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他认输了,那就当他没那么好心吧,“实话说了,事成之后,‘老干爹’身上骗到的银子全归我。”“好1
事实证明,对付这种精神病儿,就必须用这种方法,她喜欢。

第七章

悟色大师说要帮她,条件是她必须够乖够听话,这对邢欢来说易如反掌,装乖卖巧是她的拿手绝活。
所以一大早她听从安排钻进“老干爹”安排的豪华马车里,穿上她的招牌小棉袄,披上他的招牌绿袈裟,浩浩荡荡地打道回群英楼。
这么做用意何在?她不是很明了。
悟色大师只说:男人通常不爱看到绿色,你如果觉得不够刺激,可以一见到他,就把袈裟往他头上罩。
见到他,可能吗?他恨不得她消失吧,又怎么可能跑来群英楼。
“把那个披着绿袈裟的丫鬟请进来用、早、膳!”透凉话音从群英楼里徐徐钻出,赵永安几乎是紧咬着齿关掐出最后三个字。
意料之外的场面方式让邢欢怔愣了,她傻傻地抬头。赵永安一身清爽地靠坐在群英楼的大堂里,白底窄袖束身长袍上绣着牡丹花纹,远远就扎痛了邢欢的眼。她下意识地想起来昨天那个女捕快,一样款式的衣裳,他们到底是有多熟?
更让邢欢觉得痛的,是永安执握在手中的银鞭,他修长指节轻晃着,银鞭随着节奏轻点着椅子扶手。一下又一下,就像打在她身上,这错觉让她不自觉地咧嘴倒抽凉气。
他突然请出婆婆每回喊“家法伺候”时才会上场的银鞭,应该与她无关吧?
大清早的,或者这位二少爷只是在晨练呢?
又或者是昨天那位女捕快让他受了气,所以他才会揣着青沉的眼圈自虐到天亮?
还没等她想明白自家相公到底在发什么病,他的贴身小厮就已经把她“请”进了群英楼。
“跪下。”银鞭再次晃了晃,他扬高下颚,慢条斯理地命令道。
阴郁嗓音让邢欢连犹豫都不敢有,脚下一软,滑跪在了地上。
“说,你是什么身份。”
“丫鬟……”她家相公太过喜怒无常,邢欢不确定他要的究竟是不是这个答案,回答完后,还惴惴不安地偷瞄着他的神情,见他面色稍有缓和,才松了口气。
“我让你住在群英楼是为什么?”
“为了方便照顾江湖儿女们。”
“那你昨晚死哪去了?!”赵永安很难再维持住镇定。真是够了,他带着满心愧疚跑来找她,结果呢?傻等了一夜,她优哉游哉地披着奸夫的衣裳回来了!
“我……我、我……”
“头上没毛的男人你也敢招惹,活腻了是不是?”
“报告二少爷,他头上真的有毛……”
“他不是人贩子吗?!”
“人贩子也会从良,我感化了他……”
“彻夜不归孤男寡女地感化?!”
“再报告二少爷,这只是表象……”
——砰!
重重的拍桌声让端坐在厅堂里见惯世面的江湖中人都忍不住倒抽凉气,何况邢欢。她被吓得瑟缩成一团,噤若寒蝉。
“你知不知道自己成过亲了?”很显然,她的行为让永安失去了理智。
严厉的质问声害得邢欢不知道该怎么答,“呃……我成过亲?”他们不是主仆关系吗?那她跟谁成的亲?
“那头上长毛的和尚让你乐不思蜀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你相公是赵家庄砍柴的,你们成亲两年了,临走前你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他严守妇道。”
“……”他宁愿骂自己是砍柴的,也不愿承认她吗?
“没话说了?”他忍气挑眉,误将她的沉默认作心虚,“来人!把那件绿袈裟挂到院子里去,连同这个不守妇道的丫鬟一起挂!”
“二少爷,那么多人看着不太好吧……”邢欢憋得通红的脸上那两颗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圈,才瞧清围绕着他们的江湖儿女们,她努力想挤出笑容回应,可惜没能成功,也没了机会。
永安是真真切切地把她晾到了院子里,粗粗的绳索上原先晾着的衣裳被捋到了一旁,由她取而代之。正对着大厅的视角,让邢欢避都避不开永安丢来的凌厉视线,晃晃悠悠中,她只涌出一个念头——死和尚是算计好的!还特地给她件质量那么好的袈裟!
