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栾步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何况大汉律例,想要调动军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没有虎符,谁能调动兵马啊?”
“可是现在这情况,明摆着是有人逼宫,去哪里找虎符啊?”周明锦急切的说道:“爷爷,快想办法吧!再晚一些只怕来不及了!”
周亚夫面沉如水,沉吟片刻,沉声问道:“明锦,你能肯定陛下一定是不好了吗?宫里头肯定有人逼宫?”
“孙儿以性命担保!”周明锦指天发誓道。“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到一定程度,阿嫣是不会放烟花的。”
“那好!”周亚夫毅然说道:“老夫舍出来这一张面皮,亲自去北营说道说道!”
“条侯,你这可是——”栾步骇然说道。
“我跟将军一块儿去!”韩颓当也悍然开口。“阿嫣还在宫里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坐不住。”
“那好!所幸北营里头的将领老夫认识颇多,还算有三分颜面。”周亚夫沉声说道。
“你们这举动太冲动了!”栾步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还不清楚宫里头是怎么回事呢?”
“你去不去?”周亚夫不耐烦听栾步的啰嗦,开口问道。
“这——”栾步一时语噎,最终咬了咬牙,开口说道:“罢了,我去。我去给你们做个证人。万一…的时候,兴许我的话能起到一点作用。”
“吩咐亲兵出动,老夫这就驾车去北营。”周亚夫淡淡吩咐道。随着这句话落,周明锦眼中闪过一抹轻松。
几人说话间,便走到了大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几人刚要上车,只听有人朗声说道:“条侯大人,您这是要什么去啊?”
周亚夫转身看去,却是庄青翟。不由得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夫要上哪儿,还需要和你报备吗?”
“你——”庄青翟一时语噎,冲着周亚夫嘲讽道:“自然是不用和我报备。只不过在下提醒你一句罢了!千万别做违背大汉律法的事情,不然的话,谁也保不了你!”
“哼!”周亚夫冷哼一声,举步上车。
“等等——”庄青翟朗声喝道。
“你还有什么事儿?”周亚夫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奉梁王殿下的命令,今日全城戒严。条侯府也不例外!”庄青翟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我呸!”周亚夫一双虎目圆瞪,悍然说道:“梁王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藩王而已,还能管到我的头上来?陛下还没死呢!”
“你、你居然敢诅咒陛下,你这是大逆不道!”庄青翟指着周亚夫大声说道:“来人啊!将他给我拿下!”
“谁敢?”周亚夫怒喝,浑身戾气暴涨。“老夫今日还非出门不可了!”
话音一落,整装待发的三百亲兵往前一站,气氛霎时间剑拔弩张。周亚夫的亲兵都是当年七国之乱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各个功绩卓绝。往那一站一股子彪悍气息扑面而来,衬得庄青翟带来的人马愈发怯弱了。
“你、你别后悔!”庄青翟色厉内荏的说道。
“我呸!”周亚夫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上车!”
马车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往城外走去,身后跟着三百亲兵。众目睽睽之下,庄青翟一干人等愣是连个屁也没敢放。
一路无话。
到了北营的时候,周亚夫皱着眉头下了车。门口守卫的士兵看着周亚夫几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进营通报去了。另一个迎上前来,笑着说道:“见过周将军,见过两位侯爷!今儿怎么想起来军营了。”
“过来看看!”周亚夫随便说了一句。“执金吾呢?”
“在里头。”那将士正说着话,北营一干将领出来迎接。看到周亚夫的身影,热切的说道:“见过周将军。”
“恩!”周亚夫摆了摆手,跟着众人进了军帐,直接说道:“有这么个事儿,老夫想要借两个兵使使。”
“借兵”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恩!”周亚夫点了点头,心中计算了一下宫中守卫的力量,开口说道:“就借五千兵将吧!”
“五千!”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不知将军缘何要借兵啊?”
周亚夫沉吟片刻,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借不借,一句话!”
