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笑的狡黠:“这是为什么呢?这个对奴婢没有任何好处啊。”
“自然是有好处的,”凤涅看她神情,心中已经有八九分笃定,只不免越发紧张,便叹口气,道,“秦王故意丢册子因为想试探本宫,而你故意把册子传给范梅仙也是为了试探……只不过你试探的是我跟秦王,想来,我跟秦王之间就好像蝉跟螳螂,可却没有想到,你是后面的那只黄雀。”
“不敢当……”玉叶慢条斯理,却笑得志在必得,“在两位影后跟前做戏,自然要演得十足十逼真,不过能瞒得过大名鼎鼎的简凤涅的挑剔双眼,我是不是该对自己表示满意?”
凤涅一步一步故意慢慢地说到这里,就等着她心里所猜测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没想到玉叶居然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在她心中想一回事,忽然之间被证实了,感觉却更为不同。
极为震撼。
“你到底是谁?”凤涅浑身微微地发冷,直直地望着玉叶。
“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宫斗剧里头的炮灰而已,说起来娘娘怕是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玉叶笑得眼睛弯弯地。
凤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上爬上来,她心中似闪过一道光,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是你!”
玉叶道:“哦?”
凤涅压低了声音,声却仍旧忍不住微微颤抖:“那个把我从船上推下来的人,就是你!”
她从船上落下之时,曾察觉有人在自己背上用力推了一把,起初还疑心林见放,可后来跟朱镇基会面,渐渐地确信了不是他。
那么便是另有其人。
只,不管凤涅还林见放,都大意地忘了,同她们一起穿越的,可能还有第三人,就是那个她们谁也不曾见过真面目的凶手!
处心积虑谋害自己的人忽然就在眼前,凤涅只觉得仿佛靠近一条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难得玉叶仍笑:“娘娘总算还记得有这档子事。”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做?”良久,凤涅按捺起伏不定的思绪,问道。
“我跟娘娘之间的过节,现在想来,也没什么意思,就先不提了,至于我是谁,说了娘娘你也不记得,……呵呵,若早知道推你的那一把,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效应,真要事先做些准备才好……”玉叶有些不胜遗憾似的,又道,“不过,可真让我觉得难受,你们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嗤,顶不济是个王爷,偏偏我竟这么倒霉,只是个低下的宫女?”
“你连自己是谁、为何恨我到动手谋杀的原因都不肯说,可见上不了什么台面的角色,或许天注定你只是个配角,”凤涅冷笑道:“你藏匿身份,假作无辜,却将我两人玩弄股掌之上,大概你自己也在背后偷笑不已吧,只是你没有想到,在这里,我跟秦王并不像以前那样争斗的不可开交,因此你的得意大概也很有限。”
“啊,本以为你们识破对方身份,必然会跟先前般斗得死去活来,谁知道……倒让我有些儿失望了,”玉叶笑了笑:“不过你的激将法没什么用,何况我不信什么天意……我只知道的,我发现了你们两个的身份,就已经抢占了先机,而且在这个世界里头,对我来说,或许比前一世更加如鱼得水。”她有些自恋地看看自己的手,“比如我杀了魏才人,多么容易……也不会有人追究。”
“你想上位无可厚非,但你用错了法子。”
玉叶道:“对我来说,最有效的就是对的法子,自古以来,皇宫内那些血腥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差我一个。而且不这样,难道你让我去当刘三好?我可不是编剧能左右剧情,在这皇宫里头崇扬真善美,我想死得快呢,还死得更快?哈哈。”
凤涅听她说的如此露骨,此刻才发觉玉叶的身体里头,那灵魂多么狰狞,她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便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我们的?”
