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言将他的上半身从方浩的手中小心接过,轻轻地平缓放下,让他舒服地枕在我双席地平张的双腿之上。轻薄的红色衣衫之下,他的身体水一样清凉,俊颜沉静,清眸紧闭,鼻间的气息弱如游丝,原先丰润的脸颊煞白如蜡,惨淡得没有一丝光彩可言。眼前的他,虚弱得怕是连三魂七魄中仅剩下的那一魂一魄都快要散去了,哪里还是我所识得的那个骄傲得让人讨厌的高高在上的东宫之主?
---------来了,来了。。。。烈焰明来了。。。相较之下,我认为花痴皇后的语言运用是比厨娘更成熟的,呵呵。关于厨娘皇后之中的结局,是因为我对石之彦会另有安排,所以呢有的朋友不太满意哈。不过花儿的归宿还早,先说好,看到以后的情节,表掉眼泪哦。。。。(安坏死了说。。。)
[卷二 血舞飞花:第九章 蔷薇之惑(7)]
一旁的方浩腾出空手,飞快地解开烈焰明的腰带、衣衫。落入我们眼中的是——他的腰腹之上,整整缠了厚厚一层丝帛,那丝帛早已被血染透,触目惊心。他身上的伤如此严重,还奋不顾身,全无顾忌地来救我…伤怀不已,眼中不自觉地盈满了热泪,紧握住他凉意浸骨的双手,想以此给他些温暖,眼看方浩用刀尖挑破有些凝固的丝帛。
就在丝帛被割开的同时,我猛地倒吸了几口清冷之气,泪哗然而下…寸长的伤口鲜血淋漓,模糊一片的颜色迷了我的眼,泪掉得更猛了。那伤口必定是极深极深的,否则决不会涌出了那么多血!是谁,忍心向他这么近距离地痛下杀手?
脸色严峻的方浩吃惊之余,动作熟练从他身上撕下几片衣襟,简单地为不醒人事的烈焰明拭了拭血渍,然后掏出身上装着药粉的小瓷瓶,轻抖瓶身数次,将药粉均匀地撒落在伤口之上,准备从身上再扯下几片衣襟。
我看了看他那一身粗布衫,柔淡地说,“等等,用我的衣袖吧,丝织的,软一些!”然后伸出了我的手,示意他将我宽长的原本就被铁甲兵割出了口子的衣袖撕下做纱布。
方浩憨实的脸顿住,马上意会了过来,嘴角竟扯了个笑容,轻撕下我半截轻纱衣袖,赶忙为谨慎无比地为烈焰明包扎了伤口。完成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遍布在他额上的汗早顺着发际流得满面都是。“殿下伤得太重了!不知是何人所为!”
“一定是亲近之人近距离刺杀,否则以他的武学造诣,绝不可能伤重如此!”我不容否认地肯定道,心中泛起柔和之绪,暗想正值这多事之秋,烈焰明,你可不能死,快给我醒过来!这个国家未来大局尚未尘埃落定,你必须得活着,坚强地活着!“方浩,眼下时局乱不堪言,为皇上举行的国葬在即,我们必须将他送至安全之处,他必须以皇储的身份参加国葬!”
方浩面有难色:“可是,小姐,殿下的伤这么严重,身体虚弱,又气息不稳,如果再剧烈动作,血流不止,恐危及性命。”
“不行,身为东宫太子,他必须被送回皇宫。如果皇帝国葬他都不参加,那些奸侫之臣岂不是更加有借口废除他?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离都城还有多远?”我动脑略加思索,冷静问话,语气果断。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离最近的西城门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知恩不报枉为人!烈焰明,今晚你救了我,我花点点在此立誓,就是用爬的,也要想办法把你平安送进皇宫。何况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冬辰,甚至有可能是为了整个焰国!我看了看双腿之上美颜不再的烈焰明,下定决心,“方浩,你快去旁边树林,用树木和藤萝现制一副担架!既然不能骑马,那就我们二人合力,将他抬回去!”
方浩眼中闪烁着几分佩服之气,连声问:“可是,小姐,你吃得消吗?”
“吃不消也得抬!还不快去?”我不耐烦地轻吼起来。方浩见状,起身迈向树林!