“将军,这可是掉头的事儿啊!”众人犹豫了片刻说道。“将军没有虎符,按照大汉律例——”
“废话,老夫要是有虎符还过来借兵啊?”周亚夫眼珠子一瞪,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就说借不借吧!”
“几位将军,明锦知道大家为难,可是事情紧急,陛下和太子殿下已经被奸人围困宫中。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周明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锦绸,正是太子刘彻所写的血书。“事急从权,只能以此为证,还请大家快速决定。一旦晚了,陛下和太子恐怕有性命之忧!”
众人接过刘彻写的血书,草草看了几眼,确认是太子的字迹无意。又看了看周亚夫,咬牙说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由不计身份,整日里和我等一起训练。周将军又是我等最为敬佩的人,既然如此,我等就豁出性命来,也要保太子殿下一个周全!”
周明锦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上林苑的方向——
众位羽林军刚回到上林苑不久,正休息着准备一会儿的操练呢!就看见天空示警的烟花,不由得愣住了。
“是阿嫣公子示警的烟花!”卫青一口说道。
“是未央宫的方向,怎么回事儿?”李陵挑眉问道。
“我们还问你呢!守卫未央宫的不是你爷爷吗?怎么会——”公孙贺扬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李陵有些发懵。经过特训之后,他早就知道了。虽然这烟花上写着“行动”,不过红色代表着危机重重,黄色才是真正的行动。如今韩嫣发了这只烟花,岂不是说…
“太子殿下有难,我等身为羽林军必须要保护太子殿下!”程颍沉声说道。“不如这样,大家先去未央宫的方向看看,我呢则去长乐宫找找我爷爷——”
“对!”公孙敖点头应道。“大伙儿都去未央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错!”
众人说着,穿戴好制服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八章

未央宫里头——
随着梁王一句话,气氛霎时间沉重起来。众人的世界都盯在窦太后身上,窦太后虽然眼瞎看不见,去也能感受到投在身上的灼热的视线。
“母后,武儿虽然是你的儿子,可是我也是你的骨肉啊!阿娇是你的孙女儿,彻儿是你的孙子,里头还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的陛下呢!想想窦氏一族,再想想陈氏一族。”长公主说完之后,走到一旁站好,静静立着,再不多说一句话。
刘彻刚刚遭受了父皇去世的打击,如今看着窦太后犹豫的模样,不由得狠狠咬了咬下唇,丝丝血迹漫延下来。
而阿娇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刘彻旁边,一脸倔强的看着窦太后。
而王娡一反适才的喋喋不休,怯怯的躲在众人身后,轻垂着臻首,低眉敛目,掩盖住某种一闪而逝的精光。
沉默半晌,窦太后轻轻叹息,开口说道:“武儿,若是以往都还好说,这件事情母后绝对不能依你。你若聪明,就快快收手,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不然的话…”
下面的话,窦太后也不再多说。
“母后!”梁王不甘的叫道。他虽然多年经营,但是景帝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么多年来他在长安的势力始终有限。包括这次的逼宫都是趁着窦太后不注意或者故意放纵才能成事。然则迟则生变,若是不能得到窦太后的全力支持,以他的能力,断然不能和那么多的公侯大臣抗衡。
刘彻等人听了窦太后的说法,知道这是她在表明态度,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而众人身后的王娡趁着大家不注意给卞芸姝使了一个眼色。卞芸姝犹豫一下,轻轻挪了两步,蹭到香炉边上。看着众人的视线都放在梁王身上,咬了咬牙,借着身体的遮挡把手悄悄凑近香炉边上,手指轻弹,将藏在指甲中的一抹朱红色粉末弹入香炉的缝隙中,然后又用手擦了擦遗落在周边的粉末,收回手臂,静静跪好。
王娡见到了卞芸姝的一番动作,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快意。
梁王本就精神紧绷,一心只想着凭借自己在母后心中的疼爱翻盘,如今听到窦太后一口回绝了他的哀求,不由得有些癫狂。“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当初不是你承诺会让我当皇帝的吗?不是你给了我众多的赏赐让我能够超越皇兄的吗?为什么事到临头了你又反悔了?”
