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恨透了当日所有许下的誓言,做了这贪生怕死之辈,听了你的劝。可结果呢……结果我只能亲眼看着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被行刑,而你却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枉费张大哥对你一片痴心,枉费我们这些兄弟对你的敬重。”秦怀城抬头,满脸怒容的反喝,一反当日的温文。这些时日来的苟且偷生,隐姓埋名为了就是要替兄弟们报仇。
收到消息后,他立刻快马兼程赶赴扬州,却没想到会在这半路上遇见。此时不动手,等到了扬州戒备森严他更是难以下手,连一丝丝的胜算都没了。当看到那狗皇帝身边的女人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曾经也不过是被这女子把玩于手中的人偶,她到底是个满人,到底还是日夜与他们的仇人共枕,她怎么对得起张大哥的以命相救。
“你们认识?”喁琰挑眉听着他们两这莫名的对白,唯一可以下的结论也只有这句话,“还真没想到朕的妃子居然和要刺杀朕的刺客认识,而且还挺相熟的。”
“皇上,不管你怎么想凝雪,我只想求你放过秦大哥,这是我当日许下的承诺,决不可以让他轻易丧命。若今日这事一定要有个人承担,你就把凝雪的命拿去吧。”凝雪转头,坚毅的开口,语气中的义气傲然,全不象一个女子。
这反而让喁琰更是对她揣测不断,曾经她为了对喁璇的贞而以命相抵了无数次。现下,又是什么让她再次拿出当日的勇气,难道……是那个他们口中的张大哥?刚想开口,门外的动静让他皱了眉,赶紧吩咐道:“唯呈,去把那两个侍卫打发走,决不能让他们知道今日这事。”
“是,小的这就去。”
唯呈办事永远都能让他那么放心,继续转回视线看向眼前这混乱的局面,不再想深究凝雪和眼前这男子的关系,他该是信她的,“朕不会杀你,但是也不会放你走。以后你跟在朕的身边,朕要你亲眼看到真正心服,朕从来没有视汉人为敌,朕也有足够的能力做这一国之主。算是君子协定,一年之后,若是你还觉得朕不够资格胜任这帝位的话,朕的命和江山任你杀之夺之。”
这大度的胸怀,骄傲自信公平的协定,让怀城恢复理智,思索良久,终于抬头开口:“好,我应了你,一年为期。”
凝雪看着眼前的局势,不知该喜该忧。他的那份自信让她都为之信服,只是这短短的一年之期,他真有这能耐磨了秦大哥这满腔的恨意吗?何况宫里的主权压根就不在他手啊……
第十一节 琢玉.浓烟晴雨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这一夜即是所有人心不在眠,天刚露白,他们一行人便带着怀城起程赶路了。对于怀城的突然出现只能归就于燕将军担心此行皇上的安危,特派人来接应。虽未必瞒得了那两名侍卫,但至少也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暂时不会被添油加醋的传入太上皇耳中。
怀城执意要独自骑马,也不愿与喁琰和凝雪共坐一车。马车内此刻自是安静的很,梦铃坐在马车外无奈的睨了眼车内,真搞不懂这两人,一个忙着冷战,一个懒得搭理,还真是第一次见的他们这般如娃儿似的摸样。
良久之后,喁琰终究还是忍不住,原本想好好补下眠,可闭上眼满脑全是凝雪,拗不过自己的心,只好扯下脸,率先开口,不然依她的性子再倔下去,他们这辈子都别想讲话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下,为什么会和天地会的余党认识?”本是无意知道太多,怎么认识他压根就不关心,对凝雪他纵容惯了,只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打这圆场,这辈子也恐怕只有她能让他一再的狼狈了。
“进宫前的事了。”见他主动找台阶下,她也乐得配合,沉默寡言的喁琰也着实让她不自在:“你该知道的,当日他们想抓甯儿用来威胁你,结果我成替罪羔羊。秦大哥是那时我能力范围内唯一能保住的人,却没想到让他对我误会那么深。现在回头想来,若没有那一夜,我也就不会认识喁璇,也许会是个自在的皇贵妃。”
凝视着她低头哀喃的侧脸,才发现这般惆怅的表情似是在她脸上出现的最多的,这女子连笑都充斥着沧桑,他多想这一生能让她永远开心的笑,真心的笑。如果真没有那一夜,她会爱上他吗,如爱喁璇般的爱,而非是这无奈的抉择:“天意如此,谁也违不了……我只是好奇,短短半个多月,怎能让你爱他如此之深?”
