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的品味那么古怪吗?又看了些会,他眼前再次一亮,“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扣子很刺眼,为什么要用那么死板的扣子?”
“……这扣子也是你挑的。”
“那你再看看腰间的处理,是不是很刺眼?”
“子七,别再挑剔了,再过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现在返工来不及了。”
“可是这衣裳真的很刺眼啊……”
“说真的,我觉得对你来说刺眼的不是这衣裳,是后天的跟你拜堂的人。也许把我换成九金,你就会觉得一切都顺眼了。”想了很久,何静还是冷着眉眼,把话给挑开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般,让子七整个人震住了,看着镜中的自己。大喜在即,嘴角却看不出一丝打心底的笑意,他是真的感觉不到丝毫开心。后天,过了后天他就真的只能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哥哥了……“何静,你为什么想嫁给我?”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这问题显然出乎了何静的意料之外,她以为他们一直都是有共识的,“就跟你想娶我的原因一样啊,反正没有更好的,还不如找个有共同话题的人将就呢。”
“那万一有天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了呢?”
何静轻笑着耸肩,不置可否,“也许会遇见吧。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啊,彼此喜欢未必就适合在一起。成亲耶,那是一大家子的事,又不是两个小孩子办家家酒,爱来爱去就能幸福到老的……”
她似乎说的挺有理,可是子七总觉得哪不对,做人那么理性,会不会太没乐趣了呀。
他想到的正入神的时候,外头突然飘来落凤的大叫声:“喂!小姐!我在跟你讲话耶,你做什么忽然沉默喏?”
“啊?”跟着响起的是九金心不在焉地声音,“哦,所以说这样是正常的喏?”
“我只是这么听说啦,你要不去找个大夫问问?”
“找大夫啊,可是我认识的能充当大夫的人只有七哥哥和师公耶,这种事怎么问哇?”
“不会付点看诊费,随便找个不认识的大夫问啊。”
“哎呀,你不知道我在长安城里挺有名气的,说不准今天一问,明天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你想让我被人笑话死啊……”说话间,九金已经推开了子七的房门,笑逐颜开地问道:“七哥哥,听说你找我哇?”
“嗯,昨晚……”话才起头,身旁那两人就动作一致地凑上前,逼得他硬生生地又把话给憋了回去,转而看向九金手中的那锅东西,“这是什么?”
“腊八粥啊,明天腊八节了呀,厨房煮了好大好大一缸,要命哟,可以喂猪了。我给你端了一锅哦,多吃点,补充体力。”
“我有那么没用吗?做什么要补充体力?我、我……我还有很多体力没消耗啊。”瞪着面前那锅粥,子七显得很激动。
“……我只是端粥给你喝啊,没有说你没用哇?”不过就是一锅粥啊,他做什么那么不端庄喏。
“别理他,他今天一早起来就不太对劲。”何静不屑地飘了眼身旁手舞足蹈却又词不达意的段子七,亲切地拉过九金,笑着问道:“不过你来得正好,来替我看看你七哥哥身上这件喜袍漂亮不?”
“漂亮……”她不得不承认七哥哥穿什么都好看,可是并不代表她都会爱看。
“听见没?嘁……”何静得意地嗤哼,挑衅地斜睨着段子七。见他咬着牙狠狠瞪着九金的模样,便愈发觉得整个天下恐怕治得了他的只有九金了。
“唐九金,你瞎了是不是?我不穿更好看!”
“不会喏,你不穿的时候比较性感,好不好看没来得及看清楚……”
“你说什么?”子七倏地半眯起眸子,逼视着她,打断了她的话。不是春梦,也不是梦游,对象更不是龙套,他昨晚的记忆是真实的?他们之间是真的发生过那种事?!
