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娘这胎生下儿子,我就请封你为世子。”这是祖父当初答应了的,当时她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在这样显赫的家族,子嗣才是最为重要的,只有有了子嗣,爵位才能真正传递下去。这是身为家族长子的悲哀,也是他的责任。这些白梅都理解,活了两世,她又怎么会活不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原谅了父亲的不忠。也许父亲心里只有母亲一个人,但是他是家里的长子,肩上的担子不是一般的重,他想要反抗家族的压力,他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还有长房的未来着想,他无法做到舍弃一切为了爱情。正是因为心里有舍不掉的东西,所以他才能犹豫,最后屈服于压力。以前白梅只觉得爱情胜过一切,重活之后她明白,爱情并不是全部,一个家族的责任才是最重要的。
身为贵女,她有太多迫不得已,她不是为自己而活的。爱情是镜花水月,何况她重生,却也是为长房的不衰败而努力,她不能看着自己的父亲将来被人算计,被夺了世子之位,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残害至死,这就是她活着的责任。
“梅儿,你来我书房一趟。”饭后,震国公突然道。
白梅不知道祖父怎么突然找上了自己,在她的印象中,祖父很少关爱她们这些孙女。尽管不明白,但还是去了。祖父的书房,她第一次进,以前别说进入书房,连在外面经过也没有,这与她前世软绵的性格有关,也跟祖父的严厉有关系,说实话,在心里她是有些怕这个祖父的。但如今,害怕倒是没有,剩下的只是紧张而已。
“坐吧。”震国公朝自己面前的座位指了指,那双犀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的大孙女。
对这个孙女,他是寄予厚望的,还记得杨氏生下她的时候,虽然不是长孙,多少有些失望,但是这粉琢玉雕般的小人儿,还是让他心里一阵欢喜。还记得那时他最愉快的事情便是,早朝回来与孙女的互动,这天伦之乐的享受,让他每日面对朝政的紧张终于有了放松的机会。可是后来杨氏早逝,这娃儿便生了一副不讨喜的性子,软绵爱哭,特别是随着长孙的出现,他的目光慢慢的从长孙女身上转向了长孙。但是在内心里,还是极疼爱这长孙女的,只是恨其不争。震国公府,不需要性子软绵的孙女,她们以后是要嫁入贵族,如果性子太过软绵,只会被淹没在尔虞我乍的后宅之中。
“跟我说说,流云庵的事情。”
流云庵?白梅一怔,若是不提,她早忘了流云庵的事情。她猜到了祖父突然问及流云庵的原因,难道他知道了真相?她以为流云庵的事情被捂得严严实实,却不曾想,从来不管后宅之事的祖父,竟然也知道了?
“流云庵,你可是让成王抱了?”震国公接下来的话,虽然在她的意料之中,却也让她吃了一惊,她没想到祖父会那么直接。尽管猜到了结果,但还是装作不知地问了出来:“祖父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是如何知晓,你只要答是也不是。”
“是…,但当时事情紧急,孙女被人挟持,殿下只是为了救孙女。”她能想到祖父后面要说的话。
“但是他抱了你。”震国公的手指敲着桌案。
白梅的脸一红:“事急从缓,孙女儿…”
震国公却打断她的话:“梅儿,这事关你的闺誉,不是小事。你是震国公府的长孙女,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与国公府系系相关。”
“孙女知道。”她如何不知,身为白家人,她就不能为自己而活,而要为整个家族而活,她要面临的路,都是家族为她铺好的,她不能任性为之,否则就会重走前世的老路。尽管不甘,但也无奈。
“知道你还隐瞒了这事?”
