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方昭仪抓住我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见她塞到我手中的东西,我有点晕乎!
“以防万一,以后包括水在内的所有食物,你最好都用这银钗试一试。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呀!”
“沐云谢过姐姐了。”真是患难见真情!
“你别谢我。我只是想偿还自己对皇上的愧疚!”她转身,让我扔在原地。
“可是——”明知道她不会回答我,我还想问出个原由来。原来她也是爱昕的,只不过世事难料,无法补偿,所以她选择尽量保护好我,希望这样能减轻她对昕的愧意!紧握银钗,我暗暗发誓他日必报她赠钗之情。

[第四卷 云且留住:第六十七章 思归(上)]

我在冷宫安营扎寨,每天的节目就是洗洗衣服、晒晒太阳、睡睡觉、和方昭仪聊聊天,简单闲适,心里倒希望皇后隔三差五来转一转,为我增添点生活乐趣。可自从她被我气走之后,就再也不来冷宫作客了!
日子一天天溜走,我无聊地用烧焦的木炭在墙上又画了粗黑的一竖,这已经是他出征的第一十七天!也不知道战事是输是赢?他究竟怎么样了?自从皇后来过后冷宫的侍卫明显增多,没有任何人进得来,进出物品也需接受严格检查。她想让我与世隔绝,得不到一丝外界的消息,做个听不到、看不到的睁眼瞎。新送来的食物,我都一一按昭仪所说用银钗试过,并无问题。
杂乱的殿园里,暴露在和煦阳光之下的树木绿叶狂张,老鸦窝里伸出了几只袖珍的吱吱叫嚷的黑头,芨芨草、狗尾巴喧宾夺主,肆无忌惮地在和风里欢舞。歪在椅子上的我沐着徐徐微风,吸一口满是春光味道的空气,懒洋洋地开始打盹儿,思着那个远征的人!
“一大早的,你又昏昏欲睡了!”昭仪搬张同样破烂不堪的椅子放在我身旁,与我比肩而坐,取笑我嗜睡。
“春光灿烂正好眠嘛!”我呶呶嘴,亲热地说道。
“我是说你最近非常喜欢睡,你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吗?”她皱眉又问。
“没有呀!天气这么暖和,当然想多睡会儿啦!况且这么多时间也只能用睡觉打旽儿来打发了。”我睁开一只眼,逗笑着她,然后又闭上,脚在地上不自觉地踩击着!她话里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不过我对宋太医开的药一直以来都极有信心,不会有闪失的。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在后宫争斗中全身而退,无非是想在纵容自己独占他的宠爱的同时不为他添乱,要知道他与我日夜相对,受孕机率极高,一旦我怀孕,那将会激化姬姓与皇权之间的矛盾,到那时后宫争斗将不再是单独的后宫争斗了,那将是一场毁灭性的朝政之灾!
我何尝不想有一天能为自己深爱的男人留下一点骨血?我何尝不想体会一下做母亲的幸福滋味?可就是这些在平凡百姓眼里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水到渠成的事情放在了皇宫里就变得不再简单,反而极其奢侈,变得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因为这些,放弃曾一度占满了我的整个心房,到现在这种念头还未曾被彻底拔除!那乾坤殿的秘密极端吸引我,像是种永世的召唤般,一到我空下来就钻进我脑子里,扰乱我的思绪。
“我是关心你,身子要紧!”她安然一笑,同我一样闭目养神。
“素雪,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嫁给当时还是三皇子的皇上吗?”我与她原本就是没有瓜葛的,皆因皇甫文昕一人,我们才有了今天——住在冷宫里无话不谈。我越是当她是朋友,就越是不想呼她‘昭仪’,改叫她的闺名。
“不会。”她说得极为坚定。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没有我!”她的话有如清风淡云,全无牵挂地就事论事。
“是这样吗?”