不知为何,眼中的泪,竟又是串串珠琏一般,滴落下去,润湿了烈焰明纯净得没有任何骄傲的脸,躺在我麻木的双腿之上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竟有着让我心疼的能力!“烈焰明,你别死!看在你的老师冬辰份上,看在你的国家臣民份上,你别死!”心中所想,化为轻喃呜咽之语。这个血色的月夜,为何我要为你落泪?扪心自问,浅浅的阴郁堵在了心尖。
当方浩手脚麻利地制好了担架,烈焰明仍未转醒,真是令人担忧极了!我与方浩通力合作将他抬上了担架!真不是普通的沉!我伸直有些麻痹的腿,伸手探了探烈焰明的鼻息,“还好,他的气息似乎比先前平稳一些了!”
“小姐,你走后面吧,殿下腿部会略轻一点。我走前面,也好带路!”
真是心思细密呀!看着面前这个外表健实的汉子,我点头同意,步至担架后步,作好了准备。若不是大将军失踪,想必他应该是一身富贵,锦衣玉食,现在却和我这个不小心穿越到古代的女子一起并肩作战,扶助这个身份尊贵的病员。我有一种预感,躺在担架之上的烈焰明一定会成为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君主,眼下这条艰辛的路不过是他所需经历的磨难之一。
趁着月色,我们双手用力将担架抬起,脚下步伐尽可能地平稳,尽可能地迅速。只是一阵,细嫩如花蕊的手便被粗糙的担架扶手磨破了皮,渗出的血与汗在手心里融合,疼痛一阵一阵,我使终咬着牙,没哼出半声,紧紧攥住扶手,不容有半点闪失。时间紧迫,夜路难走,时而脚下磕绊,时而身形歪倒,双手仍用力地一个劲儿地死死保持着担架平稳,直到我们都走得汗流浃背,仍是不发一言,在渐浓的晨露中坚实地走动着每一步。然而,安躺在担架上的烈焰明晕迷如初,生气全无,连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看在我心里万分焦急,眼泪忍不住又要掉出来!
烈焰明,你这个死小子,快点给我醒过来!你要是不醒,我花点点就是下地府也要找你算账…
可是,他根本不会听我的话,说醒来就醒来!期待他醒来的心情随着脚下步伐的走远,从自信变成了无可奈何,最后竟不得不默默地向苍天诚挚地祈祷:你快醒来吧,我不想欠你…
夜色里,他安详地静躺在担架之上,我每走一步,身上的重负就加重一分,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不爱惜自己,就为了来保护我?
[卷二 血舞飞花:第九章 蔷薇之惑(8)]
西城门上的灯火已经远远在闪烁,引导着我们一步步靠近。那灯火之下的城门,偏又黑洞洞地,与这清爽的月色组成一种奥妙的诡异。
我们抬着昏厥的他,走得极为艰难,尤其是我,连吃奶的劲儿都快使光了,双腿不住地打颤。越是接近西城门,就越是感到不妥,明天的这个时候,皇族子孙,满朝文武、普通百姓就该为皇帝举行国葬,若是被那些有异心的权臣知晓他身有重伤,该如何是好?“方浩,我们不能这样送他进城!一旦他受伤的消息走露半点,国葬之上他焉有命在!”
“小姐有何妙计?”
“我听说靖王与宇文少傅志同道合,皆对太子殿下百般支持,你速速进城,看能否请他相助,前来接应,再想办法将太子送回皇宫,明日顺利为天子送葬。你看可行吗?”那卫健称冬辰不知去向,如今京师浩大,一时半刻,哪里来得及找他?这个时候,我实在是想不到好办法了!曾听江州四少提及靖王也是维新派人物,只能碰碰运气了!他伤得这么重,决不能让施相知晓,否则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不知少傅大人身在何处?明天的这个时候…”方浩边叹着气,边与我配合着将他抬到了一旁的灌木从中,安置在地上。“那我去了!”
“快去快回,他的伤得马上治疗!”我嘱咐着,目光穿过树从,望向那高悬在城门鼓楼之上的点点柔光,心中念头翻转,这个美如蔷薇的男子,此时安静得多么不真实,只要他一旦醒来,那种睥睨天下的不可一世的傲气就会将他烘托得耀眼不凡。这样的耀眼光环的后面,可有他真实的自我?
冬辰说,他不受皇后的宠爱…闭上眼,为他悲叹一声,又怜了自己,苦笑出声,自己不过是个穿越到古代的魂灵,原本只想在万花山庄与花草相伴,清静地过日子,老天却莫名地将冬辰带到了我身边,又将我搅入了烈焰明的皇权之争…明天这场国葬,究竟会葬下多少人?
