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好奇怪……”九金咕哝着,不就石头嘛,还能有哪些:“就大的、小的、灰色的、彩色的啊……”
“……”
这番言论换来了父子俩一致的沉默。
可当事人却浑然为觉,继续滔滔不绝:“我最喜欢的就是菊花石了,原因很简单喏,就因为它的名字和图案很容易引起人们的遐思,啊啊……绽放的菊花啊,多么的诱人啊。咳咳,严肃点,其实吧太湖石也不错,叠山造园的最佳武器喏。雨花石也不错啦,就是有点华而不实,有气质的人都喜欢观赏它,就比如爹再比如我。端庄!简直太端庄了!无视那些不懂你的品味,并且也不欣赏你内在端庄的人吧,有我这个贴心的女儿懂就好。爹,人生是不孤单的!”
“哈哈哈,高尚!简直太高尚了!子七,你瞧见没,这就叫品味!”
九金有品味了,段老爷笑了,子七沉默了,人生就是这样的戏剧化。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马车里,气氛顿时就不同了。子七被这父女俩挤到了角落里,委屈地看着他们俩相谈甚欢,为了区区几块硬邦邦的石头,他们从相看两生厌瞬间就升级为共享天伦。他爹错了,绝对错了,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没地位越来越不被人放在眼里的不是爹,而是他!
最最让段子七怒不可遏的是,那个死丫头居然还在下马车时,无可奈何地看着他,长吁短叹地说道:“七哥哥,我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呐,真是令人愁啊。”
九金的牺牲配合上裴澄的英明神判,段夫人终于离开了那个阴暗的地牢,令她满意的是一出来就能见到一家团聚的画面,她家相公终于舍得抛开那堆石头提前回府了。更令她觉得欣慰的是,她的担心原来很多余,相公不仅不讨厌九金,还喜爱得很。
通过这短短的交谈,九金终于知道了,原来她的新爹爹不是搬石头的,也不是倒卖石头的。人家有个很高尚的职业,是替大户人家设计宅院的,多年来,由他叠出来的山那可都算得上名家之作了。有艺术感的人气质就是不同,难怪癖好也可以那么古怪,由此九金决定了,她要开始培养自己的艺术感,那样即使以后她再做出什么古怪的事,旁人也不会觉得惊讶了,反而会觉得……啊!这就是高尚而端庄的艺术啊!
有了奋斗目标后,九金是得意了,也更缠着新爹爹了。一路上,一家三口闲话着家常,那气氛简直堪称其乐融融。
这场面让子七却又一次体验到了被人遗忘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画面,子七忽然有种错觉,就好像……好像他是倒插门的女婿,还是个不被这三口人待见的女婿?!
很显然,不是子七多心了,有这种错觉的绝对不止他一人,还有在段府门外等候多时的落凤和龙套。
“少爷,这是……什么状况啊?”龙套迎上前,挤眉弄眼地比了比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家三口,煞是费解。
“难道是小姐把老爷搞定了?还是说,老爷畏惧夫人的淫威,不得不伪装成这样?”还是落凤比较有理智,她觉得还是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说来话长,还是祈祷我爹对她的幻想不要太早破灭比较好。”子七瞥了瞥唇,生怕当哪天他爹心血来潮,想要跟九金探讨叠山之技时,所有的假象也随之崩塌。这个画面有点惨烈,子七不敢细想,索性迈步跨进府内,侧眸询问着龙套:“去准备下,等娘沐浴完就差不多能用午膳了。”
“呃……少爷,何姑娘来了。你不记得了吗?老爷没提醒你吗?今天是何姑娘生辰,要去何府用膳呢,说是要热闹热闹,替夫人去掉点晦气。”龙套拭了拭额头上的雪子,提点着。都说人忙起来忘性也大,他家少爷绝对是个例外,每天那么闲,忘性依旧大得很,这事儿他分明好些天前就跟他提过了。
“她的生辰?”子七径自呢喃,脚步顿了下,眉心一皱。那死丫头今天没穿肚兜么?不然怎么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生辰,一点都没提起呢?