“皇上,‘情’之一字,没有理的。也许是前世欠下的缘,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打小阿玛、额娘就把我呵护的紧……燕大哥更是一生以宠我为己任。可我就是抵不了他的温柔,他每对我细心一次,我对他的爱就多陷一分。笑天意弄人吧,如果‘爱’能控制,世间哪来那么痴男怨女。”第一次她主动伸手握住喁琰的,宽慰抿笑,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我提他,但我还是要说,因为有些事你必须知道。临行前一天他来找过我,让我断了对他的情,好好的做这皇贵妃。他无意跟你争,所以你根本无需介怀,国事未定,你们兄弟间不该存有这样的芥蒂,更不因该是为了一个女人。何况凝雪绝不会留恋回头草的味道,选择陪在你身边并不是因为他不要我,如果我坚持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后悔,只是我累了,丝萝终将托乔木,聪明女子该是择良木而栖,凝雪在也不会笨到跟自己的幸福过不去。”
“难道你不怕我也不过是个风流君王,有一天我也会对你生厌了,在你心目中我真的是个良木?”他开始越来越庆幸自己做出的这扬州之行的决定,止于此刻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承诺,这女子他要定了,纵是有一日刀山火海,背负千古昏君骂名他也要定了。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但对凝雪而言向来是‘命之我宰’,我知道我不会是你唯一的女人,我也不会大度到说我不在乎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只是既然选择了,我就不容许自己后悔,我愿意赌,赌我将会是你心中永远的唯一。”也许连她自己此刻都模糊了,选择喁琰究竟是为了大局着想真为那单纯的幸福,还是为了报复,为了看那男人有天后悔的嘴脸,或是根本就是应了心底那刹那的心动……
反握住她的手,他骄傲的挥笑,抓住了这辈子还会放吗?也许未必有人信,但凝雪在他心里早已渐渐成了唯一,没人知道他多想自私的放心江山,只带着他什么都不理,遨游天下,只是他知道凝雪不会允,而他不愿自己深爱的女子背负“红颜祸国”的名:“不在乎与甯儿为敌了?”
“我不阻止你给她名分,甚至会帮她,这是我欠她的,还清之后我跟她之间便已没有怨了。若是朋友该是能互谅,如我和沐阑般不也能相处融洽吗,她该是知道自己选择的男人注定了不能独享的。若是她执意认为是我抢走了你的爱,非要与我敌,我会隐忍,直至极限,但也不会做了那砧上肉,任意被人宰之。”
这一夜她想了太多,秦大哥对她的误会,以及甯儿和喁璇对她的利用。突然才悟明白,她那些自以为是的善良对别人而言也许是莫大的残忍,更是一步步把自己逼入绝处,而且是逢不了生的绝处。她珍惜和甯儿间的姐妹之情,如同珍惜自己的生命一般,但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逃出皇宫吗?难如登天不说,以皇上现在对她的爱,若是她走了,她相信他会抛下江山,天涯海角也会追到她。何况直至此刻,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会有感情,而这淡淡的犹如亲人般相赖的情,至少能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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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辉,轻柔融雪,今日傍晚的扬州将军府内甚为热闹,眼见着眼前这华衣俏丽女子,越发浓郁的美,感叹着这份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身为人父又怎能不高兴呢。宫中贵妃荣锦返乡探亲,又逢皇上亲自陪同,此等殊荣,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享。
