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子七那刹那的好心情,也在这瞬间消弭了,按照眼前的场面看来,似乎真的像爹所说的……很难收场了。
小夜手打整理~
第三十九章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是万年不变的真理!
从小到大,九金自认为做每件事之前都有过很详细地规划,结果吧,现实总会超出她所能掌控的范围。
就比如今天,她本来是真的只想悄无声息地回到段府,然后把小金库给带走。小金库的数量有点庞大,最好的方法其实是分批把这些金银塞出狗洞,让红扁接应。但是九金思来想去,这么辛苦存出来的财富是绝对不能交给别人保管的,于是很费力地拖了个大箱子,慢慢地朝着狗洞磨叽。
好不容易,总算是顺利连人带箱子地钻出狗洞,等到把小金库装上马车后,九金才发现红扁不见了。不远处地正门口传来了喧哗声,太吵了,她听不清楚,估摸着大概是红扁一直等不到她出来,于是按照她先前吩咐地跑去段府随便闹一闹了。
不过,这是小状况,九金原本也就没想过非要带着红扁走不可,一个人多潇洒哟。虽然有点小小的对不起红扁,但是……那是曾经喂过她媚药为了个男人险些把她害死的人耶,现在不过是借助红扁引开“敌人”的注意力而已,也不算很过分的报复吧。
九金屁颠屁颠地爬上马车,虽然驾马车对她来说还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不过在折腾了些会后,马车总算是动了。速度有些慢,方向有点不受她的控制,缓缓地缓缓地朝着段府的大门口走去。这也算是小状况,反正今天段府门口车水马龙的,也未必有人会注意她,比较大的状况是,这辆马车实在慢到不行,而导致才开始闹的红扁一回眸就看见九金,一时激动就扯开嗓子嚷了起来:“阿九,你顺利出来啦!太好了!快来救我快来救我,不过就是砸了个红色轿子嘛,这个死龙套不让我走啦!”
“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九金低着头,故意不去看段府里的动静,拼命挥着手里的马鞭,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
但是那两匹马今天看来是跟她杠上了,哼着气,怎么也跑不快。
“小姐回来了,快去把小姐迎进来啊!”
眼尖又谄媚的龙套这么一吼,也就让整个事件随之失控了。
九金无奈地看着一群家丁丫鬟拥向自己,其中还有很是兴奋的落凤,殷勤地把她从马车上拽了下来,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后,激动地附在她耳边低语着:“小姐,你好聪明哟,来抢亲还知道找个人打头阵探虚实,兵法啊!这可都是兵法啊!”
“我……不是……不要碰我马车啊!”九金可怜兮兮地看着落凤,不停地甩着手臂,想挥开她的缠绕,可惜无济于事。
在一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拉扯到了院子里,成为了在场众位宾客的关注焦点。
“呵呵,嘿嘿……”赶鸭子上架了,九金只好环顾四周傻笑着,时不时地斜眸瞪红扁。
“小姐,你怎么还穿着这种衣裳啊,赶紧回屋换衣裳呀,吉时快到了。”龙套不悦地蹙眉,打量着小姐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粗布衣裳,就颜色和质地上而言,他实在无法苟同。
“哦,是这样的,我回府的时候刚好遇上红扁,就想到这种好日子应该去把师公接来一起热闹热闹的,他是你们未来姑爷啊,应该来喝未来小舅子的喜酒的。红扁,我们快走啊,没听龙套说吉时快到了么?”九金觉得这种时候重点就是要睁眼说瞎话,能溜则溜。
“小姐,这个不用你操心的,夫人早就派人去请未来姑爷了。”
“……”路都堵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想让九金活的远不止龙套而已,还有若干看着段子七成亲,失望透顶又找不到人撒气的千金小姐,尤其突出的就是王仙鱼。所谓冤家路窄,总体来说就是现在这个状况。
“哟,这不是段府的二小姐吗?又犯傻了呀,这回不咬人了?是不是看你七哥哥成亲,恼羞成怒了,那也用不着穿着一身孝服来闹呀,多不吉利啊,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这副活像奔丧的打扮算什么意思呀?”
