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男生朝我挤眉弄眼,“会长,原本还以为你快出家了,看来你事先知道这届新生里有美女才突然赶来的吧。”
我微笑着没有答话。远远的看着人群中的她,该放任自己就这么接近她?尤其是,她的心里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痕迹。
傻女人,即使这样,你还是忘不了他吗?嘲讽一笑我起身向她走去。
“请问,是任金笙吗?”
我还是……继续当我的看客吧。
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灵动而是沉静了许多。
她不再开心大笑也不再活力四射的吵闹,大多数时间她都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她的皮肤极白衬着极黑的发色面无表情时显得分外冷漠。
她加入了摄影社脸上慢慢增加了笑容,脱离了沉静忧郁却迈向了豪迈粗鲁。
她开始喜欢上天台喝酒,有时候喝醉了就絮絮叨叨的说着奇怪的话,像上了年纪的……大婶。
她还……
于是身不由己的渐渐脱离了看客的身份开始陷入局中。
也许,该让她忘得再彻底一点。
五一时将她带到预定的地点,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看到他们对视的瞬间我却突生难以言喻的不安。
“如果当初你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还会做一样的选择吗?”
她笑着反问,“你怎么确定当初我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我转过头看她,“好吧,就算你当初知道。明知道结果是这样你还是选择去做,现在你后悔了吗?”
“就算一切再从头开始,我也不会后悔。”
任金笙,被你爱上的男人会很幸福。
有什么东西这一刻在心中蠢蠢欲动的滋长。
我想要她,前所未有的想要她。
我想要她像看着他一样看我。
我想要她像想着他一样想我。
我想要她像爱着他一样爱我。
我想要从看客走向主角。
……我讽刺的因为她的“不后悔”而爱上她,于是,结局也讽刺的因为她的“不后悔”而无法爱上我。
我开始逐步收网,她似乎有所察觉,但选择了当鸵鸟逃避。
虽然理智上知道想真正得到她必须要有耐心,但我不高兴怎么可能不拖人陪着?
约陈曦要不要见见我的女友,我带着她到外头兜转了一大圈直到夜深才将她送回去。
“你等一下。”眼尾瞥到他的身影,我借着角度俯身向她,“你脸上沾了番茄酱,我帮你弄掉。”
她尴尬的手足无措。
我直起身朝他的方向挑衅地弯了弯嘴角,路灯下这一幕像极了吻别,陈曦,你……还能不能忍?
他果然嫉妒的发狂向我挥拳,我技巧性的顺势只让他擦破我的唇角。
这可是你亲手将她仅剩不多的期待打掉,我该多谢你替我清了些她心上的痕迹。
只可惜后面他有了警觉,不论我再怎么挑衅他也视若无睹不动如山。
啧,少了很多趣味啊。
想起在普陀山时,有一个奇怪的和尚硬要我抽签,最后我只能随便抽了一支应付他。他举着签端详了良久,而后小心的将签收起,“痴儿,还堪不破这情障吗?不如归去。”
我有些莫名,“这是什么签?”
他半靠在身后的墙上闭上眼,叨念几句,“帝王签……”
从那间寺院出来已近黄昏,走了老远,我回头再看那寺院一眼时霍然发现那寺院竟然已经消失了,眼前只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我在原地又站了许久,奇异的怅然若失。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当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幻梦吧。
一年后,任金笙开了一家咖啡店。
她的心固若金汤,虽然已经被我渐渐渗入可惜始终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块。
不觉四年了,不论我怎么做她心上始终没有消除另一个人的痕迹。
她不是因我而痛。
她不是因我而倦。
她是个太过倔强长情的女人。
“哥,你是不是绅士装太久磨蹭了四年还没有搞定。想要就去抢啊,直接把她拐上床生米煮熟饭不就好了。”
我翻看文件头也不抬的说,“她的心里有其他人,我不想将就。”
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她的爱。
我想要她……能那样纯粹的爱我。
阿娇小小声地问我,“那如果……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人呢。”
我合上文件,“……那我就离开。”
我也会累。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将所有时间都耗在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回头的人身上吗……太愚蠢了。
“你太理智了。”
阿娇只手托腮,“四年了,哥还要等待多久?”
