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邢岫烟在荣府中住了多日,众姊妹们都知道岫烟的脾性,就连宝玉也时常推举邢岫烟并非他们这一流的俗人。此刻闻听喜讯,宝玉并没有像原著一般替香菱担忧,只是叹息一回红颜薄命,这么个超凡脱俗的人物儿竟然嫁给了薛蟠那么个俗人。转而又想到邢岫烟嫁过去后倒是可以同香菱作伴,一起吟诗作赋,倒也是份难得的雅事。
当下且不说宝玉如何唏嘘,只说薛宝钗探视过邢岫烟便回了梨香院。至家中便将岫烟之窘迫同母亲念叨了一番。母女两个坐在一处叹息一回。至薛蟠家来后,得知此事,不以为意的笑道:“荣国府中豪仆欺主,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别说是邢姑娘这般全家上京来投奔的穷亲戚,便是他们自家的姑娘们,难道就少受了气?什么二姑娘的奶母偷姑娘的金头面玉镯子到外头吃酒赌钱,什么管账房的管事媳妇欺负三姑娘人小面嫩,一边架桥拨火一边撺掇赵姨娘跟三姑娘闹…我虽然不是里头的人,可这些事儿却瞒不住我。妈和妹子既觉着邢姑娘在府里住的不好,说亲的时候就把婚期定的紧一些,叫她快快搬出来就好了。”
说罢,薛蟠又笑道:“反正她们邢家也置办不出什么嫁妆来。也用不着虚耗光阴。”
薛蟠的话虽糙,意思倒是不错。薛姨妈并宝钗商量过后,也觉得此事甚妥。
次日便到荣国府内找邢夫人商量起来。邢夫人巴不得邢岫烟快点儿嫁出去,她也好甩了这份累赘,因此欣然同意。倒是邢大舅夫妇听了薛家的话,知道薛家对邢岫烟这个媳妇儿很是满意,不免横生枝节,想要在聘礼上讹诈一些。当即便开口向薛家讨要一万金的聘礼。
一万金便是十万两银,薛家就算有几十万之富,也不会拿出这么多钱置办聘礼,更何况以邢家的门楣家世,薛姨妈自忖肯应下这一门婚事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肯花那么些钱。
至于薛蟠自己倒是手底下散漫惯了,原本不以为意,不过是见薛姨妈和宝钗都很拦阻,他并不想为着此事同母亲妹子起了争执。只得由着母亲和妹子去了。
邢家原本就是狮子大开口,想着能讹多少便讹出多少,反正也是“过了这个村儿再没这个店儿”。早也想到薛家并不会认同他们家的要求。邢大舅倒是不以为意。耐着性子同薛家跟做买卖议价似的,将一万金的聘礼一点点磨成三千两——这倒是公府侯门替自家庶女置办嫁妆的标准。如今一文不名的邢大舅能得着三千两的聘礼,倒也心满意足了。
两家的婚事终于敲定下来。下剩的便是请期纳征等事,最后将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三月初三。
薛蟠的终身大事终于定了下来,薛姨妈跟宝钗都送了一口气。然而邢岫烟却觉得越发的没脸见人——只因邢家向薛家讨要聘礼之事早已在府内传的沸沸扬扬。多少丫鬟婆子都在背地里褒贬邢家做事不妥当,邢岫烟身处流言之中,只觉无地自容。
薛蟠素来粗心大意,从不在这些细微末节上留心。这会子却突然开了窍儿一般,也不跟别人多说,只在房中暗暗嘱咐了香菱。等到香菱打着作诗的名义去寻邢岫烟的时候,便将薛蟠嘱咐她的话和盘托出——
“大爷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请姑娘莫要在意这些事儿。姑娘总是要嫁到咱们家的,届时过了门儿,姑娘便是薛家的当家主母。到时候薛家的家事都交给姑娘处置。不要为了这几千两银子的事儿烦心…”
