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玉清正坐在窗前看书,忽见秋水一脸急色跑了进来。
“玉王妃,您快准备准备,王爷往汐落园来了。”
“是吗?”苏玉清轻抬眼皮,却并未放下手中的书册。只见她只在细薄的中衣外轻揽一件淡紫披肩,三千青丝全部披泻肩头,颜如玉,气如兰。翻书时,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自有一番迷人风情。
“玉王妃,您现在的模样?”好不容易等得王爷的一次驾临,王妃该珍惜才是。
“没事,秋水。我不在乎。”苏玉清终于放下书册,安慰着急切的丫头。从她被这个男人抓回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诉过自己,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会去在乎。
她的声音稍歇,便听到一阵沉稳的声音而至,然后听到外室婢女们请安的声音。
她挑眉,看着门口,却并未起身。
皇甫律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她端坐在桌旁的清丽模样,她静静看着他,不请安也不言语。
这一次,他没有怒。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很喜欢看她这副雍懒却透露另一种风情的精妙模样,这个女子果然是不需任何妆饰,便是姿色天然,他突然有种想弄乱她那一脸淡然的冲动。
他朝她走过去,满意的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的脑海陡然浮现那一日她在马车内的艳冶柔媚来,顷刻,他的心豁然又是一阵骚动。他慢慢走向她,深邃的眸幽深得深不见底。
“王爷。”这时门外陡然传来秋娉的声音,只见她手上托着一件金线滚边的大红华服,正轻步走进来,“这是玉王妃进宫的礼服,奴婢送了来。”
皇甫律顿住脚步,在仰脸看他的女子面前站定,然后用他修长的指轻轻挑起她倔强的小脸,深深望进她的水眸。
“今日母后心情大好,特意吩咐本王带你进宫。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呀,焦玉卿。”他紧紧盯着她,吐出的话却是愈见冷寒。
苏玉清先是被他眼里的幽深吸去心神,当听到他低沉醇厚却透着浓浓讥诮的话语,她的心儿瞬息被凉透。她拿开他无理的指,轻咬唇瓣,从容地与他的视线交会,她看着他的眼,吩咐着旁边的秋水:“给我换上礼服吧,臣妾我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一定不让王爷失望。”虽然不知他说的把握机会所为何意,但她知道她绝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男人微眯利眼,逼近苏玉清:“那是最好,如果这次不把握好,你休想以后会有翻身之日!莫怪本王这次没提醒你,焦玉卿。”深深看她一眼,下一刻他拂袖而去。
苏玉清软下身子,心头难受起来,每次见这个男人,她就会窒息。她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她害怕掉进那个幽深旋涡,害怕承受他痛恨的眼。她怕。
闭上眼,轻咬唇瓣,她任秋水和秋娉退下她的衣,为她换上那套大红华服,任她们为她挽上云鬓,插满高贵的发饰…
一个时辰后,她坐上了去王宫的马车,而那个让她害怕的男人,再次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次,他没有跟她说话,没有奚落她,亦没有轻薄她,他只是沉默的望着车外,一身银色蟒服将他衬托得气宇轩昂,却也孑世独立起来。他轮廓分明的深邃侧脸,一如既往的冷漠,虽然只看得到他紧抿的薄唇和高挺的鼻,但她知道他皱了眉。
窄小的空间,她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不比秦慕风身上逼人的檀香,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是一种自然的淡淡的体香,干净,阳刚,简单,却也摄人心神。一如他那双修长有力的指,曾经在那些个夜里,在她身上制造她前所未有的热情。她突然很贪恋那种被他的柔情包围的感觉,想念他厚实的胸膛,想念他偶尔的热情,盼望着从他那性感薄唇吐露的不再是憎恨奚落,而是甜言蜜语。盼望着他能在她无助的时候,紧紧抱着她,对她说:“玉清,别哭。”
可是这些,能实现吗?不能。因为她永远不可能是那个她。
