桡脸上泛现困意,师神光抱着她,道:“好了,我不扰你歇息了,快些睡吧。”
陈兰桡揉揉眼睛:“你呢?”
师神光柔声道:“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陈兰桡望着他,忽然探头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口,又飞快地缩身躺倒,拉高被子遮住脸。师神光哑然失笑,俯身下来:“这样睡会气闷的。”帮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陈兰桡眯起眼睛看他,却不敢睁开。
师神光坐在床侧,等她从假睡变作真睡,才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慢慢起身出外。
次日一早,陈兰桡还未醒,就听到窗外嘈杂的声响,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茫然而警惕地问道:“她们在说什么?”
旁边侍立的丫鬟面露惶惶然之色,道:“殿下,听人说,武魏的兵马到了城下了……大家都在担惊受怕。”
陈兰桡一震,却又道:“怕什么,我们有神光哥哥呢。”
另一个丫鬟颇为机灵,道:“殿下,我也正是这么跟她们说的……谁不知道能打败公子燕归的就只有师公子啦。”她说着,便走到窗口,打开窗子,对外面的人道:“都别吵嚷了,惊到殿下了!莫非要师公子惩罚你们吗?还不散了!”
窗外的一些丫鬟才慌忙做鸟兽散。
陈兰桡急急地梳洗完毕,正要出门,却见樊淮迎面而来,道:“殿下要去哪里?”
陈兰桡支吾了会儿,道:“我正要去找樊伯伯你呀,可巧你就来了。”
樊淮道:“哦,那还好,我生怕殿下是去找少主呢……他现在可正忙着。”
陈兰桡嘟嘴:“总不会左遥怡还在那里吧?”
樊淮笑道:“如果在,殿下是不是就也要前往了?”
陈兰桡偏偏一扬头:“你当我跟她一样肤浅吗?而且我答应神光哥哥了……好了,樊伯伯,你今天该教我新招儿了。”
樊淮见她竟然不曾陷入“争风吃醋”之中,眼中略多几分笑意,便陪着她出了门,到了外间空阔的地方,才问道:“殿下,昨日教你的两招你会不会忘了?不如演练演练。”
陈兰桡正有此意,便拿了柄长剑,凝神而立,飞快地把昨日所学演了一演。
樊淮旁边看着,心中暗惊,这两式剑招其实并不简单,招式颇为繁复深奥,陈兰桡却比划的十分到位,并没有错的离谱,倘若她的内力再强一些,这样的招式施展出来,足以吓住一二流的高手。
樊淮虽然惊讶于陈兰桡悟性之强,却也别有种赏识之意,练武之人若是发现资质极佳的人,就像是工匠发现良才美质,心喜且痒。当下樊淮打起精神,又传了陈兰桡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