循廊往南,拾阶而上,嶙峋雄歭的假山傲立于临水出,婉若天际飘落的一朵霞云般清魅,山至顶峰矗立着一座秀丽亭阁,高为两层,飞檐出俏,四面肖窗,阁楣上悬着朱红墨字“赏景阁”匾额,亭边装点的花卉更是集天地之灵。喁琰独自立于亭边,感叹着这将军府虽小却山水卓著,这引流为沼,挖池叠山,建堂选亭怕是也废了那拉将军不少功夫。仰视着“赏景阁”内屹立着的男子,这些纷争中唯一让他觉得愧疚的也许就是这男子,他该是有足够的能力拥有凝雪,护着她一生,却为了不要让自己深爱的女人再凭添捆饶,一再的隐着这情,独自担着,燕承傲——这男人让他打心底里佩服。
挥衣而入,轻咳了声才走进亭内,以便引起承傲的注意。见他回头依旧的笑,他也不禁深受感染默契扬笑,伸手轻扶起准备行君臣大礼的承傲,帅气的侧过肩膀轻撞其肩,如朋友闲聊似的开口问候道:“伤没什么大碍了吧。”
“恩,该是算好了吧。你呢,没被那刺客弄伤吧?”对于皇上那撞肩之举他甚是惊讶,却也仍旧是那一脸不变的坏笑,玩世不恭的调侃着对方。这礼,向来只是朝中平辈大臣,以表友谊不变才会行的,看来天下间真正理解了他的人,不是义父,不是凝谦,而是眼前这高高在上的男子。
“一介文弱书生,纯粹的一时冲动,怎么会伤的了我。若我这么不堪一击,你还舍得那么放心的把你最珍视的‘小娘子’交托给我吗?”身为君王,一生中能交心的朋友几乎不存在,即便是兄弟之间也依旧会尔虞我诈的暗自较劲。认识承傲之后,他便知道这男人足够和他朋友相称,经历了那么多事,此刻更是完全忘了他们之间该有的忌讳,反而只有那英雄惜英雄的友谊:“雪儿当日许诺过,一定要保秦怀城不死,我才选择不杀他,但是他终究是以刺客身份出现的,不便知道雪儿对我的影响力如此之大,否则怕是以后为她带来危险。所以才和他定下了一年之约,但始终不方便带他进宫,所以我决定把他安插在你身边。”
“恩,关于那约定雪儿在信中有提过,我也觉得放在我身边是最好法子,至于那两个侍卫,怕是早晚会参出些名堂,到时恐怕会牵扯雪儿之前和天地会建下的关系,被有心人烙下口舌,这两个人绝对不能留。”承傲冷笑着开口,他是自私的吧,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就这么无视掉了这两条人命,只是官场如战场,做了侍卫的那天起他们就该清楚,命早就不由己了。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那两个人我已派人处理了,天下间也惟有死人才不会说三道四。怪只怪他们投错主了吧。”举手轻拍承傲的肩,示意着他们的爱同样的浓烈。
这话反倒让承傲更深思了一层,喁琰是太上皇当日亲立的储君,如此聪明的君王怎又会不懂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呢,何况若是不放心喁琰这皇帝,当然又怎会主动提出出宫养病,放心的将大权交于他手。很明显这刻意的布人监视,目标是雪儿,太上皇忌讳着的是雪儿,而非喁琰。可是又为何呢……
“这事我也想过,唯一能做的合理解释,就是雪儿那绝伦的红颜,前朝历史可谏,皇阿玛他该是用多了心,怕这红颜稍有差池就会祸国!”猜出了承傲心中的想法,喁琰娓娓道出心中的猜测。
承傲点头,算是意会,只是这两个男人心里皆清楚,以太上皇那专制霸道,宁枉勿纵的性子,若是真怀疑一个女人会有毁国的危险,大可以搬个罪名杀之,没理由用尽心机边拉拢着边监视着。雪儿至于他该是有不同的意义。
“为何祸国之罪尽归天下红颜。”身后飘来那熟悉软儒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心绪。凝雪提衣举步而上,幽幽开口,心中免不了叹,叹世人的迂腐,叹历代史官的愚钝之笔。
“呵……怎么来了,不是该陪着将军他们的吗?”见心底那挥饶不去的身影突然出现,喁琰上前体贴的搀扶着,边柔滑的转过话题。
见他们这如普通夫妻般恩爱的小动作,承傲难得开心的扬唇,皇上该是个值得雪儿托付一生的男人,贵为帝王有多少人能放下身段只为个女人呢。
