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如果大公子真的爱你,你又何需用上这样卑劣的手段。游怡,你的确心狠手辣,而且睿智冷静,可对于感情你压根不懂,因为你根本没有心,这样做只会让大公子恨你。”
“够了班泉,谁准许你对怡妃娘娘那么无礼的,是不想要脖子上那颗脑袋了吗?都下去,娘娘也回宫吧,微臣不送了。”眼见班泉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劭王才发了话,止住了这场闹剧,也轻松逐客。
呵,想来,满朝上下,可对怡妃娘娘这么不敬的人,也就只有这劭王和班泉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整个正厅空前的静谧,就连那些随伺的丫鬟们也都识相的退下了。劭王才不急不缓的放下茶盏,度步到我跟前,细看了良久,缓缓启唇:“又瘦了,夏侯府的事够你忙的吧。今天我不想跟你吵架,先去歇会,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嗯。”
我的毫不抗争,乖巧顺应,看来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翕地睁大眼,困惑的歪着头,打量我的目光是谨慎的。似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我那么轻易就被驯服了。
“今天我也不想吵架。”我耸肩,替他解惑,随后就转身随着丫鬟下去了。
仍能感觉到身后他灼灼的视线,始终锁着我不肯放。而我,只是不想在闹得惊天动地了,我决定信少清一次,等待他在旒熙宫曾给我承诺,给他时间,带我远离这一切。
这日午后的骄阳没能让我睡着,在床上辗转了会,我就晃去了劭王的书房,随意找了本书,就打发了一下午。听杨戚说,劭王进宫了,王府里正在热热闹闹的凑办婚事,丝毫没有人真正顾念到新娘的心思。
我是习惯了,第一回出阁,嫁给少清时不也是莫明其妙的吗?
一直到晚膳时分,天色还未暗,丫鬟们进书房来禀报。我推说不饿,又独坐了许久,终于把劭王给等回来了。
“你似乎挺喜欢在书房等我回府的。”他遣退了跟随进屋侍候的丫鬟们,亲自掌起灯,调侃了句,心情颇好。
“我睡不着,在夏侯府里少清也天天让我歇息,再睡下去,我没病也养出病了。”我起身,松了松僵硬了一下午的筋骨,说得随意。
却是听者有心,他猛地回头,突然上前挨近我。双手毫不客气的紧掐住我的下鄂,警告道:“听着,从今天起不准再提‘夏侯少清’这四个字。”
“痛。”我抑制不住的低哝出声,没想到他竟立刻放手,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般,无助的舔了舔唇,习惯性的清咳着。
“这婚事是皇上下的御旨,还有……皇上说夏侯少清私会宫中女眷,皇家丑事不得张扬,希望你能借机杀了他,你我都该清楚他不会眼睁睁看你嫁给我,这几天定是会出现,自然你可以不答应,我不在乎血洗夏侯府,用不了我多少兵力的。”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刚才的模样就像是幻象一样。
“你好残忍。”让我亲手杀了少清,比单纯的要他死更毒,不是吗?
“我早告诉过你,为你付出的这一切只为了得到你,可你居然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说你爱他。柳默静,如果一开始就注定还不起我这盛情,那就该爽爽快快的让我死了这条心,什么都别给我,既然已经开始给了,就别指望我还会放手!”
