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便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嚷道:“啊!该死该死!竟敢偷吃!”
这声音简直如一只无情的手,陡然之间,就把之前那种奇异地微妙破坏殆尽。
赵弄晴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第43章 良辰美景
那不合时宜的声音乍然响起,令赵弄晴变了脸色。
——“竟敢偷吃”四个字,像是针一样刺的她十分不适。
贺兰春华本是驸马,跟赵郡主缘分已尽,她却不舍,百转千回地追来,且不惜私心留宿……虽然说不上是十足地“偷吃”,但她却的确是怀着此意的。
望见赵郡主一惊之余,眼中透出怒色,贺兰春华却轻声一笑,不露痕迹地把手撤回,缓缓起身,对着围墙外高声道:“阿润,你又在胡闹什么!”
外头说话的自是阿润,此刻正也胡乱叫着什么“打死打死”,贺兰春华自然听得出。
贺兰春华的声音响起后,围墙外顿时鸦雀无声。
贺兰春华索性走下台阶,到了月门旁边,看了出去。
正好瞧见阿润从厨房猛地跳了出来,手中还握着一根木棍,气势汹汹。
贺兰春华眼睛睁大了些,问道:“阿润,你干什么?”
“大人,你在这里正好,”阿润气道:“谁把吃的放在外头,我都说了要放进橱柜里,刚才我进来,这么大一只老鼠……”
阿润比划着,义愤填膺:“人都不舍得吃,都喂老鼠了!”
贺兰春华觉得她比划的那大小,不似老鼠,反像是只猫了,差点笑出声:“原来在打老鼠,行了,休要大声嚷嚷,郡主在此呢。”
“郡主?”阿润没反应过来,念叨了一遍后才醒悟:“郡主?!”
阿润大为惊恐。贺兰春华正要示意她先退下,却闻暗香袭来,正是赵弄晴走了过来,同他并肩而立。
“我以为是谁在此大呼小叫,”赵弄晴打量着阿润,双眸微微眯起,“原来是这个丫鬟。”
阿润一看赵郡主,简直想要抱头鼠窜,逃离现场才好……想起宋和的叮嘱,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郡主也在……我、我只是……”
赵弄晴身边儿的丫鬟看着主子脸色,顿时喝道:“大胆!你还手持兵器,想做什么?”
“兵器?”阿润不明白,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你难道是说这根木柴?我是用来打老鼠的……”
望着丫鬟指责的眼神,阿润急忙把木棍扔在旁边:“我真不是故意的……”
贺兰春华笑道:“行了,郡主不会为难你的,你把厨房收拾好后就回去歇息罢,看过双儿了吗?”
赵弄晴转头看向贺兰春华,眉头极快地一蹙。
阿润自然知道贺兰春华在替自己开脱,忙道:“我正要去……还没去呢,担心小毛饿了,所以想来找点吃的。”
贺兰春华点头:“那快去吧。”
阿润大大地松了口气,赶紧逃进厨房里。
这边贺兰春华回头,对赵弄晴道:“阿润出身贫寒,不懂规矩,让郡主见笑了。”
赵弄晴道:“六郎,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粗俗的女子当管家?”