“花——儿——”月光从浓密的树从里弯弯曲曲地照下来,原本就可怜的光线被树木枝叶挡去了大半,躺在担架上的男子,努力地凝起涣散的目光,朝我费力地唇语,伸起修长惨白的手指,按在我的手上,传来凉意一阵。
讶异于他看我的眼神,我悄然回避地问候道:“你醒了?”
他眨了眨眼,算是答了我的话,也许是一个姿势躺得太久了,他想试着挪动一下姿势,被我适时控制住:“你失血过多,要是再动作,好不容易才止血的伤口恐怕又该血流不止了!”
他双眼里像多了团小小火焰般,目光湛然,定定地凝视着我,缓慢地开口而言:“只要你在身边,流光又如何?”他勾起的唇,分明是种不可抗拒的自信。
“血流光了,拿什么来夺回你的皇位?”我不已为然道,眼角之处,竟发现他的脸隐隐有了种难言的情状。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只得淡淡一转话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接连变化,阴晴不定,卷翘的墨色睫毛微敛,掩饰了他的内心。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勉强地来救我,就不怕送死吗?”
“为你,值得!”
我以为我故作轻松的话,会将眼下的沉闷打破,可他这次开口说的,竟是简单之极却又让我不得不沉默的话。
不满我的沉默,他重复着再次强调:“为你,值得!”
“还是好好想想明天的国葬吧?有几分胜算?”我只得绕开话题,拣了个我自认为最应该谈的内容。明天,太阳还会不会为我们而升起?我不知道。
“没有胜算!”他的手更用力了,语气却是轻轻淡淡,似乎天下与他毫无干系。
没有胜算?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这话是从平民老百姓的嘴里说出,我或可不信,可是这话出自他——堂堂的焰国太子之口,我有理由不信吗?我的冬辰,你在哪里?
天亮前黑暗之极的时刻,我们谁也不再多说话。
方浩不辱使命,终于在天大亮之前带着靖王及时赶到。
打了个照面,我豁然发现靖王正是进烈日营时所遇之人!他一身儒衣,袍带轻轻,隐透着一种优雅贵气,只是看我的眼光依然光怪陆离。
“花点点见过靖王!”
“花小姐不必客气了,先上马车吧,城门处本王已安排好了!”
我正要走,手却被烈焰明固执地拉扯住了,“花儿,坐在我身边。”
一时间,方浩、靖王以及正抬着担架的三名近身侍卫,全都看向我。不知该如何表情的我感觉太不自在了,说话像口吃似的,“好,好吧!”
如此,我们相安无事地进了西城门,直接进驻了靖王府。一进王府,靖王既安排了医术精湛的太医为烈焰明诊治,又为我安排了香汤沐浴。换了身衣衫,我身上那股腻人的血气味儿再无迹可寻,累得四肢无力,倚倒在花园里,眯着眼,感受着晨光在芭蕉叶上一点点亮起来的散漫姿态,摊开双手,冰莹的掌上全是被粗糙的树皮刮出来的血痕,不时地传来钻心之痛,心里一点也不后悔,毕竟他出手救了我一命,这么做实属应该。
声后传来了脚步声,一定是方浩。
“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我很好!”
随声而望,烈焰明靠在旁边的花墙处,眉眼透露出无尽的暗淡与不妥协。那花墙之上,满是攀附成各种形态的红蔷薇,青枝缭绕,荆刺密布,花儿却开得艳冠群芳,仙姿玉貌。这画面,怎么看也不相称。
怎么可能?那么虚弱的一个人会如此坚强地站在眼前?古代的医术是不是也太发达了点儿?我站起身,用力睁大疲惫的双眼,惊得张大嘴,一时无语。
“花儿,记得我送的红蔷薇,记得等我。”霸道地宣布着他在我思想意识里的真实存在,他深深地看我一眼,酸涩泛滥成灾,迈着缓慢而困难的步履转身而离。一种倔强的斗势在他的身影上化开,感染了阳光,充满了力量,而这样伤重之极却铁骨铮铮、誓不倒下的身姿多像一个刚强的未来君王!
他走之后,安静的花园里只余下了花香。我靠近满墙绿叶紧裹的红蔷薇,伸手划过那娇艳的重瓣之花,刺却为我伤痕累累的手再添了一道新伤!他可曾知道,红蔷薇的花语——热恋?