“如果我不答应呢,血洗了夏侯府后,王爷是不是还想血洗晨潇酒庄?”我哭笑不得,这个傻瓜一直都是如此,如此刻骨铭心说爱着一个人,即便不能爱他,可这份爱也让人永生忘不掉。
“我不知道,默静,别逼我,你不可以对我那么不公平。”他是真的快要被我逼得崩溃了,眉目间的挣扎看得我心都痛。
不忍再彼此相逼了,我换上笑脸,不管结局究竟如何。这几天,就做对平常爱人,享寻常生活吧,“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怎么还不走。”
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他似乎能看明白我的心思,转瞬也笑开了,这笑容,就像我们初见时一样的清澈无邪。温煦如阳,让我避都避不开,直直的洒入我的心扉。
“跟我来。”
说着,他兴致勃勃的牵起我的手。刚才的不愉快应该声音不算小,杨戚领着几个丫鬟正担忧的贴着门板,窥探里头的动静。被劭王这么突然的一开门,冷不丁的摔成一团,看着他们慌乱的模样,劭王抽搐的表情,我大笑了起来。
见能将我逗笑,劭王居然也不责怪他们,只瞪了眼杨戚,就往后院走去了。
一路曲径环绕,淡淡月色下我瞧见了满院的兰花,争相盛开。越往里头深入,越多的梅树,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还不能见到傲梅盛绽的场景,但我能想象得出,到了白雪皑皑的冬季,这里一定很美。
我下意识的反握了下他的手,脑中涌现的是相识至今的所有画面。一幅幅拼接成现在的我和劭王,忽觉得无限感慨,真希望能一直握住这双手,走到天涯海角。
他感觉到了我手间的力道,溢笑出声,帅气的侧脸更添一抹俊俏。比起游怡还要艳丽上几分,忽而止住了步伐,定定的看着眼前。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接着便惊呆了,喃喃低语出声:“金屋……”
澄银月光下,眼前的这栋华丽金屋虽没白昼里闪闪发亮的辉煌,可却更显其独特。照耀得四周都通亮,幽绿色的萤火环绕飘飞,让这画面恍如置身梦境。
“这是你还住在王府里的时候建的,说是修缮府邸,重建家庙,实则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
“真的好美。”他有心了,可也无意中让我心慌了。
这金屋让我想起来汉朝武帝曾赠于陈皇后的那栋,金屋藏娇是千古情话,可长门赋却是千古遗恨。刘彻最终还是负了阿娇,在他君临天下之时,阿娇于他不再独一无二,他有了他的卫子夫,有了他的李娃,有了他的……

半面妆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38章

“把这些书都带上,你喜欢看。”
“对了,让你带几个临阳的厨子过去吧。”
我闲坐在卧榻上,支着头,苦笑看劭王从一大早忙到现在,里里外外张罗的不亦乐乎。合上书,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王爷,我不过是去别院住两天而已,不需要那么多东西。”
“带着总没错。”他连头都没抬,思量着我先前铺展在案上的书籍。
“王爷最近都没事忙吗?这些活让丫鬟们操持就是了,我自己也能做,不需要你亲自动手的。”整整五天了,他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我,好像一转身我就会消散无踪似的。
“我想亲手做。”迟疑了会,他咳了声,终于抬眸正视起我:“战场上我可以运筹帷幄,偏偏对着你,我手足无措。就怕一个闪失,又做错了什么。这些天,我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陪着你。”
如他说言,说这话时他的表情略显毛躁,像个孩子。双手不停的翻着书页,试图化除了彼此心里的不安。
我们都知道,这场婚礼无论有多盛大,只是一场豪赌。或许是个开始,又或许是个结束。即便他真的赌赢了,得了我,或许连劭王自己都不清楚,往后该怎么来对待。
“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一切呢?”
“如果我让你放下晨潇酒庄,你做得到吗?有些东西,一旦拥有过了,品尝到了那种滋味,就不是常人还能舍弃的了。何况,这是我的责任,我答应我爹的诺言,这一切也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放下酒庄?”我喃喃自语,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无端笑出了声:“为了你,我放得下,就如同王爷愿意为了我让县一样,可我们都有底线,都放不下最后的执着。如果故事的结局,我们真的错过了,不是因为不够爱对方,而是因为都太爱对方,爱到不知道该怎么去爱……”
“默静……”他的脸上流露出欣喜,聪明如劭王不是不明白我的情,可头一次听到我毫无避讳的坦言开来,还是惊讶的。
为什么要说出来?我也不知道,原来是想自私的将这些话永远埋下的,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房内静谧,有股暧昧的气氛正流窜,我茫然的眨着眼,看那张熟悉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只差一步就要亲密无间了,门外却突然响起杨戚的声音:“王爷,有客人。”
“不管是谁,让他等着!”他咬牙低语,满眸的懊恼,看得我不经意颤笑。
“可是王爷……是夏侯府的三小姐,在王府外又哭又闹的,惹得大伙都围过来了。”
“少歆!”我忽地瞪大眼,认真了起来。
自从我又住进王府后,少清就像失踪了般,没有再出现过。偶尔听劭王和班泉的谈话,似乎所有人都在打探他的消息,可他偏偏就像人间蒸发了。这样的结果,反而更让劭王担心。
听到杨戚的话,劭王也怔了怔,眼眸忽地冷漠了下来,“你想见她?”
