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鼻子发酸,眼泪也撞了上来:“我……知道。”
懿太后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见清……只剩下你了……要好好地……待他,勿要……相负!”
血从她的嘴角涌出来,她的气息越发微弱,凤涅含泪:“我会的,太后你放心吧。”
殿门口传来朱玄澹的声音:“快去传太医,快去!”
懿太后靠在她肩头,听着那熟悉的令人牵挂的声音,双眸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却仍旧执着地望着朱玄澹的影子,以近似于无的声音道:“我的……孩子……”眼中带泪,嘴角却上挑着,带着一个欣慰的笑。
懿太后乍然而逝,朱玄澹对此表现的格外冷静,政事上丝毫未乱,其他的自有监礼司操持,大张旗鼓地一番过后,懿太后葬于皇陵。
从天子的态度上看,似乎一切不过如此,然而私底下的暗涌却只有凤涅知道。那夜朱玄澹留她在正阳殿内,拥着她低问:“太后临去前究竟做了什么?”他知道她知道内情的,可凤涅无法说。
她不说,他似有些恼怒:“你也想瞒着朕吗?”一时赌气本不想理她。凤涅拉着他的手臂,他不由地转身,凤涅轻声道:“见清,你只要记得太后的话就好了,好吗?”
他默默地看了会儿她,终于被那双眼睛征服:“太后说你真心爱我的,也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知道。”她从背后抱住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口。
朱玄澹转身,牢牢抱住凤涅,他的亲吻颇为强势,将人按倒了行事的动作也有几分粗鲁,凤涅望着他兀自阴沉的脸色,尽量放松了身子迎合他,偶尔受不住了,便发小声地痛呼。
他却一改平日的温存,压着她的细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吃痛。
当他终于伏在她的肩头之时,才后悔似地将她浑身上下亲了个遍,低低喃喃地叫:“小凤儿……小凤儿……”紧紧地抱着她,那种姿势,就好像除了她,整个世界没再剩下别的什么。
等凤涅沐浴的时候,望着身上他留下的痕迹,不由地想:男人这东西,不管多强大也好,偶尔也会像孩子一样。真不想理会这种任性的动物,又想狠狠地揍上一顿出气,可……
想到当时在长宁宫内,她以为必死,面对那未知的死亡,惊心之余,脑中仅存的念头竟是:可惜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如今这一步,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意思,凤涅看了看被捏的发青的腰,自我叹息:“这就是爱的力量啊。——圣母皇后娘娘,功德无量。”
宫内还散发着淡淡余哀,凤涅心里亦有些有些闷闷,因为从懿太后去世前得到的信息太过复杂而令人震惊了,可那些秘密却谁也不能说的,尤其对朱玄澹。
朱镇基偷偷私下里问她:“太后好端端地,身子强健的很,怎么忽然就……这里头不有什么内幕啊?”好歹也经常出演宫斗剧的主儿,什么光怪陆离的剧情都知道些,也猜到有几分不大对头,可究竟详情如何,又无从想起。
凤涅便只道:“这不经常有的事儿么?总之……人生一世,该把握的时候好好把握,免得那啥来的时候后悔。”
“你这话却说的对,”朱镇基当即挑眉,“只可惜你只嘴上说说而已,像我……”
他的尾巴一动,凤涅就知道他想什么念头,当下道:“住口,别再说你那些光辉事迹,你那不叫好好把握,你那叫胡乱挥霍,所以现在才落得这个境地,活该,报应。”
因懿太后之事,她心里有些震惊,又没有人能倾诉,自也稍微窝火,正好儿对朱镇基开炮。
朱镇基一听,道:“怎么你老揪住我这点儿不放呢……这叫做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文化起来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是吧,连你也这么觉得?”朱镇基完全没有感觉到凤涅在讽刺,得意洋洋道,“不瞒你说,最近我刻骨钻研学习了一些书,自我感觉知识充实的很,简直可以去考状元。”
凤涅道:“这状元大概你们那圈子里选出来的吧。”
朱镇基以林见放的身份在现代的时候,影视圈里笼络交际了一群跟她差不多性子的女星,统统都是“不学无术”的,也统统都所谓“活在时尚顶端的人”,书虽然不晓得读几本,可说起什么爱马仕出什么最新款的包,香奈儿出了什么春夏秋冬季服装,维多利亚的秘密……那可一等一的状元。
朱镇基咳嗽连连,正要再往自己脸上贴几块金,却见朱安靖红着眼进来,懿太后他的亲奶奶,小人儿自然不大好过,当下两人就停了口。
凤涅抱住朱安靖,轻声安慰。朱镇基在旁边看着,张口道:“好像皇兄也有些反常……不知他怎样了?”