“各位不好意思,我带她出门时答应过她相公会好好看管她。君子一诺千金,身为主子我更不能有负于下人,所以略微粗鲁了些,望见谅。”稍稍泄了愤后,赵永安才勉强堆起笑脸,向喜欢嚼舌根的江湖儿女们解释道。
“原来邢欢姑娘已经成亲了啊,那的确不该彻夜不归。”
“其实同和尚在一起也没什么吧,人家四大皆空啊,说不定只是大家一起念念经,念着念着天就亮了呢。”人群中,有人试图帮邢欢求情,尽管就连发言者都很难相信这套说辞。
“再空也是和尚,不是太监!”在重重议论中赵永安的低吼声杀出了重围,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继续扬起嘴角挤出笑意,“各位,我只是在替她相公激动。”
很显然,这位二少爷现在情绪比较不稳定,还是先谈正事岔开话题比较好,“那二少爷,不如我们来谈谈这次武林代表大会的主要目的吧。”
“什么目的,不就是大家游山玩水踏踏青吗?”赵永安双目动也不动,依然死锁住悬挂在院子里的女人,回得漫不经心。
“这、这是次要目的,主要是讨论江湖民生问题。您看,现在各门各派都缩衣节食,茅山长老也说了掐指一算金融危机就在眼前,为了应对我们必须团结一致。二少爷身为江湖中的一员,应该义不容辞以身作则,这次给我们的兵器就免单吧?”
“做梦。”
“可是二少爷,你若是不肯免单,这个大会就得一直僵持下去。我们是无所谓,反正也没武器打架闲得很,你不划算啊,武林代表大会的主办方是赵家庄啊。要我们听天天这么吃你的用你的喝你的,怪不好意思的。”
“威胁我?”看不出他心情正阴霾,家里还有株出墙红杏没空修剪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
“好了,别说了,过些天再说。”他的心不在焉无法藏掖地流露在了言谈间。草草应付完了那些人后,赵永安起身抬步,停在了邢欢跟前,压低嗓音问道,“想念休书了,是吗?”
“……”没人会想念那种东西吧。
“今天我不写了,来点新花样。”说着,他突然又提起嗓音,吼道:“你!从今天起,面壁思过!没我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那饿了怎么办?”
“给她准备干粮,半个月的量!”
下人老老实实地听命行事,是人都能瞧出二少爷今天火气旺得很,不能有片刻耽误。然而,才架着邢欢走了两步,二少爷的咆哮声又一次传来了,“把她身上那件袈裟给扒了,放把火烧掉,连灰都不准留!”
对!就是这样,他不能称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既然她全然不顾他的颜面,堂而皇之地披着奸夫的衣裳回府,凭什么指望他乖乖奉上休书,成全他们?
她都折磨了他两年了,他有权报复。
*
闭门思过对邢欢来说不是难事,严格来说,嫁给赵永安的两年里,她起码有一年半的时间在闭门思过,剩下的半年都用来收休书了。
但问题是,以往思过,她家相公至少不会隔三差五地来问一句……
“知道错了吗?”