尖锐刺耳又熟悉的声音,让九金很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飘了眼骚首弄姿的王仙鱼。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因为一个那么不端庄的咸鱼千金,耽误了自己离家大计。所以,九金打算不理会她,直接拉着红扁走人。
“……小姐,你不会真是来闹事的吧?”龙套颤着声偷偷瞄了眼红扁,想到她刚才砸喜轿的行为,便开始害怕小姐冲动做傻事,这要是真傻起来场面定会失控的。今天是少爷的大日子,出了岔子他一定会被老爷夫人活活弄死的,“小姐,你得把你的傻劲憋回去呀。有什么事我们去后头慢慢说,少爷要是瞧见你犯傻,一定又要逼着你道歉了……”
“你才傻呢!当我们阿九好欺负是不是?你们凭什么这样一口一个傻子的羞辱人呀!”红扁听不下去了,顾不得拼命把她往门口拉的九金,冲着王仙鱼和龙套骂道。
龙套自然是不敢回嘴的,但王仙鱼就没那么好欺负了,“嘁,傻还不准人说了,这什么世道。是她爹娘把她生的傻,又不是我们把她骂傻的。”
“那又怎么样,你爹娘还不是把你生得那么没口德?”这回连落凤都忍不下去了。
就这样,整个喜堂吵成了一团,如龙套所料场面几乎失去了控制。九金很孤单,帮她的人也就只有落凤和红扁,看着她们俩为她吵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她忽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没人疼的时候有些委屈是能吞的,可一旦被人这么护着了,就会前仇旧账一股脑地涌上来。
“犯傻就犯傻!红扁,陪我一块砸了这喜堂,我要把那堆蜡烛塞到咸鱼的嘴里,看她还敢不敢一直拿我爹娘说事!”傻就傻了,九金决定了,就这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仗着傻子的身份撒野了。
“好!”红扁很亢奋,打一开始就盼着这一刻了。
紧随着,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对劲了。尽管落凤很期望能看见小姐抢亲,但是,她并不想让一切发展成暴力事件的。这种时候,能操控场面的,只有老爷和夫人了,所以身为一个精明的丫鬟,一定要懂得及时去搬救兵。
也因此,当落凤把少爷领到喜堂的时候,印入眼帘的画面实在很惨不忍睹。
子七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这绝对不是他的喜堂,是屠宰场!那些用来装点的红绸被随处丢掷,座位歪七扭八地散乱在各个角落,供客人用的喜饼糕点四处飞散。这不是最惨的,惨的是王家父女,手被红绸绑着,嘴里塞满了各种很难分辨的东西。
一些宾客们全都躲在喜堂门外,连看都不敢看九金一眼。
那丫头就像疯了般,都把喜堂糟蹋成这样了,还嫌不够,还在不停地抠着贴在门板上的那些“喜”字。
“你做什么?”反正也不想成亲了,喜堂被弄成什么样不是子七关心的,他只是见不得她把自己折腾得那么狼狈。
蓬头垢面、衣裳凌乱、疯疯癫癫……这模样活像以前时常在大街上扯着他的裤腿,硬要嫁给他的绿翘。
“……”九金被拉扯着转过身,看着面前的段子七,她颤了下,有幡然醒悟的感觉。环顾了圈喜堂,这会就连她也开始佩服自己的破坏力了,抽泣了下后,九金用空洞地目光对上子七,怔怔地说道:“我……我就随便发泄下,这就走,你继续成亲。”
“你这样要我还怎么成亲?”言下之意是,他终究还是抛不下她。
然而在九金听来全然成了另一番意思,“那我帮你把这里整理好。”
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还真的付出行动了。
看着九金蹲着身收拾那些先前被她弄乱的喜饼,子七脸色难看地用力拉起她,目不转睛地凝视了她好一会。不明白她到底算什么意思,真被他折磨得一点个性都没了吗?就连开口要求他不要成亲的勇气都没了?又或者,她不是没有这个勇气,而是根本不在意?