“那时,太贵妃娘娘对家父有恩,我不得不从命。皇上心里终究是没有我,他每次来,只是坐在我面前久久地看着我,不说话,也不笑,总是愁思满面。”她叹口气,又说,“而我本身也做了伤害他的事,原本也是不配爱上他的。”她知道皇帝爱上的人不是她,却仍然飞蛾扑火般地爱了,这之中的苦可比黄莲!也亏得她性子温和,一路隐忍了这么多年。
“那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选择,你会选择出宫,还是继续留在他身边?”我很想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答案。
“出宫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睁开眼,见她仰望着蓝天,露出极其平静的笑。
“你不也向往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吗?”她并没有看我,却猜中了我的心思。
“谁不向住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但你不同,你是他爱的人,你可以留下。他虽是君王,却是痴情的君王!”她的脸在说话的同时全是笑,评价客观又一针见血。
“是吗?”我反问,重新闭上眼,他黑红相间的笔挺皇袍便出现了。
“你在想他什么时候能得胜归京,是吗?爱不能犹豫,沐云。”
可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呀!爱当然不能犹豫,但爱上一个当皇帝的古人真是一件郁闷的事情!一想到他这一生将会有无数的妃嫔、美人,我就开心不起来。即使他现在宠我,可将来呢?我老了,再无光彩的外表,再无法动手做美味的佳肴,他仍然会像现在这么待我吗?我相信他,但也怀疑他,人生充满变数,一时半刻我根本拿不定主意,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很讨厌自己拖泥带水的作风。“世事无常!”
听我这么说,她赫然坐直身躯,目不转睛地看我。
我睁眼,将目光停在她身上:“素雪,你相不相信我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人?”
“很久很久以后?”也许我的话太突然了,她很迷惑。
“在我生长的时代,没有皇宫,没有天子,没有男尊女卑的思想。”
她脸上挂着问号,样子很深奥。“那都有些什么?”
“在那个时代,每个人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需要动不动就向其他人下跪,不用穿像现在这样复杂的衣服,不需要成群结队的仆人。人与人之间相互尊重,相互关爱,不用经历眼下皇宫里的各种粉色纷争。在那个时代,男女平等,一夫一妻,不像菲图皇朝,男子动辄坐拥娇妻无数,女子则为了争宠相互陷害而害人害己。”
“你…”她很不淑女地张着嘴。很显然我的话对她造成了非常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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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云且留住:第六十七章 思归(下)]

“你…”她很不淑女地张着嘴。很显然我的话对她造成了非常大的冲击。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都是我对自由的渴望,都是我要选择放弃爱他的理由!我,沐云,不可避免地爱了,也是理智地爱。一旦我清醒之时,就决不允许自己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他…我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自私的人!现在,我既盼望他平安归来,又矛盾地希望他不要回来得太快,因为一旦他重归京师,一旦将小公主的死因查明,我就会面临着去与留的决择:选择去,自己爱他的心将会受尽煎熬;选择留,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他还拥有众多妃子美人而崩溃,然后变成一个同样疯狂妒忌、陷害他人的女人!
“沐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他是皇朝的天子,自开朝两百年来,还没有过独宠一人、废弃后宫的先例。皇室宗亲开枝散叶是统朝的大纲!”意识到我惊世骇俗的想法,她极为严肃。
“所以,我不能拿自己与天下相比。”我脑中浮现出当日之彦的话‘你怎么能拿你和天下相比?’
待我说出这一句来,她才发现我的异常,噤若寒蝉地重新认识了我。
“我原本就不该来这里,不该遇见他,也不该像现在这样与你并肩而谈!素雪,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错误和混乱。我原本有自己的生活轨迹,现在都乱了…”我痛苦地揉着太阳穴,神色认真地说:“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境,真希望有一天清晨一睁眼就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实。”
“可是,如果你不在他怎么办?”她呆了许久,只冒出这一句话来。
“我也不知道。”如果在我们都没有爱上对方的从前,没有我,天还是天,地还是地,他还是他,没有了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太阳还照样每天升起,花儿还照样开放,这个世界依旧运转,这个王朝依旧在历史洪流之中滚滚前行;可现在我们深深地爱上了对方,中间却隔着差异巨大且无法溶合的时代思想。没有了我,他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你不应该想太远,应该好好看看现在:不管你从哪里来,他待你比待任何人都好,难道这还不足够吗?”