有股不太寻常的气息流窜在屋内,何静敏感地皱紧眉心,目光来回在子七和九金之间。不是她多心,绝对不是,这两人的确很不对劲,那分明是种介于暧昧和明朗之间的感觉。她明明是来给自己未来夫君送喜袍的,可是这一刻却活生生地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九金抿着嘴默不作声,子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这样的僵持持续了须臾。结果,却是被两道互相恭维的声音打断的。
“是我们家小静配不上子七啦。”
“不不不,是我们子七配不上小静。”
“哪里哪里……”
“客气客气……”
能拥有这种老奸巨猾口吻的,一听便知是段老爷和何老爷,末了,两人还像是很有默契地一起大笑了起来,并且顺脚踹开了房门。
紧随着,段老爷的目光定在了九金身上,立刻收敛起了笑意,怒吼着:“九金!你为什么会在这?我不是让你站在书房门口把我昨天教你的那些技巧背一百遍的吗?!还不快给我死回去!”
“哦……”尽管有点不情不愿,但是相比之下,此刻九金更愿意去背那些很肤浅很无聊的东西。总比在这面对一身喜袍还想跟她讨论昨晚的七哥哥好,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回答他那些问题。
昨晚……关于昨晚还能有什么事?否认吧,她会觉得心有不甘;承认吧,她会唾弃自己的自私。再想起刚才在房门外无意中听见何姑娘讲的那些话,虽然她好喜欢七哥哥,可是,他们似乎就是那种不适合在一起的人。他们的世界存在着太大的差异,也许爱可以解决暂时的困境,然而一辈子啊,激情总会消耗殆尽的。这些烦恼是好现实的喏,不是她的端庄就可以解决的。
“等等!”看着她略显落寞的背影,子七冲上前想拦住她,却被段老爷给揪了回来,他苦着脸,软下语气,无奈地开口:“爹,我有话跟九金说。”
“明天再说,你何伯伯都来了,你还闹什么!”尽管猜不到他具体想说什么,但是儿子是他的,只需一个眼神,段老爷也能看明白大概。事情都已经演变到今天这个境地了,他必须把儿女间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掐死在萌芽期。
“唐九金,你给我站住!”这次子七没有再理会他爹。
可惜九金却变得格外听话,“我要去书房背东西了喏,爹说过背不出不给吃饭。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了,我等你,我给你时间。”
九金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那晚他说想要时间,三年又大半年她已经给不起了,可是……几天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的是,她难得端庄含蓄一下,在段子七看来却成了一种逃避。
他不知道九金在逃避什么,是因为他的婚事,还是因为她的婚事?
第一天,她借口要背东西,不背就没有东西吃,他忍着。
第二天,是腊八,又恰逢佛祖成道日,她一早就被娘拉去上香。他不明白一个修道的人,做什么还要去给佛祖上香,但是不重要,他继续忍着,一直等到睡着都没见九金回来。
第三天,是他的成亲日,他听说她一早直奔咸宜观,找她师公去了……
第三十八章
对于梅项郝来说,这是很寻常的一天。
他醒得很早,因为天太冷,按习惯他会在床上赖半个时辰,然后不情不愿地起身梳洗。
如果没记错今天是段子七成亲的日子,他收拾了些换洗的衣裳,原本是打算喜宴结束后就去段府带九金离开的。想来,同一屋檐下,要她往后天天面对着段子七和何静,是一种非常煎熬的日子。
“你怎么会在这?”没想到的是,当项郝把一切准备妥当,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却瞧见了九金一脸憔悴地在门外徘徊。
“……你醒啦。”闻声,九金停下了脚步,看向门边的师公,笑得很牵强。
“来多久了,怎么不进来?”项郝觉得很困惑。按理说,这种日子她不是应该留在段府帮忙的吗?
“我……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九金想一鼓作气把话说出口,可还是没能如愿:“就是,就是……那个什么,哎,进屋里去说。”
说着,她左右张望了下,拉着项郝就往他屋里冲。为了确认不会有人偷听,她还特地在关门前又探出头查看了下,跟着才小心翼翼地锁上门。转身,抿着唇,双手不安地紧抓着衣裳,长吁出一口气,吼道:“我想解除婚约!”
