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点了点头,慎重地将孩子抱到了那外室面前。
“你看一眼,他好得很,可你若是执迷不悟,他以后能不能好就不一定了。”青芽照着秦宁之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那外室果然身子一颤。
她看着青芽怀里粉嫩可爱的儿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乱看,待看到她,立刻裂开嘴,露出两颊小巧的梨涡,软软喊道:“娘亲,抱抱!”
她瞬间落下泪来。
真相,她说出了真相,秦府的人就会放过她吗?
那位四姑娘,看着稚嫩,可却跟人精似的,轻易就骗她说出了埋在心底的真相,她难道还要反口吗?
她都已经得罪了大太太,大太太不会再放过她了,她还要再得罪这位四姑娘吗?
若是她说出了真相,这位四姑娘这么聪明,一定能保全她跟岑儿吧!
那外室想着,豁然抬起头来,虽然泪眼迷蒙,但仍能看出她眸光坚定果决。
秦宁之心下稍安。
陈氏紧张地攥紧了手指。
“我…”那外室开口,想要说话,却突然身子一颤,瞳孔迅速收缩,然后瘫软在了地上。
“她,她怎么了?”青芽吃了一惊,因为离得最近,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查看情况。
“青芽,小心!”秦宁之察觉出了不对劲,赶紧出言阻止,然而还是晚了,那外室已经疯了一样朝青芽扑了过去。
青芽躲避不及,被狠狠撞倒在了地上,巨大的重力冲击摔得她骨头都要散了架,疼痛让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她怀里的孩子被她紧紧搂住,虽没摔坏,但也吓得哇哇啼哭。
那外室却恍若未闻,只扑到青芽身边,一个劲去掰她的手,嘴里疯疯癫癫地喊着:“岑儿别怕,岑儿别怕,娘来救你了,娘来救你了!”
周围的人一时间都被吓懵了。
还好方婆子迅速反应过来,没等那外室抱走孩子,就上前压制住了她,把她拖远了一些。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救我儿子,我要救我儿子!”那外室却依旧挣扎着要冲过去,对着方婆子拳打脚踢,状若疯魔,到最后竟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子不停地抽搐。
周围的人都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她这是怎么了?”秦老太太沉声问道。
“怕是疯病又发作了。”陈氏淡淡开口,语气有不易察觉的轻松和得意。
得了疯病,说出来的话可信么?
秦宁之蹙了蹙眉。
怎么会这样?
她迅速走上前,抓住那外室不断抽动的手腕搭了上去。
“宁之你在干什么?”方氏忙上前去拉她,“很危险!”
秦宁之放下那外室的手,回过头安抚地冲方氏笑了笑,才对众人道:“她是中了毒,大量的寒石散,刚刚见到儿子大喜大悲之下药效正好发作,所以导致她神智恍惚出现幻觉,直至崩溃。”
她说完,不顾神情惊愕的众人,对一旁的丫鬟道:“把她带下去灌水,凉白开,灌得越多越好。”
又转向方婆子,问道:“她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方婆子也被这外室吓到了,怔愣片刻,才回道:“一杯清酒,一碗热饭,都是按照姑娘您的吩咐。”
“酒跟饭菜都是你亲自准备的吗?有没有别人经手过?”
方婆子道:“酒是奴婢贴身带着取暖喝的,没有旁人经手,饭菜是您之前吩咐准备的,老奴跟厨房的人不熟,被刁难了,是三太太身边的双儿姑娘好心替奴婢去要的。”
双儿?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秦宁之朝元氏身后的双儿看过去。
双儿脸色一白,“的,的确是我让大厨房准备的,可是我不知道会这样…”
秦宁之见她神色虽慌乱无措,但没有心虚害怕,就知道她不是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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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译表哥
“月巧不在么,之前不是一直让她准备的?”
