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你说说看,你怎么看见她偷你的牛了。"那官老爷和颜悦色地对王五说着,看着官老爷巴结的德行小锦就来气。又是独孤家的人!看来这独孤家仗着有钱有势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呢,再看看那被说成贼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单薄的身子一直颤抖。
"昨天下午我去后山放牛,昨天天气太冷,我就回去拿件衣服。结果,我远远地看见这些牛在吃草,他们尾巴摇着,本来吃得很开心的。但是这个女人突然地跑出来,居然牵着我的牛走…"那王五比画着,一个大汉子还很诗情画意地对着官老爷说他看见牛儿们,甩着尾巴,很悠然地吃草,真可笑。小锦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看来这大汉没脑子。
"冤枉啊,老爷,冤枉啊!"那女子听着大汉说完就喊了起来,"我没有偷牛!"
"大人,这女人很狡猾,我看必须用刑!"王五气鼓鼓地说道,"还有这书生,我看就是一伙的!"
"有道理,偷东西可不能纵容,同伙也不可放过。那就用刑吧,来人,把她们两
个…"
"等等!"小锦本来还带着一副看热闹心态在旁边悠闲地听那王五讲故事,这时候听说要对她用刑立刻抖擞了精神,她看了看台上的官老爷,看上去也不像清官。倒是身边的女子一脸凄凉,楚楚可怜。小锦皱了皱眉,她两都身体虚弱,经不起严刑拷打。
"老爷,冤枉!"
"还敢喊冤…"
"真的冤枉啊,我证明给你看。你!敢不敢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小锦看着王五,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想干什么!"王五说话很冲,他瞪着小锦,小锦被他一瞪有些害怕。
"大人,我可以证明他在撒谎!这女子是冤枉的!"此话一落,王五和那女子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她昂起头,有些得意。
"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小锦转向王五,她轻轻拂去了身上的几缕轻尘,一脸自信。
大堂之上,鸭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小锦看过来,连刚才咄咄逼人的王五也闭上了口。
小锦微笑着站直了身子,阳光照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上,反射出寸寸光芒,将她一身白衫罩上淡淡的金色光彩。她轻抿着唇,摇着折扇,眼神在王五身上扫来扫去。她慢慢地围着他转了一个圈,放肆的目光让王五有些不自在。看着王五通红的脸,小锦的笑中多了些戏弄的味道。
王五看着面前的玉面书生,两片薄刀似的柳眉下是双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的眼睛。面前的人,泰然自若、眉清气朗,半点没有在公堂之上的落魄。王五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少年,清丽得如同仙子。
"你有问题要问就问!"王五被小锦瞅得有些恼怒了,他更恼怒的是自己的失神,为一个男子失神。
"不急。"小锦见他恼怒心下暗喜,她一直看《柯南》的漫画,记得那个小朋友每次讲案子都要装腔作势地变个声音,自己要盘问面前的大汉,也要让自己的形象变一变,现在的她优雅端庄,那官老爷对她的好感越甚,她就越有把握。
"你看我这身打扮,值多少银两?"小锦站在他面前问道。
"这身布料出自苏州兰桂坊,价格应该不下百两。加上这枚玉佩…"王五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人来,他身上的布料在阳光下竟显出逼人的华贵,嘴角还带着傲然不屑的笑。
"我倒想问问你了,就我身上这身衣服的料子,就我这枚玉佩,还有这扇子上的题字,够买你几头牛?"小锦很满意他的表现,这身打扮还要归功于他们独孤山庄,她虽然不知道这些衣服有多值钱,不过这料子拿在手里,她还是识货的,知道绝对不便宜。
"这…"
"我倒想请问你了,我为什么要和这位姑娘一起偷你的一头牛呢?"
"这…算我弄错了!我给公子赔礼了,都是这女贼一人的错!"王五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连忙躲到小锦身后。小锦见王五那凶狠的模样,顿生厌恶,她将那女子护在身后,扇子一挥,挡在了王五前面。
"你说你那天很冷,所以放牛放一半回去拿衣服?"
"是啊。"
"你都回去拿衣服了怎么能看到她偷牛?"
