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败落后的相府在夜色中越显萧条,丝毫不见人气,几乎荒凉了去。
走在夜色中,既然有了丝丝寒意。
她揽衣随意走着,期待能平复那心头的烦躁。
这时却在回廊尽头,陡然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瞬息没了踪影。
她一惊,带着惧意跟上去。因为那身影消失的方向是玉莲的小屋。
走至小屋门口,发现屋内是亮着灯,隐约透着说话声。
她更是愕然,如此夜深,难道是玉莲在自语不成?
走近,就要推开那轻掩的门扉,却陡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
那声音,分明是师兄的声音。
“师兄!”她心头一惊,飞快推开门扉,惊住了屋内的一男一女。
男人仍然是一身浅灰素袍,长发随意拢起,剑眉朗目,此刻他正站在床边,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递给床上的女子。
看到门口的闯入者,他温润如水的俊脸闪过一丝愕然,也分明带着几许陌生。
“师兄!”玉清再叫一声,双眸晶亮,不曾想,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刻,她就这样见到了她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的人。
她走近男子几步,眼中的泪水终是如断珠滚下脸颊,一声“我是玉清”掩在哽咽中,再难言语。
男子盯着女子的泪颜和那激动的双眼,剑眉深深蹙起。
“你是清儿?”那眼眸分明有着不可置信。
玉清频频点头,眼泪更是汹涌,“我是玉清,玉峰山上的玉清,师兄,玉清终于找到你了。”却是在几步之遥,与男人两两相望。
因为,她在男人眼里找不大那熟悉的宠溺。
男人眉头蹙得更深:“可是清儿分明在半年前去了,你不可能是清儿。”
“我是,我是玉清,我只是将魂魄依附在这个女子身上,我还是玉清。”玉清终是急切得失了自己,她连忙从袖中取出那只玉箫,贴在唇边,稍显激动的吹起那曲《玉梨络》…
下一刻,男子眼里涌上一丝丝震惊,他疾步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揽进自己的胸膛,哑声道:“清儿,你果真是清儿,我的清儿…”已是,激动不能自己。
玉清亦是哽咽不成句。
“哐当----”瓷碗砸落地面的声音。
拥抱着的两人霎时被惊醒了开,抬首,便见床上的女子,一碗药汁洒了一身及一被,她苍白着娇唇,颤抖的喊了一声:“齐哥哥。”眼里也分明有了泪,却见那唇瓣已没了血色。
“玉莲。”颜云齐急了,他放开怀中的玉清,疾步朝床榻奔去。
060 师兄的隐含
严云齐搂着白发女子,剑眉稍稍皱起,他用两指试着那细腕的脉息,神情有些严肃。
“齐哥哥,我…”白发女子虚弱的开口,眼里有着浓浓的依赖。
“别说话,好好躺着养息,我再给你去熬一碗。”男子说着,轻柔扶女子躺下,然后取了干巾细细为她擦拭着衣服和被褥上的药汁。
玉清在一旁看着,仿佛看到半年前的自己。
五岁时患下的心疾缠绕了她整整十五年,每一次发病,师兄都是这样细心的照顾着自己,床前床后守着,总是在她睁开的第一眼,便让她看到他的如水笑脸。
可是今日,在她换了一副身子的今日,师兄却将柔情给了这个床榻上的悲惨女子。一样的宠溺,一样的的温润。
她的心中是有些难受的,也是伤感的,就好像亲人将自己的爱分给了别人,有着物是人非的无奈。
这半年的时间,她天天盼着和师兄的见面,盼着,却也渐渐迷茫着。
她想象过去一天和师兄见面的模样,想象过师兄如何去面对换了一副身子的她,是嫌弃,还是陌生?却不曾想在这种偶然下见了面,不曾想师兄将那关怀分给玉莲。半年的时间,好像有很多东西都变了。
“师兄…”她低喃。
男子安置好床上的女子,回过头来,却让女子握住了手掌。
“齐哥哥,不要离开玉莲。”白发女子紧紧抓着颜云齐的手,一双杏眼哀求的看着面前的温润男子。
男子宠溺的一笑:“我得去为玉莲煎药了,玉莲今日的药还未喝。”
遂轻轻拿开女子的手,走向玉清。
“清儿,我们出去。”
玉清看一眼床榻上的虚弱女子,让男子牵着手出了门外。
夜色下,男子静静看着她,用那带有青松气息的指,轻轻抚触她的细致容颜,轻喃:“你果真是清儿吗?这双眼…我的清儿,你果真回来了吗?”