窦太后看着梁王狰狞的模样,心痛不已。“武儿啊!都是母后害了你啊!”
“母后!”梁王状若癫狂的爬到窦太后身边,拽着窦太后的衣袖。“你可以帮我的,你帮我成为皇帝,不然我会被他们杀了的,母后救我啊。”
“武儿啊!”窦太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梁王搂入怀中。“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啊!母后该怎么办啊?”
正如王娡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梁王刘武和景帝刘启都是他的儿子,如今景帝已经死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儿子刘彻,他为了太子做了那么多准备,自己又怎么忍心破坏景帝最后的筹谋呢?可是启儿死了,武儿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
看着哭天抹泪的母子俩,众人都有些不忍的撇开了脸,未央宫的空气仿佛突然间闷热起来,就连熏香的味道都比刚才浓郁了一些,韩嫣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鼻子。却见梁王仿佛疯了一般一把推开窦太后,起身冲着刘彻的地方奔跑过去。“母后不要为难,让儿子杀了刘彻就好了。只要杀了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周围的侍卫立刻抽刀冲着刘彻几人,锋利的刀锋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著一种森然的光芒,冷冰冰的。韩嫣抿了抿嘴,紧了紧手中软剑,一边注意着四周的侍卫,一边偷偷测量着自己和梁王的位置。
“武儿,你要做什么?”窦太后听着梁王的话脸色大变,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千万别做傻事,不然母后也保不住你了!”
对于窦太后的劝阻,梁王置若罔闻。神色怨恨的看着刘彻,咬牙切齿的吩咐道:“杀了他!”
“不要啊!”王娡突然窜起护在刘彻身前。“若想伤害我的儿子就先杀了我吧!”
“母后!”刘彻闻言,有些感动的看着王娡。“你——”
“彻儿!”王娡回头,看着面容俊朗的刘彻,一脸慈爱。“我的彻儿已经长大了。母后知道母后对不起你,母后做了那么多丢人的事情给彻儿丢脸了——”
“母后不是的!”刘彻摇着头轻声说道。看着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王娡,突然心中一酸,违心说道:“母后,儿臣其实…不在乎的!”
“彻儿!”王娡闻言,一脸感动的说道。“你真的不在乎吗?你不是骗母后的吧?”
“没有!”刘彻摇头,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阿嫣曾经和我说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是这人世间最大的悲哀。儿臣知道错了,以后儿臣会孝顺母后的!”
“彻儿!”王娡感动的搂住刘彻,眼眸因为听到刘彻口不离韩嫣而闪过一丝阴郁,口中却说道:“能听到彻儿这么说,母后就是死了也甘愿!”
梁王看着刘彻母子腻腻歪歪的模样,不由得愈发动气,冷冷说道:“动手!”
四周的侍卫立刻提着刀冲着刘彻两人砍去,韩嫣一个抖臂,软剑横扫逼退众位侍卫。梁王见到韩嫣的软剑仿佛清醒过来,连连后退到窦太后身后。眼看着退出了韩嫣的软剑范围之外。韩嫣冷笑,一个纵身想要将梁王抢过来,耳边却听到一声尖叫,眼角撇过去,却是两个侍卫冲着刘彻砍过去。王娡仿佛吓傻了一般呆呆立在那里不动,刘彻一个转身将王娡护在自己身后,仓促之间提着宝剑朝两个侍卫扫去。
韩嫣犹豫片刻,却见到梁王的手有意无意掐在窦太后的脖颈上,身后王娡又不听从刘彻,不停的想要护在刘彻身前。刘彻被几十个侍卫团团围住一边还得顾着王娡根本应付不开,心下一沉,不由得退了下来和刘彻并肩站在一起。
两个人分担,压力顿时小了一些,韩嫣抽空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中嘀咕着:“怎么周明锦还没过来?”
