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门外鬼鬼祟祟!”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秦老太太突然将目光移到门外,厉声喝道。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门外磨蹭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她神色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瞧着十分古怪。
众人见她眼熟,便听她上前道:“老太太,四姑娘,三姑娘能开口说话了!”
是了,她是秦佩之身边伺候的丫鬟。
只是她说…秦佩之能开口说话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将屋子里的人都震得不轻。
三姑娘秦佩之痴痴傻傻了七八年,话早就不会说了,现在居然能开口说话了!
而且方才这丫头不仅禀告了老太太,还禀告了秦宁之。
是因为,秦佩之的病是由秦宁之治的。
四姑娘当初说自己有法子治好三姑娘,原来不是在开玩笑!
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秦宁之。
秦宁之却十分淡定地点了点头:“治了这么久,也该开口说话了。”
我去!这才治了多久?
四姑娘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不,不对,三姑娘的确能开口说话了。
四姑娘不是大言不惭,是一言必中啊!
众人这一回是打从心里头佩服秦宁之了,方氏是满满的喜悦自豪,陈氏在震惊过后,也有浓浓的喜悦浮上心头,若不是太过厌恶秦宁之,只怕要拉着她千恩万谢,可饶是这样,她还是对秦宁之多了几分宽容,方才恨得要把她千刀万剐的心情都消失不见了,只想再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能尽快治好秦佩之的病。
整个屋子的人,大约只有秦玉之感觉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她攥在手心里的帕子都要被绞破了。
“宁之你可以啊!青芽这丫头说你现在靠行医手札就能治病救人,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居然治好那秦佩之的疯病,太牛了你!”方译问上前,狠狠拍了拍秦宁之的肩膀以示他的激动和鼓励。
秦宁之也笑眯眯的。
秦佩之能说话了,她的精力可以集中一些了。
至少不用时刻提防着陈氏要害她。
“恩,以后译表哥要生了病,不用去医馆了,可以来找我。”
“我去,你诅咒我生病啊,你个缺心眼的!”方译问扬起手来要打她,可爪子落到她头上的时候就变成了轻轻地拍打,最后索性揉了揉她的头发,“缺心眼的坏丫头!”
秦宁之原本轻松的笑容瞬间凝结,她身子颤了颤,几乎是立刻躲开了方译问的触碰。
方译问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男女有别。”秦宁之低下头,仓促地解释。
方译问怔了怔,反应不过来。
秦宁之却是头皮发麻,身子发抖,手和脚也变得冰凉彻骨。
“你这个缺心眼的坏丫头,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啊!”一直被她遗忘的声音突然突兀地横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一直被她拼命努力忘却的画面也毫不留情地呈现在了她眼前。
译表哥将她压在身下,不顾她的挣扎胡乱亲吻着她。
顾景元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盯着她,眉眼凝结成了冰。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顾景元看她时冰冷又嫌恶的眼神。
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
秦宁之的心一阵阵抽痛。
“宁之,宁之!”有谁在她耳边喊她。
秦宁之猛地回过神来,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宁之,你怎么了?”方氏见她脸色发白,焦急地询问。
“我没事。”秦宁之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丫头变得好生奇怪。”方译问眉心紧锁,也是十分担忧。
“王贵家的事先放一放,去看看佩儿吧!”老太太突然说道。
病了七八年的孙女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秦老太太虽极力克制,但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激动之情。
秦宁之不想为难一颗慈爱之心,轻轻点了点头。
秦老太太看她的眼神便越发得慈爱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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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计划
自从秦佩之搬进了冷香小筑,这栋小楼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三姑娘能开口说话的消息就像石子落入湖水,瞬间在秦府内泛起阵阵波澜。
大家都忍不住好奇想要来看看,三姑娘是真的被四姑娘治好了吗?
“怎么样,怎么样?三姑娘真能开口说话了?清醒了?彻底好了?”