说着,已是将玉清揽入他淡泊的胸怀,叹息:“虽然你换了副身子,但这双眼是属于清儿的。果真是上天垂怜,再次将清儿还给我。”
玉清在他怀里闭了眼,闻着那熟悉的青松气息,有种归宿的满足。半年的期盼,她重视见到了师兄,终是不再看一个人。她静静听着男人平稳的心跳,欣喜中隐隐带有一丝忧伤,却不知为何有那忧伤。只知道,她在师兄的怀里突然找不到某样东西。
她任男人一如既往的爱惜她的发丝,任他带着宠溺轻喃:“清儿,师兄带你走,带你去找师傅…”
期盼了多少个日夜的一句话呵,她一位自己会激动得不能自己,激动得忘却所有的过往,脑海却偏偏闪过一张愤怒的俊脸,闪过他的那句:“你休想逃离本王,休想!”
心头,猛然一震,她突然对兄弟有了愧疚。
是的,愧疚。
她怎么能在师兄的怀里想起那个恨她的男人?
玉峰山上的苏雨清,生命里只有爹和师兄,宿命只能是成为师兄的新娘啊!
她遂搂紧师兄的腰,急切的道:“师兄一定要带玉清走,我们回玉峰山,让玉清做师兄的新娘…”
颜云齐捧起她激动的小脸,怜惜地道:“好,师兄带清儿回玉峰山,再也不下山。”
这时屋内却传来一声巨响,再次惊动了拥抱中的两人。
玉清这才缓过神来,掩去了生态。她随着颜云齐冲进屋内,吃惊的看到焦玉莲从床上滚落下来,脸上全是泪水。
地上的女子对一脸惊慌的颜云齐哭喊道:“齐哥哥,你不要抛下玉莲,玉莲现在只有齐哥哥了…”这一声后,她突然抽搐起来,脸上血色全褪去,有着吓人的惨白。
她没有跑,只是静静的走着,在这荒凉的相府,游荡。
她以为自己会很生气的,却在走在那小屋后,心里陡然寂静下来。
半年,半年,从她死去的那一刻,师兄就不属于她了呵。
她早该知道的。
脱了绣鞋,她赤足走在那漆黑鹅卵石小径上,望着月,笑了。
如果师兄的胸怀只属于玉莲了,她会祝福他们。
她,反正已经习惯一个人。
一滴眼泪,滑落脸颊,在那笑靥中显着突兀的美。
披着发,揽着衣,赤着足,她仰面伫立,成了一缕孤寂的魂。
良久,她取出那支玉箫,贴在唇边。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连;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流。
她该记取,师兄是她的前世。
“清儿…”
黑暗中走出那个灰衣身影,打断了那曲萧音。
“清儿…”他走近她,轻柔将她揽进怀里。
那怀里,分明还带着那个女子的泪水。
“清儿,我会带你回玉峰山,但不是现在,等着我好吗?”他低哑。
她靠在他淡泊的胸膛,聆听到他凌乱的心绪。
“师兄,从死去的那一刻,玉清就不曾再妄想得到师兄的爱怜。”
“清儿,不许这么说。”颜云齐扶住她的肩,温润的脸终于有了波澜:“清儿永远是师兄的清儿,这次师兄绝不能再看着清儿离去,你知道吗?”
玉清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轻启檀口,带这隐约忧伤:“师兄,你现在能放下所有一切带着玉清会玉峰山吗?如果你知道玉清现在的这副身子是别人妻,还会娶玉清吗?会吗?”
颜云齐静静看着她,温润如水掺了一丝莫名,却仍是那句:“清儿,你要等着师兄。”
玉清哑然一笑,等?她如何能等?
她和那个男人的纠缠,湮灭的会是她。
她看向那背光下模糊的面容,最后一次问:“师兄,现在不能带着玉清走吗?”
