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花在我们大汉很少见,更少有人知道。老身也是因缘际会才熟知一二,又恰巧得到了这种花的培植方法。”太皇太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小心翼翼地递给韩嫣。“你不是有挺多的温室棚子吗?想来种这些个东西也不会太费事。至于如何保密消息,更不用老身嘱咐你了。你向来就是个谨慎的人。”
韩嫣觉得自己接过那方锦帕的手臂都有些哆嗦,强制深呼吸了几口气,稍稍平稳了一些。韩嫣这才开口问道:“太皇太后您怎么…”
“原也是我想左了。以为这战场上的事儿必然就是刀兵之事。而这刀兵,向来都是男人们的天下。如今想到这一块,还是受到了阿嫣你的启发呢!”太皇太后说道这里,赞赏的看了一眼韩嫣。“天下之道,殊途同归。只要目的一致,手段如何倒也是无所谓的。你有你的办法,他有他的门路。老身自然也有老身的长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老身这点子手段还能用得上。”
韩嫣心中却是愈发寒凉。“可是太皇太后,这往酒里下药,会不会让他们发现啊!”
“这个你倒不必担心。这罂粟花的事情,本来知道的人就少。仅有的那么几个人,除了哀家身边的李嬷嬷,剩下的都已经…”太皇太后咽下了后半句话。“别说是匈奴了,即便是大汉宫里,认得这东西的都没几个。匈奴人里头见识广博的也就一个狗奴中行说,只不过他当年的地位未免低了一些,这些个秘闻他肯定不知道。不然,哀家也不会只把他赶到匈奴和亲去了。”
太皇太后说的倒是悠闲,只是这三言两语间的血腥之气不经意的迎面扑来,让韩嫣愈发的不自在。
“你的心太软。有些事情有些手段,你明明知道却不屑去做。这样的性子在后宫朝堂这种险恶的地方难免会吃亏。好在我现在还有余力能看顾着你,陛下对你又是满眼满心的好。可是想要在这鬼蜮叵测的地方生存下去,你必然要适应这些。太过拖拉了反倒不美。须知什么叫做夜长梦多。”太皇太后意有所指的说道。韩嫣听得已经彻底呆了。
“你这种性子,表面看起来锱铢必较一点儿不吃亏。可是私底下最是和善软弱。得罪你的人,图谋你的人如今哪个不是潇洒自在的活着。就你这种性子,即便有千般手段,到底太过柔和,谁又能真心害怕顾忌呢?按理来说应该是远离后宫,远离这种不择手段的倾轧。可是你偏偏又要和彻儿牵扯不清。按理来说老身作为长辈,不该掺和你们俩的事儿。可你若是再这么优柔寡断下去,恐怕一个小小的后宫妃子都能轻易毁了你。”太皇太后说着,语气愈发阴森。“所以,老身也不能再宠着你了。再宠着你就是害了你。这件事情,你必须亲自去做。”
“太皇太后!”韩嫣只觉得冷汗淋漓,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今不过让你对付些敌对立场明确的外人罢了,你都这么优柔寡断的。将来有一天老身不在了,若是你真要正面王娡那个狡诈多端的妇人,你凭什么?”太皇太后不满的冷哼。“你既然决定了掺和进来,从今天起就收起你那些个没用的同情心。对敌人仁慈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既然是个你死我活的事儿,就别那么多想法。一门心思做你应该做的就是了。其实宫里头的生活说难也不难,你这么多年活的不也是挺滋润的吗?只要跟对了人,站对了边儿,自有人会维护着你,倒也不必害怕。”
“…”韩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只感觉浑身一震麻木。颗颗饱满的汗珠顺着下颚的轮廓滴到地面上,瞬间碎裂。
“瞧你吓的这样,没出息。”太皇太后皱了皱眉,“未央宫左右的人心思最是活络。陛下对你的那点心思,宫里宫外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没人说,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挡了旁人的路,碍了旁人的眼而已。”
韩嫣听着太皇太后的话,骤然觉得心脏被攥紧了一般无法呼吸。
“不过即便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想要做些什么。也得看老身乐不乐意不是?”太皇太后不经意的说道。神色自在的看着韩嫣,缓缓说道:“古往今来,不会有哪个帝王会对臣子每一个的建议都心甘情愿的‘言听计从’,更不会有哪个帝王只把眼珠子放在一个臣子身上。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老身已经警告过陛下了,现在——到你了!”
