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伤害烈儿,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即使救了他,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陈妃努力克制住想宰了她的情绪,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威胁她。
砂画扬了扬眉,左手迅速解下手腕上绑着的带子,把楚云烈双手绑得死死的,勒紧他,另一只手在柱子上仔细摸索,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个开关。
蓦地,砂画看到那只张牙舞爪的蛟龙眼珠有些突出,眼珠是由夜明珠镶嵌而成的,熠熠发光,鬼魅异常,她快速的把手搭在蛟龙眼珠上,轻轻一扭,眼珠竟然动了。
“贱人,竟敢私闯我地宫。”陈妃只能怒吼砂画,却不敢乱动,因为她最有望继续皇位的儿子在她手上,她好不容易培养了二十年的精英,绝不能让他有事,不然她的辛苦全白费了。
“闭嘴。”砂画懒得理那张狂的妇人,冷眼看着龙珠转动,突然,她感觉脚底下一沉,一块地板轻轻移开,她拽着楚云烈跳了下去。
陈妃急忙吩咐侍卫守在秘道入口,她带着几名亲卫纵身跳了下去。
这座地底迷宫占地广矛,基底用大圆形的拱柱支撑,墙壁上全是东陵国图腾蛟龙暗花印,中央有一口喷泉,潺潺的喷出清水,里面约在十几间牢房,大概是陈妃用来关押囚犯的地方。不过砂画走过的几间牢房却是空的。这些牢房都很豪华,里面没有细碎的杂草和粗粗的手铐脚链。相反里面的檀木桌上摆满了鲜花,牢里的大床也十分豪华,有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如果不是牢门上挂得有“天字一号牢”几个大字的话,没有人会认为这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会是关押人的牢房。
陈妃一行人在后边紧紧跟上来,她焦急的望着儿子,生怕他出事,如果她能救出儿子,一定血洗楚王殿,要楚王殿所有人替太子赎罪。
“别跟过来,退后。”砂画把刀架近楚云烈,冷冷吩咐陈妃,她知道,陈妃一直在找机会解救楚云烈。
“贱人,不许伤害四皇子,如果四皇子有事,整座楚王殿的人都要给他陪葬。”陈妃怒声喝斥,双手紧捏,乌红的指甲深深嵌进白皙的肉里,冷冷的带着亲卫朝后退去。
砂画抓紧楚云烈,轻声朝前方探去,突然,她听到一阵细细的箫声,砂画加快步子,快速跑到“地字一号牢”牢房门前,才气喘吁吁的松了口气,原来他没事。
楚夏静静坐在凳子上,桌上摆满了清茶和牡丹花,他正悠闲的吹奏手里的玉箫。抬眼一看到砂画,他并不吃惊,像料定她会来救他似的。
“沁儿,你来了。”他温润淡然的开口,用紫砂茶壶对着杯子绕了一圈,一缕细细的涓流流向杯子,一股清香弥散整间牢房。
砂画垂下眼眸,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真可谓闭月羞花,娇若春花,媚如秋月,真的能沉鱼落雁。她怔怔的看着楚夏,他没事,真的太好了,不知在何时,她竟发现,她俩的心已经相连,他痛,她便痛,他开心,她便开心。
“傻丫头,别担心,她们还困不了我。”楚夏立起身子,缓缓走到砂画面前,指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鼻尖,一旁的楚云烈满腔怒火,却因受制于人不敢妄动。
“楚夏,我们走。”砂画转过身,和楚夏并肩看齐,手中有个人质,她们脱身的机率大得多。
“把他杀了。”楚夏沉声,脸上冰冷无情,眉宇深沉。砂画愣然,她有些感觉楚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云若公子,现在的他,倒像个为了达到目的用尽手段的阴毒王子。可是她没有办法违抗他的命令,她做不到与他作对,他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楚云烈惊恐的哀求,“云若,为了皇位,你真狠心,竟然想…弑弟。”这是恐惧到临界点所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楚夏冷眼望向他,“我母后还被陈妃那个老妖精软禁着,我回宫至今,连父皇一面都见不到,你们又设计下药把我掳到地牢来,是我狠还是你们狠?”