凤涅听了,心里也一梗。
朱镇基扫着她,虽然担心自己的同盟失去了凤涅这个同伴,却仍忍不住嘴贱地说道:“凤……那啥,我想说,虽然我不知道详情怎么样,不过我觉得皇兄最近的确有些……不大对头,如果你真的、那啥他,这时侯……就多去探望探望吧。”
他说这话也很艰难,有点儿自我牺牲瓦解同盟的意思。
凤涅扫他一眼,没搭腔。
倒朱安靖道:“皇婶,皇叔也因为太后难过吗?”
凤涅摸着小家伙的脸,轻声道:“嗯……皇叔跟阿靖一样难过,只不过,阿靖也不要再哭了,只要你心里记着太后,她就一直都在你心里头活着。”
朱安靖似懂非懂,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边儿上懿太后的事情才告一段落,那边上,惠太后又叫了趟凤涅过去她宫里,说起了前些日子苑婕妤的事儿。
第九十九章
凤涅在长春宫见到惠太后的时候,几乎以为见到的是另一个人。
昔日的惠太后,服色一概都暗淡素色,甚至就连庆祝寿辰之时都只一身素锦,而关于发饰,则几乎不用,通常只一支白玉钗子而已。
凤涅感觉,惠太后整个人就好像一枚蚕蛹,把自己裹在灰扑扑的壳子之中。
然而今日凤涅所见的惠太后,显然已经不再一只蚕蛹,就好像从一只束缚着她的壳子里挣扎出来一样,从灰色的蚕蛹变成了一只蝴蝶。
她身上穿着的一件湖蓝色的缎子衣,云髻上贴着点翠的孔雀翎发饰,顺着中间发髻向周遭舒展着羽翎,显得格外雍容华贵,虽然比不上懿太后那种天生炫目会令人震慑的美,却好像脱胎换骨似的,神智连向来素净雪白的脸颊上也隐隐地有淡色晕红。
懿太后的死,好像也把昔日木讷的惠太后带走了,一个旧的终结,一个新的开始。
凤涅行礼落座,依旧不动声色地,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懿太后刚刚身死,惠太后却做如此打扮,这意思虽不能宣之于口,却微妙的人尽皆知。
凤涅规矩坐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太惊悚,果真这宫内的女人没一个善茬,在摸清楚惠太后有何意图之前,还尽量地少说少做,让一切显得一如从前。
惠太后见凤涅坐了,便道:“皇后这两日也辛劳了,怎么看起来脸色有些不甚好?”
凤涅道:“大概近来秋凉,故而身子有些许不适。”
惠太后道:“嗯……这样儿倒容易,让太医多给你瞧瞧,吃些补药便会很快养好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那宫里的去了,有些太过劳心……如今只要没有心病,一切好说。”
凤涅道:“太后说的是。”
惠太后微微颔首,又道:“对了……听闻长宁宫里的去了之时,你也在场?”
凤涅道:“回太后,正是。”
惠太后叹道:“那么,她有没有跟皇后你说什么?”
凤涅早就预备到她会问这个,便道:“倒没说什么……太后去的甚是突然,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惠太后点点头,道:“这也罢了……”眼皮垂着想了会儿,忽地一笑,“那个人先前很得先帝的宠,这会儿去了,终于能相会九泉,怕也遂了她的愿了,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一件……”
凤涅便沉默。惠太后说罢这个,又道:“是了,便不说这个了,我叫你来,是为了苑婕妤的事。你可也知道吧,早在前几日上,苑婕妤的孩子没了,她叫嚣着是你所为,对此你可有话说?”
“臣妾问心无愧,”凤涅道,“还请太后做主。
惠太后望着她不惊不恼的脸色,叹道:“好一个问心无愧,哀家今日叫你来,就想跟你说,你不必担忧此事了。”
“哦?不知究竟如何了?”
