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冷,多谢太后如此体贴。”郭圣通说着,将一盏姜茶慢慢饮尽。看着刘伯姬面前没怎么动过的茶盏,复笑道:“看来公主殿下并不喜欢这种茶汤。”
刘伯姬赧然笑道:“以前在南阳老家的时候很少喝这样的茶汤。比起其中加了各种佐料的茶汤,我更喜欢那种清清爽爽的口感。虽然有些苦涩,但是醇香的很。”
郭圣通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在东汉呆了这么久,向少有人会喜欢后世那种泡茶的方法。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一点我和公主殿下的口味差不多,也是喜欢清茶的醇香口感,且我手中还有一套炒茶的法子,公主若是喜欢,等回去后我叫人抄录一份送给公主如何?”
这是明晃晃的示好亲近了。
刘伯姬喜不自胜,立刻开口笑道:“郡主有心了。郡主向来懂得品茗弄茶,鼓捣出来的炒茶也必定与众不同,那我就等着郡主的方子了。”
樊娴都和刘黄、刘元几人相视一笑,开口说道:“郡主若不嫌麻烦的话,可否给我等也抄录一份?”
郭圣通微微欠身,开口应道:“自然不会。”
樊娴都等人很是满意,言笑晏晏之下竟然邀请郭圣通在宫中用饭。郭圣通自然应承下来。樊娴都几人越发开心。
因为当日是被郭圣通派人接到河北的关系,刘家诸位女眷对待郭圣通的态度一直很客气。一来是因为郭圣通的身份高贵,乃是真定王刘杨的侄女儿,朝廷钦封的郡主殿下。二则也是因为郭圣通本身的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一时间叫人不敢太过放肆。
这种情绪从刘家诸位女眷乍来河北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到了如今虽说名分上刘家女眷已经高过郭圣通,但是其内心中的自卑谦和依旧没有改变。
一旁默默端坐的张雅看着众人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小心翼翼地对待郭圣通,眼中闪过一抹钦羡。这种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高贵和亲和并不是哪个女人都拥有的,因为这一点是自身教养与家族环境的综合体现。就如郭圣通而言,原就是汉朝钦封的郡主贵女,次后王莽新朝对之也是恭敬有加,到了后来又辅佐刘秀上位,如此背景功绩,只要今后没有造反谋逆,恐怕一门显赫也是意料之中。
嫁了个夫君也是惊才艳艳风度翩翩,还对之言听计从恩爱有加。哪像自己,婆婆小姑如今还不肯原谅她,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讨好始终都是冷眼相待,淡淡的不肯亲近。反而对家世不怎么好也对秀哥没有帮助的阴丽华如此温柔亲厚。
张雅越想越觉得心酸黯然,人也郁郁寡欢起来。
在上首忙着和郭圣通联络感情的樊娴都无意间瞥到张雅愁眉苦脸的模样,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当日张雅爬床,一心要跟从刘秀乃至出了那种不可言喻的羞辱事情。樊娴都虽然故作不知,但又怎么会一点儿风声也听不到。这种出尔反尔的举动让她觉得自己异常对不住侍奉姑婆许久的阴丽华。这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自嫁给阿秀日日心惊胆战,从来没有痛快过一天。结果小夫妻两个刚刚团聚不过月余,阿秀便纳了个小儿。这时候阴丽华还没有怀孕,张雅的娘家势力又那么雄厚,人也比丽华年轻。倘或再先行有了身孕…
樊娴都眼中闪过一抹忧思,看向张雅肚子的目光也渐渐阴沉起来。
察觉到樊娴都盯着自己的冰冷目光,张雅霎时间回过神来。误以为樊娴都是对自己的溜神不满意,张雅立刻起身捧着茶盏上前服侍。温婉笑意的模样看得刘元等人冷笑连连,性子最为鲁直的湖阳公主刘黄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当真是伺候男人惯了的,这服侍起来就是别有不同啊!”
张雅脸面猛地一红,小心翼翼地看着刘黄问道:“不知臣妾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赐教。”
刘黄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谁是你的姐姐?我可不是你的姐姐,我也没有半夜爬男人床的妹妹。”
一句话说的张雅越发难看,脸色也不自主的苍白起来。颗颗珍珠似的眼泪自眼角滚落下来,划过脸颊划过腮边,通红的眼眶,苍白的脸面,强忍着不敢哭却一个劲儿掉落的眼珠子,衬着她身形瘦削,细腰窄背的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只可惜这幅模样倘或在男人跟前还会赢得些许怜爱,面前诸人却都是女人。还是对张雅爬床从而心存偏见的女人。认定了张雅狐媚勾人,如今又看了她这幅模样,刘黄十分不痛快的开口训斥道:“哭什么哭,阿秀这功夫也不在这里,你做出这么一副狐媚子的样子给谁看?你是觉得我们欺负了你不成?”