[卷二 血舞飞花:第十章 国葬之围(1)]
天蒙蒙亮,启明星在天际处闪烁着它就快被光明所掩盖的微弱亮光。
国葬队伍浩浩荡荡,像长蛇阵似的,从皇宫大内缓缓出发。
队伍最前为众多全身素丧服的锦衣卫精骑开道。吹奏着哀悼之乐的礼乐队引领在前,数百个宫女太监所组的仪仗队紧随其后,或举或抬地带着纸衣纸马、灵牌及葬陵用品。一群毫无表情的光头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咿咿哇哇地颂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尾随在后。二十四人所抬的巨大皇帝灵枢徐徐前行,披麻带孝的烈焰明以储君身份双手扶棺,步随帝柩;之后是各皇子皇女、后宫皇妃的车辇;再才是以品阶次第列队的诸臣百官,最后是大批的军队压轴护送。整个队伍恐有上万人之多,入眼者无不白衣素缟,车马无不披戴白帛、银花,巨大绵长的送葬队列就像一条缓缓流动的白色河流,庄严、哀恸又沉肃。
靖王为亲王身份,排列在臣子百官前排,我扮成男儿身,作贴身侍卫站在他身边,跟着缓慢而行的送葬队伍,蚂蚁爬似地移步,左右打量,沉痛无比、号啕呜咽者不在少数;目光所及,冬辰不在队列之中,未见半个识得之人,可以肯定的是左右所列的臣班之中,施相及其党羽占了大半部分。
昨日晨分,烈焰明进皇宫时有话交待,说是此行凶险,不允我同行,要我留在靖王府;是我再三恳求了靖王,才得以见证眼前这一切。他曾说过他没有胜算,我一直为这话感到深深不安,所担忧的全是美若桃花的冬辰。身为太子少傅的冬辰绝不会放弃太子,一定会想尽办法前来营救,我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国葬之上。如此多方势力的算计中,成者王,败者寇,或许这将是我与冬辰最后一次见面,不能不来。
见我用目光四处搜索,靖王小声地道:“少安毋躁。”
这句话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我怔了一会儿,强抑着心中紧张之绪,尽可能地表现平静,再不张望。
两个时辰之后,恰为正午,送葬队已至皇陵。陵墓巍峨,在炎炎赤日中彰显着至高无上的帝王之气。庞大的列队稍适休整后,顶着烈日,由礼官主持,行了一番空前隆重的祭祀叩拜之礼。
祭祀进行得很顺利,没发生任何差池,四周平平静静地,没有迹象表明有人会心怀不轨,意欲作乱。事实上,正是这样波澜不惊的场面包藏着无与伦比的祸心。
高台之上,白衣素发的必定是皇后,只见她青丝黛发,鬓边纤插着两朵白花,额系三尺白绫,面色好不惨痛的模样儿,不过那暗里透出的气势,却大有不让男儿半分的气魄。烈焰明一身孝装,身形有些滞然地立在她右面。而皇后的左面站着的一个长相惊为天人的阴柔男子,想必就是二皇子没错了。如果说烈焰明像火,那这位二皇子就像水;如果说烈焰明为日魂,那这位二皇子必为月魄。此时此刻,我真为烈焰明担心,重伤之下步行了两个时辰,明知有人要反叛夺他权位,还得要大无畏地挺直了身板,傲然地站立在毫无摭挡的灵台之前,藐视群臣。离整个国葬结束最少还有两个时辰,他这模样儿能熬得过去吗?
“吉时已到,入——陵——”负责施礼的官员面红耳赤地大声唱到,洪亮如钟。
我身形一震,心一下子被揪得紧紧的。
在锦衣卫把守之下,帝柩被抬入了陵墓宫门。皇后、烈焰明、二皇子领率在前,近臣拥簇在后,其他次要人等分列陵前,步调不前。直至陵门,队列有了变化。
“你不能进去!”跟随在烈焰明身后的一个太监被在旁把守的锦衣卫拦了下来。
烈焰明眼色如电,扫视一番,那锦衣卫一凛,却仍然刀剑相向,随身太监只得无可奈何地退出了陵门,忧色明显。距离不足五十步的我将烈焰明身形微摇的样子尽收眼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又见他借扶着陵门侧面的石壁,进了地宫。
就在这之后,一个锦衣卫首领大声传达着口谕,“皇后娘娘意口谕,为免紊乱,三品之上的官员方准入陵。”
四周的官员有了些动静,大部分人先是窃窃私语一阵,然后各自神情不明地依言而行,其中也不乏脸色愤然之人,只不过皇陵之前,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造次罢了。于是,队伍逐渐分开,大部分人按太监宫女提示重新回到祭台两侧,小部分官员依次上前,准备入陵。
身旁的靖王品阶亦在入陵之列,见此情状,眉收得极紧,原本舒张的脸一下了阴沉不少,临行时以眼色示意我在外等候。
如此入陵,烈焰明岂不是命悬一线?只在这一刹那,我的心狂躁不已,像擂着小鼓,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不得不止步,眼睁睁看着靖王入陵,心中焦虑,回到祭台两侧,忍不住频频转头在面色各异的人群堆里搜寻着冬辰的影子,却见百米开外,原先的护送军队黑压压一片,明显增加了不少人数,左右环观,皇陵两侧的坡地上,人影晃动依稀可见,不由得瞬间失色。奸臣果真早就作了万全准备,在此埋伏了重兵,三方兵力,均对准皇陵,届时谁敢说个不字,必为万箭穿心的下场,烈焰明危在旦夕,焰国危矣!