太皇太后的眼睛仿佛骤然爆出一阵精光,森然的盯着韩嫣说道。
修剪的齐整的指甲死死陷入掌心,朱红色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掌心漫延到青石板上,留下一抹触目惊心的痕迹。
“窦婴的小孙女窦明澜今年十四岁,过了年就及笄了。老身见过你祖父韩颓当,都已经商量好了。等明澜及笄之后,挑选个吉日你就去他们家下聘吧!”太皇太后缓缓说道。看着韩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轻声叹息。“老身也是为了你好。”
若不是阿娇太过没用根本拢不住刘彻的心,若不是在韩嫣的支持下刘彻已经稳稳的站住了脚,若不是刘彻真的把一个心都放在了韩嫣身上,若不是韩嫣在自己身边养了十多年,若不是自己真的着急给陈氏窦氏找一条稳妥的后路…
太皇太后不着痕迹的盯着面前惊恐跪坐面色苍白的韩嫣,恐怕这个精灵的人也活不过几年吧!
“行了,看你吓成那样。”感觉到空气中都开始散发的惊惧味道,太皇太后缓缓起身将韩嫣搂入怀中。枯瘦的手掌慢慢摩擦着韩嫣形状优美的后背,安抚似的说道:“自春秋以来男风盛行,汉朝这么多皇帝哪个身边没有些得宠的臣子?我只是让你多加小心别被旁人计算去了罢了。又不是旁个。我是你的干祖母,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怕的就是你。韩嫣心中下意识的想。刚才被太皇太后猝不及防的一说,自己都有些懵了。他自然知道刘彻愈发明显的心思,甚至知道自己心中隐约的情愫。只不过一切还都是池塘底下的暗流一般,没有任何的显现。单纯就心思来说,也定不了什么罪。可是太皇太后是什么人,当年独霸代宫,如今又扶持三朝皇帝。这个人的心机手腕绝不是自己一个没经历过什么家族倾轧只略微读过些史书的纨绔子弟能对付得了的。哪怕说这话的人是王娡,自己都不会这么惊慌失措。太皇太后…只能说自己太没有防备了。
果然宫里头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吗?想到这里,韩嫣心中苦笑。
感觉到韩嫣紊乱的心神渐渐平复了下来。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心中愈发满意。自己突如其来的一段话,打的就是韩嫣没有防备。可是几句话的功夫这孩子就能冷静下来,也算是不错了。
不由得放开了拢着韩嫣的手臂。太皇太后缓缓说道:“这罂粟花的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其实想通了也没什么。他匈奴人每年杀害的汉人不计其数,掳掠的财富女人也数不胜数。他们每个人壮硕的身躯下流淌的都是残害我大汉百姓的罪恶之血。如今让他们偿还些许,也是正常的。不是不报,时候已到。”
韩嫣低声应道:“诺!”
“你还没见过明澜那个姑娘吧!老身已经见过了,品貌端庄,知书达理,是个明白人。过了年后找个吉日给你加冠礼,之后就去窦家下聘吧。你也不小了,也该开枝散叶了。你祖父还等着抱孙子呢!”
韩嫣迟疑了片刻,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是不是太早了?”
太皇太后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结了亲之后就是一家人,以后你政事上有什么为难都可以和窦家陈家说,别小瞧他们。虽说族里没什么能人了,可是百年世家,倾族之力帮帮你的忙还是能做到的。”
韩嫣搔了搔脑袋,撇着嘴看着太皇太后。
“陛下刚刚即位,心中有丘壑,有大志向,总是想着改弦易张。听不进去旁人的劝。老身也就懒得劝他了。只是以你和陛下的情分,有些话还是得说。老祖宗的规矩家法,轻易是不能变的。旁的不说,那商鞅最后是个什么下场?陛下倾向儒学,这个我就不看好,眼见着长安城里的人越来越多,恐怕都是招贤招来的。可是其中究竟有多少贤人,又有多少闲人,陛下应该分得清才是。”太皇太后缓缓说道。
韩嫣这回干脆都不说话了。
“嗯!”窦太后想了想,颔首说道:“剩下的事情,就随你们去折腾吧!只要不轻易动虎符,不轻易变了国家清净无为的国策。什么事情哀家都替你们兜着。其实仔细想想,陛下要做什么就去做,也没必要非得大张旗鼓弄出个名头不是?民间还有闷声发大财的说法呢!陛下怎么就想不通呢?”