“嗯!”我重重点头。
没料,劭王只是一耸肩,无奈浅笑摇头,便冲杨戚吩咐道:“带三小姐去正厅,我一会就出来。”
在我惊讶的目光下,他拂了拂衣裳,正欲离开,临死时只轻语:“你单独去见吧,把想说该说的都说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青衣背影离去,默默的,在心底饶开百转千回。纵容,就像他说的,劭王对我确实太过纵容了。不过不是这样一次次的妥协,我早就是他的人了,可同样,柳默静也会失了最初的秉性,与其他女子无异了。
……
丫鬟才撩开帘幔,我还来不及跨入正厅,少歆就迎了上来。
“默静姐。”
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往日清灵的大眼有些浮肿,看得出是哭了好久,连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模样还是邋遢,丝毫没有夏侯府四小姐该有的模样。
见了这样的少歆,我心底轻颤,连说话都忍不住带着颤音,隐约觉得定是出大事了:“怎么了?”
“大哥……大哥他失踪了,二娘今日天刚亮就……就去了……”说着,她又抽泣了起来。
我微皱眉,“少清连一丝消息都没传回来吗?”
少歆连连摇头,我揪起了心,这不是我认识的夏侯少清,从前的他万事以孝为先,怎么可能明知自己的娘亲危在旦夕,随时会去,都不陪在身边。除非……他早已出事了。
“那先打点二娘出殡事宜吧。”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往最糟糕的地方想。
“可是……”少歆断断续续的,不住哽咽,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见了这惹人堪怜的模样,我不忍的伸手安抚她,眼神示意一旁的丫鬟倒被水来,让这丫头顺顺气。她倒是听话,结果茶盏喝了几口,才算顺畅了些,“这些日朝廷几乎要把夏侯府抽空了,大哥又始终不露脸,原本还有二娘撑着,现在她一走别说外人,就连在夏侯家跟前跟后多年的管事们也都散了,有好些还都是带着钱款逃的,夏侯府如今连二娘出殡的银子都拨不出了。”
“怎么会这样!”我惊呼,好歹曾经是当朝首富,家大业大,怎么会几夕就空了,皇上和劭王未免也太绝了。
他们争他们的天下,关少清何事!
“怡妃娘娘擅自让人偷运了些银两来,可是少远回绝了……”
“你跟我进房。”我不敢再听下去了,隐约已能猜测到昔日辉煌的夏侯府如今有多苍凉。少远年岁虽不大,到底还是有一身傲骨的,收了游怡的银子岂不是又生生欠下一份人情。
没有再犹豫,我领着少歆跨入屋子,铺开笔墨,匆忙写了信。封好后,递给她,交待着:“什么事都能拖,二娘的事拖不得,你让德功拿着这封信快马去晨潇酒庄。人力财力酒庄的师兄们都会安排,来回快些的话也耽误不了多久。剩下的交给我办,放心吧,有默静姐在,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嗯。”少歆小心翼翼的接过心,藏妥后,脸色总算宽慰了些许。只刹那,又被愁容取代了,忧心忡忡的开口:“默静姐,大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傻丫头,你大哥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他做事向来这样,从不跟人交待,不会有事的,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愿吧,我闭着眼重重吐出气,这些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原因,让少清可以忍住那么久都不露面,如果他当真没事,就算可以眼睁睁看我嫁给劭王,可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亲连出殡的银子都没有,走得如此萧瑟!
