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以陌,安逸的安,以为的以,陌上花开的陌。”她笑咪咪地回答,刚答完又想,自己干什么要告诉他?这怪大叔看起来和蔼,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总让她有些害怕。
“安以陌?陌上花开!”他脸色突然一变,然后深深地望向以陌,那眼神复杂莫辨,仿佛想从她的脸上找到谁的影子。“安逸和林陌,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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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山雨欲来 (四)

正在啃饼干的以陌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味蕾上传来腥甜的触觉,疼痛让她眼中浮起一层水雾。她抬头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有些呆呆地回答:“是我爸爸妈妈。”
窗外的雨,如泪水滂沱,在玻璃上哀婉哭泣。
车内狭小的空间有些局促,他注视着以陌。这个女孩眼睛很大,细长的睫毛下,一双墨色的瞳明澈如点漆,闪烁的目光带着一丝顽憨,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以陌被他探究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不由自主地往往车门边靠了靠。她已经习惯了大家知道她爸爸妈妈是谁后流露出的惊讶和鄙夷,大学的时候还有人把她的家世透露给学校,害得她差点申请不到助学贷款。之前还和蔼的大叔,此刻却隐了笑容,他严肃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可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懦弱,只能咬牙迎上他的眼神。
“你爸爸叫安逸,你妈妈叫林陌,你没有撒谎?”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些,询问的声音却不禁颤抖,真的…是他们的孩子?
“是。你可以骂我,嘲笑我,但是我不准你看不起我爸爸妈妈。”以陌倔强抬头,六年前,她害得爸爸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最后自杀收场。亲戚朋友见她如同瘟疫,有一类孩子比穷人家的孩子更加悲哀,就是她这一些问题家长遗留下来的孩子。她已经学会了漠视他人的嘲讽和蔑视,学会了习惯和遗忘。
“你不用怕我。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个会变魔术的高个子叔叔去过你家?”她胆怯却又带着一丝孤勇的表情让他心头一紧,当年的事情,受伤最大的必定是她吧。
“你是头条叔叔!会魔法的头条叔叔!”以陌努力地回忆着,突然她惊喜地叫了出来。原来是小时候对她特别好的那个叔叔。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记得自己几岁的时候,有个叔叔来她家,见她可爱就过来抱。她小时候怕生,被他抱手里只会拼命地挣扎哭泣。那叔叔似懂魔法,将手中的钥匙扣突然变没了,她看得有趣,也就不哭了。后来爸爸说,这位叔叔是当年大学新闻系的学长,据说是当兵的,部队送去念的大学,后来和爸爸分到了同一家日报社。是报社的首席记者,专门写头条。以陌就喊他:头条叔叔。
之后,以陌长大念书,头条叔叔却再也没出现。听爸爸说他因为材料写得好,被宣传部举荐,借调到市里给领导做秘书。后来,从了政,升了官,离开了云泽。如今想起来,有十多年未见他了吧。
爸爸性格很内向,不善言辞,只知道埋头写稿,谈得来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所以以陌对那个高个子的“头条叔叔”印象特别深刻。以陌本就是那种只要对对方有好感,就毫无防备的人。知道他是爸爸的老相识后,她一路上放松许多,唧唧喳喳地讲个不停,从自己一个人读书、生活,一直聊到刚换失业。
“头条叔叔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偷偷把你变魔术的钥匙扣藏起来,然后爸爸发现了还打了我一顿。说小时候就偷东西,大了怎么得了。那时候还是你在旁边拦着,不然我屁股就被打肿了!”以陌笑得没心没肺,那中年男子却只勾了勾嘴角。
“你爸爸向来严厉,对人对事都过于刚正,不善变通,最不擅长的就是圆滑的交际手腕。我常说他其实不适合做记者,有一次暴光的一家企业,还是报社的广告客户。”他感叹道。
“恩,我妈妈经常叫他呆子,不过她说她就喜欢呆子。她说以前很多人追她的,她都看不上,爸爸老实塌实,当时她就肯定,爸爸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想到妈妈,以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爸爸妈妈的爱情,是她从小就向往的。那样专属的感情,包容、深刻。
“以陌,以你爸爸的性格,你相信他会收‘封口费’吗?”