邢岫烟听了香菱这一番转述,倒是越发的哭笑不得。
薛家与邢家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因着贾敬身亡,荣宁二府皆要守孝。虽说府里的主子们仍旧吃酒唱戏并不在意孝期之忌,但也不好明着做出办喜事儿的样子。薛蟠少不得命家中下人将薛家在京中的房舍修葺一番,一则是为了自己娶亲,二则也是为了宝钗发嫁。
薛蟠自忖在打理家事上不如薛蝌精心,且把此事托付给薛蝌。薛蝌早就知道薛蟠与邢岫烟议亲之事。眼见薛蟠并不介意自己曾经婉拒过邢家的提亲,待自己更是亲厚信任如常。倒也十分安心。当下对薛蟠的嘱托更是尽心。
要说薛蟠此人,倒也是个奇人。对外人素来都是颐指气使,弄性尚气,甚至还有些草菅人命的陋习。但面对自家人时却又是另一幅面孔,不说千依百顺,倒也时时记挂。原著中娶妻之后更是成了畏妻如虎的面团儿。
说来倒也是曹工笔下的一段奇闻。诸如贾赦、贾琏、薛蟠这等人物儿,虽说劣迹斑斑,却是糟烂之中还秉持着一抹良知。叫人即便是恨的咬牙切齿却还抱着一丝好感。偏偏如贾政、王夫人这等浪费笔墨每多盛誉之人,一个将女儿送入宫中,和亲远嫁,一个看似慈悲却心狠手辣,大观园中多少女儿皆因此命丧黄泉。便是最温柔小意体贴女儿的宝玉,得知金钏投井、晴雯之死,也不过是痛哭了一回,过后便丢开不管。其冷心冷性,着实叫人心寒。
暂且不说别家闲话,只说尤三姐儿与柳湘莲新婚燕尔,当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柳湘莲因想着尤三姐儿素来是个拘不住的人,只是碍于闺阁女儿不好总是外出,方才守在后宅。如今两人成婚,整日相守,尤三姐儿不免提起当年柳湘莲意欲讨好岳家,便在长安城内四下搜罗吃食玩意儿的过往。柳湘莲闻弦歌而知雅意,登时便起了兴致,且带着尤三姐儿每日在京中游荡,专挑那等风景如画、吃食可口的地方游玩。
欢乐之时韶光短,转眼便过了月余。柳湘莲婚假告罄。因着圣人早就属意柳湘莲掌管西海沿子诸项军务,当日便趁着南安郡王兵败被俘,朝廷送郡主和亲之迹命柳湘莲接掌军务,料理诸事。只待柳湘莲与南安郡王交接妥当,回京完婚,朝廷给柳湘莲的任命也下来了。只叫柳湘莲过完年后即刻赴任。
而如今已经是冬底了。屈指一算,也没有多少天的空闲。
夫妻二人本是新婚,柳湘莲这回到西海沿子赴任,必定要带着三姐儿同去。尤三姐儿早也料到此事,当日备嫁时就已经开始着手料理陈园、镜花缘并其他的田地买卖。如今万事大都安排妥当,哪怕尤三姐儿外出去个三年五载,家中生意也能有条不紊,安然运转,倒不必尤三姐儿太过操心。嫁过来后虽说多了柳家的内务需要料理,但柳家乃是新荣之家,况且京中的生意买卖也不多,大都是在西海沿子和南边儿,柳湘莲只命心腹打理,然后每年查账收银而已。如今尤三姐儿接手生意,自然也是萧规曹随,不必费心。
外头的事儿都处置的这般柔韧有余,后院儿的事儿就更不必说。因着尤三姐儿刚嫁过来没多久,大多数的嫁妆都还封存在内库不曾开箱,这会子倒也不必再开了。直接将所有不用之物安放在库房里,下剩的或摆在房中登记造册,或打点妥当准备带走。除此之外,尤三姐儿还得张罗家下人等预备过年的年货和节礼。这是尤三姐儿进门的头一年,万事都得有个好头儿才行。