马车从王宫的东大门驶入,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下已整整齐齐跪了一排粉衣宫女,最领头的是个唇红齿白的蓝衣宫婢,正匍匐恭立前来的马车。
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恢复气息,他回过头来看苏玉清一眼,随后让小厮掺了走下马车,苏玉清亦起身,让秋水掺着跟在男人的身后。
“蓝蝶恭候王爷移驾凤鸾宫。”蓝衣宫婢微抬首,仍是匍匐在地。
皇甫律微抬眼皮,不置一语,负手而过。一身大红盛装的苏玉清却是走得万分艰难,脚上三寸高的凤头鞋硌得她的脚生疼。虽是让秋水掺着,却仍是跟不上银色蟒服的男人。
男人熟练穿过九曲幽廊,直往凤鸾宫而去,沉稳的步伐似没有等她的意思。苏玉清咬紧银牙,不再特意跟上男人的脚步,扶住廊柱歇息。这一身繁复的盛装,几乎要了她的命,她几乎可以想见她血肉模糊的足。
“停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母后正在等吗?”男人终于回过头来,俊脸上薄怒,他看着她贝齿紧咬的朱唇,看着她绝色容颜上那层细汗,挑眉:“这不是你第一次进宫,何苦要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焦玉卿,你果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苏玉清看着他逐渐转为讥诮及嫌恶的利眸,轻蹙双眉,她不理他,提足就要前进。这时脚踝处却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呼一声,连眼泪都疼在了眼里。
“玉王妃,您怎么了?”秋水连忙扶住她冷寒的身子,蹲下身子检查苏玉清的脚。
“玉王妃,您的脚扭伤了。”小丫头焦急起来。
离她们十步之遥的男人终于走过来,他挑眉狐疑看着红衣女子,在看到她用贝齿几乎将娇唇咬出血痕时,他微皱了眉。随后便见他不顾众人的惊谔俯下身来,接着利索脱掉苏玉清脚上的凤头鞋,将掌贴在她的脚踝微微运气。
苏玉清来不及反应,只觉有一股温热在她的伤痛处萦绕,顷刻便让那刺骨的痛楚减去大半。她看着仍是一脸冷漠的男人,心头有一丝异样流过。
“母后已经等不及了,快些!”男人站起身来,俊脸上已恢复了一派冷峻。他不再理会苏玉清,直往凤鸾宫而去。
“玉王妃,王爷他…”秋水被男人的举动惊吓得差点脱落眼珠,王爷他可是从不曾这么温柔对待过玉王妃呀,今日居然亲自为玉王妃疗伤?
苏玉清淡淡一笑,径自穿好凤头鞋,追上男人的脚步。
[正文:035画中女子(二更)]
“儿臣拜见母后。”
凤鸾宫内,只见一身凤服的窦太后正闭眼让宫婢捏肩,而她的旁边正端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蟒袍的温和男子。男子在见了进门来的两人后,笑眼一亮,接着是他爽朗的声音:“皇兄你可终于来了。”
说话的同时,已是起了身来迎接进门的男子。
下一刻他看向男子旁边的红衣女子,眼里有着惊艳,“这位是皇嫂吗?差点让朕认不出来。”没想到这个女子一身素衣是出尘淡雅,一身红衣却是妖娆绝代。果真是个不俗的女子,一个换了性情的脱俗女子。
苏玉清记起这张与皇甫律有八分相似的脸来,看着这个笑意温和的男子,她微一福身:“臣妾焦玉卿叩见皇上。”
“皇兄,皇嫂,不必这些礼节,今日我们不分君臣,只是一家人。”皇甫泽扶起福身的女子,眼中的温和更甚。
“玉卿,今日为何不见哀家的云萝宝贝?”窦太后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却是带着些微冷淡。
苏玉清心里一寒,急上眉头, 入宫前她就知道太后会问起,可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她看向旁边的皇甫律,只见他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用眼神告诉她,一切自己看着办!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所说的把握好机会是何意,他是要她拿小玉儿来赌自己的命运。可是小玉儿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云萝她…”她能跟太后说小玉儿至今生死不明吗?太后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吗?也许她的一句话,带来的便是所有跟小玉儿有关之人的人头落地。她抬起眼,勇敢的看向冷眼等着她答案的窦太后,冷静地道:“云萝染了恶疾,所以玉卿不能将她带进宫,怕吓着太后。”