“清儿,师兄现在不能带你走。”
玉清终是失望了去,她嫣然一笑,带着泪,走出了男人的视线。
路上,遇到了正在寻找她的小姝。
一脸睡眼惺忪的小姝见了从偏静之处走来的女子,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
她一觉醒来便见姐姐不在身边,等了好久都不曾见姐姐回来,她急了,怕姐姐遇到生命不测,遂寻了出来。
但见姐姐脸上泪痕犹新,神情凄凉,她只能轻轻问一句:“这般晚,姐姐去了哪里?小姝好着急。”
玉清浅浅一笑,故做轻松的回答她:“只是去看看玉莲,我们回房歇息吧。”
“恩。”小姝没再多问,轻掺玉清回了房。
玉清躺上床榻,便没再言语。
小姝第二日醒来,便见玉清已早早起了,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而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支笔。
等她起床来整理,才瞧得那笔下是一副男子画像,温文儒雅的男子,却独独没有瞄上那双眼,很是可惜。而姐姐,一直是安静的,只是毫无焦距的瞧着窗外,心不知遗落在哪里。
等过了早膳,王府便派了任来接玉王妃回府,自始,玉清只淡淡说了句:“走吧。”,直到回到王府,仍是静的。
小姝始终不明白到底在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牢笼。
灯下,书册翻在同一页,纤纤素手始终不肯再动一页。
但见,素衣女子只是看着,那浓密的羽睫掩住了眼里所有的思绪。
末了,她终是起身往床榻而去,将身子蜷缩在棉被里。
越说越紧,直到微微颤抖。
终是痛了,终是前世今生。
那份依托,终是离他而去了。
心口痛起来,急剧的痛,泛滥猛烈,她一下断了呼吸。
“痛,师兄,我好痛。”她终是呻吟出身,抓紧身下的棉被,翻转着身子。
脑海里是那张渐行渐远的脸,全身只有那胸口噬心痛楚,直到帐里多了个高达身影,她仍是沉浸在那剧烈里。
“该死的女人,你的毒又发作了。”男人抵吼,确实不失柔情的从后抱住她翻滚的身子,将她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细细吻着她带着冷汗的鬓角。
再见那掌抚在她胸口,微微运气,渡进她的疼痛之处。
她立刻缓了些,睁开迷蒙的眸,将身子贴紧那片给她带来依托的炙热厚实,嘴里呜咽出声。
“你哭了?”男人转过她的身子,果真见到她脸上的晶莹泪珠,却不是疼痛的泪水。
“为何哭?”他用指轻柔擦去她的泪珠,不觉声线已是柔情万分。
女子的泪却是更加汹涌,她呜咽一声,突然紧紧抱住他的劲腰,头一次将悲伤倾靠在他的怀里。
她亦是柔软了,搂紧她抽噎的身子,轻柔抚摩她的青丝,哑声道“|别哭…”
那一夜,她在他怀里痛苦到睡着;
那一夜,他没有对她怒目相向;
那一夜,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
061 云轩宫养伤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
晚夏,破晓晨光。
院里的紫薇红了一地,点点露珠滚动,散发着淡淡晨香。
再见那小窗微开,晨风拂进,缭缭纱帐为之起舞,隐约见得帐内相拥两人。
男人是醒的,那初醒的星眸静静看着怀里女子的睡颜,细心为她挑起额前的发丝。
女子在他怀里不安的扭动一下,身子越加贴近了他,往他怀里钻去。
他星眸一沉,霎时有了冲动。
他搂紧那娇软馥香的身子,将俊颜靠近那带有泪痕的娇颜,渐渐逼近她粉嫩的唇瓣,先是如羽毛般轻点,随后霸道的含住那香软,辗转吸允,没了满足。
这芳香,在这清晨真是醉了他。
女子羽睫轻扇,呻吟一声,睁开了朦胧的双眸,陡然见到眼前的俊脸,她先是愣了,随后才反应过来,遂在男人的怀里有些挣扎,推拒着他宽厚的胸膛,极力扭转着。却始终是敌不过他的激烈,被他紧紧搂住身子,任他挑逗的舌在她的檀口肆虐无忌。
末了,他终于放开她,一双利眼沉沉望着她,有着意犹未尽。
而她,已是气喘吁吁,双颊粉红一片,娇唇有着诱人的红肿。
一身薄衣,亦是散了开,露出凝白细致香肩,及鲜红肚兜。
皇甫律利眼又是一沉,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思再次骚动不已。
这个女人这副娇柔的模样真是该死的吸引他啊,让她险些成了一个不闻人事的冲到小伙!