“很快就会回来吗?”少歆喃喃自问,言语间有份不同于以往的坚韧。
我淡笑,抚上她的发,柔柔的望了她许久,“赶快去吧,别再拖了,别的事不用你上心。”
“嗯,默静姐……谢谢!”转身时,她看着我,很深的鞠了躬。看起来格外的慎重,比起刚才的模样,让我放心了不少。
从小锦衣玉食的丫头,总不能指望她朝夕就能扛起些什么。这样的变故对她来说,形同天崩,好在还算坚强,总有天少歆会明白,除了自己她谁都依靠不了。
少歆走后,我一直心绪不宁,那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守夜的丫鬟,担忧得进来探视过好多回。每次我都闭着眼,假装睡得沉,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按捺不住了,今晚的月色太亮,亮得世事苍凉。
随意披了件衣裳,我推开门时,声音很轻。两个丫鬟一左一右靠坐在门槛上,我的动静只让她们动作一致的皱了皱眉,并没有惊醒,想来折腾了大半夜也累了。
漫无目的逛了会,等到我回神驻足时,才发现竟不经意到了劭王的院子。
巡逻的侍卫见了我,显然惊讶不小,赶紧行礼,我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一笑。正打算转身离开,门却被打开了,屋里没有掌灯,借着月光我瞧见劭王挑着眉,并未宽衣。
看了我会,他才开口:“进来。”
我愣着没有动静,他挥手支走侍卫,一把将我拉近屋子。亲自斟了杯热茶,硬塞入我手里,埋怨开:“虽是近夏了,也别贪凉,北方夜里的风不比南方。”
“嗯。”我恍惚点头,一口接一口,不间断的喝着茶,生怕停下动作后,不知道该做什么。
“是不是有事要求我。”打量了我会,他说得很肯定。
我仰头冲着他眨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许久后,才启唇:“不是,只是有事想问你。”
他轻哼了声,递了条毯子给我,自己在一旁的椅上坐下。投来注视,眼神示意我直说便是。
“如果……我不是夏侯少清曾经的妻,你还会不会非娶我不可?”
闻言,他笑了,修长手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苦涩的看向轩窗外,正对上那轮明月,这张脸我想我是看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了。

半面妆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39章

“真没想到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会问出这种问题。我的心思旁人瞧不明白也罢了,可你该是看得最透彻的那个。”
收敛了笑意后,他说得很认真,也有些丧气。
忽然让我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反而有些惭愧了,是这一切突如其来的事让我混沌了。
“老夫人去了是不是?”见我一直都没在说话,他主动挑开了话端。
我微点头,不是不悲伤的,只是这种痛比起眼瞧着晨姨在我眼前咽气,要好上很多。那时候的我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是熬不住的。
“难道夏侯少清至今都没露脸吗?”很快,他就从少歆今日前来的事中猜出了端倪。
看他惊讶的口气,丝毫都不亚于我。我还是愣愣点头,劭王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可他在我面前一直是最真的。所以如今他这模样,让我明白了,少清的失踪与他真的无关。
我明显的松了口气,像是一眼就瞧透了我的心思。他笑了,无奈抚上我的发:“信我就好,皇上那边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如果他能那么轻易动得了夏侯少清,也不会那么兴师动众要你下手了。他是防备着任何人的,包括游怡,唯独对你,怎么也不会设防。”
“你真的以为我会杀他吗?”
“呵呵,以现在的形式来看,你真的有自信他会出现吗?”