“闹够了没有?既然敢砸,还去收拾什么?要犯傻就给我犯得彻底些啊。”总之这一刻,他一点都不介意陪着她一块傻一下。
“对!我是犯傻!我就是个傻子嘛!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爱上的傻子嘛!”那天他亲口对着何静说出的那句话,一直都成了烙印在九金心底的痛,忍啊忍,忍到了今天,反正都决定要走了,她不打算再承受了,“你难道从来没发现自从死而复生后,我就只在你一个人面前才痴痴傻傻的吗?我就只对你傻而已,因为我以为全天下只有你不会骗我,只有你是最值得相信的,结果全都是狗屁。你放心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犯傻了,往后我再也不要陪你玩这种哥哥妹妹的游戏了!没爹没娘,我都撑到了现在,就算没有段府,没有了七哥哥,我一样还是唐九金!就算我是真的傻吧,那又怎么样,我活得开心就好,至少我知道我要什么!”
“你要什么?”他屏息,静静等着她的答案,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放声大哭泣不成声地再唤他一声七哥哥。
可惜结果,他只是等来她极其冷静溢出唇间的四个字,“我要离开。”
“你又欠收拾了是不是?!没有我的允许,你要是敢离开,我一定会锯了你两条腿!”
“我会倒立!锯了腿,我就用手倒立着离开!”反正她就是走定了!
“你个死丫头,会顶嘴了是不是!龙套,去拿哑药来,灌到她连声音都发不出为止!”
“那我就撕烂你所有的新衣裳!”
“不穿更好!”方便办事。
“你……”九金语塞了,也意识到了,只要还待在他身边,她就永远别想抬起头做人。珍惜生命、远离子七,这是必须的!
“阿九,别吵了,要不我们先回道观吧……”这样僵持下去好像也不是一回事,红扁很主动地上前劝了起来。
段老爷和段夫人也总算是赶来了。
可惜场面并没有因此而缓解,混乱更没有结束,反而加剧了……
有个小厮打扮的人扶着何老爷何夫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段府,连气都没缓过来,何老爷就紧握住子七的手,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进了子七手中,“小静……小静她留了封信就……就失踪了……”
偌大的喜堂再一次炸开了锅,何夫人哭哭啼啼地拉着子七,不断地呢喃着:“你要帮我们把她劝回来呀,要劝回来呀,就这一个女儿,以后怎么活呀……要劝回来呀……”
“……我会的。”看着面前那两个老人,除了这三个字,子七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段老爷和段夫人也围了过来,一堆人开始七嘴八舌地拉着子七,周遭的宾客议论纷纷,整个喜堂乱成一团。
看着眼前的画面,九金愣了很久,有那么一刹那,在走和不走之间她犹豫了,最终还是迈出了那一步。她不想破坏这场婚姻的,更不想逼走何静的,本来她就是不应该出现在段府的人。就好像七哥哥以前形容的那样,朽木渡了一层金却永远还是朽木,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她适合待的。
她想,天下那么大,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适合她生存,总会有的……
再迈出段府门槛的时候,九金忍不住顿了一下,想不起自己第一次踏过这个门槛时的心情了,那会她被老尼姑打晕了。那也好,记不得那时候欣喜的心情,现在也就不会觉得那么痛了。短短的一步,她跨得格外沉重,出去后就是墙里墙外两个世界了,和以前任何一次的离开都不同,这一次,她永远都收不回这一步了。
不是没有看见她离开,即使被人群簇拥着,段子七的目光还是紧锁在九金身上。可他实在分身乏术,顾不上去留下她了。他以为,她跟以前一样只是任性,跑去道观躲个几天,找几个小道姑打几场马吊,便会乖乖地回来了。
……
那会是真的这么以为的。
后来,子七才知道自己错了。他清晰地记得,那时自己生病,死丫头跑来看他,傻乎乎地跟他说掌柜答应补那个玉叶子了。结果那天,他们吵架了,不欢而散。那是她第二次丢下他就走,子七一直觉得不会再有第三次,结果,还是有了。
并且,一走,杳无音讯。
第四十章
傍晚时分,这是离长安城不远的一个小镇,快过年了,来来往往的商贾很多。
九金甚至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哪,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北上还是南下,她只是任由红扁驾着马车随便走。反正走到哪都一样是无亲无故,那看哪舒服就待下来吧。与其说这是出走,不如说是逃亡,九金压根没有时间计划太多,更不敢乱花小金库里的银子。
唯一在她计划之内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在临走前去一次朱雀大街上的玉器铺,去问那个被她咬过的掌柜要一件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去要回的东西。
然后,九金和红扁就一直驾着马车走啊走,直到看见天色快黑了,她才挑了个看似很简陋的客栈住下。
掌柜为人很殷勤,特地为她们挑了个很僻静的厢房,有三个炭炉的房子喏,暖融融的。另外还免费附赠明天的早膳,想着,九金忍不住萌生出感慨:“果然还是小城镇的人比较淳朴喏。”
这话,招来了红扁没好气地一瞪:“淳朴?那你还死抱着那个箱子做什么,还怕那群淳朴的人把它抢了不成啊?”