“是呀,上回跟你提的时候,你还让我带着落凤去替你选礼物呢。”龙套拼尽全力地想唤醒少爷的记忆,不能忘记呀,选礼物的银子还是他垫付的呢,要是忘记了他该找谁去报销?
“哦?礼物呢?”记忆深处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子七停下了脚步。
落凤迎上前,在小姐送给她的小挎包里掏了半晌,才掏出一把手柄上绑着红线的剪子,双手奉给了子七,有模有样地介绍着:“少爷,别小看了这把剪子,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何姑娘一直把裁缝视作自己的终生职业,这个东西她一定很喜欢。你看看这上头绑着的红线,是很人性化的设计,为了配合手的弧度,即使握再久的时间手也不会起茧……”
“什么裁缝?你怎么那么没常识,人家何姑娘是设计衣裳的款式和花式,很有艺术感的。”这什么烂说辞,连龙套都听不下去了,难怪少爷的眉头会越皱越紧。
“那又怎么样?!人家只会帮少爷做衣裳,再艺术也轮不到你。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你个骗子!上回在假山顶看日落的时候,你说过你对我就像我们脚底下的石头一样不会转的……”
“是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龙套大声地纠正她。这简直充分验证了文化层次的差异,将会直接影响了感情的升华啊。
这边俩人越吵越上瘾了,不可否认这大概也是他们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子七扫了他们一眼,不予置评,只觉得这种表达的方式有些熟悉。也许这种时候不该打扰他们才是,他想了会,忽然转过身往府外跑去,冲着龙套叮嘱了句:“一会让爹和娘先去,记得把九金也带去,我去买点东西,等下会自己去何府的。”
“少、少爷……”龙套伸出手,想要挽留,这要是一会老爷和夫人发现少爷又不见了,一定会烦死他的。
“算了,估计少爷不满意我们选得这把剪子,亲自去买礼物了。”落凤沮丧地看了看手中的红线剪子,还是留着给小姐戳少爷脚用吧。
“怎么可能?我们打赌,赌一根黄瓜,少爷一定是去打马吊了,然后在晚膳时分准时赶到,每年都这样。”
“讨厌喏,人家要黄瓜做什么啦……”
“……”
第二十九章
何府好大好大,大到完全超乎了九金的想像。
后来九金才知道,原来何家算得上长安城里最大的米商。她一直以为大户人家是最忌讳让闺女出去抛头露脸的,看来例外还是存在的。
何老爷是个长得很标准的中年男人,身子有些微的发福,笑起来很大声,嗓音很浑厚,讲话的时候喜欢配合很多肢体动作,就像在跳舞。相比下来,何夫人显得好温婉,走路不带风说话不漏风。
九金挪了挪身子,靠近了观世音几分,自然地拉开了和何夫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被她的温婉震撼到了。
这个动作却让何夫人把注意力移到了九金身上,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含笑问候了起来:“瞧这姑娘长得真水灵,斯斯文文的,哪像我家那丫头半刻都坐不住。你叫九金是吗?早先就听说段夫人收了个义女,一直想来看看,又抽不出空,这个拿着就当是见面礼。”
说话的当口,何夫人塞了块玉佩给九金,通体碧绿还有些温热,造型很娟秀。
“……谢谢伯母,可是娘说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拿了就要礼尚往来,我……我没东西回送你怎么办?”九金瞪大眼看着那块玉佩,很想立刻把它塞进兜里,看起来它好像很值不少银子。有钱人家都喜欢这样的吗?初次见面一定要大手笔一下哦。
“呵呵,瞧这小嘴甜的。你拿着吧,我是你何伯母,不是别人。只要你别看多了你爹房里那些上好的石头,看不上我这小小的玉佩就好。”边说,何夫人边帮九金把摊开的手掌合拢。
“怎么会,爹的那些石头虽然很漂亮,可是伯母的心意更漂亮。”九金歪过头,给了何伯母一个自以为很甜美的笑容。她觉得自己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比如这种场合,虚伪的端庄是很必要的。只有使出浑身解数,网罗住在场长辈的欢心,她才能更迅速地扩充小金库。
“哈哈,难怪你爹也那么喜欢你,原来是因为你懂得欣赏他那些臭石头。”喜欢笑起来很大声的何老爷又笑了,还是很大声,顺手拍了拍段老爷的肩。
“你别笑话那些石头了,小心他跟你急。”何夫人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相公,轻声提点。
但还是为时已晚,段老爷已经开始急了,“荒唐!简直太荒唐了!什么臭石头?连我闺女都知道石头是有生命的,你连个十八岁的小女娃都不如!”
