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陈氏还为秦玉之心力交瘁的时候,她这几年在秦府经营出的威望人脉就开始动摇了。
元氏佩服自己的远见,跟秦卯说悄悄话:“我早就看出来二房才是能当家做主的,别看大嫂平日里在府中说一不二,可是大伯不行,她再操持这个家,也不过是为二嫂做嫁衣,毕竟,二伯可是三品官呐!”
秦卯却没兴趣听她说这些事,只皱着眉道:“秀儿从外面回来就不对劲,一直不说话,神情恍惚,莫不是被二姐儿的事吓到了?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给她瞧瞧?”
元氏也皱了皱眉,道:“我问过她,确实是被玉姐儿的事吓到了,不过小孩子,从未见识过这种事,等她回过神来就会好,找大夫的话,势必要牵扯出玉儿的事,你觉得母亲和大嫂能愿意?虽说现在二房管家,但咱们毕竟是庶出,万事还是要低调再低调,否则才是真害了两个孩子。”
元氏说的有道理,秦卯无法反驳,只一个劲叹气。
他想他总有一天要摆脱在秦府的困境。
这时,外面有丫鬟禀报道:“三老爷,三夫人,四姑娘来了,说是要来看看五姑娘。”
元氏看秦秀之看得比较紧,一般谁来找秦秀之都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不过她一般都不会拒绝,只是为了心中有数,一听是秦宁之,更加没有意见,只道:“快让四姑娘进来。”
秦宁之从晋国公府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冷静了下来,也想通了,既然暂时还无法跟顾景元面对面,那就不见,重活一世,她是为了改变命运讨回公道,不是为了受委屈的。
她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所以回了秦府后,她一是让青瑶写一封信给顾长宁,约她上元灯节见面,顺便把绝生带出来。她想过了,上元节那天顾景元要陪太子一帮人,该是无暇顾及顾长宁的。
二就是让青芽找几个平日里玩得好的小丫头去散播秦老太太病了的事,老太太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养,只要老太太一日没好全,秦玉之甚至是陈氏在秦府就没有说话的资格。大伯陈生虽然是个书呆子,又有些窝囊,但格外孝顺,祖母生病了,别说去祖母跟前替大房说好话,不去责怪陈氏和秦玉之都不像他。
三…就是来找秦秀之。
虽说秦秀之要为自己错误的选择而付出代价,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若是不来开导一二,还指不定秀儿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要一想到上一世的那些过往,秀儿满身伤痕,从后山一路爬上来,就为了给她送热乎乎的吃食,她就狠不下心来。
她没办法放着秀儿不闻不问。
秦宁之进了秦秀之的闺房。
秦秀之正坐在窗户边望着窗外发呆,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秦宁之知道她是被吓坏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又有逃脱不了的责任,别说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了,就是个成年人,只要他还有心,就不可能若无其事。
“秀儿。”秦宁之怕她被吓到,出声提醒了一句,才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秦秀之听到动静,仓惶地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惊恐无措,待看到来人是秦宁之,松了口气,可又立刻紧张起来。
她这一系列的转变都被秦宁之看在眼里。
“你不用紧张,我来找你,不是问罪的。”秦宁之走到她面前,开门见山,并不跟她绕弯子,“我就是来问一问你,今天在洞庭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秀之的脸色“刷”得一下白了。
“春夏的哥哥根本没有找过你对吧?”秦宁之垂眸,望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
“四,四姐姐…”秦秀之惨白着脸,牙齿紧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起来。
秦宁之的神色却依旧很平静,只是说出口的话却锐利无比,“你现在不说,是想等祖母把春夏的哥哥请来,当面拆穿你吗?”
秦秀之浑身一震。
秦宁之继续出击:“我已经去查过了,春夏的哥哥春平早就在三天前离开了京城,所以,他是怎么威胁你的?”
秦秀之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她伸手抓住秦宁之的衣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在河面上的最后一块浮木。
“四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她哭着将秦玉之的计划说了出来。
“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怕父亲和母亲以后在秦府会更艰难,才,才会听了二姐姐的话,想要维持以前的模样,我以为,我以为最多变成原来那样,最多祖母不疼你,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秀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以看出她说的这些都是真话。
秦宁之无疑是松了口气的。
她还是没法接受上一世善良单纯的秀儿会像秦玉之一样恶毒地去伤害她。
秀儿没什么安全感,三房在秦府更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因此三房的人都过得格外小心翼翼,也养成了秀儿敏感怯弱的性子。
之前大房管家的时候,她的生活不说多好,但也算风平浪静、衣食无忧。后来母亲拿到了管家权,迫于陈氏这十年来建立起的人脉关系网,管理起来确实举步维艰,三房也跟着受到了牵连。所以她秀儿会害怕改变,想要恢复原状也是情有可原。
再者秦玉之的表面功夫确实做得很好,秀儿会更愿意相信她,她也能够理解。
不过这些理解和情有可原,只能是过去,不能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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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摊牌
秦宁之收起思绪,拍了拍秦秀之的肩膀安慰她,淡淡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吗?”