“这件事说来……没得辱没皇家颜面,”惠太后欲言又止,“对天子也不好,天子的意思,不想声张。因此就让哀家替你处置了,哀家也必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凤涅对此事并不关心,她原本就对朱玄澹很相信,如今见识了惠太后的态度,则更也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便回道:“这更太好了,臣妾也放心,只不过倒要劳烦到太后。”
惠太后道:“哀家替你将这些鬼怪妖魔都扫除了,你也可以安心好生将养身子……若早日能得喜讯,哀家也就可以对先帝有个交代,也就可以……”她说到这里,淡淡一笑,欲言又止,只道,“且先这样儿吧,没有其他的事了。”
凤涅见状,便起身告辞,惠太后也没怎么挽留。凤涅出来长春宫,心里头想着惠太后的举止打扮,心里头还有几分不大安稳。
凤驾出了长春宫不久,身后忽地有人急急赶来,竟个长春宫的宫女,说惠太后有物件要赐给皇后,让叫个可靠得力的人回去取。
凤涅听了,自然便指派了子规,跟着那宫女去了。
余下的众人,便依旧往前而去,行了会儿,凤涅听康嬷嬷道:“娘娘,那不是……”
凤涅一抬头,不由怔了怔,却见前方路边儿上,站着个小宫女,打扮的干净伶俐,细看脸孔竟认得的,正是那个跟随了惠太后的宫女玉叶。
见凤驾来到,玉叶便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凤涅瞥向她,先前没怎么留心,这会儿有意看,见她虽然低着头垂手站着,但身上毫无宫女的畏缩,也丝毫没有先前所见时候的张皇,反显得格外镇定,不知是否因为跟了太后的缘故,通身也隐隐地透出几分不凡来。
凤涅曾叫子规去打探玉叶在宫内的行迹,只不过回来的消息上,倒并没有什么可疑。
凤涅道:“你不是跟在太后身边吗,在这里做什么呢?”
玉叶道:“回娘娘,奴婢有一句重要的话,想同娘娘说。”
康嬷嬷很不悦:“大胆!你这是什么话?”
凤涅也斜睨着玉叶,玉叶咳嗽了声,放低声音道:“回娘娘,奴婢只是替……王爷传话的……”
凤涅一听朱镇基,便令凤辇落地,缓缓地步了出来,道:“你说的秦王?他怎么会有什么话跟你说?”
玉叶道:“娘娘,奴婢也不知道……”这功夫脸上才露出几分惶惑,“王爷方才有些慌张地去了御花园北角儿,临去前,拉着奴婢说让奴婢给娘娘捎个信,让娘娘尽快去一趟。”
“是吗?”凤涅皱眉,半信半疑地望着玉叶。
玉叶道:“奴婢当也觉得很古怪……就有些不愿意,可王爷说,说……事情紧急,务必要告知娘娘,若是娘娘不信,就说,就说……”
“说什么?”
玉叶双眉微蹙,一脸疑惑,迟疑着说:“就说……见、见放。”
她的声音极低,凤涅怀疑自己听错了,便惊问:“什么?”
玉叶才又有几分害怕:“娘娘恕罪,奴婢或许没听清,可……好像王爷就这么说的,他说‘见放’……”
御花园北角门甚偏僻,凤涅不知道朱镇基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敢让更多人跟着,叫康嬷嬷等众人等在花园中段,自己便往那边找去。
凤涅在御花园中走了一会儿,路过些假山阁楼,她东张西望,并不见朱镇基的影子,又走了数步,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娘娘!”