以陌的笑容猛地静止在脸上,她手指拧着风衣外套,似乎在沉思。
“我不知道。”以陌呢喃地说道,说话的时候,她的头埋得很低。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歧视,却不想爸爸的好友也看轻他。
“据我对你爸爸的了解,你爸爸绝不会收那笔钱,他不可能为了五十万,放弃他坚持了多年的新闻理想!”
“那五十万,根本不是爸爸拿的。”以陌喃喃自语,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连指甲刺穿了皮肉都不自知。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说,爸爸不会收别人的钱的。”以陌有些慌张地看了对方一眼,希望他没有听清自己刚才说的话。
“你再想想,在你爸爸去世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发生什么,可能是爸爸不甘心被人冤枉,才会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还发生了什么?发生了太多,多得她根本没有勇气再去回忆一遍,至今夜半时分,她还会在噩梦里醒来,然后猛然想起哪些让她煎熬的片段。只是,那些事情太难以启齿,她也不愿意重复。
“任何人可以怀疑他,你绝对不可以怀疑他。他是一个好记者,我一定会查清楚整件事情,还你爸爸一个清白。”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定人心的力量。不知为何,他说出来,以陌就相信。
“爸爸临死之前,还跟我说,要我回到新闻部,把他没有发完的稿子发完。这是他的遗愿,可惜我不争气,没办法帮他完成,还被报社开除了。”
“你做了记者?我记得你小时候,说想做游戏策划的啊!”
“可是爸爸他…”
“以陌,人生在世,必须为了活着爱你的人而坚持,却不该为了已经死去的人而固执。你对一份职业,没有爱,何来激情?我知道,你很想实现爸爸的心愿,但是,你自己的心愿呢?每个人,都有一些放不下的事情,但是我们必须学会放下。”他轻轻地叹息,这个孩子太像她了,放不下的,又何止她一个?自己何尝不是?
“学会放下?”以陌不解地看着对方。
“如果,你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可乐,但是你这时候却想喝果汁,你会怎么做?”
“等杯子里的可乐喝光了,然后倒果汁喝!”以陌想也没想就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喝完了可乐,果汁也被别人抢掉了。有些明明不适合你,可你偏偏不舍得放手。为什么不考虑倒掉可乐去喝果汁呢?以陌,不要让那些你不想要的东西把你的杯子占满,有时候,放弃是为了更好地拥有。退一步,海阔天空。”
放弃是为了更好地拥有。以陌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头条叔叔的话很深奥,她好象听明白了,又好象没有听明白。但是,心底最初的信念开始动摇,她真的需要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遗愿,而浪费这么多时间吗?既然做记者不是她的梦想,她又何必闷闷不乐呢?突然之间,以陌觉得豁然开朗,她感激地看向头条叔叔,是他教会了她自我救赎。
“以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找叔叔。这是叔叔的电话,平时可能会是张秘书接。”
“原来叔叔你也姓陆啊,和我男朋友一个姓呢。”看到对方递过来的一张纸上的“陆”字,以陌脱口而出。
“哈哈,小姑娘居然谈恋爱了,本来还想介绍你和我儿子认识,他也相当优秀的。但是他名字没取好,什么时候都迟一步。”头条叔叔有些惋惜地笑了笑。
“我男朋友也相当优秀的,别人都说他是二十四孝男朋友。而且,我已经决定跟他结婚了。”听见对方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以陌连忙表示自己忠心不二。
“这么急着夸他,看来你很爱他。”
“我很爱他?”以陌眼中流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很爱陆韶迟。
“你爱自己的手指吗?”看出了她的怀疑,他了然地笑了笑。
“啊?”以陌被这突然的问题给问愣了。
“或许你会喜欢一个名牌包,你会喜欢跑车和洋房,但是别人问你爱什么的时候,你永远不会回答你爱自己的手指。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不爱。大多数人很愚昧,追逐自以为重视的东西,那些东西有可能只是一段回忆,或者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却忽略掉自己真正想要的。我不会看错的,有些人不过是你喜欢的名牌包,你自以为是你的最爱。有些人却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的爱早已经深入骨髓,无法和他分割,可是你却不自知。傻丫头,叔叔见过的比你多,你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心,以后你自然会懂。”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边的夕阳呈现出薰衣草色的霞光。