秦秀之一愣,抬眸看她,“为什么?”
秦宁之抿了抿唇,“因为你被骗了。”
“我被骗了?”秦秀之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秦宁之点头,决定就在今天,摧毁秦秀之十年来的信念。
“你的二姐姐骗了你,她跟你说她只是想要给我一个教训是真的,不过这个教训不是她跟你说的那个,而是想让我身败名裂、痛不欲生。你真以为那八个歹人是突然冒出来的?怎么可能那么巧?那八个歹人就是秦玉之安排的,她知道我会武功,要的就是一击必中,叫我无法翻身。只可惜,她千算万算,不会算到我还随身带了暗器,所以结果就是,她用自己亲手挖的坑,埋葬了自己。”
“秀儿,你相信因果报应吗?这就是报应,现世报。”秦宁之盯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秦秀之,一字一句摧毁她的信念。
秦秀之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都不知道秦宁之说了什么。
二姐姐怎么会是这么恶毒的人?怎么可能!
她和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二姐姐对她多有照顾,如果不是二姐姐,她在这个府中就更加被人看不起了!
二姐姐怎么会骗她做出这种事!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秦秀之猛地站起身,激动道:“是你骗我!你想挑拨我与二姐姐之间的感情!”
她就说秦宁之怎么会轻易就变了,她还是没变,她还是像从前一样满肚子坏水!
她不能轻易上了她的当!
秦宁之看她浑身戒备的模样,也没有兴趣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道:“你自己仔细想想,有很多事,要用心去感受,而不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秦玉之,真的对你很好吗?”
秦宁之说完,也不管秦秀之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去。
秦秀之望着秦宁之离去的背影,怔怔地跌落在地上,久久无言。
月色蒙胧灯火喧,星光闪烁映兰轩。
天台午夜莲花宴,楼宇春光桃李园。
在大明,上元节是十分重要的一个节日,这一天,不仅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更重要的是,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和心仪的对象表达爱意的日子。
许多男男女女都会在这一天走上街,拿着自己最重要的信物,亲手交到心仪的对象手里,如果对方接受,则会回赠自己的信物,如果不接受,则会将信物还给对方。
这一年仅有一次的机会,长辈们在这一天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
上一世的上元节,方氏还旁敲侧击地问过秦宁之有没有心仪的对象,她当时给了方氏一个无语的后脑勺,结果第二年上元节,她就有了自己心爱的人,还将自己珍之又重的礼物送给了他。
结果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疏离又淡漠的笑容。
“我暂时还不想娶妻。”当时他说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她其实听懂了,却假装没有听懂,仍然将整颗心都扑在他的身上,无法自拔。
后来她沦落到那样的境地,曾经无数次地在想,如果老天爷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喜欢,绝不会再冲动到任自己的一腔爱意被人践踏。
无情的人,你爱得越深,只是伤得越狠,到头来,你刻骨铭心的爱,不过是独角戏,能感动的也只有你自己罢了。
秦宁之穿着一袭水红色织金绣折枝海棠兔毛领斗篷,拎着琉璃宫灯,立在璀璨光辉的长街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姐姐,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我们去买好不好!”身边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断了秦宁之的回忆。
她一低头,看见文哥儿正仰着头看她,粉雕玉琢的小脸,精致如画的眉眼,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兴奋和期待。
她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汪水,什么惆怅、怨恨、悲伤都没了,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点了点文哥儿的鼻子,故意打趣道:“你都吃了多少东西了,肚子放得下吗?别不小心给撑破了!”
文哥儿咬了一口手里的糖人,嘴里含糊不清道:“不够不够,才吃了几根糖人一碗豆花两块桂花糕而已,这怎么够呢!”
秦宁之戳了戳他吃得鼓起的脸颊,“好,你说买就买,只要别吃坏了肚子回去找母亲告我的状就好。”
文哥儿高兴地拉过她的手,“我绝不会告诉母亲!”
秦宁之也握紧了文哥儿的手。
他的手小小的软软的,紧紧拉着她的手,好像他刚出生那会儿攥紧她手指的样子。
那时候文哥儿还小,对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有天然的亲近,现在文哥儿长大了,他对她,终于又有了最单纯的信任和亲近。
真好。
秦宁之买了两根糖葫芦,递给文哥儿一根,“还有一根回去送给你五姐姐,她也爱吃。”说着,便将用纸包好的糖葫芦递给了身后的丫鬟。
文哥儿咬了一口糖葫芦,酸得他直皱眉头,可还是不忘好奇问道:“为什么五姐姐不出来?”