“相公……冷静冷静,今天是个好日子……”段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扫了眼自家夫君,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与其说这是一句提醒,倒不如说是警告。这两个死老头性子都倔,以往两人每次聊到这个话题都会吵上一架,今年无论如何都要设法避免掉。
“怎么?我说错了么?你为什么每次都帮他不帮我。的确连九金都知道石头是有生命的啊,九金,你说对不对?”
“啊?”原本置身事外的九金忽然被点到名,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中堂里的众人。
“你在做什么?”段老爷蹙眉,困惑了。只瞧见她躲在一旁,一个劲地咬着何夫人送给她的那块玉佩。
九金尴尬地笑了笑,吞吐了会,才说道:“它看起来很漂亮哦,就忍不住想尝尝看是什么味道的,石头是有生命的嘛,自然也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只是一般人尝不出来。只有像我和爹这样的爱石之人,才能分辨出。爹,你……要不要也尝尝?”
好烂的理由哦,还好有高尚而端庄的艺术感做掩护,大伙好像都信了。九金松了口气,嘟着嘴又看了眼那块玉佩,她不过是想鉴别下真假,听说假的玉石可以用牙齿咬碎,还好这块咬不碎。
让九金没有想到却又在段夫人意料之中的是,段老爷开口了,眼眸中迸射出新奇的光芒,“是么?你这丫头竟然比我还石痴呀,来来来,给我也尝尝。”
“……”真的要尝?!她这个新爹爹脑子没毛病吧。
段老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只要是关于石头的事,他脑子绝对有毛病。就在众目睽睽下,他居然还真的伸出舌头轻舔了下,这动作看得九金五官纠结,却看得段夫人心儿酥麻。
“好像有点甜呢……”才舔了一下,他就发表感想了。
“是啊……”九金赔着笑附和。
“怎么又有点咸了?”
“爹……你舔到我手指了……”
“噗,老头子,你完了,你要被九金的师公打了。”段夫人溢出一声笑,说着风凉话。人家师公可是再三交待了,不能让任何雄性生物碰九金,要不然后果只有两个……要么九金发癫,要么他发怒。
“师公?”这话让段老爷停止了疯狂行为,又是一脸严肃地看向自家闺女:“你还有个师公?我回来那么久了,怎么不见他来看你?”
“我师公很忙啦,他是个很年轻很俊俏的师公哦,而且还很厉害喏。”一提到师公,九金就笑开了花,很是得意。
“哦?娶妻了么?”段老爷撩起袍子入座,盘起双手,一副探究未来乘龙快婿的口吻。
“还没。”他不会想要帮师公介绍姑娘吧?九金很防备地看着他。
“他待你好吗?有没有被人家牵过小手,亲过小嘴,搂过小腰?”看得出段老爷已经很投入爹这个角色了,坚决不能看自家女儿被人占便宜。
九金羞赧地低下头,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讲不出话。
于是段老爷明白了,闺女是替别人家养的。
“上回你说有心上人了,是你家师公么?不如找个日子让他来段府吃饭,爹娘帮你做个主。”既然话题自然而然到这个份上了,段夫人便满心欢喜地套了上去,最近在牢里她想了很多。最大的收获就是,但愿能让儿子女儿在同一天办喜事,想想就热闹,最好再让她同一天抱孙子和外孙,当然孙女和外孙女也很好。
“可是……”九金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师公是一定不会答应她的。
“他愿意倒插门吗?”段老爷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后,抛出了这个问题。毕竟他才刚开始对这个女儿培养出好感,不太舍得把她太早托付给别人啊。
“咳咳……”这下九金是彻底不用想怎么回答了,直接干咳了起来。
“哎哟,老段,你也有今天啊。现在知道嫁闺女的痛苦了么?别扭什么,想当初你说要让我家小静跟你们子七订娃娃亲,我不也应了吗?九金都十八了,是该嫁了,只要夫家待她好,比什么都实在。”何老爷又开口了,仍旧是习惯性地眉开眼笑手舞足蹈。
“话是这么说……”段老爷咕哝了句,还是认命了,“九金,改天让你师公来吃饭吧。”
“哦。”九金随意地应了声,改天的事完全可以改天再说,她比较好奇的是……“七哥哥和何姑娘是娃娃亲?”