“是吗?”窦太后一双凤眼有着狐疑,只见她紧紧盯着苏玉清,语气缓和了些:“如果真是这样,那哀家定要派宫里最好的御医替云萝诊治才好。”她望向自己的儿子,轻声责备道:“律儿,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母后说一声,若是云萝出了什么事,哀家定会问你个不是。我那可怜的云萝,这般年纪便出了这样的事。”
“律儿,玉卿,等云萝的恶疾痊愈,你们将云萝送进宫来陪陪哀家吧。”
皇甫律和苏玉清皆是一惊,那个孩子至今生死未卜,他们如何将云萝送进宫?皇甫律冷眼看着苏玉清,心里有着怒意,这个女人曾经打算带着那个孩子和那个名为容名总的男人私奔!如果那个孩子果真是他皇甫律的,她又何苦带着孩子和男人私奔?孩子失踪了,他自是不担心,却不曾想母后会将这个孩子疼到骨子里。
“母后,云萝不能进宫。”苏玉清急道,即使小玉儿还活着,她也不能让小玉儿呆在这个陌生的王宫呀,何况现在是杳无音训。
“噢?为何?”窦太后一双精明的凤眼看了过来,眼里有着探问。皇甫律亦是挑眉看着这个仍是冷静自若的女子,只觉那一身红衣,像极一朵带刺的美艳玫瑰。
“因为云萝的恶疾会传染,为了太后的安全,玉卿不能将云萝送入王宫。”
窦太后的视线冷冽起来,厉声道:“云萝即使是得了天花,哀家也不怕。这个孩子最得哀家的心,哀家定要好好照顾她,也算是让她陪陪哀家这个孤老婆子。”
“母后…”
“不必再多说,就这样吧。等云萝病愈,便将她送来哀家这里。”
苏玉清不再言语,因为她在窦太后的眼中看到一种坚决,她无助的望向身边银色蟒袍的伟岸男人,只见男人只是静静看着她,俊脸上波澜不惊。
“母后,看戏的时辰到了。”一直沉默的皇甫泽这时出声了,他仍是一脸温和笑意,“今日儿臣特意为母后准备了《牡丹亭》,再不去可就迟了。”
窦太后的情绪终于缓和起来,不再看殿下的红衣女子,她让皇甫泽恭敬的掺着,雍容的往戏园而去。
“焦玉卿,你实在大大出乎本王的意料。”他深深看着她,利眸里有着莫名情愫涌动,而后他再次用修长的指挑起她小巧的下颌,盯着她诱人的芳唇,沉声道:“你似乎忘了本王刚刚提醒你的话。”
苏玉清只觉他身上强烈的阳刚气息朝她压过来,瞬息乱了她的呼吸,她沉浸在那片幽深里,看着他的薄唇慢慢逼近自己,逼近她的朱唇,她甚至已经清晰感受到他的鼻息,干净的,浓烈的,热情的,深深诱惑着她。她不觉娇唇微启,水眸朦胧…
一触即发的时刻,男人突然一把放开挑着她下颌的指,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苏玉清立即从那份迷惑中清醒过来,才知,她终于是中了他的戏耍。戏看到一半的时候,窦太后称身子不大舒服,先回了凤鸾宫歇息。
主角离去,剩下的人也没了看戏的兴致。
皇甫两兄弟去了御书房,苏玉清无趣,在王宫里转悠起来,算是打发时间。
雕梁画栋,九曲幽径,假山锦鲤,绿柳婆娑,高深宫墙,幽深内院,一眼,是望不到尽头的繁盛,也少不了小桥流水的雅致。那宫顶的气派琉璃,在银月下闪着傲人的光芒。
她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跟着一脸好奇的秋水,只听得小丫头一个劲的赞叹:“哇,这王宫好大!比硕亲王府要气派得多呢…”
苏玉清但笑不语,对她来说,除了玉峰山,哪里都是她的囚笼。
不知穿过多少高深的宫墙,她们来到一处安静的内院。
这里比之凤鸾宫清静许多,也清冷许多。黄色高墙,朱红大门,高挂的扁额上写着气派有力的“云轩宫”三个大字。门口并没有侍卫,那朱红大门轻掩,似是邀请着门外的人进入。
苏玉清突然有种想闯进去的冲动,因为这里有某种她熟悉的气息。她走至门前,先是轻扣朱漆大门的铜环,见良久无人回应,便推了门进入。
入眼,便是一片银色的简洁。九曲回廊,白玉桥,凉亭,琉璃瓦,人工湖,一排梨花漫天飞舞的梨树。与硕亲王府的某个地方,很像。
她走进,推开花厅的门。满满的,墙上全是画卷,就着月光,她看不清画中人的模样,却知道画中全是女子,姿态各异,有着万种风情。
秋水亦跟着进了门,她机灵的取出火折子,点亮室内的灯。霎时,室内亮堂起来。
一个姿态轻盈,一脸娇柔的女子入了苏玉清的眼,那些画,果然是同一个女子。女子着碎花儒裙,弱柳扶姿,五官清丽,却让那抹娴静的笑夺了芳华。
每幅画,都是女子的笑脸,那抹笑,柔情万千,暖人心房。
不难想象,这个制作这些画的人,贪恋画中女子的笑容。她突然羡慕起这个画中女子来,羡慕那份被珍惜的柔情。如果这个人是个男人,那么他肯定很爱这个画中女子。
苏玉清沉浸在这个女子的笑脸中,却陡然被一幅画给夺去心神。那是一幅漫天飞舞的梨花图,漫天花瓣中,那个碎花儒裙的女子遥望着远方,她虽笑着,却是一脸忧伤。而那双眼望得太遥远,似在渴望挣脱。
挣脱?苏玉清心头一惊,痛上心来,这个女子的心境跟她是如此相象呵!