“嗯?”项郝靠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呷了口。没理会她,只是轻轻哼了声。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他的反应实在端庄到让九金无法理解,虽然师公向来淡然,但是这好歹也算是大事啊。她想了好几天,又在他门口挣扎了那么久,才有勇气说出口的大事啊!
迫于无奈,项郝只好回头看了她眼,回应了她一句,“你家七哥哥成亲的吉时快到了,过了今天,你就会多了个大嫂。”
“我知道啊……”那么残忍的事,不需要人家一次次提醒,九金也忘不掉。
“那你为什么还要解除婚约?你很喜欢他?喜欢到哪怕是做妾都愿意?”既然话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项郝索性也不再装傻,把所有的话都开诚布公了。
九金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沉默了些会,她就猜想师公又不是瞎子,连观世音和爹都看出来她喜欢七哥哥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同的是,观世音他们的劝很委婉,可是师公的话很尖锐,字字句句都戳到了她的痛处。
“昨天去庙里上香的时候,段夫人跟我说何姑娘是个要强的人,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分享她的夫君,就像……就像七哥哥一样,他也是个要强的人,也许会贪图一时的新鲜喜欢上一个有些痴傻的姑娘,喜欢的时候会觉得那是一种可爱,但是一辈子呐,等到他幡然醒悟开始厌倦的时候,傻子终究还是傻子。”九金低喃着,昨天观世音虽不至于把话说得那么重,但意思她还是听得懂的,说白了,也就是嫌弃她,当女儿可以,可是当媳妇那就不行了,是生生地耽误了他们的儿子。
“说的也对。他们未必是嫌弃你,也许太过了解自己的儿子,清楚他的性子,怕段子七耽误了你,又给你留下一生的伤。”至少在项郝看来是这样的,段夫人他们要真是那么难以接受九金,当初连收她做义女都不会愿意。可惜,九金似乎看不透,那些不堪的记忆长年累月地堆叠,让她的自卑已经渗进了骨子里。
“那你呢?你就真的甘愿娶一个傻子?”九金很认真地看着他,“段夫人和段老爷那样一次次地劝我,其实他们忘了,即使我真的傻,也有自尊。我不会非要去强求一段委曲求全的婚姻,我是喜欢七哥哥,可是我也有我的骄傲。就好像,我是很想要有个男人能给我一个安稳余生,可是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师公,我不要你因为同情而娶我;我也不能因为得不到七哥哥,就跟你成亲……”
“哦?原来在你眼中,我居然那么伟大。我这些年孑然一身、居无定所惯了,不愿意被任何东西束缚。你觉得我会因为同情一个女人,而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么?”项郝抬眸,嗤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我跟七哥哥已经……已经……”九金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档子事,吞吐了很久,才轻轻呢喃出三个字:“洞房了……”
就在她的话音结束后,周围忽然陷入了沉寂,只听见师公低沉地呼吸声,很不规则。
隔了很久很久,似乎很漫长的一段时辰后,他忽然站起身,鹰隼般的眸子轻眯,沉着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腊、腊八节前……”九金第一次看见师公那么骇人的表情,有点被吓到了。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要成亲?!”
“他也许不记得了,那晚他喝醉了……”九金垂着头,说得很轻。
项郝铁青着脸,眉梢一挑,冷哼了声,“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
“……”除了沉默,九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确实不信,就算醉得再离谱,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隔天一早,段子七分明差一点就想问她那事的,落凤说他等了她三天,应该就是想确认是不是真的有发生过。
可是九金选择了逃避,他如果真的喜欢她,不管那晚的事有没有发生过,他都不会想要娶何静的,那又何必非要她亲口承认一切。她才不要,那样即使他不娶何静了,九金也不会觉得好受,就好像她是用身体抢到了别人的幸福一样,好低俗好不端庄。
“回段府收拾东西跟我走。”许久后,项郝拿起刚才整理的包袱,拉着九金就往外走。
“去哪呀?”