“谁知道呢,是三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说的,可把大家伙吓了一跳,不过还没亲眼看见,一切做不得准。”
“或许就是说了几个字,哪能那么快清醒?要知道三姑娘都病了七八年了,那么多大夫看过都说治不好,四姑娘有那么神?”

“谁说没有!我姐姐可厉害了,除了她,你们谁知道滴血验亲是不准的?”稚嫩的语声突然响起,把聚在院门外围观的下人们吓得不轻。
“文少爷!”丫鬟们看到来人,松了口气。
原来是文哥儿听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
“你们不准说我姐姐坏话!”文哥儿板着一张小脸,神色愤怒。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文少爷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一向都讨厌四姑娘么?这怎么维护起她来了?
像是猜出她们心中所想,文哥儿生硬道:“她是我姐姐,就算不好也只有我一个人能说!”
几个丫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推开她们,“让开让开,再在背后嚼舌根我就让祖母发卖了你们!”
丫鬟们吓得四散而逃。
文哥儿进了小楼,此时秦佩之的屋子外已经挤满了人,比方才院子外面的情形还要夸张。
不过却没有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现场很安静,静得能听到里头传来的秦佩之磕磕巴巴的说话声,“宁、宁之,祖、母,母、亲…”话虽然说得困难,但吐字清晰,并且喊出口的称呼准确无误。
“佩儿,你真的会说话了!”陈氏的惊呼随后传了出来。
“佩儿,你总算好了,你总算是好了!”秦老太太语声哽咽,显然也很激动。
“三姐姐,你还记得多少事?”冷静理智的声音,是秦宁之。
她治好了秦佩之,可以名声大显,却没有很激动,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是在确认三姑娘有没有好全了。
这是医者的本分。
四姑娘果然稳重了。
对啊,秦佩之还记得多少事?
她还记得多少不该记得的事?
秦玉之浑身发抖,恐惧和愤恨令她现在无法喘息。
她没想到秦宁之居然真的治好了秦佩之,居然能让秦佩之思路清晰地开始说话!
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秦宁之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秦佩之怎么能够痊愈!
她会全部记起来吗?
记起她把她推下假山!
记起她把她扔到湖里!
她不能记起,她怎么能记起!
她要记起来,她就完了!
“你是,四妹妹,你…很好。”秦佩之一字一顿地回答。
思路清晰,吐字标准。
这是大喜事啊!
这是大喜事吗?这不是!
秦玉之再也受不了,她推开门冲进了屋子,“佩儿!”
之前有个还算有些本事的大夫说过,秦佩之是受了刺激,要想让她好,就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所以她会忍着厌恶偶尔来这冷香小筑看一看她。
她清楚地知道,让秦佩之受刺激的对象就是她。
她不能让秦佩之有任何好转的可能。
“三姐姐!”文哥儿见状,也蹭蹭蹭地跑了进去。
原本还在仰着头求秦宁之表扬的秦佩之身子一颤,惊恐又害怕地朝门外看过去。
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令秦玉之心里发堵。
“佩儿,你能说话了?你真的好了?”她装作激动地朝秦佩之走过去。
“啊!”秦佩之尖叫一声,紧紧抱着了秦宁之,“宁之,我怕,宁之,我怕!”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整个人显得慌乱又无助。
“玉儿,你在干什么?”陈氏气急,“不是让你不要进来,你吓到你妹妹了!”
秦老太太也冷着脸,虽然没说话,但看着秦玉之的眼神却清清楚楚表明了她的不满。
秦玉之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经营了十多年的形象化为泡影,她也不能背上残害手足的名声!
秦宁之一面拍着秦佩之的背轻声安抚她,一面淡淡地扫视秦玉之,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好了,你先出去!”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陈氏率先站出来解围。
秦玉之见秦佩之浑身发抖,一时间像是说不了话了,便放宽心,点了点头,“母亲,我只是太激动了,不是故意的。”
陈氏无奈地挥挥手,显然是信了她。
秦宁之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就要等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天才有趣。
现在越是信任,将来伤害越大。
她何必要剥夺了这份乐趣?