老太太注重规矩,讲求和睦,各房都没有设立小厨房,秦府上下的吃食都是由大厨房准备的。
陈氏管家后,为了笼络人心,彰显公平,特意让其他两房在大厨房安插了人手,二房三个,三房两个。
月巧是二房安排过去的其中一个,也是现在唯一一个还当自己是二房的人。
三房则是全军覆没,全部被陈氏收买。
秦宁之为避免陈氏在吃食上动手脚,饭菜向来是提前让月巧备下的,这也持续了三五日,怎么到了最后关头会被刁难?
方婆子摇摇头,“奴婢不知,今日去的时候,月巧姑娘并不在。”
“你是怀疑有人在吃食上动手脚?”老太太沉吟着问道。
秦宁之抿唇,不置可否。
“来人,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准备的那碗饭菜!”秦老太太下令。
她这样相信秦宁之,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不过鉴于秦宁之这一阵子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们又不敢提出质疑。
可心里终究是不平的,替陈氏不平。
一个替秦府操劳了十几年的功臣,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小丫头的三言两语?特别是这个小丫头以前可一直不把秦府放在眼里,谁知道她闹这么一出是什么目的?
最重要的是,大太太若是倒了,他们这些受过大太太恩惠的可怎么办?四姑娘心狠手辣,谁知道会不会把他们赶尽杀绝?
秦宁之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样子,心中了然。
不过她并不着急。
陈氏的势力在秦府盘踞了十几年,根本不是她一朝一夕能够瓦解的。
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她总有一天要陈氏尝一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厨娘很快被带了过来,竟然是三房的人,在人的意料之中又在人的意料之外。
她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下毒,无论怎么逼问都不肯松口。
因为没有下毒的证据,她又是三房那边的人,事情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或许这一切是三太太自导自演,她是庶媳,在府中一直不受重视,她知道四姑娘最好打抱不平,故意设下这个局把大家都拉下水,这样不仅打击了大太太,还离间了大房二房的感情,两个嫡出的闹翻了,你说谁受益?”
“我看也是如此,别看三太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指不定都是装的,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
“…”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恰好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元氏的脸色立刻变了,“你们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秦卯扯了扯她。
现在这个时候还站出来说话不是摆明了给人当靶子!
这件事来得蹊跷,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三房不够聪明不够强大,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害他们?
对啊,到底是谁呢?
不仅是秦卯,很多人包括秦老太太都有些迷糊了。
到底是陈氏一手策划?还是方氏暗中栽赃?亦或是元氏一箭双雕?
都有可能,都有可能。
“只有一种可能…”秦宁之望着不远处地一抹青色身影,轻轻开口。
她说过,陈氏那么精明,她不能大意。
所以这十天里,她又出了两次府,因为人脉有限,查出来的消息也有限,唯一有利的消息就是知道了王贵家的要出京。
她立刻写了封信让译表哥帮忙查探,让他绝不能让王贵家的跑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译表哥很给力,没过几天就抓住了想要逃跑的王贵家的,写信来问她怎么办,她暂时不想打草惊蛇,让译表哥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到必要的时候再把王贵家的带过来。
现在,正是必要的时候。
众人被她说的话一愣,朝她看去,只见她的眉梢眼底满是温柔怜惜,正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方向,好像是在看什么珍重之物。
众人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穿青色袍子的少年郎。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却丝毫不见文弱之气,而是满满的潇洒从容,意气风发。
他手里握着一根马鞭,大阔步地朝前走来,他越走越近,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神采飞扬,看到秦宁之,眼睛一亮,“宁之,人我给你带来了!”
竟然是方家的表少爷。
秦宁之的眉眼越发柔和,她弯唇轻轻笑了笑,“译表哥。”
可话一出口,却是令人忽略不了的暗哑。
众人奇怪地朝她看过去。
只见秦宁之站在原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方译问,那里面,全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有悲痛、有歉疚、有欣喜。
就像是在对待自己弄丢了又失而复得的宝贝。
真奇怪。
方译问也被秦宁之盯得心里发毛,他伸出手在秦宁之眼前挥了挥,“喂,醒醒,哥给你把人带来了!”