“淳朴的人也爱银子哒,当然要抱紧点,我下辈子全赖它了。”忍辱负重的积蓄啊,只要一刻见不到它,九金就会觉得心慌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坐吃山空啊,要是等把这些银子全花光了,我们怎么办呐?”
“你现在知道考虑这个问题啦,都说了让你回道观把师公带上嘛,耍什么性子……”
“你懂个屁咧。”九金皱起鼻子骂了句,瞥了瞥嘴,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窗外,“我就是不想再依赖别人了,你不会懂被人一次次抛下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如果没有依赖,就算再被抛下,也不会那么无助了。”
“那也可以让师公带着我们先找个安生之所啊,快年关了耶,你没瞧见我们一路过来有多少商贾赶着回去过年么?这种时候悍匪也是最猖獗的,我们两个人都手无缚鸡之力,还带着这么一大箱金银珠宝,万一真碰上什么意外,怎么死都不知道。”对于九金这种没组织没预谋的离家出走,红扁颇有微词。
“还能怎么死啊,为了保护金银珠宝被人杀死的呗。”九金想也没想,回得很理所当然。
“你……”
见红扁气结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九金嘴儿一翘憨笑了起来:“好了嘛好了嘛,都已经出来了,就算我后悔也没法子了,难道你还想要我很没志气地再回道观吗?说实际点的事啊,你说我们以后到底做什么好呀?”
“乞丐?”
“不行!你忘了啊,说要交会员费的喏。”
“卖艺?”
“装傻子算不算一门技艺?”
“……不如去卖笑吧?”想了很久,红扁终于在九金身上找出优点了,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风情的。
“倚栏卖笑啊,可是我……”这个体型有点困难啊,可能会把栏给压断,笑到一半摔下楼怎么办?
“那你继续哭丧吧。”红扁打了哈欠,半眯着眸儿,无力地靠在桌子上,睡意忽然就涌了上来。
“一直哭一直哭好没形象啊……”九金自言自语咕哝了一阵子,也开始觉得困了,倒在桌上,目光定定着看着不远处那三个炭炉。眼皮沉沉的,就在快要阖上的时候,她隐约听见房门被人推开地声音,强撑着掀了掀眼帘,虽然视线有点模糊,不过好在她还是看清了眼前的画面:“咦?掌柜的,你做什么带着两个人,穿着黑乎乎的衣裳大半夜跑来啊。”
九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有精神,让掌柜僵了下,眼神立刻扫向桌边。瞧见另一个姑娘已经睡着了,这个却睁大着眼干瞪着他,忍不住就怪叫了起来:“你为什么还没晕?!三个炉子一起熏,你居然还醒着?”
这什么体质啊,是不是太惊人了点,掌柜向来最有信心的迷迷香,这次让他失望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是有些困了喏。”九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继续瞪大,看向掌柜,“但是你来了,我就不方便睡觉了啊。”
“我是来抢劫的,跟你没关系,你继续睡。”这丫头看起来傻兮兮的,掌柜完全就没把她当回事,目光紧锁着九金踩在脚下的箱子。
“哦。”九金顺其自然地应了声,刚想倒下继续睡,又惊醒了,“抢、抢劫?劫什么?!”