砂画“砰”的一脚又踢向楚云烈下身,他发出尖声的喊叫声,这么坏的男人,应该杀,不过眼下她们先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陈妃一行人听到楚云烈的惨叫,急忙围了过来。
“云若,放了你皇弟,好吗?我来做人质。”陈妃厉声叫道,泪眼链链。
“别动,都退后,上去。”砂画与楚夏对望了一眼,抓住楚云烈衣领向前方走去,陈妃一行人急忙后退,纷纷拿着弓箭不敢射,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砂画和楚夏已经退到重帘大殿中央。
眼看外面围的人越来越多,楚夏给砂画使了一个眼色,他吹箫,她引蛇,众侍卫傻傻的看着楚夏的砂画在嘀咕着什么,突然,他们身后爬来黑压压、碗口粗般的乌黑毒蛇,蛇头呈三角眼,吐着三寸长舌冲向他们。
“妈呀,快跑。”很多侍卫纷纷在大殿内逃窜,因为殿门被毒蛇守住,陈妃吓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冷静早已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恐惧,顾不得儿子了,她爱到侍卫身后,下令放箭。
无数箭雨向砂画和楚夏飘去,楚夏一边吹箫发毒针,一把闪到砂画面前,用力扣住楚云烈的手腕,把他挡在身前,嗖嗖几下,楚云烈腹上、肩上、脑上均重了十几箭。陈妃吓得匍匐在此,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脸上尽是悔恨,可是为了保她的命,没办法,不除掉这两个逆贼,她们都会死。
“云烈…”陈妃颤颤巍巍的倚在侍卫身后,鲜艳的大红袍上染满了毒蛇的鲜血,她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弓箭,对准楚夏,猛地拉开弓,那支金黄的利箭瞬间朝楚夏飞去。白衣男子再次抓住早已奄奄一息的楚云烈挡在胸前,“嗖”的一声,那只金色利箭直嗖嗖的刺中楚云烈的眼珠,他惨叫了一声,从眼里流出乌黑的鲜血,直到嘴角。
砂画不忍心看他,连忙低下头,却发现地上滚下一颗乌黑的眼珠,正直直的蹬着她,那是楚云烈的眼睛,楚夏抱起发愣的砂画,腾空而起,一脚蹬掉楚云烈受伤的身体。
“啪”的一声,楚云烈重重的跌倒在地,一只眼睛突出没有任何神态,另一只眼睛上面插了只利箭,七窍流血,死在了圆柱前。陈妃见状,匆忙拔开人群扑向儿子,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和血迹,抱着儿子逐渐冰冷的身体,急忙跳进秘道。
楚夏一脚把那块重如百斤的石板踢向秘道口,重重的封住那道入口,拿出太子令,抵向正在拼死争斗的众侍卫,“四皇子已死,你们还要挣扎吗?如果你们此刻投降,跟我去攻打软禁父皇的林云飞,我可以赦免你们的死罪。”
砂画慢慢停止念咒,那些蛇开始蜿蜒向外爬去,直到凭空消失,她感叹惟妙的御蛇术,可以杀人于无形,众侍卫慢慢放下武器,四皇子大势已去,转投明主,不失为一个保命的好办法。
“说,秦王后在哪里?”楚夏脚踏石板,冷冷问道。
“王后在…在服侍皇上,不过…是做最低等的事情。”一名黑衣侍卫颤抖的回答。
楚夏拉起砂画,轻轻嘘了一声,几名紫衣护卫从天而降,见到楚夏立即跪下,“参见太子殿下,这里由我们善后,你速去救王后。”
“李青,守住这里,让陈妃守着楚云烈的尸体活活饿死,别让她出来。其他人,跟我去救王后,誓诛楚云飞。”楚夏阴冷的吩咐,砂画这才发现,原来他才是最狠的人,楚云飞掳了王后最多不过让她做些下贱活,楚云烈掳了他仍让他高床软枕,美味珍馐。可是他,一旦掌权,就会残忍的杀死他们,不留一个活口,不留一丝后患。
可是,她不能阻止他,他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他,这是皇族之间的斗争,每一代帝王要想顺利登位,稳住地位,脚下都沾满了鲜血,铺满了尸体,她在西塘国见得多了。
楚夏带头,拉着砂画,后面一干黑衣侍卫跟着,直朝和宗殿走去。和宗殿是皇上的寝宫,皇上年事已高,又生有重病,被大皇子楚云飞软禁在此,每日上朝也只是匆匆见过大臣们,又由太监抬回来,任何大臣想上奏都必须经过大皇子楚云飞的同意。
砂画冷眼看着意气风发的楚夏,知道他此行必定会成功,因为他已经暗中联络好东陵兵马大元帅李印,她们才走到和宗殿门口,李印已经率军等候多时。
砂画定晴一看,一位身穿黑色戎装,头戴铁盔的将军走了过来,“殿下,和宗殿已经被末将全全围住,大皇子在里面。”在他身后是黑压压的大批禁军,个个整装待发,只待太子一声令下。