这丫头,干吗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他,被下降头了么?
方译问奇怪地打量她。
秦宁之回过神来,心里的酸涩更甚。
上一世的事,终究是她害死了译表哥,让他的一腔抱负在还没来得及施展的时候就夭折了。
如果不是她,译表哥肯定能有一番作为。他可以当上他梦寐以求的大将军,迎娶他心爱的女人。
她跟译表哥从小就要好,犹如亲兄妹,可译表哥为她做了很多事,她却从未为译表哥做过什么,甚至一直拖累他。
译表哥为了给她打抱不平被晋国公府害得无缘仕途,译表哥为了教训顾景元被军队的侍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他为了替她讨回公道,被毒死在了晋国公府。
是她害死了他,这一直是她心里的解不开的结。
重生而回,她一直想补偿译表哥,却又不敢见他,怕近情情怯,怕这一世自己还会拖累他,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如果不是三婶娘的事,她大概还会一直逃避下去。
所以当初秦玉之拿译表哥说事想毁她名誉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她不能再给译表哥造成困扰。
流言,太可怕了。
“这丫头,傻了么?”方译问小声嘀咕了一句。
“译哥儿,你怎么会来?不是去了江州吗?”方氏最先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姑母,我前阵子刚回来。”方译问不顾秦宁之惊讶的眼神,朝方氏咧咧嘴。
方氏笑笑,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
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方译问刚从江州回来,按理说要带点礼物到姑母这儿拜访一下,他年少无知,方家的人总该知道人情世故,可他回来这么久,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过。
是根本没想过还是被方老太太阻止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方家不把方氏这个出嫁的女儿放在眼里都是不争的事实。
“真巧,前阵子舅舅也去了江州,回来给我们带了好多礼物呢!”秦玉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方氏的脸色就越发尴尬。
秦宁之也收起了心底那些怅然,冷冷看了秦玉之一眼。
秦玉之被她看得心里发虚。
“译表哥自然也是带了礼物过来的,一份大礼。”
秦玉之:“什么?”
“译表哥,人呢?”秦宁之转向方译问。
方译问看着她眸中清晰可见的怜悯和讥讽,也不怀好意地笑了。
他伸出爪子想拍拍秦宁之的头,一想到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又收起爪子,生硬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咳,马上就到,那老虔婆刁钻得很,几次三番想逃跑,我就用绳子把她捆起来了,怕影响不好,所以让青芽带她坐马车了,随后到,我可真是人道。”
秦宁之“扑哧”一笑。
王贵家的如今不过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竟然被他叫老虔婆。
王贵家的知道了怕是要活活气死。
“我在她面前说过好几次,她也气死过去好几次。”方译问知她所想,坏坏地挑眉。
秦宁之看着他精致俊秀的眉目,温柔地点了点头。
方译问一阵哆嗦。
这丫头,吃错药了?
“宁之,你们在说什么?”方氏一脸疑惑。
在场的人都很困惑,只有陈氏像是猜到了什么,面色阴沉。
秦宁之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前世受过的苦难告诉她,做任何一件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
绝境的滋味,没有几个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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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后路
“那外室方才不是说一切都是王贵家的指使么?现在她精神失常,有些话也说不清了,我想不如去问一问王贵家的。所以,我让译表哥把王贵家的带来了。”
陈氏的脸色刹那间雪白。
秦宁之笑了,“本来王贵家的应该在去豫州的路上,不巧出京的时候被译表哥撞见。译表哥想起她是秦府的下人,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偷了秦府什么东西想要逃跑,便把她抓了起来,谁知却阴差阳错帮了我们大忙,还真是老天有眼。”
她淡淡的带着讽刺的话语缓缓响起,谁都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众人一时间神色各异,陈氏的脸上更是惨白一片。
秦玉之的假笑也有些撑不住了。
难道母亲前阵子去韩府,就是去安排王贵家的?