二姐姐因为出了事,三姐姐因为不能见生人,可没病没灾的五姐姐为什么也不出门?
整个府中只有他和四姐姐出门玩耍,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文哥儿这么想着,又咬了一口糖葫芦。
“你五姐姐有心事,等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出来了。”
自从前日她跟秀儿摊牌之后,秀儿就一直没有出过门,元氏对外称她病了,可她知道,秀儿这是心病。
她在秦玉之和她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可是没关系,时间会告诉她答案。
昨日她抽空去看下秦佩之,她已经能够很正常地跟她对话,虽然对陌生人还是害怕,但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痊愈。
她也是时候该找个机会问她一些小时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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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欢喜冤家
“宁之!”远处突然传来的熟悉语声打断了秦宁之的思绪。
她转身,就看见顾长宁牵着绝生朝她走来。
秦宁之却第一时间看了看她身后,然后微微松了口气。
果然,顾景元没有跟来。
“宁之,你总算肯主动约我出来了!”顾长宁走到她面前,开心地拉过她的手,转了转身上新穿的鹅黄色绣腊梅滚边湘裙,问道:“好看吗?我二哥给我带回来的,说是北地那边才有的一种特制料子,可舒服了,你摸摸。”
秦宁之一听“我二哥”三个字就浑身发毛,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敷衍道:“好看,你肤色白,鹅黄色最衬你。”
顾景元的审美当然毋庸置疑。
顾长宁的笑容果然更加灿烂,她指了指身边的绝生,“你的马,这可是上好的汗血宝马,价值千金呢,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父亲送的。”秦宁之牵过绝生,回道。
绝生认出了主人,高兴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把秦宁之逗得咯咯直笑。
顾长宁凑上前,调侃道:“不过你这马有一个缺点,就是太好色,我的红鹰从不亲近陌生人,可你的白马才见过我二哥一面就跟他格外亲近,喏,也像刚刚蹭你一样蹭过我二哥的脸。”
秦宁之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只觉得被绝生蹭过的地方如同火烧,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顾长宁“扑哧”一笑,“我开玩笑的啦!”
短暂的尴尬后,秦宁之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对着顾长宁,肃着脸,一字一顿道:“长宁,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顾长宁被她严肃的表情吓到,连忙解释,“我就是看你最近不对劲,想逗一逗你而已,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刚刚那个玩笑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被有心人利用,宁之说不定会被冠上不知廉耻攀附权贵的名声,毕竟秦府刚刚出了那种事,宁之的马是怎么出现在晋国公府的也肯定要被添油加醋一番。
秦宁之看她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心情莫名烦躁。
这让她想起了从前的事。
顾长宁也是这样,委屈地跟她解释,说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为了帮她。
如果每一次帮她都会让她陷于不利之地,那她宁愿她从来没有帮过她。
秦宁之不想跟顾长宁纠缠,只面无表情道:“郡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带家弟先行一步了。”
“宁之…”顾长宁有些不知所措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秦宁之甩开她的手。
“你对郡主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时候,不远处响起一声厉喝。
秦宁之不用猜都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顾长宁身边一直都有晋国公府派来保护她的暗卫。
虽然现在顾长宁没有危险,但这些下人怕是见不得她受委屈的。
“我没有以为我是什么东西,正因为知道自己和郡主身份相差悬殊,所以才打算保持距离,免得被人挑刺,说我攀附权贵。”秦宁之丝毫不恼,目视前方,不卑不亢地说出这一席话。
她想,是时候该跟顾长宁说清楚了。
顾长宁的表情立刻不知所措起来,“宁之,你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在怪我当初没有去看你吗?”
“我…”秦宁之想要说狠话,可一对上顾长宁委屈无辜的眼眸,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扪心自问,在她嫁入晋国公府之前,顾长宁对她一直都很不错,甚至在知道她喜欢顾景元之后,也真心实意地帮过她,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这一切是假象,是顾长宁装出来的。否则她不会在后来陷入困境的时候还奢望着顾长宁能来救她。哪怕是她重生后,再去回想从前的那些细节,她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顾长宁是装出来的。
是她还被过去的感情所扰,还是顾长宁的城府太深?亦或是,另有隐情?
秦宁之抬眸看着顾长宁,看着她漆黑发亮的眸子,那里面的困惑和不舍绝不是假装。
上一世,除了父亲的死因,是不是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儿?
秦宁之觉得过去的一切就好像一团迷雾,她被困在其中,明明深受其害,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哟,出什么事了?一个个都堵在这儿干嘛呢?”不远处突然飘来一道声音,听这轻浮的口气,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顾长宁本来就一肚子委屈,此刻听到这个冤家的声音,立马就转过身,把气都撒了过去,“关你什么事?”