“阿玛说,嫁出去的女儿就该好好的陪在夫君身边,那是责任。还说一朝选在君王侧是前世修来的福,若不好好珍惜侍侯皇上,连天都会怒的。”许是因为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今日她的心情格外的好,故意模仿着阿玛的口气,配着那染上夕阳的笑,那笑意第一次真心的直达眼底,逗的身旁两人也不禁染上了快意。
早知那么简单就能让她如此开心的笑开,他早就想办法带她回来了,那也许也就不会发生湘妃的事。她也不会始终愧疚于当日自己的冲动:“记得回宫提醒我好好赏赐那拉将军,实在教女有方,你也是该好好听你阿玛的话,不然可是连天都会怒了。”
话出口后,没有预料中她伶俐的反击,倒是突然煞红了脸,娇嫩的更加欲滴,默不作声的往最近的椅子走去,眼神不自然的飘向远方。
这样的雪儿莫不是喁琰和承傲第一次见到的,喁琰疑惑看向身旁同样茫然的男子,是自己说错话了吗,原本甚好的气氛,没人理解怎么突然变这样了,虽莫名至极,但他仍是无奈的认命,继续这第无数次的低头认错:“雪儿,我说错话了吗,还是你不希望给人留下话柄说你阿玛是靠着你这女儿,我只是随便开开玩笑,那拉将军辅佐两代君王,所有功劳本就得之有理……”
“好了!别说了啦,我去琉璃,想死她了,你们自己慢慢聊吧!”急着打断了喁琰的话,顶着一张仍旧红透了的脸,连一贯的典雅都舍弃了,跨步离开,更似落慌而逃。
搞的喁琰更是紧张不已,她不会真就因为那么一句话生了他的气吧,没理由啊。
片刻后,一旁沉默思忖了良久的承傲,才突然暴出一笑,悠然吐出:“若不好好珍惜侍侯皇上,连天都会怒!”真没想到,她也会有如此小女儿般娇羞的摸样,说是该妒忌,到不如说此刻他是真正为她高兴,高兴她终于放了下心中的枷锁,对值得的人敞开心扉。
闻言,喁琰终于理清了头绪,脸也突然难得的羞红。男女间交欢的时,虽是他早就不陌生,可是一想到对象是雪儿,他仍是免不了心都跟着一颤,想到那旖孋的画面,忍不住硬吞口水,因爱而结合终究还是不同的吧。想到自己居然突现这邪恶的想法,他无奈的撇嘴摇头。
“皇上,你很逊色哦,居然也会跟着那丫头一起脸红。”对于喁琰那如初经事的小男孩似的表情,把承傲逗的笑的更加猖狂,难得逮住机会能好好觊觎一下这平日里总是镇定淡然异常的两个人,玩性如他又怎能放弃呢。
这笑里夹杂了更多真心的祝福,也许未必人人能理解,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找到适合倚托一生的人,那种幸福有时胜过自己得到她。他的性子压根就不适合安居于室,更多时候飘泊不定惯了,他没有那么自信能真正给雪儿如此凝重的幸福,也没有足够的自信雪儿是否真的适合陪他遨游天下……
第十二节 琢玉.情义储心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凝雪柔媚的抚着琴,偶尔抬眸勾唇睇视着不远处潇洒挥剑的男子,眼波流转,雪媚般的溢彩。放着偌大的将军府不待,喁琰偏要选择在“清竹苑”留宿,是想逼着她面对吗,面对那她拼命试图遗忘的回忆。时隔两年重回故地,心已没了当初那份灵纯的悸动,物事人非,扯开伤疤却没有她料想中那似撒盐般的痛楚。
世人常说没有比较,永远不会知道谁是茫茫人海中最适合与你携手的人。这些时日和喁琰朝夕相处,已让她渐渐明白心底的声音。她该自私了,隐忍藏情未必能让甯儿理解她的苦心,何不彼此坦言,她不想在逼着自己伟大,伟大的从一而终,伟大的连爱都要相让,既已无心思,她索性停下手中的动作,自在的托腮认真的看着承傲。
“在想什么呢?”闻琴声嘎止,承傲也随之放下手中剑,举步上前问道。
“容易动情的女子似是一生便注定了悲,甯儿如是,我也如是。”悠然的回着心里的感慨,“不过她比我好多了,至少她有勇气坚守着自己的爱,从始至终,即便喁琰背叛了,她仍是坚持着。”
“她究竟爱着的是喁琰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王,我们又怎会得知。何况,聪慧的女子该是明白适时止情,情动于值。”生于当世,无论是否会为情所困,太过聪明便注定了悲剧。如果她可是单纯些懵懂些世故些,也许就不会活的那么辛苦了。
“该是吧,甯儿真能理解吗,如果有天我们注定为敌,我又该何去何从。”
“这些该交给你选择的男人,相信皇上他是个有承担的人!”