这么想着,外头突然一阵吵闹,只听着有人高声喝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是李陵!”韩嫣欣喜的叫道。
说话间一众羽林军如潮水般涌了进来,打头的卫青看到韩嫣立刻奔了过来,紧张的问道:“阿嫣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嫣摇了摇头,狐疑的问道:“你们怎么过来的,怎么外面什么动静儿都没有?”
“能有什么动静儿?”公孙贺笑嘻嘻的说道:“那帮子怂货,见到周将军带领的北营过来连个屁都不敢放,没抵挡两下全都悄无声息地缴械投降了。李陵在未央宫禁卫休息的屋子里找到了李广将军,不知怎么喝迷糊了。这会儿醒了过来立刻把未央宫的控制权拿下来了。所有人都投降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哦?”韩嫣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仿佛一摊烂泥般倒在窦太后身后的梁王,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这看似性命攸关的逼宫仿佛一场闹剧般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其中还有诸多值得推敲的细节和疑点。不知怎么回事,韩嫣总有种古怪的错觉。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王娡,韩嫣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一切先放下,毕竟当务之急是让刘彻稳当即位。至于王娡嘛——
韩嫣心中冷笑,只要你真的伸手了,就不愁找不到马脚。
这功夫,刘彻也缓过神来了。当即走上前来吩咐道:“将梁王和一干闹事人等收押掖庭局,仔细审问。”
“诺!”随后赶过来的李广抱了抱拳,羞愧的说道。
“母后,母后救我啊!”梁王闻言,立刻扒着窦太后的衣服死不松手。
“彻儿!“窦太后摸着梁王颤抖的手臂,不由得出声叫道。
刘彻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犹豫。厌恶是对梁王这个要杀死自己的长辈,犹豫却是对窦太后的。毕竟老太后适才要死了支持刘彻,这一点让刘彻很是感动。
“不如这样,先把梁王押入宫中看管起来。等问清楚了再定罪不迟。”韩嫣看了王娡一眼,不动声色的建议道。
“这…”刘彻闻言,沉吟片刻,点头应道:“那也行!先将梁王送回长乐宫住处,其他人等押入掖庭局。”
“诺!”众人拱了拱手,将殿内造反的侍卫全部押下去。
“太子殿下——”等侍卫全部押下去之后,春陀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刘彻这才记起这班子奴婢,皱了皱眉。“父皇的死实在古怪,先将他们押入暴室吧!至于春陀…孤还要办理父皇的丧事,春陀又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人,先留下吧!”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春陀立刻磕头谢恩。
“殿下!”卞芸姝犹豫了一下,惴惴的叫道。
“至于卞妃嘛!”刘彻打量着卞芸姝的眼神阴晴不定。
卞芸姝迟迟等不到刘彻的话,下意识朝王娡看去,王娡却闪躲的避开了视线。正好被韩嫣瞧个正着,眼珠子转了转,韩嫣不动声色的建议道:“卞妃毕竟是陛下的妃子,如今陛下刚走,实乃多事之秋,不如先让卞妃回到自己宫中…”好好看管起来。
最后一句话韩嫣没说出口,不过刘彻已经领会在心。不由得点头说道:“将卞妃送回宫中!”
卞芸姝跟着押送她的宫俾走到门口,身形晃了一晃,突然昏厥过去。
众人心下一惊,不由得开口叫道:“太医——”
片刻功夫,太医匆匆过来给卞芸姝诊过脉之后,颤颤巍巍的回禀道:“卞妃娘娘怀了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其中的猫腻儿会等到刘彻即位之后陆续交代~~大家表急~~

第九十九章 心动

事情是越来越好玩儿啦!