楚夏冷冷的点了点头,之前李印一直是支持大皇子的其中之一,为了说服他,他可是下了很多功夫,楚夏前脚一进和宗殿,后脚就跟进大批亲卫。
冷风打在砂画脸上,她轻轻摸了摸肚子,别怕孩子,你爹在。大批人马穿过十几道侧门,弯过十几道小路,终于进到和宗殿最深处,皇上的寝宫。
踏过长长的阶梯,砂画终于进入了东陵国领导层的核心,她站在东陵帝国最高处俯瞰地下,冷静沉着,此时她的身份只是个跟在太子身边的女杀手,她不知道,自己未来很多年,将会与这座冷清豪华的宫殿有着深深的牵连。
一名身着黄色锦袍,头戴金冠的男人正站在一张鹅绒丝质床塌前,金黄色的床塌上躺着一个面色枯黄却不失威严的男人,他双唇惨白,轻声的张合说着什么。突然,大批侍卫闯了进去,纷纷围住黄袍男子,用长枪抵住他。
男子面色一沉,厉声严喝,“大胆,李印,你们竟敢造本王的反。”
楚夏缓缓走向老皇上,他已经有些奄奄一息,床塌边的龙椅上还摆放着一卷墨迹未干的诏书,“大胆楚云飞,竟趁本王不在殿中,私自逼父皇下诏立你为新皇,还多次阻拦本王进殿面见父皇,扣押本王母后秦王后,李印,将楚云飞及所有党羽打入天牢,由刑部定时日处决。”
“是,殿下。”李印吩咐侍卫绑住一脸高傲的楚云飞,这位东陵翻云覆雨多年的大皇子,如今才一刹那,就被制服,倒台竟是如此的快,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信任多年的属下李印,“李印,你竟然串通他来害本王,来人,把李印拉下去,即刻处斩。”
他叫喊了几声,大殿内无人响应,相反,侍卫们纷纷用刀抵着他,他摊开双手,重重的跪在地上,“天要亡我啊!”他前一刹那还在逼老皇上下诏书立他为太子,并称新帝,后一刹那,就成了阶下囚。
三日后
楚王殿
楚王殿位于长拱门南端,北部与东陵十七殿紧密相连,南为御膳房,东面隔街就是和宗殿南城间的仙一门,往南出内右门就是横贯东西的重帘门外横街,各路相通,来去方便。
楚王殿玲珑剔透,布局合理,富丽堂皇。前殿办事,后殿就寝。里面设有宝座,上有藻井,和皇帝的和宗殿一样,是召见大臣,引见官员的地方。殿后直接与寝宫相连。
这三日,楚夏都在忙皇宫要事,自三日前他除掉大皇子和四皇子后,救了被软禁的母后和父皇,皇帝虽然被救,却因为被大皇子楚云飞服了太多的禁药,导致下身早已残疾,不能行走,遂顺理成章下诏,立二皇子楚夏为新帝,登基大典于五日后举行。
届时,明夏、西塘、南沧、东阳等国使者都会前来朝贺,砂画静静的坐在大殿角落,她不知道楚夏当皇上是悲还是喜,因为他忙得--连听她说话的时间都没,她真怀疑,当初在香山信誓旦旦说要娶她的男子是不是他。
联想起那日他得救后,两个紧紧相拥的画面,她便觉得很欣慰,他将是一国之君,多关心下百姓,是理所当然的。
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已经孕育了个小生命,她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孩子,一切的一切,都发展得太过仓促,使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蹲在地上,地上凉,快起来。”
砂画抬头一看,楚夏温文尔雅的站在她面前,面带笑容,如三月和煦的阳光。
砂画愣了愣,任由他把自己抱起,小手环住他的颈,他终于舍得来看她了吗?她还以为他已经忘了她,只在乎皇位。
“沁儿,对不起,最近我忙于帝国事务,冷落了你,还有一件事,最近我一直在与母后争执,她要我娶南沧公主为后,我不同意,已经与她周旋了几次。”楚夏沉声说道,他不是不来找她,只是最近因为宫廷政变,东陵已经元气大伤,他要安内攘外,作为将来的一国之君,不能总沉浸于美色,东陵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砂画愣了一下,像心口有些东西堵住般难受,他要娶南沧公主?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楚夏轻轻抱着她,是她冲进地牢救了他,他爱她,不会让她伤心失望的,他说过会娶她,就一定会做到,“沁儿,你放心,我只会娶你为后,绝不会娶其他女人。”
他一把拉过砂画细嫩的手腕,突然,他脸上显得有些不安,随即淡漠道:“沁儿,你有身孕了。”他跟随师父多年,对于行医治病都相当了解,一把她的脉象,他就知道她怀孕了。
“嗯。”砂画轻轻点了点头。