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似乎带着雨后特有的香甜,在光束中旋转可见,。以陌打开车窗,做了个深呼吸。清凉的空气沁入肺腑,说不出的畅快淋漓。只一次顺风车的时间,她却感觉如一生般漫长。与智者的谈话,如醍醐灌顶,让她刹那之间,冰雪聪明。或许,对于今天的谈话,她依旧无法完全领悟,但她已经决定自己去寻找那个答案,头条叔叔说得对,人世间有些人是你的名牌包,你会渴望拥有,却并非不可缺少,而有些人却是你的血脉,若今生不能与他相共,人生就不再完整。她不会再为自己的摇摆而自责,爱上两个人并没有错,不过这一次,她一定会做出选择:爱其中一个,另一个用来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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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浴火重生 (上)

以陌去报社办离职手续的时候,报社里正忙得鸡飞狗跳。看着昔日的同事在办公室走进走出,连头都没空抬,她突然觉得庆幸,原来摆脱这种生活,是她一直以来的渴望。没有人送别,大家仿佛把她当成了空气,从她身边穿梭来去,忙得快赶上美国总统。以陌耸了耸肩,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彻底告别自己的记者生涯。
“10点钟,金恩彩在君悦举行和新公司的签约仪式,你们谁去采访?”主编风风火火地走出办公室,轻轻击了下掌,大家停下了手里的活,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了安以陌身上。
“主编啊,现在被她一弄,人家都把我们云泽都市报列入黑名单了,金恩彩这条线还怎么跟啊?”
“是啊,去采访不明摆着被人轰出来么。”
“这种擦屁股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干的,主编,我正在跟苏天后的MV拍摄,没空跟别人了。”
“这…”主编为难地看了眼大家,她的目光转到以陌身上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责怪的意味。
“金恩彩一直是我跟的,这次交给我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闹事了。”以陌说道。
“千万不要,她已经不是我们报社的人了,万一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我们可能会被人告的。”旁边的同事连忙阻止。
“对啊,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和那个仁心医院的心外科主任有色情交易了,我们还用她,不是自找麻烦么。”
“你说什么?”
“所有杂志都把你的事情抖了出来,你为了抢新闻,不惜和仁心医院心外科主任上床。现在不止是你丢工作,连他估计都要停职查办。我劝你聪明点吧,得罪谁不好得罪金恩彩。”
“今天金恩彩签约中星公司?”她可以不计较那些杂志诋毁自己,但是她不能容忍他们中伤韶迟,不行,她一定要讨个说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愤怒,仿佛不出这口气就不畅快。
“安以陌,你想干什么?我奉劝你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了。现在你已经不是报社的记者,金恩彩的事情,你无权过问。”
“我既然不是报社记者,那我的事情,你更无权过问。现在我就去君悦,做你说的小动作。你们爱报道,爱暴光,随便!”以陌夺门而出,刚才扬眉吐气地说完那番话,她心里好受多了。走出报社,她发现几个人影闪到了街角。她笑了一声,以前做狗仔,现在被狗仔跟,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安以陌也有当名人的一天啊。
出了报社,她开始给陆韶迟打电话,听到的依然是留言信箱。说不清楚为什么,比起云暮寒的离开,陆韶迟的消失让她更加的烦躁。她从来没想过陆韶迟有一天会不在,以前无论她遇到多大的风浪,至少,他会在她身边。她一遍又一遍地打着韶迟的电话,听见语音信箱里他说:“你好,我是陆韶迟,我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有事请留言。”他的声音天生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听了一次又一次,以陌觉得烦躁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她给韶迟留言,说自己下午会去南江,去看传说中亚洲最高的摩天轮。她不确信韶迟会不会查看留言信箱,也不确定中秋节那天他会不会回来,不过她不想再做那个只懂得等待的安以陌了。她买了一张去南江的飞机票。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她就能站在那个江南城市的土地上,她有些小小的兴奋。
上飞机之前,她去了君悦。以陌承认自己不够大方,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做。
记者们看到以陌的时候,都吃了一惊。桃色丑闻的女主角不是都应该缩在角落里,然后大喊着“别拍别拍”的吗?怎么她却一身光鲜地站在闪光灯下,神气活现?