列队在外的诸臣还继续沉浸在似火骄阳的炙热中,不敢有任何怨言,就近守护的锦衣卫站岗放哨,俨然形成了严密的监视网,而被监视的诸臣似乎少有察觉!
[卷二 血舞飞花:第十章 国葬之围(2)]
该如何是好?我口干舌燥,热得满头大汗,急得团团转,抬头竟瞥见曾阻击我的锦衣卫头领洪越从远处急匆匆地跑向我所站之处,赶忙装作用衣袖擦汗,以避其面。满面通红的洪越没有发现我,一个箭步,从我身侧晃过,急不可待地冲向陵门,朝先前宣口谕的锦衣使耳语几句,那锦衣使突然面色尽失,惊慌失措地像风一样跑入内陵去了。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我猜测着,内心急切不减,难道…
正在这时,陵墓之中隐隐传来了打斗之声,众臣耳闻,大部分人神色自在又冷漠,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有小部分官员纷纷急步上前,吵嚷着要进陵看个究竟,弄个明白。
那守在陵门之处的锦衣卫原本就是奸臣所布,哪里容得这些官员强行入内?忙架起刀剑、缨枪,挡了个密不透风。喧吵着要入陵的官员们见了明晃晃的兵器,其中一部分闹得更凶了,另一部分则是有了怯意,胆小怕事地退了数步。真是危难时才见真心呀!
正当我准备站出来鼓动众人上前与锦衣卫进行争讨之时,陵墓之中退出数人,首当其冲的正是烈焰明,只见他身形踉跄欲倒,孝服之上红迹斑斑,左手捂住腹部,血色从指间渐涌出来,右手忙着招架铁甲兵的狠招,唇色发青,面色惨白得吓人,尾随其后的是几名侍卫,正奋力与由里而出的众多铁甲兵殊死而斗,力保烈焰明突围,无一不是浑身鲜血淋漓,想来是铁甲兵太过彪悍,不敌而受伤。
眼前此景,分明是有人想要反叛,光天化日之下欲刺杀太子,夺位称帝。我一下子就想到适才下令不许所有臣工入内的皇后,一定是的,一定是她与施相联手所致!
众臣子见得此状,乱纷纷一团,先前老神在在的一拨人等此时被吓得抱头四散逃窜,只有那一直坚持着要入内的极少数、连五分之一都不到的臣子见状,大声呼喊着‘保护太子殿下’,涌上前去,赤手空拳地与铁甲兵抓扯搏斗起来。可平日里安坐朝堂的他们哪里是训练有素的铁甲兵的对手,不多时就被武艺精湛的铁甲兵残忍地冲散,死的死,伤的伤,速度之快,令人胆战心寒!
而事先被安排好的锦衣卫忙着拦截四下逃离的官员,对烈焰明带着忠臣志士与铁甲兵力拼的场景视若无睹,对眼前死伤杀戮的叫喊声充耳不闻。阴谋,一定是皇后与施相联合起来的阴谋!一不小心,我被群官推倒在地,爬起身来,努力地想要靠近烈焰明,却看到陵墓左右上方隐藏的军队已齐齐站立,弓箭满弦,早已瞄准了我们,扭头,又见百步之外的众兵已呈扇状围住了通向外陵的所有通道与出口。
不好!皇陵顿时成了万矢之的,一场死难即将开始!
“小心,烈焰明!”爬起身,正见因重伤而无法抵挡的烈焰明胸前中了一掌,吐出一大口血,跌倒在地。一把明晃晃的圆月弯刀朝他当头罩下。我大叫着,不顾一切地扑过去,那铁甲兵听我的吼声,扭头看我,弯刀走势慢了半拍,正是这半拍让倒地的烈焰明朝右打了个滚,避开了致命的一刀。那刀被深深地插进了石基之内,没至刀柄,吓得我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