凤涅听那声音很熟悉,偏一时想不起来谁,可却透着一股焦急之意。
凤涅便循声回头,谁知正回头间,眼前一股淡黄色烟雾闪过,她猝不及防,便嗅了数下。
脑中竟飞快地晕眩起来,但与此同时,眼睛看清楚身后所来之人,一身宫装,俨然正谢霓。
谢霓一脸焦灼,正极快地冲这边而来,但往前之间,却有一道影子将她拦住,谢霓清斥一声:“来人……”还没叫完,便被人截住。
凤涅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花,依稀可见谢霓似正在跟人动武,她想再看,却越来越看不清,身子摇摇欲坠。
凤涅心中猜到许中了什么圈套,但……谁给她设套的?玉叶?倘若玉叶,她又有何企图,还有,她怎么竟知道……朱镇基跟“见放”之间的联系?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凤涅闷哼了声,缓缓醒来,却赫然怔住。
身子摇摇晃晃,显然并非在床榻上,凤涅皱着眉睁开眼睛四看,却见身子竟在个狭窄的空间里,她细细一看,竟是一辆马车!
凤涅心中一惊,定了定神,将眼睛闭上又睁开,再看了一圈儿,却发现在马车内还有一人,就躺在她的身边,似是睡着了般。
凤涅心头乱跳,急忙将人抱住:“阿靖!”
原来那睡在身边儿的居然是朱安靖,凤涅心中惊疑不定,不上不下,见朱安靖不应,便伸手在他鼻端一探,察觉他呼吸平稳绵长,显然只是睡着而已,才又安心。
凤涅抱着朱安靖,便想看看这究竟怎么回事,谁知刚一动,便见马车前头进来一人,道:“娘娘醒了?”俏丽的脸,居然正是宫女玉叶。
凤涅道:“怎么是你?”
宫女玉叶低眉顺眼地:“回娘娘,暂时要委屈娘娘些了,若有什么吩咐,便只吩咐奴婢去做。”
凤涅望着她,皱眉道:“这是哪?”
玉叶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回娘娘,已经出了宫了。”
凤涅一惊:“为何而出宫?”
玉叶闻言抬头,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凤涅:“因为娘娘跟秦王有私,故而不顾一切,偷出宫闱,要同王爷双宿双飞呢。”
凤涅身子一震,眼睛眯起:“你说什么?”
玉叶声音不改,笑意也不变:“奴婢是说,娘娘同秦王携手私奔了。”
沉默片刻,“朱镇基呢?你叫他来见我。”凤涅盯着玉叶,寒声道。
玉叶道:“王爷么……王爷快到了,这功夫怕在后头追着呢。”
“在后头追着,你的意思,”凤涅嘴角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望着玉叶,“本宫并不跟秦王私奔,而你……们……”
“娘娘果真聪慧,”玉叶道,笑着低低说道,“奴婢不过说了半句,娘娘就知道内情如何了,三王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虽然舍不得娘娘,却也不敢就行私奔之举……非要逼他一把才成。”
马车狭窄的空间,气氛越有些压抑紧张。
凤涅拥着朱安靖,缓缓说道:“他若想同本宫私奔,绝不会带上靖王的。你们用计挟持了本宫,又故意传信给秦王,他自然命也不顾地来追了。”
玉叶静静回答:“王爷对娘娘甚是关怀,自当如此。”
凤涅冷笑一笑:“本宫也只胡乱猜测,谁知竟歪打正着,既然如此,那么,跟你密谋的人,又是谁?还有一件事本宫也不明白,你在宫内跟本宫说什么‘见放’,又谁告诉你的?你做下如此逆天之举,可知道后果吗?”
玉叶微笑道:“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怎么能求来天大的富贵呢?”
“你倒挺有追求的。”
“哈哈,”玉叶伸手将口一掩,“谁叫奴婢出身卑微,比不上娘娘你天生好命,——天生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呢,倘若奴婢天生也皇后,自就不需要这些辛劳了。”
第一百章
凤涅望着玉叶,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依旧安静地,甚至带着几分驯顺,凤涅笑道:“本宫还真看走眼了,只知道宫内卧虎藏龙,竟没想到……会有你这一号的人物。”
玉叶柔声道:“这个也不怪娘娘您,奴婢也委实做的很不容易……单说从浣衣局到尚衣局,这一步奴婢就走的很艰辛,更不用说后来的刺血绣经书了……娘娘坐拥六宫,独享皇帝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轻易便掌握一切,又怎会知道奴婢的种种辛苦呢,若再给娘娘瞧破了奴婢的企图,那这老天,岂不就太不公平了吗?”