好在尤三姐儿管理陈园的时候早已历练出来。此刻虽然觉得琐碎,到底不如管理贤媛集时的千头万绪。因而尤三姐儿不慌不忙,却将事事安排妥当。
柳湘莲瞧着尤三姐儿轻轻巧巧的便将偌大一个家管理的有条不紊,再无平日散漫慌忙之象,越发钦佩起尤三姐儿的手段。
因着柳湘莲位高权重,又掌管着西海沿子的军务,这一年过年时登门拜访的仕宦同袍不计其数。宾客如云门庭若市,险些踏破了柳家的门槛儿。尤三姐儿身为当家主母,自然也要好生招待。天天都忙着请人吃年酒,如此一直忙过了正月二十后,方才渐渐清闲下来。
夫妻二人且在家中歇息半月,等出了正月便动身启程。
春寒料峭,江山万里仍旧是一片朔雪银光。一行人等既出长安后便一直往西,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地,柳湘莲还不忘带着尤三姐儿游览一番,品度当地之风土人情。也不忘采买些土仪特产,并不十分赶路。
如此一来,等到众人抵达西海沿子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了。
一别半载,西海沿子倒是一如往昔。因着南安郡王兵败被俘,再回来后也是心灰意懒,将手中权力悉数交出,以保自己后半生的安稳尊荣。南安王府在西海沿子的势力便因此土崩瓦解,再加上圣人的趁势收揽,此刻的西海沿子便如铁桶一般,众志成城忠君效主,再无当日的胡乱气象。
闻得柳湘莲夫妇到任,西海沿子文官武将皆递了拜帖上门,西海郡太守更是设宴欲替柳湘莲接风洗尘。柳湘莲与尤三姐儿接了帖子,在家休整了一日后,方才登门赴宴。
西海郡太守闻得门子通报,亲自迎出大门将柳湘莲接了进去。尤三姐儿的轿子却直接被太入了内仪门,太守夫人带着各家诰命迎在门口儿。
待尤三姐儿下轿站稳,太守夫人言笑晏晏地迎了上来,握住尤三姐儿的手赞了一回,因说道:“我等虽在西海偏远之地,却对县主之名如雷贯耳。县主以一己之智筹办贤媛集,不但促成京中仕宦女眷守望互助,互通有无,更是筹办慈善为国效忠,实乃女中豪杰,不让须眉。我等慕名已久,今日一见,县主风采翩然,果然盛似闻名。”
尤三姐儿闻言一笑,少不得谦辞一回。笑言道:“我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然一人计短,贤媛集能有今日作为,也是大家众志成城的缘故。”
“那也得有一个人牵头才行。”太守夫人笑着说道:“县主不必自谦。我等对县主推重备至,又何尝单单为了贤媛集这一桩事儿。”
众诰命们闻听此言,纷纷附议。更是对尤三姐儿交口称赞。
说笑间众人簇拥着回席归坐。献茶毕,太守夫人又笑着替尤三姐儿介绍各家诰命。尤三姐儿一一厮见过,众人且坐下说话儿。少不得又将三姐儿贤媛集的事迹赞了一回,太守夫人便笑道:“若说起来,也不怕县主笑话。自京中贤媛集事迹名扬天下,外省各地诰命纷纷效仿。我等也不能免俗。只是地处偏远,比不得长安城内的众诰命们见多识广,不过是聊尽心意罢了。索性今儿遇到了正主儿,县主可别嫌我们烦,总得好生讨教一回。”
众诰命们听了这一番话,纷纷附议。太守夫人又趁势邀请尤三姐儿入集,尤三姐儿初来乍到,当然不会拒绝众夫人的一番好意。欣然答应下来。众人见状,心下欢喜之余。气氛也是越发的和睦。
内宅气氛正酣,外院儿西海太守与众文官武将们也趁着吃酒之余,纷纷向柳湘莲打探起圣上的心思。