项郝没有停下脚步,冷着声说道:“去做回从前的唐九金。当了那么多年的傻子,难道你还没厌么?你还指望段子七能给你什么?你想不想嫁给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忘了他,忘了长安城的一切。”
“可是我……”忘不掉啊。
“你忘得掉。这点伤算什么?想想你以前经历的那些。”
“那不一样……”何况,她也从来都没忘记过以前的事。
“阿九,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留在段府,继续陪着他玩那种哥哥妹妹的游戏。哦,对了,现在不止你们两个人玩了,还多了个大嫂加入。第二,跟我走,离开长安城,找个地方重新开始,为了自己活。我不会逼你嫁给我,强求来的婚姻我也一样不想要。但是我会逼着你忘记自己曾是个傻子,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自己。”项郝停下脚步,回头逼视着她,“现在就给我答案。”
他不打算给她时间犹豫,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先把她绑走了然后再让她知道随便跟人滚床榻的下场。
“那……你准备好马车干粮等我,我溜回去收拾东西。你知道的,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暴露行踪,我一个人比较不会被发现,等我哟!”
“等等!”就在九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项郝狐疑地拧起眉,看了眼自己收拾的包袱,确实简易了些,再看看九金,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我让红扁陪你去。”
九金没有拒绝,并且还一脸兴奋地接受了这个安排,跟着便驾着师公借给她的小马车,带着红扁,风风火火地跑去段府了。一路上她笑得很开心,红扁一度以为她是因为终于能和师公私奔了,所以才乐坏了。
但结果显然不是这样的,直到快要到段府的时候,九金终于开口了,红扁也终于知道了真相。
“红扁,按照时辰来说七哥哥马上就要去何府接新娘了,前门后门都是不安全的。我知道有个狗洞,虽然有点不太端庄,但是出入很方便。呐,这里有一炷香,是我刚才在道观偷的,等下我把它放狗洞口点燃,我钻进去拿东西,你替我把风。如果香烧光了,我还没有出来,你就想办法去段府里面随便闹一闹。如果我出来了,我们俩就私奔,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活出尊严来。”
“不是应该要跟师公私奔的吗?”这个情况很不对劲啊,完全出乎了红扁的意料,为什么九金的私奔对象变成她了?!
“都说了要活出尊严来了嘛,逃来逃去都是找个人将就,那我还逃什么呀。既然要离家出走,还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活,潇洒喏。”师公说的很对!别人怎么看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好好爱自己!要潇洒哟!
“可是……”好惨呀,要是被师公知道了,九金的下场一定很壮观。
“就这样说定了!”
……
后来,她们倒是很顺利的找到了九金所说的那个狗洞,可是九金找不到东西点香,最后俩人决定随便估摸一下时辰就好。九金就这样怀揣着壮志雄心,钻着狗洞而去了……
成亲这种事吧,就是不管之前准备的有多充分,到了这一天全家上下还是会乱成一团。
于是,今天的段府从一早起,上上下下就忙得焦头烂额了。
现在眼看吉时越来越近了,却迟迟等不到新郎出现,段子七的房门始终紧闭着,里头偶尔会传出些许的声音,但始终没有人出来。
段夫人终于急了,拉着段老爷,直接冲进了子七的屋内。
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一句让他们震惊震撼震动的话……
“我不能娶何静,我要解除婚约。”
因为段子七这一句话,段老爷被气得不断颤抖,“胡闹!简直太胡闹了!喜堂、新房全都布置好了,喜宴也都准备好了,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你要我们怎么收场?”