她竟一切大逆不道说得合情合理似的。
凤涅挑眉道:“公不公平,就看你怎么理解了,鸟儿吃虫,虫吃叶子,你能说这对那被吃的叶子来说不公平吗?天生万物,也造化万种人,有上位者,有在下者,本就有分别。”
玉叶闻言,便笑:“那依照娘娘的意思,娘娘就天生的上位者,而奴婢就天生的在下者?那就得认命吗?”
凤涅道:“有一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高祖刘邦,也从卑下的市井无赖出身,倘若顺天承命而为,或许自有翻身的一日。”
“娘娘把奴婢说糊涂了,那么奴婢所做,岂不同样?”
“怎么会一样?”凤涅道,“刘邦顺应民意,怎么也算替天行道,而你,则逆天而行。”
玉叶双眸眯起,目光中隐含了几分锋利之色:“逆天而行?算什么,自古以来无非个‘成王败寇’而已,等有种一日我遂了心愿,自然不乏奉承者,又有哪个敢说什么逆天!”
“口气不小呢,”凤涅轻笑,看了怀中阿靖一眼:“同秦王私奔又带了靖王,嗯,这可皇族里除了天子外仅存的两个继承人了……可见私奔背后,还有内情,说来你前些日子处心积虑接近阿靖,难道就为了以后……”
玉叶亦笑道:“真真都瞒不过娘娘,不过幸好在被娘娘窥破之前成了事,不然奴婢怕就是第二个苑婕妤或者范梅仙了。”
凤涅凝视她:“你一个小小宫女,能出了宫来,还想反覆天下,到底你的背后是何人?”
玉叶却仍不答,只说道:“娘娘别急,再行一段路,娘娘便可看到我背后之人。”
她说到此之后,笑盈盈地往后一退,不再做声。
凤涅搂着朱安靖,默默地想了会儿,说道:“既然如此,可说点别的,……魏才人,怎么死的?”
玉叶道:“娘娘终于疑心到这上头来了?”
凤涅淡淡说道:“原先没料到你如此的狠角色,如今见识了你的真面目,有些事自然忍不住多想一想,当初魏才人入浣衣局,纵然环境恶劣,怎么也不至于转瞬间急病而亡,当初你为了她拼命求我,大概,就想以魏才人的死,利用这个在我面前演这处戏吧?何况,如果魏才人不死,你就得一直扮演忠心,又怎能离开浣衣局另寻出路呢?”
“娘娘聪慧,”玉叶点点头,竟不否认:“她本有几分心计的,本想利用她在前头当开路之人,然后我再顺势而上……没想到她那么不顶用,眼看她难以东山再起,倘若我这时侯同她分道扬镳,旁人自会看不起我,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怕少不了……娘娘你更得盯上我了,以后我再难出头得好儿,因此,我便只好让那个废人当我的垫脚石,果然娘娘你很喜欢奴婢的忠心。”
凤涅听她娓娓道来,心里发寒,又问:“先前我问你,为何说秦王给本宫传的信‘见放’,你为何不答?”
玉叶看她一会儿:“娘娘如此聪慧,不妨就再猜上一猜?”
凤涅道:“说起这个,本宫倒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就在太后的寿诞上,范梅仙跳的那‘芭蕾’……”
她说到“芭蕾”的时候,双眸紧紧地盯着玉叶,却见她神色纹丝不改。
凤涅心弦绷得越紧,道:“后来我问你,那册子你从哪里弄来的,你只说在太后宫里捡的……后来我查了清楚,那册子是秦王的……”
玉叶听她徐徐道来,只面带淡笑。凤涅道:“当时问你的时候你虽然答得毫无破绽,再加上范梅仙狠打了你,后来秦王承认了他所为……故而本宫倒也没有再疑心你,只以为你是被秦王利用了的,可现在回想,其实当时本宫心里就有个怀疑,你是跟过魏才人、因为她那份小小张扬而吃过苦的人,而你的为人也不似是个爱惹事的,以你的谨慎小心,捡到那不知来历的册子就该妥善处置,怎么会贸然把那册子给梅仙?”
玉叶笑道:“娘娘想说什么?”
凤涅道:“秦王那册子是故意丢的,因为他想试探一人,——而我跟他都以为,你是被他利用传册子给梅仙那人,可……恐怕我们都想错了,你故意被我们利用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