楚夏疑惑的看了看砂画的眼神,有些不愠的说道,“沁儿,原来你早知道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是你不给我机会,砂画暗忖。小脸努力挤出笑容,“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说得云淡风轻。
“沁儿,我爱你,答应我,等我的消息,我会说服南沧,请南沧公主另择和婚王子。”他内心闪过一抹忧伤,都怪他,最近一直没有关心她,连她有身孕他都不知道。孩子是南风瑾的,幸好她喝了忘情水,记不起曾经与南风瑾发生的一切,只要拥有她,哪怕是别人的孩子,他也会一样爱护。
虽然他承认,在带她来东陵的路上,利用了她,利用她除掉了南风瑾,可是他真的是因为爱她,怕失去她,他知道南风瑾在她心中的份量,所以,他宁愿自己卑鄙点,也要得到她,他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生活,要宠她爱她,封她为王后,两人白头偕老。
砂画紧紧的抱着他,“楚夏,我答应你,我会等你。”她轻轻依偎在他怀中。
“你说,给我们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好呢?”楚夏轻声问她,眼里是满满的宠爱。
砂画娇羞的笑了下,“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如果是男孩,我们就叫他…楚小蛋,他应该会很调皮,所以你可以天天开心的叫他‘小蛋,小蛋’,如果是女孩嘛,我希望她像你一样美丽、柔若,叫若儿好不好?”他搂着砂画,轻轻在她眸上印上一吻。
砂画突然调皮的扬起嘴角,“要是双胞胎呢?龙凤胎呢?三胞胎,四胞胎呢!该怎么起名字?”
“啊,你这么能生啊,要是这样最好了,你痛一次我就有这么多皇子公主,省得以后麻烦你了。”楚夏逗趣道。
砂画突然温和的笑了起来,楚夏描绘的那种日子,是她期盼已久的,她有爱她的夫君,听话的儿女,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生活,没有尘世的纷纷扰扰,可是这偌大的皇宫,人人皆勾心斗角,真的能有幸福吗?
楚夏静静的拥着她,沁儿,只要我登基,就会马上迎娶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能给你的,我照样给得起,我还能给你他给不起的,譬如爱情。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直到天明,互相慰藉,互相关心。
东陵主城 楚州城
东陵皇室姓楚,是因为一百年前这里叫做东楚,后来皇帝的弟弟谋朝篡位,改国号为东陵,但是所有皇室成员还是姓楚,城也源百年前的名称,叫楚州城。
楚州城繁华异常,街头人潮涌动,高楼林立,莺歌艳舞,百姓精神抖擞,一派生气勃勃。深秋季节,秋风乍起。枫树露出枯瘦的枝头,遍地如彩锦。
两辆豪华四轮马车徐徐在楚州城前行,一前一后,虽不认识,却有默契的不惊扰对方,排在前方的是一顶大红萝蔓遮盖的马车,典雅精致,装饰简单,布局精巧,这是明夏前来祝贺东陵大帝登基的使者。
后一辆马车是空顶的轻纱萝帐,马车豪华宽广,后面带有几百名带刀侍卫,前面有七匹马拉着,隔着重重轻纱,看不清里面的人,只是侍卫服上均写着大红的南沧二字。
前一辆马车后的侍卫身上书金黄色的明夏二字,前面的牌匾也十分大气,马车上乘坐的虽然是使臣,却远比后面南沧公主的地位高,所以它走前面。
豪华蔓纱马车上,一名粉衣美人腮凝新荔,目若秋水,千娇百媚。鲜艳妍媚,肌肤莹透,样子引人遐思。她一身暗花丝质长裙着地,清丽的面容十分脱俗,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貌似天仙。额上的流苏串子轻轻荡向两边,乌黑的长发复杂的盘在头上,一根翡翠玉簪插在髻上,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她的对面,坐着位面色有些虚弱的翩翩公子,他一袭青色衣袍,腰间束上金紫玉带,头带紫金冠,鬓前几丝随意落下的墨发有些散乱,一头如墨玉般的墨发垂在身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比女子还生得俊俏,只是眉宇间仍有几分遮掩不住的英气。
男子腰侧配有一把薄细的宝剑,剑柄上暗影纹身,宝剑削铁如泥,寒光照人。他时不时的会捂一下胸口,对面美丽的公主便会关切的望向他。