玉叶说道:“娘娘,你太低估你的演技了,也太低估我对你的崇拜了……你知道在现代的时候我研究了多久你的演技吗?你的一举一动,就算一笑一个眼神,我都烂熟于心,当初跟魏才人一起在冷宫里看到你,我看到你半躺在那里,似笑非笑地……你可知道当时我有多惊诧,那活脱脱地就是个年轻版的简凤涅!我又怎会不认得你呢?至于秦王……她的警惕心显然比娘娘你还少……”
凤涅深吸一口气:“我果然低估了你。”
玉叶道:“娘娘你不低估了我,你只有些大意了,还有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对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对你来我,我,却是个几乎连脸都记不住的人,所以我要对付您容易的。”
凤涅道:“你既然有这种能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搞出现在这一出,你为什么不对皇帝动手?”
“你当我没有想过吗?”玉叶微笑,眼中却透出异样之色,“我本来也想跟那些三流宫斗剧里所编的,去勾引皇帝……毕竟我也是穿越者,论头脑,论手段,这身体的姿色也不俗,简直该易如反掌,而且宫斗那些伎俩,也无非信手拈来,要把其他的妃嫔斗倒然后上位,好像的确个可行的计策,……可,恐怕娘娘你心里最清楚吧,朱玄澹,就算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勾引不到的。”
凤涅不动声色望着她的眼睛,话到这里,就该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她是否连她们被朱玄澹召唤而来的绝密也知道了?
凤涅缓缓道:“男人不都是好色的?你何必这么自谦呢?”
玉叶笑道:“这不是自谦,这叫做有自知之明,本来我也怀着这个侥幸心理的,但范梅仙,岳贵人,苑婕妤他们一个个走在前头……我还不长眼地去勾引皇帝,只能死的更快,——说到这里,我却不解了,简凤涅,为什么这个皇帝对你那么不同?”
“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不敢对皇帝下手,第一知道他眼里只有正宫皇后,旁人无法分身去的,第二,则忌惮他,若靠他太近,恐怕他的雨露还没有沾到,反而会惹许多麻烦上身,”玉叶道,“可是他眼中为何只有你呢?对这个……我真是又羡慕又嫉妒,还非常地恼恨,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你可否告知我呢?”
凤涅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跟朱玄澹的往事,多半也不知道她们能够来到这个世界,朱玄澹一手所为。
凤涅便悠然道:“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一见钟情。”
玉叶冷哼了声,道:“一见钟情也好,一时情热也罢,可是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万一皇帝一生一世眼里都只有你,我岂非空耗在这宫里,最后恐怕连个妃子都做不了!而且我知道,时间越长,我就越危险,你看……先前你不已经派人来查我了?所以我得尽快行事。”
凤涅道:“捏造我跟秦王私奔,顺便挟持阿靖,就是你的行事方式?”
玉叶笑着说道:“当然不是……娘娘,朱玄澹那个人,的确有些让我无从下手,可这么多个月的潜伏,却也不是白白受了那些苦的,因为我知道了……能够击溃朱玄澹的法子。”
凤涅心头发紧,皱眉道:“击溃他的……法子?”
玉叶道:“娘娘想知道吗?”
凤涅道:“说来听听。”
玉叶笑微微地望着凤涅,慢慢说道:“这个皇帝真没有什么弱点,我都细细地打听过,也观察过,真个儿圣明睿智的,又不好女色……只可惜,他别的不好,只好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他的心头好,这个人的存在……也就是他不能碰的软肋……”
凤涅低笑道:“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我吧。”
玉叶道:“娘娘您说呢?”
凤涅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觉得你太过异想天开,难道你以为你说我跟秦王私奔,他就会方寸大乱,就会……让你们的圈套得逞?”
玉叶不惊不恼,道:“那不如就让我们来赌一赌。”
“赌什么?”
“如今甘宁卫战事吃紧,南边水患未停,我们就赌天子会一怒为红颜,飞蛾扑火坠入我们的埋伏,天子身亡后,众人拥立太子遗孤靖王登基……娘娘觉得,”她下巴微挑,看一眼凤涅怀中的朱安靖,又对上凤涅双眸,志在必得似的,“——如何?”