"我拿了衣服回来看到她偷牛。"
"你拿了衣服回来她为什么不把牛偷走,而等你来看呢?如果我是贼我趁你拿衣服去偷了牛,没理由等你来抓啊!"
"你这是强词夺理,她或许根本不知道我去拿衣服。"
"她不知道你去拿衣服怎么知道你走了,她不知道你不在那里怎么有胆子偷你的牛呢?"小锦不紧不慢,王五却越发的气急败坏。小锦的策略就是先反复地问,问到对方前言不搭后语!
"你…!"王五气结。
"你什么你啊!你说你远远地看见那些牛在那吃草,尾巴悠闲地甩来甩去,你那么远怎么看得见他们尾巴动呢?"小锦昂着头问。
"我就是看见了!"俗话说秀才遇到了兵,有理也说不清,被小锦这么一胡搅蛮缠,他说话结巴起来。
"你真看见那些牛尾巴甩来甩去的?"小锦狡猾地笑了笑。
"千真万确!"王五气道。
"你当时因为天气冷回去拿衣服,还看见那些牛悠闲地吃草,尾巴甩来甩去的很自在,可是后来这姑娘偷了你的牛,没错吧。"
"没错!"王五不知道她颠三倒四地问来问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耐烦地回答着。
"大人,这案子可以结了。这姑娘是冤枉的,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叫王五的人在撒谎!"小锦朝堂上拱手道。
"你这臭书生说什么啊!"王五终于气不过要动粗,官老爷连忙喝止,他看向小锦,示意她说明白点。
"那我就解释给你听,你的破绽在哪里。如今是早春天气,洛阳还是很凉的,你说你回去拿衣服,我绝对相信。但是你怎么可能看见牛群悠闲地甩尾巴呢?这么冷的天气根本没有蝇虫,牛也不会在这样的天气不停地甩尾驱赶虫子。所有的话,看到了什么都是你所说的,你从一开始撞了我就诬赖我是她的同谋,看来你有诬赖人的习惯,你的话不能信。现在你又明显在撒谎,这个案子只有人证没有物证,既然你的话不足信,那么人证也没了!那就请大人结案吧!"小锦噼里啪啦一阵连环炮一样的抢白,说得王五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这…王五你还有什么话说?"官老爷咳嗽了一声问王五。
"我!无话可说!哼!"王五怒气冲冲地跺了下脚,迎上脸的却是小锦得意的笑。
她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看了她一眼,脸瞬间红了。小锦突地一愣,这才意识自己是男儿装,此刻的自己,华衣锦服,就一翩翩俗世佳公子,难怪那女子看了脸红。小锦深深地吐了口气,别才来祁朝几天就招惹情债。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女子无论如何要答谢小锦,将小锦邀请至家,小锦推脱不成只好硬着头皮去。
"不客气,不客气。"小锦含糊道,她打量着这女子的家,果然是穷,除了桌子就是墙!
"公子在屋内先坐片刻,我出去给公子倒茶。"那女子小心地说道,弄得小锦有些不好意思。
小锦来回在屋内跺着步子,这房子很破旧,倒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荒屋。墙上苔藓班驳,屋子里带着一股霉味。小锦不愿意在此久留,她用手捂住鼻子,思索着那姑娘一来自己就告辞。
她看着桌上,似乎还有昨天没吃完的菜,是一盘腊肉,在寻常人家并不稀奇。可是她越来越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她觉得怪呢?她仔细地看着这屋子,空得只剩下桌椅了,里面倒还有一间房,但怕是人家姑娘的闺房,自己又是男子打扮,实在不好进去看。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面前的桌子上,饭桌?她的手在桌上一拂,一个用过多年的饭桌为何没有半点油渍?难怪她一直感觉不对了!这里根本没住过人!小锦脸色苍白,就要离开,待她推门时却发现,这门根本推不开。她狠狠地摇了几下门,终于发现…她被人软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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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半屏春色冷残妆
"开门!开…"小锦正喊着,她死命地推着门,门突然就开了,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飞了出去。
"哎哟。"小锦四脚朝地,两眼直冒星星地抬头看,星星转啊转地散去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头顶,小锦晕乎乎地眯起了眼睛,好面熟啊。面前是一张冷清秀气的脸,眼神中氤氲着微微的怒气。
"我叫开门…你也不用这么快…开啊…"小锦有气无力,灰头土脸地说道,她挣扎了几下,又摊在地上,看来摔得还不轻。
"想不到公子选中的,居然是如此的中看不中用。"那女子喃喃自语道。
"喂!你说什么啊!什么叫不中用啊?我又不是东西拿来用,你还没说上次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你家公子是谁啊?"小锦一面努力地爬起来,一面问道。
"我是上官舞,独孤山庄的一名婢女。"那女子围着小锦转了一圈,仿佛她早就是自己的猎物。
"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天晚上要我去你那的那个女人嘛,怎么啊,你说过不强迫我的,现在想干什么?软禁?"小锦爬起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尘土,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条的黑灰。上官舞见她蓬头垢面的样子,顿时拉下了脸。
她刚要发作,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个人,怯生生地站在旁边。小锦一看见她突然火起,亏自己在公堂上帮她,原来他们才是一伙的!