刘彻刚刚登基,正是踌躇满志想要作为一番的时候,可是年轻人根基都没稳,就想着要改这改那的。要动了人家的根本还七吵八嚷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就让老太太比较头疼。想来想去,还是阿嫣的法子比较好。又想到这韩嫣毕竟是在身边长大的,还是很顾全大局。老太太愈发满意,不错啊,值得栽培!
想到这里,窦太后对韩嫣的态度愈发的和煦了,当下笑着说道:“你晌午时候鼓捣的几个小菜十分不错,老身很久没吃的这么开心了。正好今日哀家开了一坛宫浆紫金醇,你晚上也就在这陪哀家吃一些吧!”
听到太皇太后这么说,韩嫣知道今日说的事儿算是过去了,当下勉强笑着应道:“这宫浆紫金醇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韩嫣可是托了太皇太后的福气了。”
“也算是给你压压惊!”太皇太后摸了摸韩嫣的头顶说道。“有些日子没见到馆陶和阿娇这两个了,怪想的。等会儿派人给椒房殿和堂邑侯府递个话儿,让他们也过来热闹热闹。再派个人去未央宫那边守着,等陛下处理完政事了,也让他过来。咱们这也算是一场小小的家宴了。”
韩嫣不知怎么听着都尴尬,诺诺的应了。
老太太又扬声让外面的人进来,一一吩咐下人去各处找人。有意无意的,唯独漏了长乐宫偏殿的王太后。没过一刻钟的功夫,皇后阿娇便穿着一身大红曲裾梳着流云髻身姿袅娜的走了进来。见到阿嫣翩然一笑,乐呵呵的坐到了太皇太后旁边。过了一会儿,堂邑侯府的馆陶长太主也得了吩咐进宫。而刘彻这边,和周亚夫等人商议了军校诸事之后原本还想着去趟上林苑,听见长乐宫太监的传话,得知韩嫣还没走呢也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
一时间倒是热热闹闹,你一言我一语的,只除了心中有事不太安稳的韩嫣稍微沉默了些,就连太皇太后都是笑话一箩筐的往外说。时不时还和馆陶长太主透漏一些窦氏明澜的小趣事。韩嫣漫不经心的听了,倒是刘彻若有所思的紧了紧握着酒樽的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折腾,矛盾越来越激化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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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情动
这一顿晚饭,忽略了言辞热络仿若媒婆一般的馆陶长太主和太皇太后,忽略了总是若有所思装深沉状的阿娇,再忽略了周身怨念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某小猪陛下,也算是吃的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众人躬身告退。馆陶长太主在宫外要上车的时候叫住了韩嫣。“阿嫣!”
韩嫣回头,无辜问道:“长太主何事叫住韩嫣?”
“你…”馆陶长太主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你路上小心点。”
韩嫣点了点头,告谢之后拱手上了马车。
驾车的依旧是大汉有名的大侠郭解。马车稳稳当当的飞驰在宽阔平整的官道上,郭解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阿嫣,我近日听到了一些消息。”
沉默半晌,马车里面传出阿嫣清浅的声音。“说!”
“我听说馆陶长太主有意为你和窦婴家的孙女牵线,并且还几次敲打了王家的人。尤其是那个平原君王臧儿。”郭解缓缓说道。
“恩!”韩嫣点了点头,再无下续。
“…我还顺便差人查了一下窦婴那孙女儿的事情,你想知道吗?”沉吟片刻,郭解最终还是将心里话试探的说了出来。
“不必了!”韩嫣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由始自终都不是自己能说的算的。
郭解听着韩嫣的话,知道他没有把那个小姑娘放在心上。不知怎么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手上甩着的马鞭也愈发灵活响亮。
等到了韩府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周围的官邸大门口都高高挂上了照明的灯笼,各式各样的,弄得整条街明亮异常。韩嫣呆呆的看着自家门口由奇宝斋特地制作的走马灯,明亮夺目,夺人眼球。其他几家守门的小厮眼睛时不时的都要打量一番。
“阿嫣公子?”一旁嘱咐奴仆安置好马车的郭解转过身来,看到韩嫣依旧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由得担心叫道。
“啊?”韩嫣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看到一脸担忧的郭解,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旋即迈步进了大门。
老早就备好一切的老管家韩忠走上前来,小心问道:“公子是先洗漱还是先吃点东西?”