张雅瑟缩着肩膀,连连摇头道:“不敢,臣妾不敢这么想。”
“只是不敢?所以你还是觉得我欺负你了——”
“好了!”樊娴都有些恼怒的喝了一声,开口说道:“郡主殿下还在这里,你们闹成什么样子!”
刘黄方才讪讪的哼了一声,瞥过脸去不再多话了。
一时间外头有宫俾进来通传道:“回禀太后娘娘,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不知在何处摆饭。”
樊娴都立刻笑着接口道:“那就在偏堂上摆饭吧。”
宫俾微微应诺,转身退出。
樊娴都开口让道:“郡主殿下,请。”
郭圣通起身推辞道:“太后请。”
樊娴都也不再退让,笑着让阴丽华扶着先行一步。其后郭圣通又让了刘元、刘黄以及刘伯姬三位公主先行。次后碍于刘秀的颜面,自然还要让张雅先走。哭的梨花带雨的张雅用锦帕擦了擦泪珠子,缓步上前,欠身见礼,娇娇弱弱的说道:“臣妾有些事想同郡主殿下请教,还请郡主殿下移步些许。”
不知怎么,郭圣通又觉得厌烦起来。

第49章 段数升级

张雅也自知郭圣通对于自己的观感不算太好,当即开门见山的欠身说道:“妾身尝见萧将军对郡主殿下百依百顺,恩爱有加。却不知郡主殿下有何诀窍?”
郭圣通有点儿莫名其妙。重复问道:“什么诀窍?”
张雅脸面微微一红,低声说道:“郡主殿下究竟做了什么,才使得郡主夫妇如此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郭圣通哑然失笑,摇头说道:“他若心中有你,自然是恩爱有加,荣宠备至。倘或心中无你,或者只因旁的缘故才纳了你,终究也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
郭圣通的话让张雅神情一黯,沉吟半日,方才低落的说道:“陛下英明睿智,性子温润又风度翩翩,妾身是真心喜欢陛下的。妾身只想着能伺候陛下身侧,天天看着陛下,倘或能帮助陛下一星半点儿,也就满足了。”
郭圣通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冷淡的说道:“恭喜贵人如愿以偿。”
张雅看着郭圣通,有点儿不知所措的低下臻首,喏喏说道:“妾身知道郡主殿下瞧不上妾身,以为妾身不知廉耻自甘堕落,可那是因为郡主并没有遇见过妾身这样的情况。郡主在男未娶女未嫁的时候遇见了萧将军,两情相悦互定终身,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妾身只不过是遇见陛下的时候晚了一些罢了。何况天子纳九女,诸侯也是妻妾无数。妾身只不过是努力争取一番罢了。妾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郭圣通这回干脆不说话了。
张雅欠身说道:“妾身这辈子最敬佩的人除了陛下便是郡主,郡主以一介女流之身纵横沙场,名扬天下,是我辈女儿家的楷模。此番特地前来请教,只希望郡主殿下给妾身指一条明路,叫妾身明白今后该如何行事的好。”
郭圣通哂笑一声,随口说道:“贵人的忙恕本宫帮不上。盖因本宫没有贵人这番经历,自然也不晓得贵人今后该怎么办。”
张雅被讽刺的面色通红,张口说道:“妾身是真心真意崇拜郡主,郡主又何必如此。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为了江山社稷子孙绵延本就会充实后宫,难道没了妾身陛下就能同皇后长相厮守,彼此无碍吗?”
郭圣通默然。
张雅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的说道:“妾身只是不明白,妾身所做一切不过是喜欢陛下罢了。虽然自荐枕席之事与女儿清誉有碍,但是大家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甚至纵容默许的。为何如今又如此容不下妾身?”
“既然不喜欢的话,当初明明白白说出来或者在妾身行动的时候阻止也就罢了。既然连阻止都未尝阻止过,如今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妾身立身不正,对不住皇家颜面?”
郭圣通随意说道:“贵人自己都说是立身不正了,还要旁人怎么说?”