听了她的话,我竟无地自容。眼前的素雪,其实更有现代人提得起放得下的胸怀,而我的心始终在摇摆,爱得不够坦荡,爱得那么疲惫,爱得那么理智,爱得那么愧疚,又爱得那么委屈…若是他知道我一直以来都还想着离开,该作何感想?
“他是天子,有着不可推卸的对天下、对百姓的责任。既然你选择爱上他,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原谅他?为什么不尝试着去为他排忧解难?为什么一定要计较得这么多?”她越说越激动,以致于最后整张脸变得通红。
我为她的话感到惭愧,却无法改变坚持原则的坚定决心,不能原谅自己的软弱和退缩,不能原谅自己的自私和狭隘,又无法向他身为天子的事实做出妥协,只得将自己抛弃在矛盾的深渊中:“我是女人,甚至是一个虚伪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女人!我不能忍受他还拥有其他妃嫔,如果那样,我迟早会因为妒忌而死,否则我就会因为妒忌让其他人死。你明白吗?素雪?我不想自己将来变得那么可怕,变得那么庸俗,所以我宁愿退出,宁愿他恨我。素雪,你明白吗?”
也许这些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的心事触动了她的心弦,她只好紧紧抱着我,将我暴露出来的脆弱都容纳入怀,叹息一声:“既然你无法接受,却为什么还要再进宫来?难道你不是为了深深地爱他一场吗?”
难道我真是为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而来吗?难道很早很早之前,我初见他时就注定了曲折的现在吗?
“如果不是为爱他一场,你何苦每日晨光初闪时就矗立在冷宫的楼头,痴痴地望着东方——他归来的方向?听姐姐一句话,不要犯傻。一旦没有你,他就是缺水的鱼,一生都无法欢笑,一生都无法言语。”
我该怎么做才好?为什么我这么优柔寡断?为什么我走即是痛,不走也是痛?
“送入后宫的女子的命运从来如此,谁都不会快乐!皇后是,淑妃是,我也是,你还是,其它女子更加是;可你不同,你得到了他全心全意的爱,你得到的比任何人都多,这就足够了!自古有得必有失,人一生怎么能事事如意?”
泪如泉涌却无声,我无法言语。素雪,我何时能学得几分你的淡泊?倘若得你三分淡泊,我便不会痛苦这般了。
“不管你从哪里来,你都已身在后宫,已经做了他的身边人。有时固执是一种无知。认命也是一种选择。”她的话充满哲理。我则像被关在这哲理门外,非常明白其中的道理,却无可奈何地身处红尘。
“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有幸得到天子独一无二的真爱,就连太后娘娘都无法修得正果的事,你也要学着看开!姐姐已经无心于后宫,你则不然,要学会珍惜你们的缘。既然上天安排你从很久很久以后的时代来与他相遇,又岂会让你轻易地走?别忘了,你现在还身处危险之中,还背着小公主的命案,好好地活着,为他,也是为你自己!”
多好的姐姐!多好的知己!我吸住鼻头,将乱麻一样的心绪都收起。“谢谢你!姐姐!”
她为我这声诚挚的‘姐姐’动容,连声应一声:“好妹妹!”曾敌对的我们,在相互欣赏中因为爱着同样的男子而成为挚友。
这天后,每个清晨,每个黄昏,我依旧矗立冷宫的楼头,在晨钟暮鼓中远远地眺望着他归来的方向——东方,与火龙国交战的战场上,有一个英勇的男子,他是我的挚爱!

[第四卷 云且留住:第六十八章 凯旋(上)]

这是冷宫的宫门在皇后来过后第三次开启,沉重的声音撕扯着冷宫腐朽的气息。一群飞鸟在黄昏的沉寂中被惊得振翅飞起,响起一阵‘扑籁籁’的声音。夕阳西下,涌动的浮光将布满天际的万卷云舒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美不胜收。几张破烂不堪的幡旗在霞光中招摇,俨然被镀上金色的鳞光,浸在仅剩不多的暮春时光里。
我交叠双手,安然立在老地方,等待,再等待…在寝间的墙上,已经有二十六道木炭画的竖线!我无法获得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除了等待之外的还是等待。他却迟迟不归。
宫门大开,成群的太监宫女涌了进来。我眼里闪过一些惊奇,居高临下地盯着从宫女太监群中娉婷而出的皇后。珠围翠绕的她看起来喜气洋洋又极具威严,大红的袍子格外刺眼,像是在宣布她才是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霸道而无礼!