一般在宫里头吃饭的,大都在饭桌上打着各种机锋,有几个是真正能吃饱饭的?所以说在某方面。韩嫣也算是幸运的?
自嘲的笑了笑,韩嫣径直吩咐道:“在宫里头吃过了,今儿有点累。洗漱一番我想休息了。”
“诺!”韩忠二话没有,立刻着人将烧好的热汤并着洗漱用具一应备好,韩嫣立刻进了洗漱室。挥退了想要近身服侍的侍女婢子,韩嫣自己脱了衣服躺进池子里。热水随着韩嫣矮下的身子渐渐漫延到脖颈,阵阵热浪仿佛按摩般退却了身上的疲累。韩嫣懈怠的闭上了双眼,将浸热的毛巾覆盖在脸上,阵阵热潮的湿气顺着毛巾投入皮肤,韩嫣突然有种困顿的感觉。
刘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宽大的池子里,少年修长匀称白皙如玉的身体在清澈的水中毫发毕现。漆黑如墨光亮如绸的发丝散落开来,顺着优美的曲线贴在胸前,散落在水中。随着波纹的荡漾蜿蜒出一道道魅惑的曲线。少年一直手臂捂在脸上,另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一旁的池子上,用一种毫无防备的姿势将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胸前的两粒茱萸在鹅黄色的宫灯下散发出一种暧昧的气息,刘彻放任自己的视线继续往下,就看到被热水蒸腾的有些发红的身子,纤细精瘦的腰肢,修长交叠的双腿,被池子里的热水蜿蜒的愈发撩人。
刘彻突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要开口,去有种害怕似的闭上了嘴唇。
周身的汗毛耸立,有种被人窥私的不适感觉漫延全身。韩嫣皱了皱眉,将覆盖在脸上的毛巾拿下,果然就看到对面刘彻服装整齐,面色呆滞的模样。
韩嫣有些好笑的撇了撇嘴,随手暗下池子旁边的一个暗扣,适才被抽取的热气从池子四个角落排出,片刻间氤氨了视线。沸腾的白雾在鹅黄色暖灯的照耀写折射出七色的光芒,愈发衬得韩嫣精致如画。
刘彻的眼神愈发沉迷了。
“你要洗就脱光了衣服下来洗,要是不洗就退到内室去等着。别这么站在这!”让人不自在。韩嫣咽下了最后一句话。在他看来,两个男人一起脱光了洗澡没什么,可要是一个赤裸的洗,另一个衣装整齐的看,那就让人别扭了。
刘彻闻言,沉默的了抿了抿嘴。也不叫人,径自低头托了衣服。他本是天潢贵胄,从小被人服侍惯了。宫里头的衣服又异常反复,一时间他真有些脱不下来。可即便有些为难,刘彻一点没动过叫人进来帮他脱衣的念头。即便他知道这韩府留下的人都是韩嫣最信任的人,宁可死也不会透漏府中半点风声叫人知道。
笨拙的将身上的衣衫退却,刘彻沉默的下了水,游到韩嫣旁边静静躺好,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韩嫣心中有点后悔,不知道是把浴室建在了卧室旁边,为了图省事还劈了一个暗门。还是因为将那条四通八达的暗道告知了刘彻,甚至将一端的暗门出入口放在自己的卧室。
当初做这一切都是图个省事。如今看来——事情愈发麻烦了。
韩嫣有些头疼,他在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家的这个暗道出口换个地方,比方说书房就不错。
刘彻虽然没说话,可是看着韩嫣的表情甚至眼睑颤抖的模样就知道韩嫣心中在想什么。不由得沉声说道:“不许。”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可以在你的卧室弄些机关,不让我随意进出。我以后会得了你的允许再进来。”
想了想,又说道:“除了我之外,不会让别人进来的。”
韩嫣愈发的头疼。泡热水时间长了浑身甚至有些松软乏力。何况刚刚加了水蒸气的池子愈发炽热了,闷得韩嫣有些头晕目眩,当即摇了摇头,起身擦拭全身又披上了睡袍躺在一旁的美人榻上。一旁的矮桌上摆放着冰镇好的果汁,韩嫣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不少。
韩嫣一干动作都没有避讳刘彻,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韩嫣动作大方的从赤裸再到被顺滑舒适的丝绸睡袍掩盖了全身。半截小腿慵懒的交叠在一起,细腻的仿佛内库里的羊脂白玉。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晕。
刘彻一直都知道韩嫣长的很好,可是这般等下看着韩嫣,竟然比记忆中还要精致三分。怪不得人都说灯下看美人呢!