张雅闻言一愣,还要开口说些什么,侧殿伺候的宫俾走上前来,躬身说道:“太后请郡主殿下和雅贵人前往侧殿用膳。”
郭圣通颔首应道:“这便过去。”
一时间众人进了偏殿,湖阳公主刘黄心直口快的问道:“什么事情在外头耽搁了这么半天,可是雅贵人缠着郡主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了?”
张雅面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紧张与难堪。
郭圣通摇头笑道:“不过随意闲话两句罢了。”
阴丽华眼眸在郭圣通和张雅身上转了转,一脸的若有所思。旋即欲言又止的看了刘黄一眼。刘黄在南阳的时候受阴家人恩惠颇多,同阴丽华的关系也最好,当下忍不住开口讥讽道:“雅贵人最是心机阴沉,不要脸面的。郡主殿下光风霁月,能同雅贵人说什么闲话,恐怕还是雅贵人——”
张雅挺了挺脊背,柔柔弱弱的说道:“既然郡主殿下都说了不过同妾身闲话两句,湖阳公主此番质疑,究竟是针对妾身还是信不过郡主殿下?”
刘黄被问的一时语噎,立刻恼羞成怒的喝道:“你说什么?”
张雅微微欠身,从容说道:“妾身知晓湖阳公主同皇后情同姊妹,也替皇后委屈,想为皇后打抱不平。可如今雅儿也是陛下的人,公主殿下纵是不喜欢雅儿,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还请饶恕雅儿些个。”
阴丽华神色一变,立刻躬身说道:“太后明鉴。陛下如今乃是一国之君,传承国祚绵延子嗣是最要紧的大事儿。臣妾断然不敢心有怨怼,臣妾从不觉得委屈,所以二姐姐也断不是替臣妾打抱不平。二姐姐不过是心直口快随口说两句罢了,绝不是有意讥讽雅贵人的。”
樊娴都安慰似的拍了拍张丽华的手背,不动声色地说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打抱不平又委屈怨怼之类的生分话。黄儿不过是言语直白惯了,倒也没有旁的意思,雅贵人不要多心才是。”
张雅闻言,立刻躬身跪拜,开口说道:“妾身明白。只因妾身的哥哥目下正在汉军中效力,妾身入宫时日长久不见哥哥,心中甚是想念。因此才同郡主殿下问问哥哥的情况。没想到引得湖阳公主如此误会,也是妾身的不是。”
其余众人还没觉出什么。樊娴都立刻温颜笑道:“你关心你哥哥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岂有不是的道理。不过樊将军英勇善战,麾下又掌着二十万赤眉军,自然是所战披靡,战无不胜。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张雅低头说道:“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哥哥也只有妾身一个妹妹。我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自然是要多牵挂一些的。”
这回众人都听明白了。却原来张雅是想以樊崇的威势压下刘黄的气焰。刘黄略有不敢的冷哼两声,瞧见樊娴都看过来的警告目光,讪讪的住了嘴。
阴丽华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同时心下也多了两分警醒。
端坐在一旁的郭圣通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借着掩袖喝茶的功夫掩去唇边的深意,只觉得这一场戏倒是越发有意思了。
樊娴都脸上笑容越发和蔼,伸手招过张雅道:“听说战乱的时候你曾和你哥哥分开过,女儿家一个人在乱世飘荡,细细想来也怪可怜的。”
张雅适时的红了眼眶,低声说道:“那段日子是妾身最害怕的日子。每天睁开眼睛都不知道这一天该怎么活,乱世中一个女儿家孤孤零零的,要担忧顾忌的也很多。要不是后来被陛下汉军所救,恐怕妾身就没福气侍奉太后了。”
樊娴都此人虽然是精明能干,智谋果敢,却也是个慈悲为怀,心地正直的老太太。当初因刘秀纳了张雅一事觉得愧对阴丽华,且张雅立身不正,嫁给刘秀的方法也说不上好听,樊娴都对张雅一直有所芥蒂。可如今听了张雅这一席话,不觉就想到了刘秀两兄弟参战之后,自己带着几个女儿在家中过活的苦日子,心中也是一叹。凭空多了两分怜悯。最重要的是…张雅的哥哥可是樊崇啊,二十万赤眉大军统领将军…
张雅窥着樊娴都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妾身知道妾身做了很多错事,可归根结底也是太过喜欢陛下的缘故——”
樊娴都摆了摆手,叹息说道:“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以后这样的话就不必说了。”