他姿态优雅地坐在跟前,皱眉品尝着手里那晚白羊肾羹,汤勺轻擦过瓷碗的“叮叮”声配上他淡淡的责问,煞是好听。
她蜷着着双膝窝在暖暖地贵妃榻上,啃着干乎乎的馒头,噎出阵阵猛咳,他端起茶盅,侧眸看了她眼,在她渴望目光下,若无其事地把茶盅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邢欢痛心疾首地捶胸,企图把梗在喉间的馒头捶下去。
最后,还是用力吞咽口水的方法奏效了,她扬起脸色逐渐转为正常的脑袋,频频点了几下,“报告相公,知错了。”
“错在哪?”她的回答,让他稍觉满意地松开了眉心,难得善心大发地替她斟了杯茶。
“唔……你不爱喝白羊肾羹,我一会就写信让娘别再寄来了。”她说得郑重其事,一副很懂他心事的模样。回想起他刚才活像喝药似的痛苦表情,邢欢觉得自己的分析对极了,真是善解人意。
——砰。
可这话并未讨来永安的赏识,斟茶的动作僵住了,半晌后,他重重将手中茶壶敲向桌面,横眉冷看着她,“我很满意你娘寄来的白羊肾,我不满意的是你!你不如写信让你娘把你给领回去,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怎么成,我要走了,谁照顾你。”她吞下最后一口馒头,语重心长地跟他剖析其中利害。
显然这并不是赵永安所担心的,他在纠结的事连他自己都搞不懂,“穿着绿袈裟照顾我?我不需要。”
“我今天没穿绿袈裟呀。”邢欢得意地扯了扯身上那件七彩棉袄,那是她最近刚给自己缝制的,颜色艳丽,款式新颖,还带收腰的,想到那个女捕快的杨柳小蛮腰,她挺起身子,故意用手抓紧腰间的衣裳。
自以为这样可以凸显出她同样算得上纤细的腰身,可惜有些适得其反,她忘了自己那身棉袄底下还塞着层层叠叠的棉衣。
至少在永安看来,面前女人的身材是圆筒形的,那身衣裳更是炫目得让他不敢直视,“我……我收回一封休书,你能不能别穿色彩如此丰富的衣裳?”
这种誓与彩虹比艳的色彩,谁受得了?!
“那我去掉一种颜色。你收回七封,我可以考虑只穿黑白相间的衣裳。”她依依不舍地伸手抚过斑斓的色泽。
“我收回八封!”
“二少爷,你不能再收了,再收下去,奴家就没衣裳穿了。你要我裸着满街跑哦?不太好吧,现在江湖上很多人都认识我了,我也算有点知名度了,那样的话会给你丢脸。”
“邢欢!你故意装疯卖傻扯开话题,是不是?”他愤而拍桌,想证明自己不是傻子,不会任由话题被她牵着走,这个家他是具有主导权的,“你就算是把那件袈裟当遮羞布裹着满街跑,也不关我事。我只想知道,你跟那个头上没毛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私情。如果有,那皆大欢喜,麻烦你们赶紧冲破世俗障碍去私奔。”
“报告二少爷,当然没有!你那么英明睿智,怎么能被那些流言蜚语所左右。大师清心寡欲一心向佛,奴家更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你白头偕老生死与共。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她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足够情真意切,甚至认为最动人的情话也不过如此。
“是吗?”只是赵永安依旧没能感觉到丝毫真心,她就像个拙劣的戏子般,熟练却又生硬地念着台词,不具备任何感情。就这样,他凭什么不能怀疑她,凭什么不能要她一句保证,“那好,既然他不肯带你私奔,那你从今天起再也不准见他。”
“呃……”她叹服了。悟色大师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他特地警告过她,如果永安要求她永远不准见他,不准答应。邢欢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乖乖听悟色的话,“二少爷,这个奴家很难保证,万一在街上遇见了呢,我总不能把自己戳瞎吧。”
“很好,那你继续思过!”他起身抚袍,撂下话儿,跨出屋子,用力将门关上。
他没有在乎她爱谁,只是为她好。对,就是那么简单。虽然休书递了无数封,但身为她的前夫,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她物色个良人。那种头上没毛又不愿带她私奔的东西不值得托付,要她不准见,有错吗?她竟然自插双目也不从!

第八章

继续思过,持续思过,各种思过。
起先赵永安还会来交代下他的思过安排,渐渐,日子久了,他索性不再出现,仿若遗忘了她的存在。
偶尔听路过的江湖人士们闲聊,她知道他很忙,每天都会被缠着讨论茅山掌门掐指算出的金融危机。她向来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够透明,相公忙的时候,她可以像空气一样的存在,保证不去打扰他惹他心烦。
所以,她也不介意被暂时摆放在不起眼的位置思过,适当展露自以为的体贴。直到某天夜深人静,邢欢睡不着,推窗眺望星空,想要学悟色夜观天象看看她的姻缘星有没有上线。
姻缘星没看到,倒是瞧见一对月下梨树旁用大嗓门谈情说爱的妙人儿。“永安哥……”“晓闲妹妹1……“呕1
她家相公和女捕快穿着情侣装,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深情呼唤间似乎还透着无语凝咽的气氛,活像是对被世俗棒打开的鸳鸯。午夜档就这样在邢欢面前拉开序幕,她很不厚道地顺从胃部真实反映,干呕出声。
见鬼了!想当年她天天放的那些羊,都叫不出这般亲热的“妹妹妹”!