秦宁之抚摸着秦佩之的发丝,默默地想。
文哥儿看了看落寞的秦玉之,又看了看温柔安抚秦佩之的秦宁之,犹豫片刻,还是朝秦宁之跑了过去,“姐姐,三姐姐好了么?”
秦玉之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好,很好。
祖母、母亲、秦秀之,现在就连文哥儿都向着秦宁之了!
她秦玉之这么多年的经营还敌不过秦宁之几个月的手段!
这显得她像个笑话!
他们会后悔的!
她会叫他们后悔的!
“入画,你去问问誉表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准备好,我不能再等了,我等不下去了!”
回了院子,秦玉之收起了知书达理的面具,神色狰狞,目光凶狠。
秦佩之是被吓到了,索性并不严重,还是能够正常说话。
秦宁之将她哄睡后,对陈氏道:“三姐姐现在刚刚恢复,受不得一点惊吓,要想她尽快痊愈,恢复正常的生活,以后就不要让闲人进出了。”
这个闲人自然包括秦玉之。
陈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可她现在有求于人,又受过金陵城那位神医更刻薄的对待,也就释然了,“好,我会照办。”
“你就别办了。”秦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让墨云来。”
陈氏的心“咯噔”一跳。
什,什么意思?
秦宁之也惊讶地望过去。
秦老太太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看向陈氏的眼神多了一分失望,“王贵家的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还得了你的信任陪嫁去韩府,现在她犯下这种事,你觉得你没有一点责任吗?”
“母亲…”陈氏惶恐又无措,“我只是…”
秦老太太却铁了心,根本不听陈氏的辩驳,“这件事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暂且闭门思过吧,府中上下的事暂时交给墨云处理。”
陈氏的脸上血色褪尽。
秦宁之已经恢复了镇定,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像理所当然。
这当然是理所当然,这都是她算计好的。
况且,她要的,远不止于此。
暂时代理府中事务,这能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祖母对陈氏有些失望,顺便想要探一探母亲的本事。
她要的,是将陈氏彻底驱逐秦府,要二房完全掌控秦府人事。
她只是没想到,祖母这么爽快。
当然,这是好事。
屋子里的对话外面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都没人敢说话。
四周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众人都有些无法反应。
老太太这是要让二房掌家?
怎么突然会这样?王贵家的事这么严重?
老太太不是一向最喜欢大太太么?
大太太以后怎么办?还能再管家么?
二太太呢,二太太是会推辞还是答应?
他们要不要现在就去跟二太太搞好关系?
就在众人思绪天人交战的时候,女孩子清亮柔软的语声轻轻响起,“好啊!正好我也可以跟着母亲学管家,书闲郡主说,我们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家都要学着如何管家了呢!”
我去,四姑娘这是干啥呢!
二太太都没敢应承下来的事你倒替她答应了。
再说你不是一向不爱在内宅晃悠么?说什么满肚子弯弯绕绕的女人最是无趣,根本不想与之打交道,还说账本册子这些鬼画符的玩意儿看着就想睡觉,不如打一套拳来得有意义。
“学习驭下之术、管家之道有什么用?倭寇来了,你们谁能上阵杀敌?还不是被人像蚂蚁一样捏死,那些琴棋书画和三从四德更是狗屁不通,不过是讨男人欢心的东西,而男人的欢心还不如拳头来得可靠!”
要知道四姑娘可是说出这一番惊心动魄话的人呀!当时二太太都被吓晕了,老太太也被气得半死。
可现在,四姑娘主动说要学管家?
这段时间以来,四姑娘是真变了不少。
要不是她的一些行为举止还能看出以前的影子,他们真要怀疑四姑娘被借尸还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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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年少轻狂
秦老太太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宁之这是急着嫁人了?祖母可要把关的哦!”
众人更是错愕。
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插手四姑娘的婚事?