一路上,南沧如醉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他,自从上次在海棠郡南郡浣沙河边遇见他,她送了他一盏寂寞的荷灯,便注意上了他。初识,两人均是寂寞的人。
怀着遗憾的心情,她回到客栈,向手下打探到他是明夏大将军南风瑾,端详着手里粉色的荷灯,烛光倒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那个夜晚,她没有睡着。本以为此生,她再也见不到他,和他只是在浣沙河的邂逅,没想到,后来竟然巧合的救了正受重伤的他。
那次在河边分别后,她无意之中听到,他曾去过连理树下许愿,许的内容竟然跟一名姑娘的一模一样,而他,寻找那名女子的事迹已经传遍南沧,人们纷纷在谈论他对女子的痴情。
她羡慕人们口中谈论的那位西塘公主,羡慕他对她的痴情,原来,那名女子是他的妻子,叫沁砂画。她有些伤感,为何她不早些遇见他。
后来正巧在山崖上遇见奄奄一息的他,她毫不犹豫的亲自下车,把他扶上马车,叫随行的神医替他治伤。男子昏迷了整整七天,终于在第八天凌晨醒来。
映入他眼前的是一位和善美丽的女子,正张着清澈的眼睛关切的看着他。
“姑娘,是你救了我?”男子轻声开口,被刺中的左胸仍很疼痛,他不由自主的咧了下嘴角,冷冷的眉眼中竟有些可爱。
女子点了点头,“公子,你还记得那日海棠郡的浣沙河,送你荷灯的那位女子吗?”
男子沉吟了下,仔细看了看女子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她当时蒙着面纱,可是他仍一眼看出来了,“原来是你救了我,谢谢姑娘。”他有礼貌的答道。
后来才知道,她是南沧国八公主南沧如醉,今年十八岁,是去东陵国和婚的。她的和婚颇有些奇怪,之前尚未定夫君人选,要到了东陵,听凭东陵皇帝的旨意,弱小之国就是这样,没有地位,连公主和婚都必须听大国的,未出嫁之前,竟然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君是谁。
他的身体渐渐康复,想离开之时,她从背后抱住了他,不让他走。本来他想一走了之,知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当他得知楚夏是东陵太子,即将回国发动策变继位之后,便跟着她来了东陵。
有楚夏的地方,一定有砂画,男子沉了沉眸,眼睛时常阴郁而哀伤,她刺向他致命的那一剑,他不怪她,就当向自己曾经犯的过错赎罪。
可是,她已经不叫砂画,改名为楚沁儿,并不认识他,南风瑾很奇怪,他们不过短短数日没见,不可能就忘记他了吧,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两人正暗自思忖,突然,前方的车马停了下来,南沧公主的马车也被迫停在路边,原来是到皇宫了,要接受看守士兵的检查。
“公子,你到我身后来。”南沧如醉沉声道,如果让士兵知道她车上藏得有个男人,又不是她的皇兄皇弟,一定会把他抓进大牢。他的伤口刚愈合没多久,不宜多行路,所以她才让他和她共乘一辆马车。
南风瑾沉吟了一下,叫他堂堂一个拥兵百万的大将军躲到女人背后,似乎有点难堪,他脸色阴郁的沉了下,南沧如醉看出了他脸上的窘迫,撩起纷繁复杂、宽大艳丽的裙子坐到他侧身,裙子很宽很大,轻易的挡住了南风瑾。
南风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公主,我们…挨得也太近了吧,我不怕他们。”
南沧如醉瞬间轻笑,原来他还这般好玩,脸竟然会红,不过,他身上的清香男人味,真好闻,“你现在身受重伤,如果不躲好,他们发现马车里有男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我,现在我们生在东陵,不是在你的地盘明夏。”
南风瑾侧了侧身子,她说得也是,握紧剑柄,准备随时与对方拼杀。不一会儿,前面的马车顺利进门,南风瑾透过纱蔓往外看,陡然看到一个斗大的洛字,正印在马车尾部,难道这次明夏派出的使者是洛雨笙?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守城士兵慢慢靠近轿子,恭敬的拱手,“公主,小的想看看你车上,这是入皇城例行检查,还请公主配合。”
南沧如醉摆了摆手,边上的丫鬟轻轻掀开轿帘,“大哥,看好了吗?”丫鬟睨了一眼看得如痴如醉的守城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