世人皆知圣人素有雄才大志,自登基后更是肃清吏治,厉兵秣马。如今又逢西海藩国寻衅滋事,圣人虽碍着南安郡王的安危忍了一时,只怕他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又命最擅长海战除寇的柳湘莲掌管西海沿子诸般军务,从中可窥得圣人有动兵之意。
只不知什么时候出兵罢了。
柳湘莲冷眼瞧着席上众人皆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的模样儿,心中也是好笑。
因着南安郡王兵败被俘,圣人龙颜大怒,少不得下令追查。便将西海大营内素有一干仗着是南安郡王亲信就尸位素餐,成日里吃酒误事懒得练兵的将领罢职贬黜,又将一干同流合污的文臣罢官,全都清理出去。现如今剩下的这些官员将士们,全都是一心奔着建功立业,一雪前耻去的。
第152章
一方有意讨好,一方有意结交,这一顿接风宴自然是尽兴而散。
次日一早,柳湘莲梳洗毕,陪着三姐儿用过了早膳。门上小厮早已备好了马匹,只待柳湘莲出门时用。
虽说柳湘莲在西海沿子已经经营数载,背后又有圣人的支持,早已将西海大营握入掌中。可这一回却是他升任西海大营统兵元帅后第一次巡查海防,柳湘莲觉得今儿恐怕要耽搁到很晚,于是趁没走之前,特地嘱咐尤三姐儿道:“今儿我恐怕不能回来的早。倘若到了掌灯时分我还没回,你就自己先用膳罢。不要为了等我饿着自己。”
尤三姐儿听到柳湘莲这般体贴叮嘱,不免笑道:“你放心罢,我省得。”
夫妻两个又说了几句话,柳湘莲方才出门。
尤三姐儿待柳湘莲出门后,便召集了府中大小管事买办们,以及外头铺子上的管事来问话。
尤三姐儿在闺阁中尚且创建了陈园和镜花缘,如今嫁为人妇,且比在闺阁中更方便走动掌事,这么好的机会,尤三姐儿可不会白白浪费。
如今她初到西海,尚且不知道这边儿的买卖行情,于是在跟柳家的管事买办们询问过府内的生意后,又打发了心腹陪房到外头打探消息。
自己却饶有兴味的召了家下厨娘进屋问话。很想知道西海沿子这边的饭菜与长安有什么不同。
厨娘闻听主母问话,登时激动的无可不可。她也有心在主母面前显示一番,登时便将西海沿子当地的特色菜报菜名似的说了一通,又自告奋勇,要给三姐儿烧制出一桌特色风味来。
尤三姐儿见状,登时便命厨娘好生置备。
至掌灯时分,柳湘莲果然未曾家来。尤三姐儿自己吃过了一顿颇有当地特色的菜馔,用命厨房预备了几道柳湘莲爱吃的菜备在灶上,然后去书房看书。
大约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柳湘莲方才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尤三姐儿一面张罗着小丫头子舀水洗漱,一面吩咐厨房传膳。等到柳湘莲洗漱毕换了衣裳,热腾腾的饭菜立刻摆上桌。
柳湘莲眼见桌上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还特地预备了一坛好惠泉酒,供柳湘莲吃酒解乏,不免笑道:“这果然是娶了娘子的好处。从前我在这边儿住着,那些下人可没这么细致。”
说完,又问尤三姐儿晚上吃了什么。
尤三姐儿笑着应答。然后坐下来陪着柳湘莲吃了几杯酒。夫妻二人又说了一回私密话,方才就寝安歇。