白梅无言以对。她再隐瞒,祖父不一样知道事情的真相,何况当时老祖宗也在场,此事她知道瞒不了祖父,她没有想过要隐瞒。她太知道祖父若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怎么做。祖父是当今圣上的恩师,如果他为了保护她的闺誉而要圣上赐婚,这是轻易的事情,她能想到结果。
“梅儿,你可知道,从你一出生,便注定了你的命运已经不能为自己而活。老夫本打算把你培养成一代国母,从小便让你成为晋容公主的伴读,可是你却不争气,才进宫没几日便嚷着回家,还不惜生病为由。你性子天真烂漫,我也知道不适合在后宫中,努力了许久不得已才放弃。”
听着这些话,白梅嘴角有些抽搐。她知道祖父说的“一代国母”,指的便是打算让她成为太子妃,但是她和太子相差八岁,再优秀她也成不了正妃,除非太子妃不在了。想到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她想,自己如果真的进了东宫,真的愿意与她为敌?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更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去分享男人。
“祖父,孙女儿不适合后宫。”尽管知道这句话会引来祖父的反驳,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没有适合不适合,只有愿意不愿意。”震国公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依然柔弱,实则冷静异常的长孙女。她在流云庵的表现,让他满意。虽然他没有过多去关注这个让他失望的孙女,但是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她的改变。他知道,虽然震国公府荣华依旧,但是如果再经历几代,只怕会慢慢衰败,所以作为国公府的人,男人有男人的用处,同样,身为女人自然也有女人的用处。
从书房出来,白梅依然不知道祖父的打算,他只是跟她分析了目前的情况,但是怎么做,却一点也没有透露。他问了自己有关流云庵的事情,问了自己跟成王之间的情况,却又没有细说目的。她是知道祖父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成为后宫的女人,这跟老祖宗的意思是不谋而合的,但是让她成为太子的女人,还是圣上的女人,不得而知,就目前她的年龄,哪一种都不可能。
“姑娘?”丝竹就在门外,看到自家姑娘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白梅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往听风苑而去。今日从杨府回来,又跟祖父谈了这许多,她有些累了,身心俱疲,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从南院往听风苑,中间要经过东院。东院是她父亲住的院子,因为大房人口也简单,只有一妻一妾,两姐妹,她搬到了听风苑,东院的房子更是空了下来。她看了一眼东院,也没多想,就离开了。其实,她是挺想去看看裴姨的,这些年她误解了裴姨还有父亲,心里多少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想要去缓解一下彼此的关系,但是想到目前主要的却是百花节的事情,想了想,等百花节过后再说吧。
“姑娘,早些时候武安侯府的吴家小姐命人送来了帖子,让姑娘明日赴会。”刚到屋子,白梅还没歇下,丝竹突然拿着张帖子过来。
“吴家姐姐?”白梅皱了皱眉头,自己跟她好像没多少接触,也就是在杨府的时候曾经叫丝竹保护过她,怎么会突然下帖子了?“帖子什么时候送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帖子白天送来的,当时姑娘正在歇息,奴婢就没有告诉姑娘。”
白梅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丝竹收了起来:“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要替我盯紧点,还有多替我看着点那些丫环,一旦有可疑的丫环,就都给我替了。好了,我要歇息了。”
她的头有些疼,没多久就睡过去了,她如果知道明日去往武安侯府会发生些什么,也就不会那么安心地睡过去了。
第24章帖子
白梅醒得很早,只寅时就醒了,此时却瞪着一双眼睛望帐顶,却有些茫然。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却也是有迹可寻的,虽然有些事情有些改变,比如祖父的态度,比如流云庵的变动。可能真是前世的自己让祖父失望了,也打乱了祖父的步骤,如今她稍微正常了,祖父是不是要按部就班,按自己的想法做了?有些事情,自己改变不了,比如自己和朝家的亲事,比如祖父想把自己嫁到宫里。
她知道,今日她的继母会来听风苑,会让她陪同莲姐儿一同去珠宝阁挑选首饰。虽然祖母赏了不少首饰过来,但是钟氏想要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博得贵人青睐的心并不小,却也忘了,莲姐儿才多大点,望女成凤也要与实际相符才行。尽管她对继母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屑,但是面上的面子还是得给。钟氏辰时便将来了,白梅算着时间,决定卯时给老祖宗及祖母请安了之后,便寻思着就出门。
“姑娘醒了?”寅时末,丝竹就听到姑娘房中有了动静。
丝竹就住在外间,平日里姑娘若是有些动静,她便能醒来,所以白梅一醒来她也便醒了。见姑娘已无睡意,她便着人为姑娘净了面,又道:“姑娘可是饿了?我早早已命厨房备下早膳,奴婢给姑娘梳了头便命人端上来。”
“我想吃些莲子羹,你让厨房做了送来。”
“奴婢这就去吩咐。”
“让厨房新去采摘来莲子,只要莲子顶芯。”白梅想了想,又道。
丝竹知道自家姑娘在吃食上向来挑剔,却不知道姑娘早就吃惯了苦,此时这般,只是有自己的用意而已。白梅见刚才净面的丫环还立着,看上去有些面生,年纪不过十一二,便问了一句:“刚来的?”