立于暗处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无意偷听,却仍掩不住心底的好奇。喁琰无奈的闭眼,不想多做打扰,黯然离去。承傲说对了,这是他该处理的事,执意留下雪儿他就该让她幸福一生,该为自己曾经的一时的冲动负责,这残局他又岂回让雪儿承担呢!无论她多聪慧,多与众不同,在他心底,她仍时需要他呵护的普通女子。
“皇上……”终于找到了皇上的身影,唯呈快步上前卤莽的拦住,努力的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脸上却又始终带这欲言又止的仓皇。
喁琰停住脚步,侧首,眼神柔和,示意他有事但说无妨。
“京里传来太上皇的口谕,说是皇后有了弄樟之喜,让您办完事就赶紧回去,以便让皇后娘娘能安下心来养胎。”本是喜事,一国之母怀了龙胎该是举国同庆。可侍侯主子那么久,他又岂会不懂他的心,和凝妃娘娘的感情刚稳定,此时这消息谁能断言究竟是好是坏。
“行了,我知道了。去打理下,后天便起程。”撂下话后,他抬步离开,不再多言,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江山他能抛下多久。
深呼吸后,他反倒迷人的一笑,是时候该露出那君王之风范了,他要向凝雪证明,她的选择错不了。
∷∷∷∷
清丽竹园内,喁琰双手背后含笑看着眼前的那面珠帘。也许是直至入住清竹苑后,惊见这面出自巧匠之手的珠帘后,他才明白为何当日雪儿会倾心于喁璇,他的细心曾及一时果然是无微不至。偶露顽皮的轻伸手指,拨弄着那晶莹的珠子,故意弄出声响惊扰着帘边认真看着兵书的女子,见她终于放书疑惑的抬头,故意玩味的开口:“住在这会不会睹物思人?”
“思谁,喁璇吗?一席普通的帘子,景仁宫里也又,没什么特别的。”轻抚去颊边飘落的发丝,随意的盘膝侧靠坐于竹塌上,这珠帘之于她的确也没了以前的意义,不理眼前男子的故意刁难,凝雪淡若清风的回道。
“呵……景仁宫的又怎能与之相比呢。”同样淡淡的质疑,不露声色,他知道雪儿不会在意他这偶尔任性的孩子气。拨开帘子举步跨入,肆意的在她背后坐下,边说这边亲自伸手体贴的替她理这微显凌乱的秀发。
“景仁宫里的一景一物都源于夫君的心思,又岂会不能于之相比呢,之于雪儿那是一份更真的关心,比起这玩味的打造沉多了。”边说这边顺势靠入身后的怀中,让他更觉安心。
许是承傲的那句“适时止情,情动于值”云入了她的心,这是她第一次对喁琰如此不顾及的亲密。犹如她突改的那不合礼数的称谓,她打心底里认了这“夫君”,又何需在娇柔的故作矜持呢。前些日子额娘那夜半无人私语时的叮咛,已让她定了决心,早晚她会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他,用以坚定自己的情动。
娇嫩盈躯在怀,若不一再的隐忍谁能抵得住这诱惑。明了她只是坦率得有用行动示心,但他仍是坚持不会那么草率的要了她,一反平日的处事冷静自持,极力稳住自己那紊乱的心跳,故作自在的搂紧怀中女子,未免暴露太多心事,转移话端道:“我已吩咐唯呈打点一切,后日我们便要动身回京了,御医诊出紫惜的喜脉,皇阿玛传来口谕急召我们回宫,好让她安心养胎。”话刚出口,感受到怀中雪儿突然一僵的身子,他便开始懊悔自己的语无伦次。
“哦,好啊。那我稍后让梦铃替我打点下,明日去和阿玛、额娘话别。”犹豫了片刻,她仍是盈笑无事般的应允。
那份体贴反倒让喁琰惊讶,这贞烈的女子不该在这事上如此无心的啊:“不介意吗?”
“在宫里那么久,皇后娘娘对雪儿的照顾不算少,何况做为皇上为大清延续血脉,那是情理之事,高处不胜寒,雪儿不想独霸皇上到如此地步,无端为自己凭添麻烦。”她不会那么傻,傻到被爱冲昏了头脑,成了别人除之而后快的目标,何况……“何况你急着回宫原因压根不在紫惜,亦不是她肚里的龙胎。太上皇突然急召,这事想必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果该是有更重要的事却不能对世人言,事关大清,雪儿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绊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