其后月余,柳湘莲便一直这么忙忙碌碌。三姐儿在内宅倒也不清闲。一面打理柳家的内务,一面想着在西海沿子开一处镜花缘的分号。同时又开了几家铺面,专做将南边的瓷器茶叶丝绸贩卖到这边儿,然后将这边儿的西洋机括玩意儿贩卖到南边的生意。至于购田置地等事,更是题中应有之意。
太守夫人倒在此事上帮衬了三姐儿不少。因着西海郡太少在此地经营多年,况且又是正管着各地经济政务,对生意上的事情也比柳湘莲更为熟稔。这回尤三姐儿要在这边置地,太守夫人便自告奋勇,要替三姐儿做这个中人。
尤三姐儿盛情难却,又见太守夫人虽是帮衬自己找寻了好地,但卖主却是任期已到,正准备回京续职,手内又缺钱求门路的官宦之家。此刻要卖地,也并非是畏惧柳湘莲并西海郡太守的势力迫不得已,而是急需凑钱回京。尤三姐儿命陪房查看了一番,果然以颇为优厚的价格从卖主的手中买了地。
卖主早已做好了急卖良田对方趁势压价的准备,并不曾想三姐儿竟然如此仁义,并没有趁机压价,反而是以行价买下了自家的地。
卖主因此尝到了甜头,索性又问三姐儿要不要买房舍。倘若要买的话,自家在西海倒有一座别苑,本是此地的海商置办下来的,后来那海商家的海船在海上遇了风暴,满满两船的货都付之东流。海上家里也败落了。卖主便因此购置了这套宅院。
如今卖主要回京续职,只怕以后也不能再来,只是可惜这处宅院精致,并不想急促卖出。因此便想得了卖地的钱走通门路到别处任职后,再慢慢的寻找买主。
恰逢尤三姐儿出手大方,人又厚道。卖主索性便有了将别苑趁势出手的主意。
尤三姐儿对置办房舍一事倒并不急切,不过她手中恰好有闲钱,又见那处别苑果然是精致别致,异域风情浓厚,更叫人耳目一新。便也采买了下来。
其后又命家下人等监工修葺一番,准备在这边建造一处陈园别苑。
太守夫人并西海一众文武官员诰命们闻听此事,皆笑言要来捧场。
尤三姐儿自是欣然笑应。
便在尤三姐儿忙着做生意的时候,柳湘莲也带着西海大营一众将士们巡查海防。如今恰值盛夏,乃是各路海上出船贸易的时节。不独海商们繁忙,便是海上流窜的各路匪类也都紧盯着各路商船。柳湘莲现如今镇守西海大营,当然不会允许这些海寇扰乱边境。因此他每日带着西海水师出海巡游,更找了眼线盯着各处贼寇,一有机会便直捣黄龙,剿灭海寇。缴得的战利品除战船军械以外,只扣下一部分留作军用赏赐,剩下的全部送回长安。上贡于陛下。
当今圣人得知西海沿子连连大捷,登时扬眉吐气。便是朝中文武官员亦是与有荣焉,纷纷上折子为圣人歌功颂德。又有户部最为开心,因为柳湘莲上贡的这些珠宝金银等除了一部分珍品纳入圣人内库之外,下剩的全都送进了国库。
使得国库愈加丰盈。朝廷办事也不必衡量再三,捉襟见肘。
圣人特地下旨嘉奖柳湘莲。柳湘莲接过圣旨后,却是不骄不躁,仍旧按部就班的清缴海寇。没过多久海上贼寇为之一清。除了某些有藩国势力在背后支持的海寇仗着坚船利炮严守阵地,下剩的小蟹小虾要么龟缩起来避其锋芒,要么直接加入了有背景的海寇势力。
柳湘莲心知肃清海寇之事到此时便可告一段落。下剩的那些海寇财力雄厚,军备精良,又有番邦之国撑腰,行动即便,随时可隐匿于番邦海军之中。并不是寻常方法就能击破的。如今能将他们赶出边防海境,已然十分不易。想要斩尽杀绝不留后患,只怕不能。
不过这些海寇能隐匿起来等待时机,以为朝廷的商队出了海境边防之后就能任意宰杀的想法却是大错特错。柳湘莲在肃清海境之后,便仿照先时在南边儿的做法,将西海水师整编成几路大军。分别护送各路商队到番邦之国进行贸易。而这些海商为了得到西海水师的保护,也必须将每一趟收益的一成交与西海水师,算作酬劳。