“大胆沐云,还不快下楼晋见皇后娘娘!”一个极其标致的挽着飞髻女史厉声喝来。
我将看向皇后的目光收回,只定定地瞧远处的方向,连一个正眼也未曾给她,缓和地道:“何事劳烦皇后大驾?”
“你不用再站在楼台上了!”皇后媚笑一声,话中有话。什么时候起,张扬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上?从前,她不是一直大度能容的吗?她不是极致内敛的吗?看,嫉妒让她变化得如此之大,如此之彻底!
她在打击我!“皇后话中有话呀!”
“皇上凯旋而归已五天了!”她讽刺的话声穿透着我的耳膜。
握住手中的刺绣荷包,我安然应对:“皇后娘娘这么急着前来知会我是想看我伤心难过的样子吗?”
“当然不是。本宫前来,只不过让你看清楚谁才是后宫的主子,就算你在冷宫撒泼耍浑,皇上也不会来!”她虽镇静,一身贵气凛人,在我眼里却是极端地沉不住气!
“皇上还没回宫,皇后就急着来显摆了,真是高呀!”我拍拍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夕阳的最后一道光晕消失,满天霞光顿时变得异常苍凉!“怎么,皇后是嫌上次来冷宫还没被我气够?想再来一回?”我边说,边信步下楼,松动的楼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本宫知道,你的胆子可是皇宫里最大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将皇上勾引了去!不过,你现在可真要自求多福了!”她倒是比先前一回自然多了!
“噢——”我径直走到她面前。她身边的宫女太监见我的气势不免退了几分,徒劳地看我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皇后说的极是!我自然是比不上您姬家有势力的。不过你跟了皇上这些年,不仅没生下一个皇子来,如今把自己的女儿也害没了…啧啧,你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呀?那后宫没了我,可还有许多美人候着呢!再说了,秀女三年一选,年轻美貌者将来多了去,皇后可是一年比一年老了呢!依我看,恐怕皇后你这一辈子也别想过太平日子喽!说不定,哪天冒出个真正和您一样狠的角色来,这冷宫就会更热闹了!”
“果然是张利嘴!”她阴冷地笑了。
“拜你所赐,彼此彼此!”我特意温柔一笑,凑离她近一点,又说:“皇上的心在我这里,你信不信他一回朝就会来冷宫?”将袖中绣囊稍晃了一晃,我极快地退离她身边,看她脸色微变,心里觉得特别过瘾!其实我也可以很恶毒,而且是温柔的恶毒——既然她是个骨子里极善妒的女人,那就怪不得我了!
“是吗?本宫倒要见识见识!”她故作安定的样子显然是被我迷惑住了。
“祝皇后凤体安康,小心慢走!”我低身略拜,心想这下不把她气成内伤才怪!
果然,她和一群人去得飞快,就如来时一般!
待她人一走,我松了口气,却在想是不是他真已回朝五日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何不来看我?
“妹妹,你又多想了!皇上若真凯旋而归,又怎会不来?他若真已回朝却不来,必定是为朝事绊住了分不开身而另有安排!你若听了皇后的话,中了计可是大大的不妙!”素雪的声音适时响起,让我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姐姐说的极是!”我调皮一笑。
“不过皇后可是被你气得够呛,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沉不住气的样子!莫不是你真说中了,烟玉那孩子真是她自己下的手?”说这话的同时,她的脸有些泛白,觉察这话不妥,遂以十指掩口道:“天快黑了,进屋吧!饭菜都烧好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那敢情好,我这个食客可要好好品尝一下才行!”我捉住她的手,嘻嘻哈哈地朝屋子里的饭桌边靠。
夜用美丽的面纱将所有东西都罩起来。我点燃一只冒着浓烟的烛,靠床掩被,双手将那系着红丝带的荷包贴在胸前,傻笑…很久前,我叫他癞蛤蟆,他叫我猪…哈哈,这世道有时也怪,竟把癞蛤蟆和猪扯到一块儿去了!现在想起,那些旧事还历历在目,好像刚刚发生过一样。其实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像被一团柔软的棉花包围着。那滋味真的很幸福。
夜晚的风呜呜然,一阵吹来,竟将虚掩的门吹了开来!我习惯性地起身,想走过去将那两扇该死的破门重新拴上,却为一个有双明亮眼睛的高大的黑影吓了一大跳。白日里我对皇后所说的话真应验了?不,这一定是错觉!我惊魂未定,差点当场跌倒!