第一百零一章
马车缓缓停了,凤涅耳畔只听到一声古怪的鸟鸣,除此之外,一片幽静,静得有些异样。
自车上下来之时,又惊了一惊,却见面前群山环绕,满目苍翠,正是日暮之时,只见前头山石耸立,宛如刀削一般从上而下,遮天蔽日。
这山下,极隐秘的地方,绿树环绕之中细看,才能看到里头竟有一座宅邸。
而就在正前方,默默地站着几个黑衣之人,有人将马拉住,有人便过来马车边,玉叶站在凤涅身边,道:“到地方了,娘娘请。”
凤涅正紧紧地抱着朱安靖,却有个黑衣人上前,作势欲将阿靖接了去。
凤涅即刻倒退一步:“不用!”
玉叶笑道:“娘娘勿惊,我们是不会伤害靖王爷的。”
凤涅冷哼一声:“似你这样疯狂之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娘娘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倒好似很了解我。”玉叶低低地笑,又道,“娘娘身子娇弱,自这里往前,似乎还有一段路呢,娘娘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乖乖听话的好。”
凤涅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这些废话也可以省省。”
玉叶见她百般不从,便皱眉道:“唤一声娘娘,是仍旧给你留三分颜面,你休要如此不知好歹……”。
凤涅道:“你也不必跟我虚与委蛇,我见了那副故作亲近的脸便犯恶心!”
玉叶双眉一扬,道:“这份嚣张的气焰,还真是耀眼,我忽然间后悔跟你打什么赌了,还是该早早地将你……”
凤涅望见她不怀好意的神情,便道:“你想除掉我?”
玉叶道:“这也未尝不可。”她浅笑着,蓦地凑近了凤涅,越发低了声音,“别忘了,我已经做过一次,再来一次,想来倒还是有些热血沸腾的。”
凤涅对上她毒蛇般的眼神,冷笑:“你不过是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这回正面相对,只怕你没这个胆子!”同样是放低了声音,面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尾一扫,配合着那种语气,处处都是极端地轻蔑。
玉叶被她的眼神语气一激,声音微微高了些:“娘娘想试试吗?”
凤涅道:“你敢吗?”
玉叶一笑:“你好像想错了,现在不是在皇宫里,皇帝想护也护不了你,而你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皇后,我如果真的想要你的命,还真不是难事。”
凤涅道:“这还真不关乎皇后不皇后的……”她微微一笑道,“不管我是不是皇后,你却都只是个无名小卒,就算是变了时空,你仍旧只是个无名小卒……这究竟是天意呢,还是讽刺?”
玉叶怒道:“你!”抬手向着凤涅面上打去,电光火石间,却有人将她的手腕握住。
玉叶乍然受惊,转头看去,却对上一双细长的眉眼,那人笑微微道:“等了半天不来,原来是在这里斗嘴呢。”
凤涅正也盯着那人看,一瞬间颇为震惊,脱口说道:“是你?!”
一身明蓝色,衬得那本来就秀美白皙的脸越发出众,范二公子范瑜的目光从玉叶脸上转开,笑眯眯地望着凤涅:“是啊,是我,瞧娘娘的模样,是还记得我呢……哈哈,也是,当初那顿板子,娘娘打得可很是惬意啊。”
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将玉叶的手松开。
玉叶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暗暗不悦,但听范瑜所说的话,面上却又带了一丝笑意。
凤涅看一眼玉叶,又看范瑜:“你就是她背后之人?你……想要谋反吗?”
范瑜双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微笑道:“娘娘过誉了,就凭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凤涅望着他,忽地想到一件事,一时心中发冷:“你没有资格……你是范家的人,难道说你们幕后的人,是范汝慎?”
范瑜笑嘻嘻地,一副没正经的模样,跟以前一模一样倒是没变:“娘娘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就亲眼看一看最好……前面的路的确有些不大好走,娘娘不放心别人,就让我亲自抱着靖王吧……娘娘若是执意不松手,我也有法子……大不了娘娘抱着靖王,我抱着娘娘。”
玉叶在旁边一听,忍不住就笑了声:“娘娘怕是巴不得的,她向来很喜欢被男人抱。”这声音里藏着一股暗沉,似乎别有用意。
凤涅听在心中,却面不改色,只狠狠瞪了范瑜一眼,终于将手松开。
范瑜欣慰道:“娘娘真是个识大体聪慧过人的,可当初怎么就打了我一顿呢,难道不知道我是有名的睚眦必报么?”