“随便怎么收场都好,要我去何府门口跪三天三夜负荆请罪也行,总之我就是不可能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子七很坚定,他想了一夜,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穿上那件喜袍。
“子七,你不要一时冲动,爹娘颜面不重要,可是你这样做对得起小静吗?你要她往后怎么做人?”比起段老爷,段夫人要显得平和很多,边安慰着自家夫君,她还边语重心长地劝着儿子。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是就算我今天娶了她,一样给不了她幸福,反而还会对不起我自己、更对不起九金。”他不明白,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这场没有爱的婚姻是个错误了,为什么还非要把这个错误延续一辈子呢?
“你想娶九金?”尽管有点意料之中,段老爷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消息。
子七沉默了些会,也认真地思忖了些会,才终于开口:“不是想娶,是已经娶了,我跟九金有过夫妻之实了。”
“轰”的一声,子七这句话宛如鞭炮般,在屋内炸开了。
然而这似乎只是混乱的开端,这边段老爷和段夫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落凤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房内,喳喳呼呼地叫开了:“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出事啦出事啦,小姐把喜堂给砸了……”
这绝对算不上好事,但是落凤的口吻却分明透着兴奋。
“砸、砸喜堂?!”段夫人原本还能维持住一些理智的,但是所有礼教涵养全都被她抛开了。她不能怪何静,更不舍得怪九金那丫头,所以只好把怒气全都撒在了自家儿子身上,化作了一声哀嚎:“苍天哟,我怎么就会生出这么个赔钱货、败家子、二世祖啊!你怎么好的不学,尽学你爹这种什么都不管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的下三滥手段啊啊啊……”
“子七!爹理解你!这种事向来都是郎有情妹有意才能铸就的!”段老爷话中有话地嗤哼着。
“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想说当年是我主动爬上你床的么?”
“本来就是!”
段老爷和段夫人开始吵架了,关于当年究竟是夫人爬上老爷的床,还是老爷揪着夫人上床这件悬案,已经不止一次被他们拉到群众面前来争论过来。至今都没有定论,双方永远都各执一词。
要换作往常,子七会率领家丁丫鬟一起观战,然后试图从他们的话语里寻找出蛛丝马迹以便查证当年的真相。但是今天他完全没这个心情,扫了眼爹娘后,他转眸看向落凤,率先往前走去,丢了句命令,“陪我去找小姐。”
“哦。”落凤点头,亦步亦趋地追上,又回头飘了眼依旧在争吵的老爷夫人,怯怯地问了句:“少爷,你要毁婚么?”
“嗯,那件喜袍太难看了,我不能穿着它成亲。”子七边走边解释着。
“啊?”落凤愣了下,自言自语着:“原来你不是因为想起了自己把小姐吃掉的事哦……”
这话让子七顿了顿脚步,回眸瞥了她一眼,“小姐跟你说过那件事?”
“是啊,形容的好详细哦,少爷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滋味如何?呃……我是说,她是怎么形容那晚感觉的?”是不是很销魂?子七一直很懊恼,如此有纪念意义的一夜春宵,他竟然就这么模模糊糊地消耗了。
“痛!小姐说好痛!少爷,小姐愿意把第一次都给你了,还是在没名没份的情况下,她一定是很喜欢你的,你要是娶了何姑娘,小姐一定会很伤心的。所以即使砸喜堂,也不能怪她,我觉得很正常喏。”
“我知道她很痛……那个,除了痛她就没有其他感觉了么?”这些他记得,只是他始终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实的。他甚至曾以为九金跟他师公已经……
“其他感觉?”落凤揪着眉心,想了会,才激动地叫了起来,“哦,小姐还很纠结。因为没有落红,她怀疑自己有病。我让她去找个大夫问问,她又说她只认得你和师公可以充当大夫的,我就说让她付点诊费找个不认识的大夫……”
子七想到了那天何静找他试喜袍时九金和落凤在门外的谈话,原来她们在讨论这个。想着,他忍不住轻笑,垂下眸,愈加心疼九金了,也更加发现自己的行径实在很孬,禁不住轻语道:“你跟她说这很正常,她之前在道观天天做粗活,又时常被人打,没有落红也是情理之事。这不是病,让她别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