“回姑娘话,奴婢来了有一年,早些一直在前院做粗活,昨日丝竹姐姐唤了奴婢来,给了奴婢近身侍候姑娘的机会。”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回答。
白梅想到昨日跟丝竹谈的话儿,看来丝竹是用了心了,也不知这丫头心性如何,便指了指那梳子道:“可会梳头?”
“奴婢早些时候跟姐姐学过。”小丫头答得也顺了,没了之前的紧张。
白梅笑了笑:“你姐姐也在这府中?”
一提到姐姐,小丫头的眼眶红了红:“不是的,姐姐本是武安侯府二小姐的二等丫环,去年不小心探知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儿,让那二小姐寻了由头打了一顿,便去了。”泪珠子不要钱似得掉了下来,却又不敢哽咽,模样儿甚是可怜。
从镜中看到了小丫头的模样,白梅皱了皱眉头,武安侯府的二姑娘?对武安侯府,白梅了解不多,只记得这武安侯的大姑娘惹上了那落水事件之后自尽,这二姑娘后来代替姐姐进宫参加了百花节,后又做了成王的侧妃,结局如何不得而知。但就刚才小丫头说的,如果此事当真,那这吴二小姐可真不是善茬儿。
虽然想到了伤心事,小丫头手下的动作却并不迟缓,只一会儿,就给她梳好了一个漂亮的头式,倒是让白梅刮目相看:“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丫。”小丫头立在一边,模样乖巧。
白梅现在还不知道那春丫是什么习性,也不敢委以重任,想着让丝竹再仔细观察几日。这时丝竹走了进来:“姑娘,厨房已经吩咐下去了,奴婢这就给姑娘梳头。”却见姑娘的头发已经梳好,漂亮的牡丹髻,衬得姑娘的脸更加的明媚,笑道:“我还怕姑娘等着我过来梳头,交待完事项便急急赶了过来,没曾想姑娘已经收拾停当了。”
“就你嘴贫,春丫的手艺可一点不输于你。”白梅也被她调皮的话儿逗乐了。
“看来奴婢要失业了。”丝竹故作伤心道。
白梅啐了一口:“梳头就是大用了?快去厨房看看,早膳好了没有?”又对春丫道:“以后好生为我梳头吧。”这话已经很明白了,春丫哪有不明白的,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奴婢一定尽心。”对于一个粗使丫头能近身服侍姑娘,哪怕是个梳头的,春丫都觉得这是何等的荣耀,心里发狠,一定要尽心把姑娘侍候好。
厨房之前是梦竹在管着,但自从白梅重生之后,又查出了点梦竹那些糟心的事儿,她就让丝竹把厨房管了起来,虽然这只是权宜这计,但没有寻到可心的人之前,她不敢再把厨房交给其他人。厨房的事儿太多,虽然只是听风苑的小厨房,但是若在厨房里生点事儿,吃亏的可首先是她们这些主子们。老祖宗年纪大了,虽然还管着国公府的事儿,但精神头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如果老祖宗一去,她可就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了,所以在这小小的听风苑,她得把院子围得铁桶一般不可,可别让人钻了空子进来。
但是不等丝竹将膳食拿来,听风苑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说是不速之客,其实白梅也早就猜到了,看着眼前这有些傲气的丫头,白梅只觉得鄙夷,口气倒也平静:“你回去告诉大奶奶,今早我先不去请安了,武安侯府差人送来帖子,我吃过饭就得出门。”她太知道钟氏唤她去欲为何意,无非就是拉着她跟莲姐儿作伴,谁知道那珠宝阁藏了什么龌龊之事,反正已经得罪了,那不妨干脆得罪到底。对钟氏,她已经容忍到极点了。
“大姑娘,夫人她…”那丫环还想说什么,却已被白梅打断:“她还不是震国公府的夫人,让祖母听了去,小心发卖了你。”私底下她们怎么叫钟氏为夫人,她管不着,毕竟父亲也是三品大员,唤一声夫人也不为过,只是在这震国公府,父亲毕竟不是世子,上头还有一个国公夫人,这话若是传出去,祖母更加不待见大房了。