"我家老爷含冤入狱,我家公子说了,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帮我们独孤家洗刷冤屈的人。"上官舞收了之前的轻蔑之意,慎重说道。
"你家公子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家公子,不知道你家老爷是谁,你叫我一个啥都不清楚的帮你干什么啊!再说,就算我真能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莫名其妙,这简直是绑架!
"牡丹花谢,紫薇星移。公子占出的卦相就是这个,这些都告诉我,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啊?"小锦一脸的疑惑,牡丹花谢,紫薇星移。
"当年则天女皇命百花盛开,百花从命,唯有牡丹不肯遵从,因而遭火炼之苦被贬谪洛阳,自古都有昭阳下洛阳之说。而紫薇星,又称帝王星,为北斗星之首。牡丹花谢,紫薇星移,说你一定会出现在洛阳朝向长安之处。"上官舞说道,眼神中全是肯定。
"不是吧,这也行?你是《镜花缘》看多了吧…洛阳朝向长安范围很广的,你干什么就缠着我啊?"
"天外飞仙之现象出现,而你却刚好从天而降,出现在我要找的方位,不能不说卦象之准。"又是什么天外飞仙,什么帝女星的,听得她耳朵都长茧了。
"我看你今天在公堂上的表现,就更肯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若不是有绝世的才华,怎么能如此的应对自如?"上官舞微笑道。
绝世的才华?小锦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从小到大,她只认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那个人就是江凤夙,除掉他以外任何人说才华两个字都是浪费,更何况是说她这个不读书不上学不思考不动脑的末等生呢!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帮我们,这些天你吃我的穿我的,这些是帐单,怕是你一辈子在洛阳也赚不到这几天你花的这么多银子。如果我拿着这些去找县官老爷,你说你还能用你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脱罪吗?"
"是你自己抢着要帮我付钱的。哎呀…算了,反正我在这里无亲无故也没啥事,帮你家老爷洗刷冤屈是吧,说,你要我怎么帮你?"小锦有些烦躁。
"很简单,只要你以独孤家少主的身份进入皇宫,做到提点刑狱司的位置,自然可以向皇上要求开卷宗重审此案。但是你的时间不多,老庄主定在秋后问斩,你必须抓紧时间。"上官舞说话有些急促。
小锦咬了咬手指头,一副思考的样子。骑马去凌霄阁都需要两个月,自己没盘缠也买不起马,估计能不能活着去那里都成问题,更别提通过那的时空隧道回现代了。现在去独孤家当少主人,怎么说也有得吃有得穿,有人招待不至于太凄惨。
从一开始,独孤家就选定了她。现在真是设好了圈来套她了,偏她自己笨,傻傻地往陷阱里跳。凭她多年的侦探头脑观察,这个独孤家在洛阳可以说是很有地位,什么人都要给几分面子。既然这样,不如她答应他们的条件,帮他们,说不定他们会送自己去凌霄阁,她也就能回现代了。
"好,我答应你,合作愉快。"小锦伸出了手,上官舞愣了一下,呆呆地注视着小锦的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不…不好意思,我忘记…嘿嘿,这是我家乡习惯,就是…"小锦脸红地拿手往身上搓了搓,有些尴尬,搞什么,对着个几千年前的女人握手!