可是,她苏玉清挣脱得了吗?挣脱得开那个男人的束缚吗?
她苦笑,眼泪在水眸里晶莹起来。
[正文:036再次被追杀]
“玉王妃,外面有人来了。”秋水的惊叫拉回陷入忧伤中的女子。
苏玉清蹙眉,等着脚步声的主人到来。
“是哪个如此大胆,居然敢私自闯进四王爷的寝居!”
果真是人未至,话先到。
稍后便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厮模样的男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当见到门内的红衣女子,他突然没了刚才的气势,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才该死,不知是玉王妃来此,请玉王妃饶命。”
苏玉清在乎的却是他的第一句话:“你刚才说这里是四王爷的寝居?是硕亲王爷吗?”
“是硕亲王爷,这里是四王爷以前在王宫的寝居,派小人在此看守不许外人进入。”
苏玉清挑眉:“那我算是外人吗?这个画中女子是月王妃?”
“四王爷曾经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的…小人不曾见过月王妃,所以不知画中女子是谁。”
“是吗?”苏玉清掩住心中的异样,不再理会匍匐在地的守门小厮,深深看一眼画中女子,转身走出云轩居。
除了孟素月,还会有谁?
她沿着来时的路而去,只想快些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玉王妃,原来您在这。回府的时辰到了,小的前来接您上车。”迎面,只见一个一脸急色的小厮走了来。
苏玉清认出他是皇甫律的随从,便不置一语随了他去。
马车里,已坐着仍是气宇轩昂的皇甫律。
他看着神情稍显零乱的女子,挑眉,眼里有着探究。
苏玉清稍垂首入了车来,即刻便将螓首转向窗外,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起程吧。”他并没有再探究她,而是沉声吩咐着随从,只听得那声线比往日更沉了几分。
马车行驶起来,车轮声在清冷的街,显得格外响亮。
车内,仍是一片静默。
坐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浓烈的气息,苏玉清捏紧手中的帕,倔强的望着窗外。
皇甫律看着她悲伤的侧颜,黑眸更深了几分。却见他薄唇紧抿,饱满的额上冷汗点点,深邃犀利的眸中夹杂着痛苦。他握紧修长厚实的掌,锁眉望向窗外。
马车仍在冷清的街道前行着,车头坐着秋水和刚才的小厮。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静得让人隐约开始不安。
车内的皇甫律剑眉深锁,一双利眸警觉的观测着四周的动静。下一刻,他便在这片夜色中嗅到了杀气。而一边的苏玉清,也同样感到了不安。
果然不出一刻钟时间,便见两个黑影从旁边的屋檐跃下,拿着软剑朝马车直直杀过来。
秋水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冷寒的剑刃朝自己逼近,却是被吓得动弹不得。
策马的小厮也只是勉强抵挡了一下,便软下身子,失去了知觉。
皇甫律忍住体内的骚动,取出车内的软鞭,及时挡住就要刺向秋水面容的利剑。秋水尖叫一声,已是被吓晕过去。皇甫律静静看小丫头一眼,飞身空中与两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车内的苏玉清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连忙走出车外,将昏迷的秋水拖进车内,细心照顾着,却也将注意力放在外面的男人身上。
这次,她终于发现他的异样。跟上次在密林一样,他的功力似乎已经大减,虽然身影敏捷,挥鞭的招式利索有力,却仍见他身子的疲乏。而那两个黑衣人似乎又要置他于死地,一前一后的攻击,更是让他难以招架起来。
苏玉清在车内看得胆战心惊,黑衣人的每次出剑都让她屏住呼吸,“小心!”只见他身后的黑衣人趁皇甫律不注意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枚暗器利索射向难以分身的他,这一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一声惊叫就那么从她的嘴中脱口而出。接着,她反射性的拔下发上的玉钗运功掷向暗器方向。