以陌看到突然拥过来的记者,有些不适应地后退了两步。他们个个兴奋异常,激动得好象中了彩票。她看着他们,就好象看着当年的自己。同事们都说她幼稚,她现在觉得这些人才真幼稚,每天对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乐此不疲,浪费青春。幸亏她觉悟得早,不用每天对着八卦新闻荒废梦想。人总是有一些执念,比如她对云暮寒,比如她坚持留在报社,妄想着有一天能回到爸爸工作过的地方。等到放下执念的瞬间,她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孤勇。
“请问安以陌小姐,有人说你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新闻资料,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这次传媒界的桃色丑闻,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你和陆韶迟医生认识多久了?”
“你怎么看待如今新闻记者的职业道德?”
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问出,铺天盖地地砸来,以陌只觉得耳朵嗡嗡响,根本不知道该回答谁的问题。
“安以陌,你会不会为自己做出的事情感到羞愧?”
“你觉不觉得自己玷污了娱乐传媒业?”
“你觉得不觉得自己是个不道德的记者?”
问题越来越尖锐,根本不给以陌回答和思考的时间。
以陌松了松背包的肩带,这些记者是不是搞错了,今天应该金恩彩才是主角吧。
中星股东之一的云暮寒正坐在签约席上,看到记者围向以陌,他脸色铁青,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身边的金恩彩突然拉住了他。她目光中有委屈,担忧,更多的是恳求。以陌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中星的工作人员有些尴尬,记者的注意力都被以陌给吸引走了,金恩彩反倒被晾在了一边。
“安以陌小姐,听说你一直都是用□手段取得新闻,你不做解释吗?”
“据说陆韶迟医生已经离开云泽,是不是东窗事发,所以畏罪潜逃?”
“你会不会为你的所作所为向金恩彩小姐道歉?”
电视台的一个记者,拿着话筒不停地往以陌面前凑。以陌不满的皱了下眉头,云暮寒终于忍不住了,他甩开金恩彩的手,大步地朝这些记者走来。
“那你会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我道歉呢?”以陌看了眼这些记者,冷冷说道。
“你们很想采访我是吧,好,我回答你的问题。你问我怎么理解记者的职业道德,我认为,做记者当然要有职业道德。你是云泽娱乐台记者付卫吧,前辈你好,以前主任一直让我向您学习采访技巧,不过我认为幸亏我没有向你学习道德修养。新闻道德第一条,拒绝有偿新闻。有偿新闻是任何社会制度的新闻从业人员都不耻的行为。无论东方、西方,有偿新闻都是新闻职业道德所明令禁止的。这是”拜金主义”在新闻领域的反映,是新闻界的不正之风,它的存在和蔓延,是新闻行业的耻辱。付老师,你这个信封好厚啊!”以陌一边背着课本上的名词解释,一边将站在最前面的记者口袋里露出的小信封角扯出来。她掂量了下信封,一脸无辜地对着这位道貌岸然的记者大哥解释着她所理解新闻道德。
“啊,各位,过来拍下这张签到表。我不介意等你们对这件事情做出解释后,我再对我获得新闻的手段做出解释。”以陌拿下手机,拍下桌上的媒体签名单,上面每个名字后面,都写着金额。
“其实我很愿意和天涯八卦江湖的网友们来探讨下如今传媒记者的素质问题。我也不介意去研究一下,那位爆料我的记者收取了多少好处费。或者,我应该向新闻出版总署或者广电总局提交我的疑问。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以陌理了理被挤皱了的衣服,微笑着问面前这些目瞪口呆的记者。
云暮寒停住了脚步,以陌和从前一样坚强恣意,她身边再不需要他的守护。

第十八章 浴火重生 (下)

云暮寒停住了脚步,以陌和从前一样坚强恣意,她身边再不需要他的守护。