张雅立刻收了眼泪,低声应诺。同时亲自给樊娴都布菜摆饭,开口说道:“请太后用膳。”
以如此家世伏低做小到如此程度,又不是这一日两日的,樊娴都看在眼里也觉得稍有得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樊娴都自讨言语也不好太过苛责,默默吃了张雅夹过的饭菜。阴丽华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说话。
少顷,在前殿处理公务的刘秀过来给太后请安。瞧见众人如此其乐融融,和气团团的模样,心下也是一喜。走上前来笑道:“儿子见过母后。”
阴丽华、张雅以及刘黄、郭圣通众人起身拜道:“给陛下请安。”
刘秀温颜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相互见礼过后,众人相继落座。刘秀笑向张雅道:“刚刚外头传来捷报,樊将军同大司徒已经率领汉军并赤眉所部渡过黄河,河东诸多城县闻风而逃,抑或拱手投诚,当真是首战高捷。”
张雅闻言喜不自胜,立刻开口奉承道:“陛下洪福齐天,苍天庇佑。所以大军所过之处方能大获全胜。”
刘秀闻言,哈哈朗笑道:“自然是樊将军骁勇善战,大司徒智谋深远,方才能百战百胜。”
张雅眼含仰慕爱恋的看着刘秀,柔声说道:“哥哥固然是骁勇善战,大司徒也是机智无双,不过也是陛下仁德宽厚贤名远播,那些城县太守才甘愿不战而降。倘或碰上有些暴虐不仁的君主攻打城池,兴许他们死战到底也不肯投降的。”
一句话说的刘秀开怀不已,看向张雅的目光也不知不觉多了两分亲近之意。这时候的刘秀与张雅也算得上是“新婚燕尔”,正是情浓意浓的时候。虽然明知自己娶了张雅是为借樊崇之势,可遇见这么一个容色不俗,妙龄天真又一心一意崇拜自己敬仰自己的张雅,刘秀说一点儿不动心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心中那一分宠爱,也被浓浓的利益交割所掩盖。就如此刻樊崇大捷,刘秀虽然心中高兴但也难免有两分芥蒂在怀。好像自己如今的成就是因为娶了张雅才有似的。不过听了张雅如今一说,刘秀心中倒是透亮许多。
男儿立世当自强,自然是说男儿要自立功劳。却也并不是代表做什么事情都只靠能自己单打独斗独自拼杀。之前刘秀执节河北攻城略地不也是依靠麾下邓禹、赵植等诸多将领辅佐才创出今日大好局面。可见只要主公英明,四方人杰自然会竞相投靠,如今的樊崇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大舅子的身份罢了。若论起战功勋绩,也属平常——
至少还比不过救援信都,劝降十万大军,且有进献火药之功的郭圣通、萧哲夫妇。
自己能坦然接受其余将领的功高盖主,却对自己的大舅子心怀芥蒂…
想到这里,刘秀不禁莞尔一笑。展颜说道:“雅儿说话倒是越发讨喜了。”
这是张雅进入刘秀后宫以来,第一次被刘秀叫为雅儿,之前都是称呼雅贵人的。称呼的改变无疑明示了心境的不同,张雅心下一喜,举动言谈倒是越发殷勤了。甚至起身执民间妾礼侍奉席上众人吃饭,除郭圣通身份有别之外,其余刘元、刘黄、阴丽华等人都享受到了张雅的殷勤对待。
因刘秀在此的缘故,刘黄就是心有不满也不会当面打弟弟的脸面,只好悻悻的忍了。席上气氛倒是越发和睦。
只无人注意到,当刘秀口称“雅儿”的时候,皇后阴丽华唇边的笑容微微一滞…

第50章 所谓妒妇

自刘秀登基,大肆封赏群臣诸将以后,汉军的日子越发好过起来。及至樊崇、邓禹所部人马渡河以东打得更始政权节节败退逼近长安,新成立的东汉政权地位越发巩固起来。然则四海纷乱,这天下依旧是诸侯割据,四分五裂。并不是东汉政权能够一家独大的。虽然朝中大臣当初考虑着鄗城对于整个汉军的精神意义,方才定下登基大典在此举行。但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经济政治意义来说,区区鄗城对于一个正在发展壮大的政权来说,还是太小了。
于是众臣纷纷上奏请求帝驾南行,进攻洛阳。刘秀也正有此意,君臣一拍即合,立刻整军南下。准备先占下洛阳再图谋天下。岂料大军行不过数十日,河东已经传来樊崇并邓禹攻破长安的消息。
刘秀没有想到樊崇和邓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大喜之下也不禁问道:“原以为樊将军两人至少还要一个两月的功夫才能攻破长安,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前来报喜的传讯兵闻言说道:“是樊将军在战场上虏获了更始朝将军李松,用他的性命胁迫他弟弟李泛私开城门的。”
刘秀犹豫片刻,开口问道:“更始帝怎么样了?”