黑衣人的暗器瞬息被打偏,他看苏玉清方向一眼,立即提剑转向马车而来。苏玉清大惊,只听得黑衣人冷笑:“师姐,你不杀他便罢,今日还要阻挡我们姐妹执行任务,难道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这次,师妹我就让你长点教训。”说着,利剑快速朝车上的玉清刺来。
苏玉清起身来,突觉身子似乎自己有意识,只要女子出剑,她便能利索躲过。而她,甚至能猜出女子的下一个招式。
女子原先只是想教训苏玉清,眼见一次次碰不得她身,她怒极,剑锋使得愈加狠利,再加上一些先前的恩怨,她冲动起来,用尽全身的功力逼向一步步后退的红衣女子。
苏玉清只觉丹田处有一股热气在流窜,身上有着力量,却不知如何将它倾泄出来。她躲着女子的进攻,却不知如何还击。这个时候她已被女子的剑逼得步步后退,眼见女子眼中的狠绝,她有些慌乱起来。她记得这个女子,在几个月前的那一夜,她曾经去过汐落园,可是那一次她并没有要杀她,而这一次,这个口口声声叫她“师姐”的女子似乎欲取她性命。
还有落叶山庄的那一次,也有个黑衣人奉“圣主”之命教训她。这个“圣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边想着,边躲得困难。因为女子手中的剑已使得她眼花缭乱起来,一不小心,她便让女子割破了肩头,立即有一阵钻心的疼痛布满全身。而她脚上的凤头鞋,早在跳下马车时遗落,脚底的碎石亦硌得她的脚生疼。
她无助的退到街旁的屋檐下,惊恐的看着女子的剑逼向自己的咽喉。这一刻,她强烈的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闭上眼,她静静等着咽喉上那一剑,等着死亡的再次来临…良久,利剑并没有如期刺向她的咽喉,却是她的身子猛然被软鞭带离。当她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痛苦中带着焦虑的利眸, “该死的女人,本王绝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死去!”他吼,饱满的额上,冷汗湿透他的发。
吼完,下一刻,他抱着她的身子快速跃上屋顶,准备摆脱两个女子的纠缠。只见几个起落,他们已跃出几丈远,却见黑衣女子仍是紧追不舍。苏玉清感受着皇甫律的吃力,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坚定道:“我能走。”男人深深看一眼她肩头的伤,不置一语却是拉起她的手带着她飞下屋檐。
屋下是数条漆黑的小巷,他牵着她的手钻入一条深不见底的巷子,在漆黑中转过几个转角,他猛然将她拉入一个小门,下一刻,她的身子摔落在一堆软软的稻草上。而他,紧紧搂着她的身子,不再动。她听着他急促的心跳,随他一起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正文:037逃过追杀之险]
“姐姐,明明看到他们钻进这条巷子的,怎么一眨眼便没了踪影?”这时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
“云蝶,别急。皇甫律他情花毒发作,定跑不了多远。我们继续往前追。”紧接着是一道相对沉稳的声音。
“恩。”
顷刻,两个女子的脚步声隐去,外面瞬息又恢复了平静,只隐约听得远处更夫打更的声音。
皇甫律放开怀中娇软的身子,将骚动不已的身子平躺在干枯的稻草上,咬紧牙,试图平复这磨人的情花毒。却是,骚动一波甚过一波,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知道今日是月末,本打算呆在王府静养,哪知母后突然要召见,他不得已带着焦玉卿进宫。知道他中毒之事的,除了给他制毒的焦玉卿,服侍他多年的李麽麽,如同他影子的程峻,便再无他人。他想起上次在玉帛河被追杀的经历,想起上次在丞相府的收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