“等到……确定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人吧。”
等到……确定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人。
我举着酒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在温泉中面对面的站着低声喃语。
我站在朱红色的阁楼上,底下的温泉仿佛是氤氲着白色水汽在不断上演的默剧。
而我,只是一个看戏看得太入迷的看客罢了。
既然确定了自己只能是一个看客。那么,该好好谢幕了吧。
“任金笙,有时候很喜欢你的个性,有时候也很让人挫败啊。”我低笑。由于她的纯粹我更想得到她,也由于她的纯粹而无法得到。
“脾气这么倔又那么爱逞强。任金笙,你这样的女人很容易吃亏的。”……
“任金笙,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不喜欢我的东西里还有其他人的痕迹。”……
“你身上充满着回忆的痕迹,我发现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我一直在等你忘记他,我不是永远都充满耐心,现在,已经是我耐心的极限了。”
该告别了。
心骤然紧缩,我终于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淡然洒脱。到底还是……太入戏了啊。
我最后看了在夜色中柔和的触手可及的她一眼,单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唇上印下最初也是最后的一个吻——
“任金笙,再见了。”
小时候,妹妹问老爸,如果想要的东西已经是别人的呢?
他说,如果得到它的意愿超过你能忍受的限度就抢吧。
“不就是女人吗,”老爸拍拍我的肩,“儿子,想要就抢啊,当年你妈也是我抢来的!”
想要就抢。
想起阿娇曾说过差不多的话,我失笑,看来妹妹很有老爸当年的风范。
“单抢人早些年就抢了。”我慢条斯理的说,“她身上有太多别人的痕迹。得到了也没意思。”
老爸谓叹,“儿子,你太骄傲了。”
我手顿了一下,“或许。”
“真的能舍得退出?”老狐狸最后再问一句。
我半侧过脸掩住此刻的表情,“已经退出了。”
他欣慰的大笑,“好!提的起放的下,不愧是我儿子。走,咱爷俩喝酒去!”
我半晌,苦笑。
哪能那么容易放下。
和老爸喝完酒回来的路上我轻揉着隐隐作痛的头。
“很晚了,快点回来。”电话里传来老妈的轻斥声,“你们两父子就不能让我省心点。”
“我已经叫老爸先回去了,现在我走会路吹会风清醒点就回。”
“吹什么风小心感冒了,快点回来,啊!”
“恩。”
挂上电话,我深吸口沁凉的空气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
“呀!找到了找到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个兴奋吵闹的女音,我蹙眉,难道是我喝醉了?
眼前猛地一黑。
“糟,差点忘记问了!你想要什么?”那女音急切的问。
最后的印象是头顶那轮残月……红得惊人。
我想要……
我想要……最纯粹的爱。
2007年F市
他扶着额,眼前是一派喧闹的人才市场。刚才不是还在深夜吗?而人才市场……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经理,你怎么来了?”
他眯眼认出眼前的人是公司里负责面试的主管,“刘主管?”
“是。”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努力冷静下来环视周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刘主管有些懵然,但还是很快回答,“07年1月16日。”
……不是应该是3月?
“我出去一下。”他压下所有情绪温雅的对刘主管一笑,抬脚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家里……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丫的!这宿命的13岁!!”
经过停车场外围的小巷时他依稀听见任金笙的声音,随手摘下平日遮掩用的平光眼镜他顺着声音往巷内走时那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这次重生该不会再出错吧。”一个阴冷耳熟的女声朦胧的散在空气中。
这声音……
听见脚步声她猛然回头——
眼前的男人手中随意捏着无框眼镜,眼尾眉梢间肆意流泻着失去遮掩的妖异。
他看到她的瞬间微怔了下,而后缓缓勾起唇低笑。
她皱起眉,下意识后退半步。
午后的风懒洋洋的从巷外眷眷地吹进来,拂过两人的衣角。
他抬手戴上眼镜,将所有表情都完美的隐藏在优雅下,绅士的朝她再次微笑——
“需要我再自我介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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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再写下去反而失去了原味。鱼就不赘言了。
有亲说结局太仓促了,有很多谜还未解。汗死,其实是因为人物视角的问题没办法在正文中一一解谜,因此鱼只好把谜留在了番外。正文的完结其实只是小金视角的完结,SO……鱼这不就解谜了。
PS:这次鱼迟到了两天,万分抱歉,自PAI~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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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陈圆圆的一天
我叫陈圆圆,F小二年级。
妈咪常说我将来会长得像四大美人里头的陈圆圆那样:鱼见了就翻肚大雁见了就抽筋月亮就了就月蚀小花见了就凋零。
听完我擦擦口水盯着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一下午,这么说长大后我们去郊游就可以直接就地取材不用再带食材咯?
弟弟歪头看了我一眼,“陈圆圆,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戳戳他粉嫩嫩的脸,“姐姐的心思是你能猜的吗?”