贺兰春华道:“她虽然不通规矩,但人很能干,做得饭菜也极可口……对了,天色不早,郡主也该早点休息了。”
此刻阿润从厨房里收拾了点东西,小步跑的极快,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贺兰春华眼底带笑,也不说话。
赵弄晴心中自然恼怒,只觉得天时地利的大好机会,偏给一个不识相的丫鬟搅了局,可惜生气也于事无补。
赵弄晴压下心中不快,和颜悦色道:“我跟六郎久别重逢,不知不觉竟忘了时辰,好吧,你也回去歇息罢……明天我们再仔细说话。”
夜色中,眼前的容颜愈发出尘,简直令人无法移开双眼,可这般良辰美景,偏偏无法相守。
赵郡主目送贺兰春华离去,不免恨恨。
丫鬟知她心情不佳,便道:“郡主,明日我们可还要在此留宿么?只怕王爷那边……”
赵弄晴道:“我好不容易等得六郎跟公主的婚约解除,可却免不了还有许多双眼睛都盯着他,这样的机会是老天给我的,我若不紧紧握住,难道要抱憾终生么?我一定要等他对我回心转意……”
丫鬟道:“可恨方才……那个丫头真是出现的不合时宜。”
赵弄晴冷道:“不过是个粗鄙丫头罢了,无足轻重,今日且放过她。”
赵弄晴心中衡量,阿润只是个粗使丫头,而以贺兰春华的为人及眼光,不管如何,阿润都不成威胁。
虽然贺兰春华对阿润的态度有些不同……但……若是要她以堂堂郡主之尊跟一个丫鬟斗气,岂不是屈尊降贵,自己没了颜面?因此只做大度状罢了。
且说阿润取了点心,一路如风一样乱跑。
毛振翼跟毛双儿正坐在廊下等她,两个人伸长脖子,像是两只小鹅。
见她急匆匆而来,毛振翼便问:“你怎么了,好像见到鬼似的。”
阿润按按胸口,诉苦说道:“真把我吓死了,比见到鬼还可怕,我见到了郡主。”
毛双儿捂住嘴笑:“你见到了郡主娘娘?可是她并不可怕呀。”
毛振翼也笑,还不忘幸灾乐祸地补充:“你死定了,改天我把你说的这句跟郡主说一下,保证她砍你的头。”
阿润忙呸呸了两声:“我刚才说错了!大毛,你要是敢学话,我就……”
毛振翼问:“你就怎么样?”
阿润道:“我就……以后再也不跟你们说故事了。”
这几天,毛双儿跟毛振翼养成了习惯,在临睡之前,都要听阿润说一个故事。
幸好阿润从小生在山野,她笑的时候,李氏忙着顾家,就把阿润丢给娘家,阿润给姥姥养大,晚上姥姥就会给她说各种各样的奇趣故事,什么狐狸精,兔子精……各种精怪,应有尽有。
毛双儿跟毛振翼打小也没听过这般精彩奇妙的故事,两个人双双入了迷,不听故事便不肯睡。
果真,毛振翼一听,立刻麻利地举手妥协:“我保证什么也不说!”
阿润把取来的点心分给他们吃:“改天要跟你们六叔说说,养只猫在县衙里,刚才我去看到这么大的老鼠。”
毛振翼拍胸道:“让我去啊,我最会捉老鼠了。”
阿润斜视过去:“大毛,你什么时候成精的,我都不知道!”
毛双儿哈哈大笑,毛振翼也忍不住跟着笑。
阿润取来的这些点心是白日程夫人给的,刚到府后,宋和就派了个小厮,专门跑了一趟,把大半儿的点心送到了苗家去,毕竟这是程夫人给阿润的,而阿润自个儿也吃不了这么多,宋和很明白阿润是个有孝心的,便趁着阿润酒醉,先吩咐了。
后来阿润醒来,果然就惦记着要送,宋和便跟她说已送过去了,阿润大为感动。
三个人盘腿坐在廊下,木地板上十分凉爽,阿润捧腮想想,便道:“今天给你们说个龙王爷听大戏的故事。”
毛双儿跟毛振翼听了,便凑得更近了些。
贺兰春华来到之时,正好看到一盏灯笼高挂,三个人坐在灯下,毛双儿跟毛振翼手中各自举着一块糕点,两人呆呆地看着阿润,听得入神,都忘了吃。
阿润白日吃的太饱,就只喝茶,说了会儿,想想下文,又喝口茶润润喉咙,急得两个小的一直催促。
灯笼的微光朦胧,有些虫儿绕着,无声地飞行,灯光温柔地照落,映着三个人的身影,这样温馨。
此刻毛双儿仰着头求,毛振翼急得皱眉,阿润却促狭地笑,任凭两个小孩儿一左一右,扯着她的袖子,把她拉的东倒西歪。
三个神情各异,动作各异,明明是近在眼前的真实,却更似一副极梦幻美好的画。
贺兰春华看着这幕,不知为何,本想上前的,又不敢上前,仿佛不敢靠近,不敢打破这梦幻般的场景。
宋和在身后,轻声说道:“公子,小小姐跟小公子是不是变了许多?”