这件事真是母亲做的?
何必呢?
何必念着那点旧情放王贵家的出京,何必要给人留下把柄?
事情败露了,就应该快刀斩乱麻把知情者全都杀了才对!
妇人之仁!
对待秦宁之这祸害也是如此,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母亲是当家主母,要对付她还不容易?
不过是为了秦佩之那个疯子,不过是念着秦宁之能治好她的病!
然而秦玉之再恨也没有用了,青芽已经和几个婆子押着王贵家的进了屋。
王贵家是陈氏娘家千挑万选出来的陪嫁丫鬟,长相自是上品,就算已经年过三十,也是风韵犹存。
可此时此刻的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形容十分狼狈,完全看不清本来面貌。
她一看到陈氏,就扑倒在地上跪着喊救命,看着十分凄惨。
方家的这位表少爷,向来胆大包天,他可不怕惹出人命。
可怜王贵家的,不晓得她这阵子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你们别看着我,我可没折磨她,宁之还让我好吃好喝伺候她呢!是她自己不愿意的,一直大喊大叫,还想要逃跑,幸好被我及时发现,就拿绳子把她捆起来,再把她嘴巴堵住罢了。”方译问摆摆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众人:“…”
你把人家手捆起来嘴巴堵住叫人家怎么吃东西?
方译问表示这他可管不着了。
众人又:“…”
“好了好了,既然人来了,那就问一问,是不是她干的。”秦老太太一直默默观察在场众人的反应,此时也已经心知肚明。
陈氏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宁之这死丫头居然盯上了王贵家的!
她难道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她所为?
否则怎么会让人去堵王贵家的?!
这死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学到了这些参天的本事?
陈氏越想越心惊肉跳。
本来整个秦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切都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可秦宁之的突然改变,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太不可思议了!
“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王贵家的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
根本不用严刑拷打,连日来的折磨已经让她心力交瘁,恐惧至极,生怕不说实话就会有更恐怖的责罚。
可她怕的却不是身体上的折磨,她是怕被再关进黑黢黢的房间里不见天日,没有人跟她说话,不知道下一秒是生是死,她会疯的!
众人看着,默然不语。
使的竟然是和对付那外室一样的手段,都是一点点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这是在老太太面前,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又说她是被吓疯了?
一个如此,两个还是如此。
当老太太傻?
“王贵家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上有老下有小,如今做出这种事,你让他们怎么办?让他们有何颜面在秦府生存?”陈氏先发制人,阻止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秦府现在还是她管家,王贵家的女儿还在佩儿身边伺候,她要想自己女儿活命,就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王贵家的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知道她是个聪明人。
而且,她这么做,也可以为她方才的惊慌失措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她最信任的人犯下大错,她做主子的,自然关心则乱。
王贵家的闻言,抬头慌乱地看了陈氏一眼,待对上她森冷的眸子,心一颤,立刻跌落了谷底。
完了。
太太不会救她了,太太要放弃她了。
“秦府素来以诗礼传家,不会因为你一人的过错惩罚你的女儿。”秦宁之轻声承诺。
王贵家的看了她一眼,很快低下头来。
她不信任她。
秦宁之看在眼里,没什么情绪。
要陈氏的心腹信任她,她还没那么傻。
她方才那么说,真的就只是她的承诺而已。
王贵家的女儿绿袖,是秦佩之的贴身丫鬟,也是最后唯一一个对秦佩之不离不弃的人。