这可不得了,二老爷虽官拜三品,但毕竟是一介武夫,二太太又不擅于交际,倒是老太太八面玲珑,在这京中的内宅圈子里颇有些声望。
有老太太插手婚事,那四姑娘的将来可不用愁了!
方氏喜出望外,连忙跑进屋子里,眉梢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万望母亲多多关照。”
秦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宁之既然要学,就好好教她。”
方氏此刻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有方才一点的惊慌无措,立刻点点头,“母亲尽管放心。”
这就是答应了要代替大太太暂时管家?!
陈氏的脸上惨白一片,身子也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众人也是神色各异。
“好了,佩儿睡着了,都出去吧!”秦老太太一面牵起秦宁之的手,一面出了屋子。
老太太的手带着岁月风霜的粗糙和温暖,秦宁之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当天夜里,王贵家的就服毒自尽了。
疯疯癫癫的春夏也于第二天一早被丫鬟发现死在了窗户边,据说她是想逃出去,又没有力气,结果被活活冻死的。
当然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也没有那个必要知道。
春夏只是一颗棋子,现在成了弃子。
秦老太太知道后也没有追查真相,只是叫人把她和王贵家的一道埋了,至于那个孩子,则让陈氏亲自去交给韩府。
“静姐儿嫁去韩府三年未有身孕,我知道你担心静姐儿被夫家厌弃,既然这孩子生母已死,你就让静姐儿将他过继到名下,也算是有个依靠。他年纪还小,只要姐儿好好待他,跟亲生子并无差异。”老太太这样对陈氏道。
就这样,秦卯外室一事终于了结,陈氏虽然没有被直接供出来,但大房也是元气大伤。
三房却因此跟二房更为亲近,元氏时不时就带着秦秀之过来坐一坐。
不过方氏刚接手中馈,异常忙碌,常常神龙不见首尾,元氏寻不着她的人,只能让秦秀之去跟秦宁之多接触培养感情。
“现在你四姐姐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要好好讨她欢心,将来才会有好日子过。”单纯如元氏,也知道陈氏这次之所以栽了这么大一个大跟头,跟秦宁之脱不了干系。
偏偏秦宁之又是能治好秦佩之唯一的希望,陈氏不能对她怎么样,一腔恨意只能往肚子里咽。
秦秀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纵然觉得秦宁之救了三房,但十年来根深蒂固的印象令她并不敢与秦宁之太过亲近。
今日阳光明媚,秦秀之拗不过元氏的坚持,带着绣活来找秦宁之玩耍。
守门的婆子虽然认识她,但还是将她拦下,不容分说道:“五姑娘稍等片刻,老奴进去通报。”
秦秀之点点头,心里并没有什么情绪,反而觉得秦宁之驭下有道,将整个清宁院乃至二房上下的人都教导得服服帖帖,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果三房能有这样的严谨,又怎么还会出现孩子被掉包的事儿。
片刻之后,守门的婆子出来了,对她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五姑娘里面请,四姑娘刚刚炖了杏仁酪,邀请您进去尝一尝呢,文少爷也在。”
秦秀之诧异,“杏仁酪?”
守门的婆子一边将她迎进门,一边点头,还不忘叮嘱:“这是四姑娘第一次尝试,五姑娘一会儿可要给些面子。”
“我的意思是,这杏仁酪是四姐姐在清宁院做的?”
守门的婆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脸上立刻露出得意之色,“现如今二太太管家,说是要调整秦府沿用下来的一些制度,给各房分配小厨房就在其中,前阵子也已经得到了老太太的同意。”
秦秀之恍然大悟。
这肯定不是二伯母的意思,若是二伯母,就不会先在清宁院开设小厨房,而是为了公平起见,在祖母同意后就将这件事告知各房。
这是四姐姐的意思。
四姐姐这么做,是因为绿袖背叛的缘故吗?