贺兰春华移不开目光,也开不了口,只在心里应了一声:“是。”
在京城的时候,毛双儿内敛而别扭,有事总窝在心里,喜欢一个人躲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一躲就是半天或者一整天。
而毛振翼的别扭却是另一个极端,他很暴躁,又爱玩闹,一些恶作剧越演越烈,以至于贺兰府里无人喜欢他,暗中都叫他是“小魔头”,并且很不解为何贺兰春华要收留他们兄妹两人。
或许是因为私底下的风言风语听得多了,让毛双儿跟毛振翼的变化更加明显,贺兰春华一度担忧……因此他决意离京,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但是现在……毛双儿不再躲避,且每天都会笑,以前在府里,她几乎几天都不会露出笑脸,而毛振翼也不再似之前那样暴烈,虽然偶尔也会玩闹,但总会给阿润“镇压”下去,如现在,“小魔头”竟变得如此温顺,靠在阿润身边,真正是个无邪天真的孩童。
“我出京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贺兰春华心道,他的目光从两个小孩儿脸上转开,看向阿润,心中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但是,如果没有她……”
第44章 争风吃醋
清晨,县衙里多半的人都还在梦乡中,阿润就已早早起床。
极快地洗漱完毕,开门出外,天还蒙蒙亮,亭台廊阁浸润在微微蓝的晨光中,有鸟儿站在树枝上,发出悦耳地鸣叫声,静谧而悠然。
阿润抬头看天,隐约可见湛蓝的天色,可知又是个晴天。
就算是在这儿已经住了一段日子,对所有一切也并不陌生,但每一天的晨起,阿润还是会满怀欣喜地打量眼前所见,每一个油漆剥落的窗户,每一座看似枯朽的假山,每一棵摇曳带露的花草,以及那或开阔或逼仄的几重院落。
她每天所见,都仿佛是新的风景,从而有新的欢悦,油然而生。
经过后院的时候,已经看到仆人起床扫地,阿润跟两人打了招呼,便到了厨房。
先检查一下碗柜完好无损,才开始刷锅做饭。
今早儿阿润想做汤面吃,正要切菜,却听到一声唤。
阿润回头,见宋和站在门口。
“宋侍卫,你怎么来这里了?”阿润惊讶,自从她来这县衙后,在县衙各处乱逛,都可能见到宋和跟贺兰春华,除了这厨房,两人从来不曾踏足,简直稀客。
宋和进了门来,面带一抹温和笑意:“阿润,我是特意来跟你说一声,因昨晚上郡主歇在府里,所以早上……也得预备给郡主的早饭,休要失礼。”
阿润自知道赵弄晴在县衙住下,昨晚还是她给安排的房间呢,那位郡主娘娘果真是出身高门的人,很是不好凑合,连稍微旧点的被褥都要扔掉换别的,弄得阿润十分心疼。
最后若不是贺兰春华出面说情,还不知道郡主会折腾到什么时辰。
阿润头大:“宋侍卫,不是我不愿意做,可是我怕我做的饭郡主会不喜欢……她若发脾气,又得治我的罪……”另外……万一也像是扔掉被褥一样把饭倒掉,那如何是好,被褥阿润叫人偷偷捡起来藏了,那饭菜若倒了可是捡不起来的,浪费了吃食,阿润的心疼也得越发加倍。
“而且……郡主上下带了那么多人,难道都要我做?我会累死的。”阿润愁眉苦脸。
宋和见左右无人,便小声道:“我记得街头有一家卖烧饼的……还有豆花……”
阿润“嗯”了声:“你想吃了吗?我可以叫人去买……”
宋和不回答,只是笑,且用奇异的眼神看她。
两人彼此相视,阿润猛地反应过来:“宋侍卫,你是说……”
宋和见她已经明白,便咳嗽道:“我也没说什么。”
阿润嘻嘻笑道:“宋侍卫,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天色渐渐大亮,郡主一行人也都醒来。赵弄晴梳妆完毕,转到厅间,抬眼看到桌上放的东西,一时愕然:“这是什么?”
有伺候的丫鬟道:“是衙门的婢女送来的早饭。”
赵弄晴看着那几个油汪汪地烧饼,跟瞧着就没什么食欲的豆花,忍不住一脸嫌弃,微微带怒道:“这种粗鄙不堪的东西也给本郡主吃?是那个阿润所为?”