他放下手中软馥芳香的身子,极力忍住将她扑在身下的冲动,低哑:“心口还痛吗?昨晚为何痛?”
玉清完全清醒过来,为什么会痛?那是不可挡的剧痛,是因为她失去了某样重要的东西啊。
这个男人,能懂吗?
遂坐起身子,沉默下来。
皇甫律没有逼她,他睡初醒,带着三分慵懒,七分性感,精壮胸膛微露,长发随意散落肩头,修长双腿叠起,狭长眼眸微眯,声线仍有着沙哑:“起床吧,本王今日要进宫,你随本王去。”
说完,也不管玉清会不会拒绝,兀自起身下榻来,然后再次命令:“过来为本王穿衣。”
玉清坐在床里侧,听着男人低醇沙哑的声音,有些感受他的改变。
他对她,似乎变了些,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昨晚他抱着她一整夜,任她的泪水弄湿他的衣襟,任她在他的怀里倾泻她的悲伤,他甚至对她说了“别哭”…
他似乎也不再恶狠狠的叫她“焦雨卿”,也是第一次陪她到清晨,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他真实的存在。
此刻,他们很像一对夫妻。而他,是她的夫。因为那坚实的胸膛,昨夜成了她的依靠。
呵,她的夫?她苏雨清似乎从未有过良人。
遂自嘲一声,掩住心头的忧伤,起了身来。
男人早已在帐外等了,见了蹙眉的她,终于恢复了他的低吼:“女人,别再,磨蹭,误了本王进宫的时辰可不好!”
玉清看着他挑动的剑眉,突然有了心思反击他:“王爷是要起了吗?臣妾去让秋娉来…”
男人剑眉更是挑动得厉害,深邃的眸深沉起来,下一刻,他陡然搂了她的身子抵在床柱上,邪魅起来:“你是本王的爱妃,不该为夫君穿衣吗?别忘了,这身子,也只能是属于本王。遂用他的胸膛逼近她,霸道的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
玉清微微挣扎,轻喊:“我不是你的侧妃…”
男人看她一眼,又陡然放了她的身子,转过身子,打断她:“快些,本王可不会等人。”
这时门外传来秋娉的声音:“王爷,奴婢给你端来净脸水了。”
皇甫律剑眉一皱,道:“进来吧。”
门扉被人从外打开,秋娉端了铜盆进去,看一眼室内的两人,放下铜盆,熟练取了皇甫律的银袍,恭敬等候:“让奴婢为王爷更衣吧,宫里已派了人来。”
男人看一眼松懈下来的玉清,压下眉心的皱褶,遂让秋娉细细为他穿衣。
三个时辰后,玉清随他进了宫。
一望无垠的皇室猎场,广袤的草原,之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她第三次见到那个有着温和笑意的年轻皇上,他仍是对她浅浅的笑着,给她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在看到皇甫律揽她入坐,他更是吃惊不已,眼里的浅波转为戏谑与好奇。
玉清是局促的,她不曾想皇甫律会带她来这里,看看龙椅上的皇甫泽,再看看旁边的王孙贵族,清楚可见这时他们的皇室狩猎。只是,这个男人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那些个王孙贵族旁边果然有很朵穿着华丽的女子,但见那宫廷凤头鞋,便知那些个女子也是有着身后的家世。但她是觉得无聊的,那些女子的眼里只有身旁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亦是嫉妒与奚落,很是赤裸。她之见得男人间的谈笑,吐不出一句话,终是闷起来。
她看一眼旁边的男人,但见他亦是转过首来看着她,那份关心就那么撞进了她的眼。
“累了吗?”他低问,丝毫不顾及周围惊愕的目光。
“有一点。”玉清低下首来,有些被他突来的关怀扰乱心绪。
这个男人,转变的有些快。
男人看她一眼,低声吩咐身后的宫女:“扶玉王妃下去歇息吧。”
玉清感激看他一眼,想龙椅上的皇泽微一欠身,随宫女退出那让她窒息的氛围。
场外,有个清瘦的蓝衣宫女模样的女子站在外面,见了玉清没有吃惊,只有沉静。
倒是玉清大惊,她记得这个女子,那一夜,分明是这个女子求圣主放了她。为何今日,她成了宫女模样?
女子遣退玉清身后的小宫女,带玉清往一僻静之处而去。
“圣女,不要靠近围场。”
玉清蹙眉:“为什么?”