"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是我有三个条件。"小锦咳嗽了一声说道。
"好。"
"第一个条件,她…交给我处置。"小锦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女子,那女子一愣面色惨白,眼神恍惚。
"这个…"上官舞有些迟疑。
"若是第一个条件也为难,那我们没必要合作了。"
"要一个人而已,我们独孤家还是给得起的。她,就交给你,听候发落!白兰,以后你就是公子的人了!"
"上官小姐…"白兰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看着小锦,小锦微笑着不动声色。
"说你第二个条件吧!"上官舞冷言道。
"我帮你家老爷洗冤,你帮我去凌霄阁。"
"凌霄阁?好,我答应你尽量帮你。"上官舞回答。
"什么叫尽量啊…"小锦叫道。
"你不知道我大祁的局势。一直以来朝廷和江湖的势力不相上下,之后朝廷招安了武林中少林,崆峒等派,中原武林算是摆平了。但是惟独有漠北的凌霄阁、苗疆的望月楼坐镇南北,始终不肯和朝廷合作。"
"那你们就打得他们合作啰。"小锦不以为然。
"望月楼乃当年无情公子所建,前身就是威镇苗疆的拜月神教。望月楼延续拜月教传统,楼主会从弟子中选出四名护法处理教中琐事,再从护法中挑选出最优秀的成为祭司。按照拜月教传统,此名祭司,也是南诏国国师。南诏国南拥大理,北瞰长安,朝廷也不敢轻易动他。更何况,望月楼和北平王南宫酏也有往来,朝廷也怕得罪了他们,会闹出祸端。"
"拜月神教?什么东西啊?"呃…仙剑奇侠传?我还李逍遥呢!
"拜月是苗疆的风俗。傣族传说,天皇第三个儿子岩尖死后化为月亮,守护苗疆。所以苗疆之人都崇拜月神,而拜月神教也是苗疆第一大教。直到当年教中弟子上官无情建立望月楼,随着望月楼在中原武林的声望比拜月神教还高,望月楼才代替拜月神教控制中原教徒。所以,中原说的望月楼,其实就是苗疆人所说的拜月神教,而大家口中的楼主,就是教主。"
"那凌霄阁呢?不会也跟什么拜月神教有关系吧!"
"当然不是,凌霄阁中弟子多是萨满教徒。当年凌霄阁主尉迟雪溶是回鹘国驸马,回鹘公主倾城和他成就了一段佳话。一直以来凌霄阁和回鹘关系非常密切,回鹘控制的地区,东起今额尔古纳河,西至今阿尔泰山,南跨大漠,连楼兰都臣服于他,朝廷又怎敢轻易得罪?不过防还是要防,那个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
"搞什么啊,也就是说,没办法了啰,那还谈什么谈。"小锦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把二郎腿翘得老高。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凌霄阁控制着丝绸之路的要塞,大祁不可能完全与他们隔绝。每年都有大量的商旅去漠北,作为大祁药材供给商的独孤家,自然会有去漠北的机会。只不过如今局势未定,随时可能有战乱,我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只能答应,尽力而为。"
"好吧好吧,算我吃亏点。这条通过,第三个条件:我要见,你、家、公、子!"小锦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一定要见这个幕后黑手。上官舞脸色一变,但随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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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起了几尾落叶,翻滚挣扎着飘入了清透池水中,晃荡着飘远。
这是小锦第一次踏入独孤山庄,那一瞬间的错觉让她以为自己踏入了皇宫。人间真有如此的华丽,连一草一木都精致得近乎奢侈。北方建筑的大气,南方建筑的婉约,都在这琼楼玉宇、小桥流水中体现着。
与凌霄阁的空灵不同,这里的旖旎更胜人间,小锦已经可以确实地感受到自己踏在了大祁的土地上。她努力地平息着心跳,不让人家认为自己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如此的奢华的布置,这倒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一比,恐怕《红楼梦》中的大观园也不过如此。而一边的白兰则是掩饰不住的震撼,半张着嘴巴,眼睛四处张望,目光却不知道到底该停在何处。
"看够了没有!"上官舞轻咳嗽了一声,把两个还在梦中的人惊回了现实。上官舞对小锦那一脸的痴迷状很不满意,她轻哼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若不是公子早有吩咐,她也不会找上小锦,她横看竖看,半点看不出小锦哪些地方像她家公子了,根本没有独孤三公子该有的气质。
"公子,这边。"见小锦还呆在原处,上官舞气急地拉了小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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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不是要沐浴更衣吗?我要洗澡也!你跟进来干嘛?"小锦喊了出来,正要关门,谁知上官轻轻一推,她就退后了几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武功?