韩嫣不是个矫情的人。即便没有太皇太后今日的点破,他也知道刘彻对自己的心思,更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因此他并不排斥刘彻目光。只不过老是被人这么恶狠狠的盯着,难免有些尴尬,因此他状若无意的直起了身子,盘腿而坐。冲着池子里头的刘彻说道:“你也别泡的时间太长,头晕了难受。”
刘彻早就不想泡了,只不过在韩嫣面前,他向来有一种言听计从的习惯。听了韩嫣的话,也顺势从池水里站起来,有意无意的在韩嫣面前展示了一下精壮的身材,这才擦了擦身子走到韩嫣身侧歪下来。
见到韩嫣还滴答着水滴的发丝柔顺的披在身后,刘彻皱了皱眉,鬼使神差的拿过搭在一旁的柔软毛巾,将韩嫣的头发放在其中,轻柔的擦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将韩嫣的身子轻柔的扳在自己的大腿上,仔细为韩嫣擦拭着头顶的发丝。
刘彻从来没有服侍过别人,动作生涩无比。他竭力温柔的触碰着韩嫣的头发,生怕将他弄疼了一般。沉吟片刻,这才闷闷的开口说道:“太皇太后有意撮合你和窦婴的孙女儿吗?”
韩嫣就知道刘彻是个忍不住的人,果然这会儿憋不住说出来意了。心中好笑,面上却淡淡的应了一声。“恩!”
刘彻眼眸中的光亮暗了暗,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察觉到刘彻周身的黯然气息,韩嫣轻叹一声。睁开眼睛扳下刘彻的脑袋,盯着他神情认真的说道:“这是太皇太后和爷爷的意思,我不能拒绝。”
刘彻感觉心里头舒服一些,还是别扭的说道:“我着人去查了那个窦明澜。长的平常,才能平常,名声平常,她配不上你。”
“哦?”韩嫣似笑非笑的狭长了眼眸,眼角流转着动人的波光。据他所知这个窦明澜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怎么到了刘彻口中就什么都不是了。
“还呆呆笨笨的,听说她的姐妹都不太喜欢她。说她自恃才名,为人清高,”刘彻不遗余力的抹黑。
韩嫣心中叹息。既然自恃才名,又怎么会呆呆笨笨的。刘彻果然被惯坏了,居然连句谎话都不会说。
韩嫣看着刘彻眉头紧锁,面容委屈,喋喋不休的模样,一直手臂支撑在矮塌上仰起身,另一只手臂揽过刘彻粗壮的脖颈压低了他的头。双唇吻上那不停抱怨的嘴唇,柔软美好的触感让刘彻愕然睁大了眼睛。
等待韩嫣的唇瓣脱离了刘彻的嘴唇之后,刘彻还是目瞪口呆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韩嫣好笑的摇了摇头,推开呆滞的刘彻,起身进了内室。
刘彻回过神来,嘿嘿一笑。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韩嫣后头也进了内室。见到韩嫣躺在那张十分舒适的大床上,刘彻一个纵身,也扑到了床前。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彻,虎视眈眈。
韩嫣眼眸闪过一丝笑意,让了身子推到床内,刘彻顺势托了衣袍躺在床上。柔软顺滑的锦被被压在身下,刘彻心中暗叹,果然够舒服。
韩嫣看着刘彻裸体大大咧咧的躺在锦被上,摇了摇头。虽然内室装了地龙并不冷,但是也没必要这么亮膘啊!不由得打趣问道:“你压着被子干什么?”
“啊?”刘彻一愣,看着身下的锦被霎时间明白过来。起身将大被一撩,身子进入了锦被当中。这次身下没有了丝滑的触感,只不过比这锦被还要绵软有弹性。睡起来竟然被锦被还踏实不少。
看着韩嫣还支着胳膊躺在锦被上,刘彻眼珠子转了转将韩嫣身下的锦被用力抽出,然后将锦被裹在韩嫣身上,自己也顺势贴了过去。滚烫火热的身体摩擦着韩嫣身上的绸缎,刘彻声音低沉且有些嘶哑的一遍遍叫道:“阿嫣,阿嫣,阿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