印象中,绿袖是一个极其聪明大胆的丫头。
她留下她,就跟给秦佩之治病一样,不是因为同情,更不是因为感情,只是因为有用处。
王贵家的伏下身,几乎整个人趴到地上,显得格外卑微渺小,“是奴婢,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春夏是大姑爷的通房丫头,因为怀了身孕,大姑爷要抬她做妾室,大姑娘整日以泪洗面,奴婢是看着大姑娘长大的,怎么忍心看她受这种委屈,奴婢本是想给她一碗堕胎药的,可是春夏苦苦哀求奴婢,再加之她肚子里又有大姑爷的血脉,奴婢不愿意造下杀孽,所以奴婢放了她,把她安排到郊外的庄子上,还安排人去照顾她,可春夏贪心不足,孩子长大了,她竟然要抱着孩子去认祖归宗,说她想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奴婢看她只是为了求财,并不是为了孩子的血脉,所以,所以才没有办法出此下策!奴婢也不求三老爷和三太太原谅,奴婢犯下这等罪孽,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奴婢只求能放过奴婢的女儿绿袖,她是无辜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爹!在你眼里,我们三房是庶出,活该受欺负是吗?”秦秀之听完后,狠狠瞪着王贵家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王贵家的颤了颤身子,还是卑微地伏着身子,生硬地回答:“三老爷文雅俊秀,三太太绵软和顺,所以三老爷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秦秀之气得满脸通红。
这还是暗着说他们三房好欺负!
秦卯和元氏也都被气了个仰倒。
“你知不知道,滴血验亲当日孩子掉包的事儿。”老太太问她,眼睛却盯着陈氏。
陈氏心惊肉跳,面上却极力保持镇定。
王贵家的依旧毫无感情地答道:“这也是奴婢耍的手段,奴婢在秦府干了十几年,总有些关系在,当日正是三太太房里的绿珠偷偷换掉的孩子,这一切都与大太太无关,那外室是为了能活命,要大太太保全她才这么说的。”
绿珠是王贵家的远方侄女,她是个孤儿,因为父母双亡所以来秦府投靠王贵家的。前两年在大姑娘秦静之的院子里当粗使丫头,后来秦静之出嫁,被分配到了三房当三等丫鬟,也是干了两年,前阵子刚被提拔成二等丫鬟,可以随意进出屋子了。
算算日子,刚好在春夏找上元氏的前几天。
绿珠无依无靠,几乎是拿陈氏当做再生父母,陈氏要她死,她一定毫无犹豫。
原来陈氏也料想过会有事迹败露的一天,竟连后路都安排得如此妥当。
秦宁之不得不承认,陈氏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可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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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治好了
“春夏是在你到来前不久才招认的,这期间谁都没告诉过你她招认出了大伯母,你是如何得知的?”秦宁之认真问道,好像真的只是因为不解。
王贵家的身子一颤。
陈氏也有一瞬间的慌乱。
“那是,那是因为奴婢早料到了春夏会把大太太拉下水,奴婢太了解春夏了,她就是为了保命不择手段的人!”王贵家的急促地解释。
秦宁之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也不需要反驳,王贵家的是铁了心要一个人顶罪,她说什么都会被她否认,她不愿意做无意义的纠缠。
但她相信,懂的人,自然懂。
果然秦老太太沉吟片刻,淡淡道:“你说这一切都是你一人所为,这掉包孩子的事,你是怎么联系绿珠的?你要知道,春夏来到秦府后,绿珠被安排去照看她,这期间一直没有离开过内院,你人在外头,怎么传递的消息?还是说秦府之内,有除了春夏以外的人跟你里应外合?”
秦老太太一番话分析得陈氏冷汗涔涔,王贵家的也明显愣住了。
已经拉了绿珠下水,难不成还要再拉一个人下水?
绿珠当她是再生父母,对她言听计从,别人可不会,到时候别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
可是诚如老太太所言,她是怎么和绿珠传递的消息?
“飞鸽传书,飞鸽传书!”王贵家的慌乱地解释。
陈氏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
“一派胡言!”秦老太太用力拍了下桌子,“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
王贵家的身子顿时抖如筛糠。
“母亲…”陈氏有些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