“长安城破,更始帝化名逃窜,却被樊将军麾下人马撞破,如今正关押在长安城内的,等待陛下旨意。”
时隔多年,终于抓到了这个杀害兄长的仇人,刘秀心中自是大喜,开口朗笑道:“一路舟车劳顿,将士们也辛苦了。先下去洗漱一番,吃些热汤热饭的稍作休息。”
一旁侍奉的小黄门立刻躬身应是,带着传令兵下去。
这厢君臣诸将立刻上表庆贺刘秀在统一天下的道路上又行进一步。刘秀心中狂喜,准备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下洛阳。谁知洛阳太守朱铕业已听闻长安失守的消息,不等大军围城攻打便已经开城门前往河阳恭迎刘秀大军。
喜得刘秀越发开怀,立刻摆朝接见朱铕。却见朱铕赤裸上身绑缚双手由两名军士押了进来。刘秀见状,立刻亲身上前为朱铕松绑,开口问道:“将军这是做什么?”
朱铕强忍羞愧的说道:“罪臣朱铕拜见陛下。”
刘秀哈哈冷笑道:“将军弃暗投明,进献洛阳,免去异常兵戈之苦,解救了多少无辜百姓,这是功劳,岂可自称罪臣。”
言毕,立刻吩咐小黄门赐坐。朱铕面红耳赤的说道:“陛下宽宏,微臣感激不尽。”
刘秀摆手说道:“前尘往事,将军不必介怀。朕为将军介绍一下我汉军大营的诸位将领。”
言毕,给朱铕介绍在朝的郭圣通。萧哲以及赵植耿纯等人。
众人一一见过礼,朱铕的目光频频打量着人群中唯一一位妇人妆扮的郭圣通。此女子一介女流之辈战功赫赫,不逊男儿。在河北的煞名几乎能止小儿夜啼。听说手上人命无数,甚至差点干出屠军的壮举来。如今又被刘秀封为二品骠骑将军以及冠京侯,声名响亮至此,也不怪朱铕好奇。
郭圣通自入东汉以来,没少经过这种带着好奇探寻的打量目光,她倒是不以为意,反倒是萧哲见朱铕盯着的时间长了,有些不太高兴。微微上前将郭圣通的身影挡在身后。
朱铕回过神来,立刻想起早几个月听闻的真定郡主已经嫁人的消息。不觉微微笑道:“这位便是丞相萧何的后人,有算无遗策之称的萧哲大司马?下官见过大司马。”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萧哲见朱铕举动如此谦和随意,也不是那等轻狂的人,心中不满略略消减,扯了扯嘴角道:“见过朱将军。朱将军骁勇善战,文武双全,在下闻名已久。”
朱铕听着萧哲如此干巴巴的客套话,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败军之将尓,岂敢称骁勇二字。”
刘秀在旁插言道:“大将军此番进献城池乃是功劳,何谈败将二字。朕已决定奉将军为洛阳太守,仍督旧部。所以将军不必如此。”
刘秀这一番话听得朱铕微微心安,立刻躬身跪拜道:“陛下大恩,微臣定当誓死效忠。”
萧哲看着诚惶诚恐的朱铕,回头向郭圣通挑了挑眉,挤眉弄眼的模样让郭圣通看得摇头好笑。
至晚间刘秀自然大摆筵席庆贺汉军又拿下洛阳一地。朱铕肯定大军尽快进入洛阳,下首的赵植却开口说道:“如今樊将军和大司徒已然攻破长安,圣上是否该尽快定都长安才能安天下之心。”
毕竟长安乃是西汉旧都,其政治意义非同凡响。能够入主长安,基本上就统一了天下。所以赵植所考虑的,也在情理之中。
刘秀仅微微沉吟了片刻,就颔首赞同了赵植的意见。于是汉军决定在进驻洛阳之后,即刻开拔前往长安定都。此令一下,皇后阴丽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态度,反倒是贵人张雅喜不自胜。再加上最近因为樊崇打仗太过给力的缘故,刘秀为表嘉奖功臣之心接连留宿在张雅房中。使得张雅最近容色越发靓丽,在筵席之上也是言笑晏晏,比往日多了几份自信熟稔。反倒是贵为皇后的阴丽华,悄然收敛了身上锋芒,小心着意的模样,竟然叫人有种缩手缩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