心情被钟氏无故搅烂,白梅也没了用膳的心思,丝竹送来的莲子羹她只是浅尝了一口,便推开了,丝竹忙叫人过来收拾,却听姑娘道:“春丫,这莲子羹赏了你罢。”丝竹知道自家姑娘心情不佳,但饿了肚子出门,她看着也心疼,便命人上了一碟点心,白梅却还是只尝了一块,便把点心分发给了房里的丫环,让丝竹着手准备了出门的事顶,便只带了丝竹还有那新近提拔的丫环春丫,便出门了。
刚到门口,就见到马车上钻出一个人来,不是莲姐儿又是何人,看得白梅眉间皱了皱。
“姐姐,我听兰香说你接了武安侯府的帖子,小妹也想要去见见。”
白梅何曾不知莲姐儿的心思,想要回绝却又觉得不妥,便道:“你若想去,便去罢。”
莲姐儿的心思很简单,虽然武安侯府不似震国公富贵,但是这武安侯乃是圣上的近臣,她也需要跟京城那些世家贵女们亲近。她这继姐,虽然性子颇冷,又傻得可以,但是身份却比一般贵女贵重,只要能帮自己在贵女圈中混开,厚着脸皮求着她又有何妨?
到了武安侯府,才知道吴家小姐不只是请了白梅一人,还有左宰相之女袁翠萍,平南侯府孙媚,唐国公家的幺嫡女牛晓枫,还有一些小姐贵女白梅却不认识。
“表姐,你可是来晚了哦。”白梅这刚一踏进园子,一道清脆的声音就在前边响起,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不是杨媛红又是何人。
“媛姐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该在宫里么?”杨媛红是公主的伴读,因为外祖父杨阁老过寿才从宫里头回来,这刚回去怎么又出来了,白梅搞不明白。
“姐你这就不明白了吧,我是随我家公主一起过来的,平阳公主和吴家姐姐沾着亲呢。”
杨媛红这一说,白梅才想起来,平阳的生母吴淑妃不就是武安侯府出去的姑奶奶么?跟吴家姐姐那可是姑侄呢。吴姐姐下贴子请人,肯定连宫里头也送了一份,平阳公主能不出来?她还记得,她和平阳公主小时候在宫里可是见过面的,当时的公主可凶着呢,她又性子软绵,愣是被平阳公主吓得哭着要回家,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那模样,都觉得臊得很。
“哎呦,白家大姑娘也来了。”说话间,众人中款款走出一人,那相貌真是美到了极点。
第25章平阳公主
“公主殿下。”白梅小时候是见过平阳公主的,虽然长大了相貌有些改变,但是那气质还有众人的反应是改不了的,欠身行了礼。
平阳公主倒也不说话,只是上上下下地看了她几眼,眉间越发地舒展开来,“媛姐儿若是不提,我还认不出来,这就是当年的那个爱哭鬼。”
白梅也不生气,只是笑道:“公主就爱打趣我,当年公主若不吓我,没准现在我还在宫里头。”她当年是晋容公主的伴读,如果当年她没有出宫,哪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
“谁让你胆子那么小,不就是个毛毛虫,也能把你吓成这样。”一想起当年的事情,平阳公主心情也好了。这许多年,她很少记着人,却唯独没有忘了白梅。至今还记得,当年她为了吓唬她,让内侍太监捉了虫子吓她,结果还真是直接把人吓病了,这么多年没见过那么好玩的人了。现在宫里头那些宫女太监甚至是那些娇小姐们,为了讨好她,哪怕吓得再厉害,也都嘴上奉承着她,虚假得很,可不像那软绵的小姑娘,怕就是怕了,也敢说敢为,不想跟她玩就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她就喜欢这样实在的人,就如她和杨媛红,不是君臣有别,却是胜似姐妹。
如今白梅这样直接了当的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若换作其他的公主,没准就生气了,偏这平阳公主不是,她反倒是喜欢了白梅这不娇不作的性格,当下就牵起了她的手:“走,我们去后头园子。”把后头那些想要攀上公主的贵小姐们撂在身后,直把那些小姐们气得牙痒痒。
“白梅,嫁到宫里来,做我的嫂嫂吧。”平阳突然说了一句,直把白梅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怎么平阳公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平阳却不把她的惊讶放在眼里,只自顾自地说,“我喜欢你,想要你当我的嫂子,不行啊?”