"怕什么,我自然不会伺候你沐浴更衣。我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你是女人。你走进这屋子,穿了这身衣服,出来就是独孤家三公子锦凰,我希望你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要露出破绽。"上官舞说道。
"等一下…上官姐姐,我和你家三公子长得又不像,难道府上发现不了?"
"三公子八岁就离开独孤家,前往苗疆学艺。是这个月回来的,但是公子并没有让独孤家的人知道他的行踪,也就是说独孤家上下,除了我这个贴身伺候他的下人见过三公子的真面目,其他人都没见过。放心,你只要不让人发现你是女儿身,一切都好办,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不过如果你身份泄露,就有杀身之祸!"小锦一震,用得着这么吓唬她吗?不就是女扮男装,发现了不就发现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不信?若要以独孤家三公子身份为老爷洗冤,你就必须进入皇宫,你被发现就是欺君。为保独孤家上下,你只有一人承担罪名,以死谢天下!"上官见小锦一脸的不在乎,正色道。
"啊,我才没那么伟大。"小锦小声嘀咕着,不料上官舞内力深厚,耳力极好,听见她如此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女扮男装入朝为臣,在大祁看来是会破坏国运的。按照大祁律令,要被处以火刑。如果你不怕被拉去闹市烧死,你大可以不在乎!"
"我知道了,你…放轻松,放轻松。"小锦拍了拍上官舞僵硬的肩膀,上官舞一脸惊讶地看着小锦,这丫头好像半点也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她刚想发作,却见小锦哼着曲,一把拿过衣服甩来甩去地消失在了屏风那头。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啦啦啦啦啦…"屏风那边传来小锦哼哼的小曲声,还有悦耳的流水声。上官舞看着屏风那头蒸腾而起的雾气,却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了。
第一次,独孤府最沉着冷静的婢女上官舞,遇见了她生平最难对付的一个人--小锦。而这个不知轻重,有些傻愣又有些古怪的天外飞仙,却要成为她日后的主人。而这个女子,也将和她生命中最敬仰的人独孤三公子重合。
屏风后闪过一缕白影,卓然而不凡。上官舞见着那人的时候,更是一惊,正要下拜,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他微笑着站在屏风外,浑身氤氲着让人安静的气质。屏风那边依然是小锦可爱的歌唱,还有那腿踢温泉飞溅起的水花声。他的笑更加地温柔和放松,上官舞眼眶有些湿润了,好久没有看到公子这样温暖的笑了。这个女子,将会是他的救星吗?把他从冰冷的绝望中救醒,她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屏风,隔着屏风她似乎能看到灿烂的阳光,正朝她袭来。她也开始笑了,这孩子…
红烛烧残,罗幕低垂,温泉水顺着陈年的瓦檐蜿蜒而下,丁冬地落在了花瓣轻飘的泉水中。小锦用手轻托起一捧温泉,让它顺着玉脂般的手臂流下来。"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啦啦啦…"已经不知道她换的是第几首歌了。
屏风外的两个人,一个素衣轻裹,阴着脸,已然有些不耐烦,另一个白衫轻舞,微笑着,宁静得如同仙子。
如果不是小锦一直在唱歌,上官舞估计早就冲进去看她是不是已经淹死了。这是洗澡还是游泳呢,一个澡居然能洗两个时辰,从天亮洗到天黑!
水声哗然,歌声嘎然而止。隔着屏风,只见一人影站起,依稀可见玲珑曲线。一旁的白衣男子全身一滞,忙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