“是呀。你要是跟你那个师公情投意合,又不舍得太早离开段家,也能先订着,成亲的事可以再往后延延。”段夫人开始回忆起师公,都说傻人有傻福,这话也挺有理。别看她家九金傻乎乎的,运气倒还真不错,那个师公也算是个上等货色了。
“那七哥哥跟何姑娘的日子已经定了吗?”原来他是一早就注定要跟别人成亲的人喏。
“原先说好了等小静十六,后来你何伯母又说想多留她几年,等十八了再说。现在小静十八生辰都过了,最晚也就明年的事儿。你说是么?亲家母。”段夫人话锋一转,就顺其自然地把事儿丢给了何伯母。
“呵呵,可不是嘛。今天找你们来,也正想商量这事呢。这俩孩子看起来也都挺喜欢对方的,这么拖着也不是一回事,就怕你们嫌弃小静抛头露脸的不像个姑娘家……”
“哪的话呀,我们段家又不是什么迂腐封建的人家。”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等一会晚膳时两个孩子都在场了,我们就把日子给定了吧,也好问问他们意见。”
“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了……”段夫人微微撇开头,看向守在门外的落凤:“少爷还没来么?都快用晚膳,每年都这副不上心的死样子。”
“来了来了,去何姑娘房里送礼了,说一会晚膳来去叫他们就好。少爷还是很上心的,礼是他亲手挑的呢。”夫人像是生气了,落凤赶紧给少爷打圆场。
“那去叫他们吧,时辰也差不多了。”何老爷继续手舞足蹈地交待。
就在落凤领了命刚想转身时,九金的声音响起了:“等等,我跟你一块去叫吧。”
“这……”落凤犹豫了,目光投向夫人。她是不介意小姐一起啦,但是这分明是他们下人干得活,小姐那么自告奋勇会不会不太好啊。
段夫人倒没多放在心上,挥了挥手,笑语着:“去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性子,憋着怪难受的吧,去奔放一下吧。”
闻言后,九金维持住最后一丝端庄,笑逐颜开地欠了欠身子,快步奔出了中堂。
才跨出门槛,她的笑脸就褪去了,边领着落凤往前走,边无奈地扯着自己的衣角。
她的确是憋坏了,听着他们一屋子人那么兴致勃勃地议论七哥哥的婚事,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兴许是依赖惯了,成了亲之后她就不能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往后只能何姑娘可以依赖他了。傍着这个假妹妹的身份,到底还是不能肆无忌惮一辈子的。
“小姐,你怎么了啊?话好少喏。”向来聒噪的小姐,今天是真的端庄了,却让落凤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陌生。
九金紧抿着嘴角,扯出一抹很牵强的笑容,微微侧眸,口吻有点感慨:“我就是觉得何姑娘好幸福,生辰有爹有娘陪着过,还有七哥哥给她送礼物。你说,除了我自己还会有谁记得我生辰呢?不过人心就是不太容易满足的,我以前就指望生辰的时候可以不用挑满两缸水,也不要被人打,舒舒服服睡个懒觉,吃顿饱饭,这样就好。可是这些现在都有了,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开心?”