白梅想了想,却道:“你喜欢,就得让我做你的嫂子呢?”
“我哥也喜欢。”平阳又接了一句。
“你哥?”白梅眨着一双迷惑的眼睛,平阳公主是淑妃娘娘唯一的女儿,她的哥哥也就是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们,至今未婚的兄长也就那三位,不知道她所提的哥哥又是哪一位。
平阳却岔开了话题,好似刚才的话只是随口那么一提,白梅倒也不好奇,她哪个哥哥都与她没有关系,这皇亲的婚事,可不是谁喜欢了就可以凑成一对,那决定权还在皇帝的手里头。
“我就想不明白,当年你怎么能吓成这样,还病了,那虫子真有那么可怕?”想到当年那动不动就哭的小姑娘,平阳还是喜欢现在这个冷静却又不畏权的少女。
“我若是让人捉条蛇放你面前,看你吓不吓。”每个人都有弱点,哪怕再坚强,在弱点面前也会原形毕露。她承认自己害怕虫子,到现在她依然怕,没有任何理由的怕,哪怕后来禁了事,遇到那虫子她依然会吓得尖叫。有些事情,不是经历了就可以忘记,就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就像当年,朝如生背叛了她,和宰相家的千金成亲,还有了孩子这事,在她临死前,一直都是她的心结。
“呵呵,原来你这么有趣,我以为你还是那个爱哭鬼呢。”平阳的印象当中,她依然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姑娘。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公主,你不也变了?”白梅却只是轻描淡写。
“你果然可爱得紧,怪不得我哥那么在意你。”平阳倒没有因为她的无理而生气,反倒觉得有趣。平阳在所有公主中是最得宠的,平生见惯了那些奉承的人,跟她说话的都是极小心翼翼的,很少像白梅这般冷静却自然流露的,所以在内心里,她赞同了她皇兄的话,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的好哥哥。
又是哥哥。这是平阳第二次提到她哥哥,这让白梅诧异得很,脑海里不停地搜索着前世里平阳公主跟哪个皇子关系最好,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前世她太渺小,能得到的有关皇室的信息很少,况且那个时候的她满脑子只有朝家,不过她倒是听说过,淑妃和皇后关系很好,在所有的公主之中,皇后最中意这二公主平阳,视如己出一般,平阳所说的哥哥必然是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之一。
“白梅,跟我说话不用这样,我们还跟小时候一样,可好?”平阳是真心喜欢眼前这个少女,也乐意她做自己的嫂子。
白梅是因为前世经历太过,对谁都抱着警惕的态度,不过平阳公主说的对,如果时刻保持着警惕,反而对自己没有好处。警惕的心可以有,但是平时不能露出半点不利于自己的状态。如果能更好地跟贵女们打成一片,其实也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想到这里,她放松了下来,对待平阳的问题上也不再那么紧张。
“你是公主,我紧张点也是正常的。”尽管自己已经放松下来,但是话里还是有些试探的意味,她在看公主对她的真正态度,如果真心想要跟她结交,便会从话语里透露出来的。
“还记得小时候,你跟在大皇姐的身边,个子小小的,一看到生人就脸红,一点也不像是能在宫里头生活的人,当时我还在想,父皇怎么给皇妹找了这么个人。当时我跟五皇妹也不对付,就找了个人打算捉弄一下皇妹,没曾想却在你面前露了泄,结果直接就把你吓病了。为了这件事,我还被我母妃骂了一顿,禁在房间里三天不让我出去,为此还让我对你生了恨,想想当时的情景就觉得怀念。”平阳因为得宠,向来也没有什么心机,有话便说,爱憎分明,这跟杨媛红倒是符合,一样都是直爽的人,这倒是合了白梅的胃口。
“我想,可能是因为五公主心性太高,脾气太急,正好需要我这样性子软的人中和一下。不过我太没用了,还是没能留在五公主的身边,倒是我二妹,比较适合宫中的生活。”对于当时被迫退出宫中的伴读生活,白梅没有遗憾,这伴读的身份,未必是适合自己的,特别是跟在五公主的身边,她觉得自己当时被送回家,虽然窝囊,但也不失为一件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