早上6:30
摇摇晃晃从被窝爬起,我揉揉眼睛慢腾腾地挪到浴室刷牙洗脸……
“让开让开,我先。”一脚将站着洗手台前的弟弟踢开,我是老大,当然享有优先权。
弟弟摇摇头,安静的站在一旁等我洗漱完。
吃早餐时,照例看爸爸围着围裙在厨房把早餐一盘盘端出来,我揪揪爸爸的袖子,“妈咪呢?”
爸爸摸摸我的头,“还在睡。”
“这样啊。”我点点小脑袋,“爸爸你别让妈咪太累了,运动过度对身体不好。”
爸爸的表情好像一下子噎住,“谁……谁告诉你这些的?”
弟弟双手背在身后很字正腔圆的说,“是木木阿姨。”
“王!木!木——”爸爸的表情很快又变回了面无表情,妈咪曾告诉我这就是传说中的面瘫。可是爸爸……
你的磨牙声有点大哦。
吃完早餐司机黄叔叔开车送我到学校,我在二年2班弟弟在3班午餐时我们就聚在一起共同解决。
班上的同学都很乖很听话,就是弟弟班上有一个讨厌鬼——
李自诚。
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我和弟弟嘴巴张成“口”字型。
后来我知道这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囧。
要知道,我陈圆圆可是很见闻广博的,从小都是把历史故事当床头故事听……咳,弟弟也勉强算吧。
妈咪听到这个名字后搂住弟弟精神振奋地问,“他妈妈是不是姓程?”
弟弟七手八脚地从妈咪怀里挣出来,“恩,好像叫阿娇。”
“我就知道!”妈咪直接把弟弟又抓回怀里,塞好,“果然是他们家的恶俗品位。”
弟弟涨红了小脸在妈咪怀里可怜兮兮的向我求援,哼,才不管他。谁叫他平时老像一个小老头不当我跟班来着。
“妈咪以前认识他妈妈吗?”
妈咪一甩长发挺起胸,“那当然,还是从小斗到大的情敌呢。自从她嫁到国外后就再也没她的消息了,想不到她倒是回来了。”
弟弟这时突然插一句嘴,“那个李自诚喜欢姐姐哦。”
妈咪霍然变色,紧张的把我也抱入怀里,“圆圆,绝对绝对不要喜欢李自诚!啊啊,我不要我的孙子有奇怪的名字!”
我一脸黑线的和弟弟对视几秒。
=0=!妈咪……你真的想太多了。
而且……妈咪你的取名品位好像也不咋地……
听说当年妈咪给弟弟取名时,立刻眼也不眨斩钉截铁地说,“叫任我行!”这样外婆和奶奶家就可以一人分一个了。
幸好全家都一律反对,如今弟弟叫陈君行,这名字好听多了。
“圆圆,给你。”
李自诚将一罐牛奶塞到我手里。
我噘起嘴,“不要,爸爸已经给我准备了。”
“那你带回去喝也可以。”李自诚一股脑把牛奶塞给我,“圆圆,昨天偷拉你辫子的小望要不要我帮你出气?”
我叉着腰神气的昂起头,“我是谁呀,我可是陈圆圆,才不用你帮忙呢!”
刚进F小时和李自诚为了称霸一年级的领导权打了3次架,全都是我赢。
李自诚双手环胸与有荣焉的说,“不愧是圆圆,我的眼光就是不错!”
弟弟继续小老头一样的背手摇头,“陈圆圆,爸爸说不准再欺负同学了,这次再有家长跑家里告状就把你交给外婆。”
眼前浮现出外婆那把闪亮亮的菜刀,我立刻兴奋地说,“我要去我要去,外婆可喜欢我了。”
弟弟小声的咕哝,“……这就是老师常说的臭味相投。”
我立刻一扬手……不行,弟弟不能拍,于是反手那一巴掌就拍在路过同学的脑袋上。
他抱着脑袋委委屈屈的扁起嘴,“圆圆,你为什么打我?”
“我高兴!而且……”我扬着小下巴骄傲的纠正,“请叫我女王!”
下午,老师布置晚上的作业是写作文——我的家庭。
这还不简单,高高兴兴的上完课回家,刚出了教室迎面就被来人抱在怀里,“妈咪,你怎么来了?”