“原来你在为了这个不开心啊,我一定会牢牢记住你的生辰的!小姐,你的生辰是哪天?”落凤笑嘻嘻地凑上前,问道。
“……今天。”即使九金今天早上起床时,忘了看绣在肚兜上的生辰八字,何姑娘这么隆重的生辰宴也足以提醒她了。
“啊?”这个答案完全出乎落凤意料之外了。
九金回过头,假装不在意地笑了笑,她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落凤说过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忘记生辰。只是有点忍不住想娘亲了,深吸了一口气后,九金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前面的厢房,问道:“何姑娘是住那间么?”
“嗯。”落凤应了声,边往前走,边打量着小姐。尽管小姐挺会伪装的,她去还是看到了一丝落寞,总觉得应该安慰两句:“小姐啊,我……”
话才刚起头,屋子就传来何小姐的声音,打断了落凤。
“少来了,你当我还是三岁么,被你哄哄就会信啊。这剪子绝对不是你挑的,你哪会那么贴心,就算是贴,也会只贴那些个尸体的心。”
“我又没说是我挑的,重点是我出的银子。”
紧随而至的是段子七有些慵懒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九金刚想敲门,却被落凤拦住了,她不解地转过头,只瞧见落凤挤眉弄眼地冲着摆了摆手,附耳压低声音咕哝:“小姐,听听他们聊什么嘛,上回在醉香楼,少爷也是这么偷听你和师公说话的。”
“啊?太龌龊了点吧,好没道德的行为啊。”
“你不是说过,只要把道德底线降低点就好了嘛……”
“吵死了,你那么吵我怎么听啊!”九金低吼着打断了落凤的话,把头往前又探了几分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看着眼前的画面,落凤有了觉悟,原来有没有道德并非重点,重点的是越龌龊的事小姐就越想做。
落凤没能太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屋子里又想起了交谈声。
“对了,你千万别忘了今天也是九姑娘生日,有没有给她买礼物?”
“买了。”子七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买什么了?给我瞧瞧,你刚才说有事,不会是去给九姑娘挑礼物了吧?”
“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去找裴澄打马吊的?是去帮她买礼物的吗?九金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心底忽地一酸,好奇怪啊,为什么她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呢?
“你是不是喜欢上你那个宝贝妹妹了?”屋里的何静愣了下,似笑非笑地问,口吻里透着试探的意味。
“你觉得呢?”子七没急着回答她,反问了句。见何静接不上话了,便溢出了声嗤笑,“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喜欢上一个傻子?”
这是九金曾经问过他的话,绝对是警句啊!
何静哭笑不得地打量了他些会,忍不住笑开了,伸出手戏谑似的捶了他一下,“你的嘴怎么那么毒,九姑娘傻么?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是么?那说明你也傻了。”
“你才傻!”
……
屋里飘出一阵打闹嬉笑声,听起来好温馨。九金傻愣着,有些空洞的目光落在落凤身上,迷惘地眨了两下,嘴角有些许的僵硬,想笑,却笑不出。心里头乱得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疼。
第三十章
从九金敲响何静房门叫他们用膳的那一刻起,子七就发现今晚的九金不太对劲了。
很端庄!很有礼!嘴角总是含着一丝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笑容!
虽然这一切都是曾经九金最渴望拥有的,但当有一天她真的拥有时,轮到子七不端庄了。
“你刚才……刚才在何静屋外真的没听见什么吗?”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疑窦,子七顺手夹了个鸡腿丢进九金面前的空碗里,不放心地又追问了次。
七哥哥已经问了十四遍这个问题了,九金若无其事地飘了他眼,夹起鸡腿塞进嘴里,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只专注在面前食物上。
“那为什么一整晚都不说话?”他凑近了她几分,用只有彼此才能听清的声音问。
“唔……你要我说什么呀?”九金抬起头,嘴里塞满了菜,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子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些会,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丫头一定在生气,让他觉得比较新鲜的是,没想到她生气的时候竟然真的端庄起来了。兴许是在怪他不记得她生辰吧?子七没有多想,浅笑浮上脸颊,又给九金夹了满满一碗的菜后叮嘱了句:“快点吃完,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