蓝衣女子淡淡看她一眼,道:“圣女你该记些教训。”
玉清不知如何向女子解释原由,遂看向围场,只见数匹精良骏马戴着男人们往远处的树林而去,为首的便是换了戎装的皇甫律,他一身青色戎装,头发束起,正夹紧马背,在草原上驰骋。
她看着那高大的影,心头微微紧缩,有着莫名的不安情绪。
“这是他的命,我们无力阻拦,圣女,这是我们的使命。”这时蓝衣女子亦望着那渐渐消失在树林的身影,幽幽开口了。
玉清终于明白这惊慌为何,原来是那个圣主仍不肯放过皇甫律啊。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看着那消失在树林的身影,玉清不免急切起来。
蓝衣女子看她一眼,淡道:“是圣主的意思,我们管不了。”
玉清终是走近那围场,走回皇甫律刚刚坐过的位子,看着那片树林忧心起来。
良久,果见林子深处骚动起来,围场里的侍卫匆匆往林中而去。
玉清的心,提到嗓子眼。
再见,那个男人已让侍卫用架担了出来,他闭着眼,身上插了三支利箭,血流不止。
“你…”玉清惊慌的握着他的手,干涩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响。
她的心脏是急剧收缩的,他身上汹涌的血,有些痛了她的心。
男人睁开虚弱的眼皮,深深看了玉清一眼,便放了她的手,被侍卫匆匆送走。
再得知他被抢救过来的消息,她已让人去了云轩宫,那个挂满孟素月画像的地方。
来人只说是王爷吩咐下来的,让她即刻来云轩宫。
清淡的云轩宫,因为他的被刺,有了气息。
远远的,她便见得院内守满了带戕的锦衣卫,层层叠叠,任是让一只雀也难以靠近。
她走进去,突然发现墙上是空的,没了那个女子的画像。
走进内室,皇甫律躺在床上,身上缠满白色的绷带,而皇甫泽则一脸沉重的站在床边。
见了进门来的玉清,清喊了一声“皇嫂”,遂侧开些身子,让玉清靠近。
床上的人微闭着眼,眉心有褶皱,一张薄唇苍白如纸,似是刚刚睡去。
玉清看着他此时脆弱的模样,有些心疼。明明早上,他还是个那么霸道的人。
她清晰记得从他薄唇里吐出的那句“夫君”,虽知道他是霸道的话,却仍是记住了,记住了他安稳的怀抱。
她走过去,取出丝帕,轻轻拭去她饱满额头上的冷汗。
男人这时陡然睁开眼来,眼神幽深得不见底,他哑着嗓子,却仍不失霸道:“|不准离开本王身边,知道吗?”
玉清看着他苍白的俊脸,首次为他的霸道强势感到窝心。这个男人,果真是治死都不肯放过她呵。却又突然关心了她,比起相濡多年的师兄…
师兄!
她突然又有了些难受,为世事的无常感到难受。昨晚在他怀里哭过后, 她的心境平静了下来,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的,早知她和师兄是没有结果的,只是不曾知晓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男人深深看一眼请蹙眉头的她,眼里隐隐有着思绪,道:“你出去吧,记住,不要离开云轩宫!”果然是再三强调了。
玉清习惯了他,遂捏紧手中的帕子,看男人一眼,在他的视线中静静走出房门。
等到那清瘦的身子消失在房门口,皇甫律收回眼神,对旁边的皇甫泽开口了:“泽,她中的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噬心索命,似乎跟红衣圣有关联。”
皇甫泽温和的俊脸有了沉重:“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焦玉卿不失个简单的女子…”
皇甫律打断他:“她不是焦玉卿。”
“四哥…”皇甫泽挑眉,愕然,而后笑了,“她是个变了性情的焦玉卿,只是四哥,她到底是谁?”
床上的男人静默下来,却是锁着剑眉。刚刚那句他是随时他的心思脱口而出,只是在说出这句后,他迟疑了。魂魄附体,至今他终是不能十分相信。毕竟,曾经的焦玉卿是个那般复杂的女子。却又让那个淡雅的她,吸引了去。
他终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是万般迷人的,至今让他有了柔情。在多次暴怒后,他突然有种想怜惜她的冲动,她的泪水,她的脆弱,磕疼他的心,却又隐隐觉得她是为某个男人,是那个让她当成鞭靶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