当然,倘若海商们舍不得这笔银子,也可不雇佣西海水师而自行雇佣护卫。西海水师则只保证海商船队在海境之内的安全。超过边境线意外的安全,就不再西海水师的护卫之内。
这些个海商每次出海行船,都得雇佣一大批的护卫保护自己,然每每遇到军备精良拥有坚船利炮的海寇却半点用处都没有。如今见西海水师愿意担负起护卫之责,而自己要花费的也不过是每一趟收益的一成,哪里有不愿意的。
登时便有无数海商想法设法的往柳家递帖子,险些将柳家的大门都踏破了。
而西海水师的将士们也能因此多得些俸禄,倒也对柳湘莲感恩戴德。
如今只说尤三姐儿闻听西海水师要保护商船抵达藩国的消息,不免打起了那些西洋科技的主意。
要说尤三姐儿虽是后世穿越而来,却是文科出身,更不懂得那些坚船利炮的制作原理。但是她却深知这些东西的厉害之处。于是便向柳湘莲谏言,可以让西海水师利用职务之便,在藩国之内鼓动那些掌握技术之人投奔朝廷,以金银官位许以利之。
为了能说动柳湘莲,尤三姐儿还以西洋镜和长安城内最受世家权贵追捧的大块玻璃举例,洋洋洒洒地说道:“咱们觉得那东西稀罕的了不得,却不知那些东西看着漂亮,也不过是从砂砾中鼓捣出来的。原料如此低廉,制好的西洋镜和大块玻璃却如此金贵。倘使咱们也能得知这些制作方法,何苦叫外人赚了这钱去。”
说罢,又提起藩国的坚船利炮和各色火器,“…虽说现如今还看不出什么来,假以时日,人家的坚船利炮钻研愈精愈厉害,及时咱们的人多刀剑精良,只怕血肉之躯也难以抵挡火炮的威力。”
柳湘莲如今管着西海大营,剿灭海寇时也与那些番邦之国打过交道。并非是没有见识的人,对尤三姐儿的话也是深以为然。
次日到西海大营练兵时,果然便将这些筹划逐一说出,西海大营的将领们虽有人对柳湘莲的危言耸听不以为然,但财帛动人心,只要长脑袋的都能知道西洋机括的利润。哪怕是冲着金银财帛,众人也对柳湘莲的话欣然应从。
于是护送各路海商抵达藩国进行贸易的西海水师们又多了一个任务。
因着此乃长远之计,是为社稷谋将来。柳湘莲在西海大营安置了一番后,又特地给圣人写了封折子。奏折当中柳湘莲尤其着重描绘了此事对于朝廷武力和财力的重要性。为保万一,柳湘莲更是在写完奏折之后给舅父陈珪去了封家信,悉数此事对于户部的影响——
因为在柳湘莲的筹谋下,是想着从番邦挖来人才后,视其能力分与各部,保证朝廷能尽快消化掉这些人。尽快将藩国之能化为己用。
奏折抵达京师后,果然引起了朝中大臣们的热议。虽然历朝历代又秉持着朝廷不与民争利的原则,但此事明显不再“争利”的范畴之内,况且柳湘莲又打着利国利民的旗号,这些个功勋大臣们见了,也不免动心。
朝廷上下皆有利可图,此事当然顺利通过。
消息从长安传到西海沿子的时候,柳湘莲恰因另一桩喜事欣喜若狂。
你道如何,却是尤三姐儿有了身孕。
第153章
尤三姐儿成婚一年就有了身孕,这让没有准备的两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是柳湘莲,幼年父母双亡,家中又没有个兄弟姐妹,虽说柳家还有些姻亲,往来也不频繁。因而柳湘莲才养成了小小年纪就萍踪浪迹,四处云游的脾性。这些年下来虽然至交好友遍布天下,可终究是家不成家。唯有娶了三姐儿之后,才感受到有家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