秦秀之心里有些感动。
她被丫鬟领着进了屋子,秦宁之正端着一碗杏仁酪从小厨房走进来。
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缠枝海棠对襟小袄,下着一条淡粉色的月华裙,难得素净的打扮,看到她来了,脸上立刻扬起亲切的笑容,眉眼弯弯,面若芙蓉,瞧着让人十分欢喜。
秦秀之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女孩子跟以前那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讨厌鬼联系起来。
她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秦秀之想起秦玉之的话,陷入了沉思。
“秀儿,愣着干什么?快来尝尝我做的杏仁酪。”秦宁之热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秀之回过神来,对着秦宁之一笑,“好。”
文哥儿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凳子,端起碗就往嘴里送,“我最爱吃的杏仁酪!”
“小心烫着!”秦宁之连忙阻止他,“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哦。”文哥儿悻悻地放下碗,接过秦宁之递过来的勺子,乖乖地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秦秀之看得不可思议。
“还不错,就是没有母亲做的好喝。”文哥儿喝完,煞有介事地做了评价。
“就你话多。”秦宁之对他翻了个白眼,又笑容满面地招呼秦秀之,“秀儿,你也喝。”
秦秀之点点头,坐到文哥儿对面也端起一碗杏仁酪。
味道不错,不像是第一次做的样子。
秦秀之压下心头的好奇,抬起头对秦宁之道:“四姐姐,过几天就是上元灯节了,你有什么准备吗?”
“准备什么?”秦宁之掏出帕子擦了擦文哥儿的嘴角,满不在乎道:“今年我不准备参加上元灯节。”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顾景元在上元灯节前会回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但上一世她和顾长宁一起过上元节的时候听她抱怨过顾景元不肯陪她出来逛灯会。
安全起见,她还是少出门微妙,尤其那日人多,指不定就碰上了。
她没有自信自己面对顾景元时能够保持镇定。
秦秀之一愣,随后才有些尴尬道:“若是四姐姐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逛。”
秦宁之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她笑了笑,“与你们无关。”
“姐姐,上次的事,对不起。”文哥儿咬着勺子,目露歉疚。
秦宁之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啊!”
文哥儿,真的没关系,姐姐亏欠了你们太多太多,总要一点点偿还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姐姐会保护好你们,总有一天,姐姐会得到你们全心全意的信任。
“那姐姐就跟我们一起去参加花灯会好不好?”文哥儿拉过她的手,撒娇,“文哥儿想要姐姐和我们一起去!”
秦秀之也附和着,“是啊四姐姐,若是书闲郡主没有空闲,我们就一家人一起去。”
她特意说了“一家人”,是因为之前秦宁之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她们是一家人。
秦宁之没办法再推辞,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明日就可以去外面挑选制花灯的材料了,今年四姐姐一定可以一鸣惊人,赢了那孙婉莹!”秦秀之高兴地说道。
京城的花灯会不仅是观赏的,还有比赛的性质在。
每家每户都可以制作花灯参展,最后再评选出一个名次,得了第一名的不仅可以获得白银三千两,还可以获得皇后娘娘的题字。
因此每年参加这项比赛的人非常多,有的是为了银子,多为平民百姓,有的则是为了皇后娘娘的题字,多为大家闺秀。
秦宁之虽然对制作花灯这种事没兴趣,但她是个要强的人,特别是去年拔得头筹的人是她的死对头――户部尚书之女孙婉莹,她在家气得银牙都咬碎了,口口声声说过要在今年花灯会上挫一挫孙婉莹的锐气。
当然这些话原本秦府上下的人都是当笑话看的,包括秦秀之。
孙婉莹是什么人?那是跟书闲郡主一样在盛京城里响当当的大人物。
不过人家是声名远播,不是臭名远扬。
人人都传她有倾世之才、倾国之貌,与那晋国公府的二公子一道被称为京城双绝。
去年上元节后她还被皇后娘娘赐婚给了誉王世子,于今年五月就要正式入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