[第四卷 云且留住:第六十八章 凯旋(下)]

那双熟悉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捞起我,避免了我与大地母亲的亲密接触:“嘘!云儿!我回来了!”暧昧的声音提醒着我,现在站在面前的确实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你…”我的脸不自然地潮红起来。
“嘘…”他打断我的话,转身将门拴好,才又面对着我,“真想你!”待说完,他一手托住我的背,唇便落了下来,封住了我的。
久违的吻!这么想,我又恨起自己的无聊来,安然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良久,他松开我,用因握剑而粗糙了许多的手怜爱地轻触着我削尖的脸蛋,心疼地说:“云儿,你瘦多了!”
“我很好!倒是你,打仗打得昏天暗地,辛苦了!快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胜仗的?”注意到他满脸的风尘,我不觉胸口微紧,鼻子敏锐地闻到一股颇浓的汗味儿,显然是他刚回京师,还没来得及换下这身衣物就先来冷宫了!
“我慢慢说给你听!”他毫不介意地坐在那张破椅子上,结果那椅子不争气,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坐,竟彻底散架了,害他一屁股坐在一堆烂木板上,哭笑不得!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心想这可是你让我搬来冷宫的,自己摔了可赖不着我:“坐床上!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洗洗脸!”
“云儿,你就别忙了,陪我说会儿话!一会儿我得先回宫去!”见我真准备出外打水,他急忙阻止。
这是为何?我不明白,有点不乐意了,脸色臭臭地。
“别瞎想!我不是先来看你了吗?”他的黑瞳之中泛散出点点幽光,威慑力十足又不乏对我的百般宠爱!“正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你必须听我的话,暂且在冷宫多住几日,待我肃清朝事,整顿了后宫,还你公道,也还玉儿一个公道!”
“我相信你,因为你也相信我!”我满心感动,压下心头想对他说的话,顺应地点头。他什么都明白的!他相信我不是凶手!义父说的没错,素雪说的也没错,他是一心待我的!沐云,沐云,你真的可以知足了!
“其实,这场仗打得很容易,我不过是虚晃一枪,就直捣了火龙国的要害,七天就让敌方退军言和了,然后日夜兼程赶回京师,该拿到手的都拿到手了!”他自负地长笑,接着又说:“你知道吗?司马傲绝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将才。这次他身为前锋,治军严谨,战功不可小觑!年纪轻轻就有此胆魄,实不多得!”
听他这么说,司马家的旧案可重新查办了!想起司马傲绝在皇陵救我时的一幕,我暗自道好:“那你岂不是要替去世的定南将军翻案了?”
“翻案是一定的。定南将军司马淳曾是先皇的左膀右臂,当年先皇迫于朝廷的压力,忍痛将他流放,如今也该还他清白了。”
“司马家总算可以重见光明了!”想起蔷蔷薇薇早先在池峰卖身葬父的凄惨,我由心为她俩高兴,脑袋里却冷不丁地闪出一号人物来,偏头问他:“司马傲绝年纪轻轻,又长得一表人材,经过与火龙国的一战,其武略已是拔尖,就不知他文才如何?”
“你问这做什么?”他对我的问话感到不解。
“我曾在池峰收了蔷蔷薇薇两姐妹,为定南将军造了坟,但司马傲绝也曾在皇陵救我一命,算是有恩于我。你刚才提起他,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想给他牵一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