我们互看对峙着,眼神都仿佛想将对方瞧穿了般,谁都不肯想让。可他的话说进了我的心坎,的确,对少清我压根没有任何的信心,他的心里有过太根深蒂固的一段情。不是与我几月朝夕,媒妁之言就可以忘却的吧。
曾经游怡被皇上纳为妃时,他二话不说的抛下我,彻夜未归。可如今呢……居然,失踪了。
“他不来不是更好吗?省得你为难了,安心待嫁吧,我只想你真心诚意、开开心心的做我的新娘。”
“可是……”说着,他拉起我,打开门看似就要送我回房了。
“夏侯府的事我会让皇上适可而止的,这样做你是不是可以少和他们接触了?”又一次,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猜出了。犹豫了会,我应了声算是答应了,我与夏侯府的牵连早该断的,又或者是怎么也断不了的,那是父母辈就欠下的。
“那我回房了,王爷您早些睡吧,不用送我了,免得又惊动了那两个守夜的丫鬟。”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风果然如劭王所说,凉得很,我裹紧了他先前给的毯子,正匆忙想离去。
他又忽地拉住了我,压根不让我反抗,打横将我抱起。护得紧,好像生怕这柔风会伤了我般,我偷偷仰头打量着他,脸颊不自制的绯红,隐约还能感觉到急促的心跳,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去了别院后,给我安安份份的待着,不要再趁夜乱走动了。”
“嗯”
“还有……”他顿了顿步子,风袭来,让他醒神又加快了脚程:“还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足不出户,居然可以让那本名册上的大臣,一个个莫明其妙的离奇死亡了。但是我不想你在涉险了,锋芒太露,会成为很多人的靶子。”
“莫明其妙的离奇死亡?”我挑眉,失声重复。
“不是你做的吗?那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的尸体旁,都放着血书,写着‘柳娘’二字?”经我这么一叫,他开始正视起这事。
怕是也曾怀疑过游怡,遭了否认,所以劭王才一直暗自认定是我做的。
我蹙了会眉,想了片刻,又舒展开了,歪过头冲他俏皮一笑:“天知道,也许是娘在天有灵,冤魂索命吧。”
“是吗?”他的眼又聚满了戾气,扯开邪佞的笑容,“果然是在天有灵啊,莫非当日她执意要你嫁给夏侯少清,就是料准了今日这男人会不顾自己娘亲的生死,为她雪恨来着。”
“呵,这笑话真冷。”随意说了句,我别过头不再多话。
既然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游怡做的,知晓这些恩怨的人又不多。少清无疑是最可疑的人了。只是让他这么做的原因,恐怕是游怡吧。至少,他应该清楚我不是把仇恨刻进心底的人,何况还是上一辈的恩怨,没必要非得争个你死我活,但游怡不同。
想来,游怡原也不过是个天真女子,就是这些恨让她泯灭了自己的秉性,负了少清。
雷鸣雨疾,窗外的暴雨肆意的席卷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将这夜阑尽处点缀的分外诡谲。
我看着轩窗外穿梭的人群,个个碌碌却无为。如此相较,才觉得这别院也并不冷清,我放下手中的笔,环顾四周。
明日就要出嫁了,不知不觉为了避讳,我已经独自搬来劭王的别院三天了。直到此刻我才正视起自己的无奈。世间男人皆薄幸,那是晨姨临死前在我耳边叨念的话,那会,我不明白是谁给了她这样的感慨。可我却清楚,是谁让我肯定了这句闺中怨妇的哀叹,世间不薄幸的男人,真的是我能贪图的吗?
我的眼神落在了一旁高悬着的嫁衣上,刺目的殷红。渐渐的入了神,直到一双白皙纤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它,也闯入了我的眼帘,我这才醒了神,想起这屋里头除了我还有……她。
“你不知道,咱们家这未来王妃可漂亮了,连皇上都说了‘人中柳默静,静默柳中人’,听说王爷能娶到羡煞了不少人呢……”
“可不是吗?南城柳娘,北城怡妃,那可是最近百姓嘴里最多的话题了。”
外头窃语的肆无忌惮,仿佛完全将我和游怡当作局外人。我不经意的听着,惆怅的笑。
“南城柳娘……人中柳默静,静默柳中人。呵……到底还是你赢了,得了娘的所有。”进屋许久,这是她的第一句话,比起我的笑容,有更多的苦涩。
“明日就要嫁了,皇上特带我来探望你,想这你心里头定是紧张的,让我进来陪你聊聊,舒解舒解。”
这话说得可真冠冕堂皇,我凝视着她,安然微笑:“民女多谢皇上和怡妃娘娘顾念。”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的声音在我头顶扬起,抑扬顿挫掌握的恰好。在我还来不及反映时,夺过那些宣纸。我回头,眨着眼,怔怔瞧着她把那柔弱似棉的纸捏成一团,娇嫩的音再次传来:“这时候不适合写这些东西,既然是命,就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