“当然是劫财!你有色给人劫吗?!”掌柜冷笑着慢慢逼近她。
黑店啊!她居然住进了传说中的黑店,简直是出师不利啊。尽管很想睡,但是一想到自己拼命攒下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九金就亢奋地站了起来:“我没有财!”
“那箱子里是什么?”当他傻呀?
“我、我警告你哦,不要逼我哦,我会咬人!”讲完后,九金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气势立刻就减了一大半。
“你当老子没有牙啊。”说着,掌柜就决定不再跟这个随时都会倒下的姑娘浪费唇舌,直接带着人冲上去,开始动手抢箱子。
然而他实在有点低估九金了,她非但没有倒下,还精神十足地死死护住箱子,张开嘴用力地朝着他的手咬了下去。掌柜也不示弱,为了证实自己有牙,顺势朝着九金的肩咬去。
“唔……唔……”九金用尽了全力,可是肩上传来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哼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口牙居然在黑店遇见对手了。第一次有人咬得她想逃,还真是人外有人!
这场面活像两只狗在互相撕咬,完全丧失了抢劫应有的形象,导致尾随在后的那两人有点无所适从。愣了很久,其中一人才反应过来,轻声地提点了句:“老大,我们有刀……”
“……”于是,老大觉悟了,松开牙关,抬起身,不屑地嗤笑,“那还愣着做什么?捅她呀,弄死她呀!啊……你个死丫头,没看见我暂停了吗?居然敢偷袭!”
“捅?”互相撕咬的俩人纠缠得太紧了,争斗太过激烈,导致提到的那俩人左看右看,始终不敢下手,生怕捅错了人。好不容易,总算是找到了个突破口!
手起。
刀未落。
闷哼声传来,俩人随即倒地。
……
为什么还不捅?为什么这个精力旺盛的女人还能生龙活虎地咬他?!掌柜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再次停止了撕咬,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再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背着光,看不清站在身前的那个人,但是光看那一声衣裳就让掌柜倒抽了口凉气,无奈地闭上眼,嗟叹:“你为什么又来了?”
“来找人。”
“那就去找,不要打扰我打劫啊。”掌柜转过身,发现九金已经开始丧失力气,摇摇欲坠了,但是为什么他也觉得好像睡?三个炭炉果然很有效呀。
“咚”的一声,九金应声倒在了地上,须臾,就打鼾了。
掌柜得意地扬了扬眉,只要他能坚持得比她久,就是胜利。
“嘁……”来人上前踹了踹九金,轻哼,拂了下身上有些微皱的道袍,“我是来找她的。”
“她?!”这话让掌柜一震,精神振奋,话音拔尖,不敢置信地指着地下睡相极差的九金:“她、她是谁?”
“我女人……”差一点就是了。
掌柜认命地让人煮了一桌上好的菜,烹了一壶上好的茶,给他们换了一间上好的房间。
没办法,同样是顺手牵羊,人家梅项郝就能顺手出一个“牵羊大侠”的侠盗名号来,而他只是个开黑点宰肥羊的。相比之下,气势明显矮了半截,勉强勉强也只能算是半个同行,每次碰面,肥羊掌柜只能乖乖地伺候牵羊大侠。
每次去长安的时候,项郝都是住这家店的,偶尔遇见比较跋扈的商贾,他会和掌柜联手,然后把劫来的东西分给镇上的百姓。也因此,项郝才换来这间常年会为他空置准备着的贵宾级房间,设施很齐全,所以床上的那个女人睡得很香,口水已经把被褥的一角弄湿了。
项郝一直默不作声地守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睡颜,不漂亮不端庄,只是有一份自然的恬静。
直到掌柜让人送来烹好的茶,他才站起身,走到脸盆架子边,端起脸盆又走回了床边。居高临下地俯瞰了九金些会,他嘴角儿一勾,手一滑,整盆水就这么倒在了九金身上,那只脸盆也重重地落在她头上,跟着又被弹到了床下的地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好痛……”这样的动静,九金很难不醒,处在半梦半醒间的她伸手揉了揉头,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