凤涅闻言,就看了看玉叶,又看范瑜,悠悠然叹道:“是吗?怪不得你们竟能凑在一块儿,大抵是臭味相投。”
这回范瑜倒是没有再反唇相讥,只抱着阿靖回身,对玉叶道:“他好不容易到了,快些去汇合吧。”玉叶便点头,这功夫那些黑衣人已经把马车赶走,没入了旁边的绿树丛中,另有几个在周遭护卫。
如此走了十几步远,过了一丛绿树,凤涅望着面前,不由地到吸一口冷气,心中才明白了范瑜所说的“前路有些不大好走”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这绿树之后,脚下竟是悬空的万丈悬崖,这边的山头同那边之间足有二三十米远,用软桥牵连两段,那软桥底下是木板串联而成,风一吹,似乎在晃晃悠悠。
先头她所看到的那山底下的宅邸,还以为就近在咫尺,又怎么知道还有如此玄妙机关,那宅邸的确就在眼前不远,但要过了这软桥才能到达。
虽然在拍戏的时候……或者一些景区凤涅也见过这玩意儿,但从来都没那个玩刺激的心想要上去走一遭,如今看了,一时头皮发麻。
偏范瑜还回头看她,似有挑衅之意:“娘娘,可能行吗?”
凤涅道:“倘若我说不行,你会怎么样?”
范瑜道:“那我只能抱娘娘过去了,……若娘娘不乐意,就让他们随意一个……”
凤涅叹了口气:“我还是自己走吧。”
两个黑衣人在前,玉叶在后,而后是范瑜抱着阿靖,再就是凤涅。
凤涅望着昏睡的阿靖,心里暗自庆幸他什么也不知道,不然的话……一来不知怎么跟他解释的好,二来,看到这软吊桥,小孩儿不知是什么反应。
人一多,吊桥晃得越发厉害,玉叶扶着栏杆一侧,也忍不住变了脸色,那两边的栏杆也是软绳子结成,哪里扶得住,隐隐地也晃悠悠地,往下一看,万丈丘壑看不到底,就如底下是黄泉一般。
偏生还有山风一阵阵地吹来,更得让人头晕脑胀,几乎要化成一片羽毛随风飘去,坠落。
凤涅低头看时,见木板同木板之间还有缝隙,依稀可以看到底下,她一阵头晕,急忙抬起头来看前方,一边暗暗深呼吸调整。
却见范瑜抱着阿靖,一步一步走的极稳,丝毫没有慌张之态。
凤涅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先前在范府跟他见第一面的时候,当时他跟一帮禁军在赌博,看那样子,还以为是风流纨绔,谁想到,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可见当初被她杖责之后,那一脸的惶恐胆怯也是装出来的。
凤涅看看玉叶,又看范瑜,不由地笑:“这可是最精彩的无间道,人人都有第二张脸,深不可测,随时给人惊喜。”
如此胡思乱想着,倒也不觉得害怕了,走到中途,范瑜回头看凤涅,道:“娘娘还撑得住吗?”凤涅悠悠然道:“还行,挺刺激的。”
范瑜哈哈笑了两声:“真不愧是皇后娘娘啊。”前头玉叶闻声,便回头来看她,哼了哼后又转回头去仍旧专注往前而行。
如此过了那吊桥,总算是有惊无险,只是双脚踏着实地的时候,仍旧觉得双腿有些酥酥地发抖,玉叶显然也好不了哪里去,只有范瑜神色如常。
过了这吊桥,前头见绿树成荫,那宅邸清晰就在眼前了,单看的话,倒是极为清雅出尘,只可惜是钩心斗角的聚居地,真是白白糟蹋了如此风景。
范瑜兴致颇好,道:“这山是有名的小终南……传说山中有神仙出没,娘娘看这里的风景,是不是很有几分仙气?”