妈咪没有回答,而是端庄的对我的语文老师一笑,“你好,我是圆圆的妈妈。”
年轻的语文老师立刻很没用的通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你,你好。”
“我们家圆圆比较调皮老是在学校闯祸,辛苦老师了。”
“不,不会。圆圆其实很乖。”
我看看老师再看看妈咪,罗莉阿姨说:妈咪在外人面前最爱假仙。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假仙吧,其实妈咪假仙起来还挺能撑场子的,恩恩,要继续保持。
……“那以后圆圆在学校就麻烦老师照顾了。”妈咪优雅有礼的把我托付给老师。
他忙红着脸说,“不麻烦不麻烦。”
我同情的看了语文老师一眼。要知道,这可是连爸爸都不敢随便答应的啊。
吃完晚餐,我和弟弟到处狠狠的海玩了一通。
10点刚到,爸爸就冷着一张脸分别将我和弟弟扔回各自房间。
“乖乖睡觉,明天还要起来上课。”
弟弟听话的关上门进房间睡觉。
我仰着小脑袋,“爸爸,你这么急是赶着回去和妈妈运动吗?”
爸爸的冷脸立刻变成了便便脸。
我很有求知欲的继续追问,“是吗?是吗?”
爸爸的嘴抽动几下。
“……乖孩子,睡觉去。”
睡觉之前,我打开作文本,一手拿笔一手托腮地用心写今天的作业:
我的家庭
我叫陈圆圆。大家都叫我暴力儿童,可是波霸罗莉阿姨和阴沉的木木阿姨都很喜欢我。
我有一个老头弟弟,面瘫爸爸和假仙妈咪。
虽然我的暴力外婆很喜欢飞菜刀,虽然我的活泼奶奶很喜欢耍宝,虽然我的严肃爷爷妻管严外公常摇着头说我是小恶魔……
但我还是要郑重的说——
我的家庭非常非常的热闹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宿舍周一~周五,10点断网。今天鱼九点多想更文结果JJ又抽,怎么登都登不上!吐血ing~只好在今天上班前发文鸟
作为补偿,今晚鱼再更一章前世篇的番外还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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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前世花殇
作者有话要说:
==!鱼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当鱼晚上九点多终于写完要发文时——JJ又抽鸟!眼看着10点断网逼近,鱼已经无语凝咽,丫的!鱼真的不是故意要食言啊啊啊~
由于人物问题,这章文风有变乃正剧,就当一个独立故事看吧。8过先声明还要结合一章番外才能完整,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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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意识起几乎都在断断续续的沉睡。
永徽六年
当我结束一场久眠时,那个女人甫册封为皇后。
肃义门前,人头簇动。
火红的宫裙迤俪,金丝缕玉缀满层层宫袖,华丽的头冠上珠钗摇晃,一袭钿钗礼衣的女人那双妩媚的眼在眼尾妖娆的挑高,难以掩饰的逼人惊艳。
她远远地回望我一眼,由太极殿接受了册封到肃义门这段路始终维持着一个平衡的步调。那个男人自持而热切的眼仿如实质的焰火灼烧着她的肌肤,那是她的夫君,手握整个大唐天下的真龙,她费心隐忍捕捉的猎物,谁也不能,谁也无法再从她手里抢走一丝一毫,一丝一毫也不行!
妖媚火红的身影所到之处,犹如磁石般牢牢吸住众人的注意,裙摆拂过地面的“沙沙”声在一片寂静中如世间最美的乐章激荡碰撞着她的心,她高傲而不显张扬的昂起头,翘起的下巴和绷直的脖颈形成一个微妙的弧度。
对着高高立在庙堂之上的九五之尊缓缓绽放如花笑靥,她刻意彰显她的惑人身影,耐心的勾挑,引诱,等待着猎物情不自禁地趋前……的b7bb35b9c6ca2aee2df08cf09d7016c2
纤白十指猛地被男人擒住,悬起的心脏前所未有的兴奋激越。对上男人迷恋痴狂的眼,她缓缓垂下长长的眼睫,收紧十指敛起笑,她猛然转身,旋起层叠红纱面向身后群臣——
满城文武百官霍然齐齐跪下,风吹过衣摆在寂静的城中低缓的拂过,骤然撕开沉寂,整齐划一的宏大高颂蓦地在偌大的皇城上空重重撞开!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多年后她告诉我,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诱人的东西。她想抓住它,永远的抓住。