她的贴身丫鬟便趁机道:“必然是那个丫头了。”
赵弄晴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忍不住以袖掩住口鼻,怒道:“统统给我倒掉!”
一语落定,就听窗外有人道:“怎么一大早就发这样大的脾气?”
赵弄晴一听,脸上怒意顿时收敛,却见门口贺兰春华现身,皎皎然若芝兰玉树。
贺兰春华笑道:“郡主是因为不惯此地的小吃吗?”
赵弄晴缓和了一下心绪,道:“六郎,这些东西怎能入腹……”
贺兰春华道:“此地不比京城,让郡主受委屈了。”
赵弄晴正要痛斥,忽然想到,贺兰春华居住此地,恐怕也是吃的此等东西,过分贬斥怕是不好,当下忍一口气,道:“六郎……不要说这般话。”
贺兰春华微笑如故:“其实这街头的小食,也颇有些趣味,郡主若不嫌弃,可以试试……但吃不惯也是有的,毕竟在王府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自瞧不起这些。”
贺兰春华笑吟吟地,看的赵弄晴心头恼意不翼而飞,反而生出无限柔情:“六郎,你言过了,我虽是郡主,习惯锦衣玉食,但……粗茶淡饭也是无妨,毕竟,是和你分甘同味。”
任凭她的话说的亲密,贺兰春华却只笑着摇摇头:“郡主不必勉强了,你昨日耽搁了未曾回京,我怕王爷会着急,今日不如就早些回去吧。”
赵弄晴心头一沉,自然百般不甘愿,一声叹息:“为什么自从我来了此处,你便只叫我郡主,连我的本名都不肯喊一声了,春华,你是跟我生分了吗?”
贺兰春华垂了眼皮,沉默片刻后道:“我跟你自小一块儿长大,彼此自然是极熟悉的,但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想误你,早在出京之前,我已同你说过了,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赵弄晴闻言,顾不得,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但是我的心情你也该知道,我是盼你回心转意……只要你肯,不管如何我都……”
“弄晴,”贺兰春华轻轻抽回袖子,凝视她双眸:“这不可能的。”
贺兰春华说完之后,转身便出门而去。
赵郡主呆呆地望着人消失眼前,转头看着桌上食物,心头一股气乱冲,蓦地扑上前去,把碗碟等尽数推落在地,发出各种碎裂声响。
县城之中,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各色摊位,琳琅满目。
阿润一手挽着篮子,一手拉着毛双儿,边走边看,琢磨着要买点什么菜。
“是真的,我偷听到的!”另一边,毛振翼抬头看着阿润:“郡主真的把那些吃的都推倒了!”
阿润满脸心疼之色:“早知道我该少送点过去,还有我的碗碟,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赔钱给我们……”
毛双儿道:“我们可以跟她要呀。”
阿润想了想,回忆起郡主的脸:“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被杀头。”
毛振翼道:“虽然那些烧饼不是很好吃,但全部都扔了就太可惜了。都怪六叔说了那么绝情的话,惹怒了郡主。”
阿润走到一个铺子前,看着青嫩新鲜的黄瓜,便问价钱,讨价还价之后,买了六七根,捡了根小的掰开,给毛振翼跟毛双儿吃。
两个孩子边走边吃,嘴巴跟眼睛都忙碌,一时顾不上说话。
阿润忽地想起方才的事,便问:“对了,大人为什么要那么绝情,郡主的身份高贵,他们两个人岂不是十分般配?”
毛振翼道:“谁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太复杂了。”他一边说一边吃黄瓜,咬的嘎嘣作响。
毛双儿慢慢地吃着,也跟着认真说道:“是啊,太复杂了,还是不要去想,我也想不明白。”
阿润笑着看看两个小孩儿,忽然看到前方有个熟悉的背影,不由满心惊喜,脱口叫道:“林大哥!”
就在前头五六步远,有个人影,看来很像是林枫。
阿润心跳加快,可那人却不曾回头,阿润只好加快步子,跑到那人身后,轻轻在他肩头一拍。
那人回头,满脸愕然,原来竟不是林枫。
阿润吓了一跳,忙赔不是。
那人去后,毛振翼打量阿润:“你真的喜欢那个林校尉吗?”
阿润低头:“大毛,你又要说什么?”