秦宁之也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紫金色织锦袍子,腰上别满香包绣帕,打扮得十分骚包,笑得一脸欠扁的少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不是朱麟又是谁。
这家伙,上元节打扮成这幅样子,再看看他腰上别着的那些女孩子用的香包,还真是个不消停的主儿。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书闲郡主,这就不奇怪了…”朱麟走近他们,拉长着语调,嬉皮笑脸地道:“顾长宁,你之前不是还说满京城的姑娘不会有谁看上我这种混账吗?你仔细看看我腰上挂着的这些都是什么?倒是你看看你,一副凶悍的母老虎样,怕是个男人都要被你吓跑了。”
他这幅样子可真是欠扁。
秦宁之都有些忍不住想揍他了,更别提顾长宁。
果然顾长宁的眼睛触及到朱麟身上挂着的香包时,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
“朱麟!你找死!”
他们两个都是在京城里出了名的人物,一旦闹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就有人不停地往他们这边瞧,虽然碍于这两个混世魔王的名声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但那满脸看八卦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秦宁之可不想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去,届时肯定会被陈氏抓住这点给她穿小鞋。
不过她现在也走不了,只能去安抚顾长宁的情绪。
“长宁,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胡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她把顾长宁拉到身后,尽量隔绝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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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刺杀
顾长宁还想要挣扎,就听到了一道颇为熟悉的童声,“霖哥哥,你又招惹长宁姐姐了!“
秦宁之看过去,一个生得粉雕玉镯的小男孩,跟文哥儿一般大小,只是神态动作都跟个小大人似的。
是他!那个她当初在法华寺救下的小孩,陆氏心爱的外孙――楚子恒。
他也看到了她,不过只冷冷地瞥了一眼,就把视线重新落到朱麟身上,“子仪哥哥让你过去。”
秦宁之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不受控制的一跳。
“他找我什么事啊!今天这种日子总不会还要管着我吧!”朱麟不情愿地抱怨,不过还是听话地迈开了步子。
“我二哥在哪里?”顾长宁听到这话也消了气,连忙走上前,“他不是说今晚有事吗?还不肯陪我出门呢!”
“今天这种日子你让你二哥出门是想让他被砸死?”朱麟斜了顾长宁一眼,调笑道。
顾长宁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到顾景元可能就在这附近,没敢发作。
朱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哎哟,没想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也有软肋啊!刚刚那是怎么了?好朋友受不了你要跟你绝交了?也是,你这臭脾气,是个人就受不了。”
秦宁之没想到会扯到她身上来,原本想拉着文哥儿偷偷溜走的她只好停下了脚步。
这个朱霖可真是欠揍。
顾长宁果然又要发作。
“麟哥哥不要闹了,子仪哥哥让你尽快过去。”楚子恒不耐烦地看了朱霖一眼,就像看在不懂事的孩子。
秦宁之看得有些忍俊不禁,这两人,应该调一下才符合常理吧!
“太子来了。”楚子恒又小声开口,看向朱霖的眼神意味深长,甚至带了丝警告。
朱霖闻言,果然僵住了身子。
秦宁之习武,又离得近,也听到了这句话。
太子?
秦宁之也是一愣。
她对太子不熟,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娶了顾长宁做太子妃。
当时铖王被诛杀在太极殿前,朝中各个党派勾心斗角,作为威望最大的晋国公选择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大家都知道将来这皇位十有八九是太子的了。
那么身为储君的太子,既然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获得晋国公府的支持,他一定不会是什么善茬,虽然他在京中一向低调。
这么一个人物,应该早早就知道铖王存的心思,那么他对身为质子却备受太后宠爱的铖王世子朱麟,肯定存着不一样的心思。
原本想要走的秦宁之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其背后的阴谋大概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想到的。
她之前有想过利用顾长宁去了解一些事情,可是她做不到。
那么,她就要去寻找别的人,否则她就是在坐以待毙。
“宁之,你在想什么呢?”有人推了推她,回头她就看到顾长宁别别扭扭的样子。
她忙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顾长宁哀怨地看着她,“朱小六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跟我绝交了?就因为你生病的时候我没去看你?我那都是有原因的!”
又来了…
秦宁之简直要扶额叹息了。
有些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顾长宁说。
明明是顾长宁伤害了她,可是她现在竟然觉得是自己对不起顾长宁。
“子恒哥哥,你们怎么还不来呀,父王他们都等急了!”就在秦宁之纠结之际,突然一道橙色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一头漂亮的乌发梳成了可爱的双髻,两侧扎着橙色的发带,看上去活泼俏丽,甜美可爱。
看她的穿着打扮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更别提她刚刚说了“父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