韩嫣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卞芸姝身上的时候,瞥眼偷偷瞧了瞧面色有些阴沉的王娡,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嘴角。按耐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抓住王娡尾巴的小情绪,韩嫣不怀好意的建议道:“回禀太后,如今陛下驾崩,后宫四处纷乱不已,实在没个清幽的地方。不若将卞妃娘娘先送到长乐宫中由太后照看,毕竟卞妃娘娘如今怀了陛下的骨肉。”
“母后年岁已大,既要忙活着陛下的丧事,还要照顾后宫嫔妃压力实在是太大,卞妃不如送到我的椒房殿修养吧!我也方便照顾。”王娡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个嘛…”窦太后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就听韩嫣笑着说道:“原本后宫嫔妃有了身孕由皇后照看并无不妥。可是现下情况不同,陛下刚走,一应事务都需要办理,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即位。到时候少不得封赏一些人,皇后到时候变了太后,太子妃到时候又变成了皇后。称谓变了住的地方也要变。到时候皇后娘娘按照祖制是要搬到长乐宫去住的,而太子妃则要搬到椒房殿去。一番折腾,旁人还无所谓,这卞妃如今不到两个月的身孕,恐怕劳累多了…”
下面即便不说出来,大家也心如明镜了。女人怀孕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当最容易出事的。到时候这责任该由谁担负呢?
长公主心中一动,连忙开口说道:“要我看也是放在长乐宫比较妥当。不说什么搬不搬家的话来。这也万万没有父亲的姬妾和儿媳住在一起的道理,母后您说呢?”
王皇后这时讪讪说了一句。“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心中愈发愤恨,看向韩嫣的眼神也就愈发的阴冷。一旁静静立着的刘彻恰好不好的看到了王娡的这一个眼神,心下一紧。下意识看了看另一旁的韩嫣,他正忙着劝慰神情郁郁的窦太后呢,也就没看见王娡的表情。刘彻心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又马上皱起眉头听着众人的话,窦太后不是滋味的叹息一句,开口说道:“既然怀了陛下的骨肉,无论怎么说都是功劳。就送到老身的长乐宫好生养着吧!毕竟这也是陛下最后的…”
说着,不由得愈发悲伤起来。老太太今天受的打击有点严重,自己的大儿子被人鸩杀,小儿子不光有最大的嫌疑,竟然还趁机演出了一场逼宫的戏码来。这么想着,竟然升起一种百无聊赖的空洞。摆了摆手不再说话。长公主立刻扶着窦太后去长乐宫休息了,剩下的人将未央宫收拾一番,也都慢慢的退了出去。
霎时间殿内只剩下了刘彻、韩嫣、阿娇以及面色阴晴不定的王娡几人。
“彻儿,你还好吧?”阿娇走到刘彻面前,有点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刘彻冲着阿娇微微一笑,摇头说道。
“父皇是昨儿半夜去的,当时未央宫派人来太子宫的时候,你并没在太子宫中。我又打发人出宫去堂邑侯府给母亲传话,让她派人去南北两营找你,也没有信儿。所以…”阿娇有些不是滋味的住了嘴。她已经尽力了,谁能想到刘彻大半夜的居然去了长安城外呢!
“我明白!”刘彻黯然的点了点头。看着阿娇有些不安的模样,补充说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也别太伤心了。其实太医也说过,父皇他兴许只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阿娇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即便没有梁王的事儿…”
刘彻听到阿娇提到梁王,心中愈发烦闷,也就没再回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阿娇留下来,只不过是想劝慰刘彻几句。这半年来阿娇不再将太子借着母家的势力发达的话挂在嘴边,而刘彻承着长公主的各种帮助愈发感激,再加上今日阿娇义无反顾的站在刘彻这边也让刘彻感动不已。正如阿娇曾经说过的,两人除了是夫妻之外,还是表姐表弟,血浓于水的关系,怎么都比陌生人要亲近三分。因此你来我往间的谈话倒也有了温情脉脉,看的王娡却是愈发的着急了。不由得出声打断两人的话:“彻儿,你父皇刚走,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的,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你舅舅去办。毕竟都是自己家人,不会害你的!”
刘彻满脑子只想着刚刚驾崩的景帝,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些。听到王娡的话,也不多说,只是糊弄般的点了点头。王娡看出来刘彻的心不在焉,心中有些着急,却也不再多话。毕竟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比谁都懂。等了这么多年,也就不差这一点儿了。毕竟韩嫣有一句话说的好,太子马上就成了天子,照例的封赏是怎么都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