那般透着绵的嗓音,他从来没在她面前用过,邢欢记不清揉了多少次眼睛,才确认没有眼花,午夜档的男角儿当真是赵永安。“又来抓人去见官吗?”他停下脚步,嘴角眼眉都透着笑意。“才不是,我很忙的,哪有空一天到晚陪那群无业游民瞎闹腾。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去了趟别院,小厮说你最近比较忙一直待在群英楼。真搞不懂你,做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陪无业游民们。”“顺便而已。”对于她的抱怨,他耐心十足,笑容不改,“找我有事吗?”“讨厌,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吃完宵夜,出来散散步埃”“是吗?你散得还真远。”从衙门到他的别院再到群英楼,绕了大半个京城散步?“我是习武之人嘛,正常的。”她嬉笑着勾缠住他的手肘,为自己找了个听似合情合理的借口,“对了永安哥,你上次教我的那套剑法,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舞给你看?”
说话的同时,一丝秋波递送到了赵永安跟前,就连舞刀弄剑的事,她都能说得千娇百媚。
那头,永安静了片刻,才回道,“不用了,你刚吃完宵夜,不适宜剧烈运动。”
啧啧,听听!这话多体贴。邢欢难掩酸意地瞪起圆眸,向来只有她体贴永安,原以为话里带刺是他的个性,改变不了,现在她才明白,他不是不懂体贴女人,只是不屑体贴她。“也对,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你有没有新的招式可以教我?”“毕生所学,我都给你了。”
毕个头!他的毕生可以再短一点嘛!邢欢觉得眼睛在冒血,可又找不到立场去打搅,倘若他再淡漠回一句“无关紧要的人凭什么管我的私生活”,她该怎么退场?“啊,你不如让那些无业游民教我功夫吧,那样的话我就不抓他们去见官了。听说泰山派的人猿泰山拳好厉害,还有……”“晓闲妹妹,江湖上有规矩,招式心法只传本派,你也要加入无业游民的行列?”“我才不要,我在竞聘天下第一女捕快了,到时候我手下能有很多人。我一样可以抓了他们,逼他们教我功夫,然后再让他们去见官。”“呵,我就欣赏你的远大志向,不像她……”话到说一半,永安突然打住,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不远处的那间房间。里头那个正在思过的女人胸无大志、安于现状、不思进娶只懂以夫为天、万事皆依赖他,每一条都与他的喜好格格不入。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愿在旁人面前说她的不是。“她?是说你娘子吗?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们认识多久了?一年半哇!你居然从来没说过你成亲了,突然跑出来个二少奶奶,我还挺难适应的。”“你没问过。”他没必要再送了无数次休书后,还乱有自觉地到处张扬说自己是有妇之夫吧。“我不问你也可以主动讲呀。不过也不怪你,想必你娘子一定长得很丑,我同情你,忍得很辛苦吧?上回你说递了休书给她,是她赖着不肯走,是不是真的?没关系,永安哥,有我在!家庭纠纷我也能帮着处理的!这跟我的远大志向不冲突……”“算了,说些别的吧。你这回打算在京城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他生硬地转过话题,并不想让外人来插手他的家务事。
那位晓闲妹妹见状也识相地不再提起这些不够愉快的事。
不够愉快……邢欢立在窗边贝齿紧紧叩咬着下唇,直到唇瓣失去血色都不愿放开,她的存在真的很难让他们俩愉快起来吧。难怪他宁愿她和悟色大师迅速私奔,消失在他眼前,那样他就可以放开去追自己喜欢的女人了?像那个晓闲妹妹一样,有莫名其妙的远大志向,又漂亮到让他愿意时时挂在嘴边的女人。“偷窥自家主子偷情,不太好吧?如果觉得寂寞了,我不介意满足你。你看是要抱一下呢,还是亲一下?更进一步就算了,赶时间呢。”