凤涅道:“你不出声,的确是有的。”
“嗤,”玉叶道:“二公子,你的马屁好像拍到了马腿上。”
“我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真有机缘见一见神仙的真容而已,不过,”范瑜不以为意似地,道:“不管是马腿还是马屁股,拍常了,总会习惯的。”
说话间便进了大门,一路望内,凤涅凝眸,望见前头的厅内有人影若隐若现。
玉叶同范瑜两个先行入内,那人坐在席上,似正看着什么,听了动静,便抬起头来。
凤涅对上他的明亮眸子,便悄悄地咽了口唾沫:原来是他。
却见那人,面如冠玉,神色清朗,一派正经君子的风范,虽然年青,但气质里已经透出几分权臣的阴鸷冷静,——这人凤涅是见过的,当初在勤政殿外,他同内阁的崔竞等出门,当时便打了个照面。
这人,赫然正是范汝慎的大女婿,当朝的吏部尚书颜贞静。
颜贞静缓缓起身,先向着凤涅行了个礼,又匆匆到了范瑜身边,便去查看朱安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玉叶在旁边道:“大人不必着急,给靖王爷用的是昏睡散,只会让人昏睡两个时辰,没有大碍。”
颜贞静闻言,才点点头:“有劳了。”玉叶望着他,微微一笑,笑得格外甜美。
范瑜道:“姐夫,如今把他放在哪?”
颜贞静皱眉道:“不可无礼,要称小主人。……你把他带到后面厢房里,好生照料,万不可出一丝差错。”
范瑜答应了,抱着阿靖往后而行,凤涅跟上一步,颜贞静将她拦住:“娘娘请留步。”
凤涅对上他冷静的眸子,便停了下来。
颜贞静道:“娘娘该知道,我绝不会伤害小主人一分一毫。”
凤涅一笑:“当真?或许你狠伤了他,自己却不知道!”
颜贞静一挑眉:“哦?”
范瑜此刻已经入了内堂,玉叶却还在厅中,凤涅望向颜贞静:“颜大人……”
颜贞静人如其名,静静答道:“娘娘有何指教?”
凤涅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玉叶在旁一听,便皱眉道:“留神你的话!”
颜贞静一抬手,眼睛看着凤涅,却道:“玉叶姑娘,我想同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玉叶皱着眉,有些犹豫,颜贞静道:“姑娘且先到后面休息片刻。”声音低沉而温和,玉叶终究还是听从了,临去之前恨恨地望了凤涅一眼。
玉叶去后,整个厅内便只剩下颜贞静同凤涅。
颜贞静负了手,静默片刻,道:“娘娘可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听闻是‘小终南’。”
颜贞静点点头:“定然是范瑜同你说的。”
凤涅也未否认。颜贞静却道:“娘娘可知我为何会选在这个地方相见?”
“不知。”
“据闻这山上多有先贤隐士,甚至传说有得道仙人……我是想在这个地方,让贤者隐者、甚至神仙们见证一番……我所做的……”他走到厅门口,望着厅外,天边上云卷云舒。
凤涅冷然而笑,道:“怎么听范大人的口气……你好像做了一件十分伟大了不起的事?可是……你所做的,难道不是世人通常所说的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的‘谋反’行径?”
颜贞静闻言,亦不恼怒,只是淡淡一笑:“世人多被蒙蔽,那些被蒙蔽之人无法明白我的心思,倒也罢了,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不指望全天下的人都明白我的心迹,但定小主人登基,昭告天下……自有定论……”
凤涅走到他的身边,望着他的脸:“颜大人,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
颜贞静道:“当然,我图谋数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涅道:“你说小主人登基,就是阿靖?我能不能问,你为什么要反对朱见清做皇帝?”
“娘娘可曾听过太子党?”
凤涅摇头,想了想又道:“见清没有太子,那么……就是说大皇爷?阿靖的父王?”
颜贞静道:“是啊,大皇爷含冤而亡之后,曾经追随他的人或死或散,留下来的那些无法死心,便聚在一起,歃血为盟,组成太子党,想要有朝一日,恢复太子血脉。而我……就是太子党的党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