酒店的灯光很耀眼,以陌苍白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单薄消瘦。她推开拦在面前的几位记者,没有看不远处的云暮寒,径直朝金恩彩走去。
金恩彩戒备地退后一步,以陌身上带着一种压迫感,让她惊慌。
“听说你签新公司,我祝贺你。”以陌笑咪咪地说道,上次在医院她不是很热情地跟自己套近乎么,怎么现在见了她却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以陌,你别这样,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不追究了。”金恩彩看见安以陌,侧身朝云暮寒怀里靠了靠,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害怕以陌会动粗。
“真难为你了,挺着个大肚子,还在背后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我真怕你会动了胎气,报应在孩子身上可就不好了。”
“以陌,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哗!以陌突然拿起了准备庆功的酒杯,泼了金恩彩满头满脸。周围一片哗然之声,云暮寒的脸色更加地阴沉。金恩彩愤怒地瞪向以陌。以陌耸了耸肩膀,好象刚才的事情不是她干的。
“你说刚才,是不是也是误会呢?”以陌冷笑一声,挑衅地看着金恩彩。
“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保安看到刚才的一幕,走上来,推推搡搡地要赶以陌出去。
“算了,她是无心的。”恩彩嘴角抽动了一下,她头上身上全部都是湿腻的酒水,一脸的妆容也都花了。她强压下怒火,微笑着回答以陌。和以陌的刁蛮任性相比,金恩彩简直可以说是温柔可人的典范了。
“安以陌,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众目睽睽之下,云暮寒突然地拉过她朝后台走去。金恩彩脸色大变,记者们也瞪大了眼想知道这位愤怒的总裁大人会不会为了未婚妻教训安以陌。
“放手。”以陌冷眼看向云暮寒,他双手撑着墙壁,将她扣在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见他不肯放开,以陌有些无奈。
“这句话换我问你,今天为什么要来签约仪式捣乱?安以陌,你不小了,拜托你不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云暮寒的语气带着责怪,听在以陌耳朵里,却是那样的刺耳。
“你是在教训我吗?云总,请问你是我什么人?男朋友?未婚夫?老公?如果是其中一样我就听你的话。”以陌看着云暮寒,她明澈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以陌,如果我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你呢?”暮寒眼中是深深的悲哀,一步错,满盘输。他不能再给予以陌任何许诺,因为,他对另一个女人有了责任。
“那我用朋友的身份提醒你,离金恩彩远点。”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说恩彩?以陌,六年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六年前?如果是六年前的云暮寒,选择相信的,必定是我。”
“以陌——”暮寒有些惊慌,以陌眼中的寂灭是他不曾见过的,那是深深的厌倦和疲惫。
“暮寒,我谢谢你回来,让我看清楚自己这六年有多傻。认识我的朋友,都说我在拒绝长大。我真的以为,六年不算什么,我们都不会变。现在才知道,我爱的云暮寒,六年前就离开了我。”以陌轻轻地推开云暮寒,她用六十天结束了六年的等待,不想长大的人,终于还是要接受成长。
云暮寒看着以陌转身,他已经不了解现在的以陌,这一次,他真的是失去了她。
“以陌,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以陌正要离开,金恩彩突然叫住了她。看见以陌和云暮寒在一起,她的脸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