被性感嗓音粉饰过的话语,让邢欢蓦然一震,切实感觉到了紧贴在身后的那道熟悉温度。她背脊僵硬,反射性地先将窗关好锁死,才转身,瞪着面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装备都拿去洗了,没东西换了,所以来拿袈裟。”相较之下,悟色很是平静地冲她眨了眨眼,觉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挺可爱,忍不住带着几分玩心地伸手用力掐了掐她没什么血色的脸颊。
如脂般顺滑的触感让他留恋了片刻,才缩回手,自顾自地打量起屋子,最终目光落在了桌上成堆的干粮上。
他对那些松软馒头没兴趣,所以不客气地挥手扫落。吸引他凝神关注的是馒头下的那件青绿袈裟,不悦地蹙了蹙眉后,他不发一言地回眸看向邢欢。
当一个向来话很多的人,忽然沉默不语,黑瞳间聚满郑重其事地询问色彩,那是件挺可怕的事。至少邢欢肃然起敬,不敢怠慢地挪了挪步子,同他保持安全距离后,才敢开口,“我相公想要烧了它,我建议说毁了不如让它活着慢慢糟蹋,因此它就被用来包干粮了。大师,我这也是用心良苦为了保全它,不得不出此下策。”“哦?你相公最近应该忙着在赵家庄砍柴吧?”“……”死和尚!他到底是有多无处不在?邢欢不动声色,想也不想就回道,“哇!你怎么知道我相公是个砍柴的?算出来的吗?大师,你好厉害哟。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最近江湖上关于我的传闻颇多,二少爷觉得他管不住我,所以就把我相公紧急召唤来了。”“这样埃那贫僧可以原谅你糟蹋袈裟,顺便帮你解释下这个误会。我现在有空,可以去见一下你相公,告诉他大可以放宽心,我看不上你。”
就算是事实,他也没必要那么直言不讳吧!邢欢心有不甘地皱了皱鼻子,“不必了,大师还是拿了袈裟快走吧,我相公虽然是个砍柴的,但他剑法很厉害,万一真让他见到你,会像捅蜂窝一样把你捅死1“我的贱法也很厉害。”他微笑撇唇,显然也并未真想和她相公打照面。
说着,悟色拉过她,不知从哪掏出根敲木鱼的小木槌,又不知用得什么方法,轻松一挑,“咔嚓”一声,外头的锁松了。流畅娴熟的动作,看得邢欢瞠目结舌,
他微偏过身子,朝着她得意地扬了扬眉,“走了,吃宵夜去。”“吃宵夜?现在?就这样走?从门口走?可是二少爷答应帮我相公看着我闭门思过……”“邢……邢什么?算了不重要。来,听我说,就算思过也要把自己先喂饱,干粮啃多了容易脑硬化。”他顿住脚步,旋身,随意地搂着她的肩,将大部分重量压在她身上,用苦口婆心地口吻劝着。“脑硬化会怎样?”好陌生的名词哦。“像你现在这样,被相公嫌弃了还忠贞不渝。等病入膏肓,就是他跟他的新欢洞房花烛,你负责看门外加鼓掌喝彩。”“……”
她不想参观相公和别人洞房花烛还得鼓掌喝彩,也不想啃那些干粮,她想念街头那家据说通宵营业的村夫烤鱼。他都已经偷情偷到家里的梨树下了,她和大师出去吃顿宵夜不算过分吧?
于是,他们就这样堂堂正正地从门边走出去,离那对大嗓门谈情说爱的男女最近时只有三张床距离。可人家浑然忘我,邢欢甚至还清楚听见她家相公在和他的晓闲妹妹说——往后出远门少吃点干粮,对身子不好。

第九章

踢踢踏,踢踢踏,木屐拖儿敲擦过地面的声响回荡在深夜的巷子里。
还有邢欢时不时从唇缝里飘出的埋怨声相伴左右。
“我相公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把那个女人带来了!”
“他跟那个女人说话时好温柔,可他每次同我说话都吼得好大声,害我总担心他的青筋会不会爆裂。”
“他还教那个女人功夫。连婆婆都说我底子不错,如果好好练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教我功夫!”
“更不会在乎我吃那么多干粮身子会不会有事。你知不知道,他们给我囤了半个月的干粮啊,半个月啊!以为是在喂狗啊!”
“还有还有,他也不叫我欢欢妹妹,只会说我像头猪。我就算是,也是‘珍珠’的‘珠’,是他自己不懂欣赏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