毛振翼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昨天在程府,我看那个芳姬好像想勾引林校尉,而且我瞧她的手段很是高明,你要小心啦。”
阿润虽然已经很懂毛氏兄妹的个性,也明白毛振翼时常语出惊人,但听了这句,却仍忍不住震惊:“大毛,你是不是真成精了?”
毛双儿也想到昨晚上讲故事时候的那笑话,便眉开眼笑道:“是啊,哥哥变成了大猫精了,专门捉老鼠。”
毛振翼便向毛双儿扑过来:“我现在就捉你这小老鼠。”
毛双儿尖叫躲闪:“不要捉我,我是小猫!”
阿润将两个孩子分开:“大街上不要闹,别撞着人,不然以后就不带你们出来了。”这话十分有效,两个孩子即刻双双消停下来。
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儿,买好了想买的东西,阿润便带着毛氏兄妹回到县衙。
把菜篮子放下,阿润想去找贺兰春华,提醒他一定要给毛振翼找个极好的教习先生,好好地教导教导这个孩子才行。
不料书房里扑了个空,贺兰春华想必是上堂去了。
阿润正要离开,却见门口人影晃动,正是赵郡主一行。
阿润一看郡主驾到,头皮发紧,赶紧在脸上露出一个笑,向赵弄晴见礼。
赵郡主瞪着阿润,闷闷地看了一会儿,才迈步进了书房,先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找大人有点事。”阿润回答。
赵郡主见她果然不通规矩,越发不悦:“你伺候春华多久了?”
阿润只想赶紧离开,当郡主进门之后,她感觉这书房都变小了,几乎都也喘不过气儿来,按按胸口回答:“也没多久,还不到一个月呢。”
“不到一个月,就已经那么放肆了?”赵弄晴咬牙,虽然也知道贺兰春华没来大丰多久,自然跟阿润相处不会太长,但这也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为什么相处时日并不长,阿润却能跟贺兰春华、以及毛氏兄妹都那么熟稔,简直就像是许久不见的旧友一般。
阿润茫然道:“放肆?我……没放肆啊。”
赵弄晴忍无可忍,喝道:“昨日你是不是喝醉了?后来竟让春华抱你进府的!”
阿润自然知道自己在程府喝醉了,但却不知是贺兰春华抱她进来,一时发愣:“有这回事?看样子我醉的太厉害了居然都不知道……以后我再也不喝酒啦。”
赵弄晴七窍生烟,但也忌惮阿润是贺兰春华的管家,她也是知道分寸的,暗暗咬牙,喝道:“你给我听好,以后若再作出这等失矩举止,不用春华开口,你即刻就离开县衙!还有……以后不许擅自进书房,以及春华的卧房!”
阿润被灰溜溜地骂了一顿,不管赵弄晴说什么,她都乖乖地回答“是”。
最后赵弄晴见阿润唯唯诺诺,心火渐消,便喝令退下。
阿润如蒙大赦,急忙兔子般跳出书房,心想:“果然不愧是皇亲,真是可怕得很……咦,她为什么说以后……她会让我离开县衙,难道她要在这里长住?那可真是糟糕之极。”拐弯后又想:“早知道你会来书房,我才不来呢,非但不来,我还要远远绕开。”
第45章 分甘同味
阿润逃到后院,见那两个小厮跟婢女秋菊聚在一起,窃窃而语。
阿润见他们有些鬼祟,便故意放轻了步子走过去,听他们说什么“忽然死了”,断断续续几句。
“你们说什么死了?”阿润忍不住出声。
三个人被吓了一跳,抬头看是阿润,才齐齐松了口气。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大家都知道阿润性子活泛,很好相处。
秋菊便道:“阿润姐姐,你吓坏我们了,还以为是郡主娘娘呢。”
阿润按着胸口,道:“别提郡主娘娘了,一提她,我的心还在乱跳呢。”
四人心思一致,不由齐齐而笑。
阿润便问:“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小厮才道:“润姐姐,你没听说吗?我刚才出去一趟,听前头的衙差说……县衙牢房里死了个人!”
阿润也吓了一跳:“死了个人?是谁?怎么死的?”
“听说是吊死的,”小厮压低声音,道:“不是本地人,前阵子因白日抢劫钱财被大人关起来了……正在等刑部的批文,大概是畏罪,就上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