原来权利……是如此的甜美。
“她现在……很风光吧……”身后的暗房突地传来暗哑低语。
我闻声望去,透过一扇小门的食孔,入目是一张无力搭拉在角落的脸。
……昏暗的日光透过这个小孔蒙昧的打在那张蜡黄的脸上,凌乱湿粘的乱发间依稀可以辨认出昔日艳冠群芳的绝色美颜……
朦胧地记起几年前曾在御花园见过她,那时她正圣眷环身如日中天,盛气凌人的公然与皇后争夺帝宠。
“……皇上,皇上……”
她似乎也料到没有人会回应,仿如梦呓般自顾自呢喃,干涸的双眼无焦距的定在某一点。
我移开视线,转头离去。
“别走,别走啊……”她仿佛也感到我将离去,也或许只是她沉溺在往事的自言自语……眼前这个女人,不过只是个沉醉旧日的疯子罢了。
我冷淡地再看了这个女人一眼,顶着秋日的残阳离开这座孤独的矗立在萋萋衰草之中的颓房。
“别走,皇上别走啊……皇上,皇上……”
渺远的呓语渐渐在身后随风消散,远方的宫嚣也慢慢地平息下来。长廊上的宫娥们快速走过,窗纱无力的动了动,一切又被厚重的宫门层层掩住。
在青石铺就的甬道轻轻走过,我始终作为旁观者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游离在外,自由的远远观望着新后意气风发的在朝堂之上翻覆,而那个男人总是一脸爱怜地唤着她“媚娘”,奉上皇权恣意娇宠着这个比自己还年长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精心眷养的不是猫,而是一头能噬人的虎。
大雪覆盖了整座皇城,女人在雪地中悄无声息的踱着。
蓦地,她停下脚步,尖尖的指甲掐紧了细白的掌心。
在不远处,那个男人站在那座破旧的颓房前,隔着门上的孔窗朝里面呼唤,“是淑妃吗……”
里面随即传出隐隐的哭声,“皇上,是皇上!皇上,你终于来了……”
他不禁恻然感伤,那个瘫坐在屋内的女人到底也曾是自己忘情恩爱的妃子。
新后的指甲越掐越紧,而后猛地松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帝向门内人许诺,会接她出去重做安排。
等皇帝一行人浩荡的走出废苑,她拢起袖子也跟着缓缓离去。
临去前,女人突然转头冷冷地睇了这凄清宫苑一眼。
我退开身,已无声的预知了淑妃的结局。
那时的光阴仿佛是不断被卡住的齿轮,颤悠悠地转着,日子如行云流水般不紧不慢的流逝。所有深宫内苑的明争暗斗大都赶在明个儿天亮之前就顺心的蒸发,不留痕迹。
冬季的最后一场雪将近了,我又来到了废苑。
白晃晃的雪地上盛放着一地刺眼的红,那滩殷红中扭曲的蜷缩着那具尚未僵硬的身影……
我努力辨认着那个一个时辰前嘶声尖叫的女人,不同于密室时的喃语,她在死前一直厉声癫狂的诅咒着,“武氏狐媚,翻覆至此!我后为猫,使武氏为鼠,吾当扼其喉以报!”
那凄厉的尖叫响彻宫苑,附近的宫娥紧闭门窗佯装不知在门后不断瑟瑟发抖。
穿过垂着重重薄纱的宫墙,我来到禁苑彼方。
“为什么这样看我?”她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折子。
“你不怕?”
她漠然地瞥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是夜后宫所有的猫都被处死,此后整个皇城禁止养猫。
朱红的宫门重重打开,我常在皇城各处肆意的游荡。
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层层的宫阁,经过壁纸或鲜艳或班驳的窗棱……宫人来来去去,不断地在皇城内外搬运着尸体。在偶然错身的一瞬间,总会让我瞥见那些消失在武后身边的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对于皇城而言,不过下了一场不大的雨,等天一放晴,就失去了雨露的踪迹。
而那个男人一直以一种纵容而微妙的态度默许她渐渐的稳固乃至扩张到他的权位。终于,当她霸占了他的权位成为掌握实权的统治者,而他尴尬的处于大权旁落的地位时我不知道此刻他的眼中所流露的是什么。
他是个太过感性而多情的帝王,在这场不见血的权力交锋中,注定了失败。
消失。
在皇城这个残酷的无形战场上是一个暧昧的字眼,也意味着在这场宫斗中失败的她们或者他们理所应当的在历史中被人们遗忘。
御花园的花儿依然开得很旺,也许,只有这些花儿会一一记得这些旧事吧。
古老的皇城中,只有武后是唯一鲜艳着的色彩。
在此后的漫长岁月我一直记得那个黄昏,那时候的她已经不叫武媚,她叫——
武曌。
我一直记得那个黄昏的夕阳,透着整个皇城特有的血色。
武后沐浴着如血的晚霞被簇拥在一群宫娥妃子中,对上我的眼后她只是疏离的淡扫一眼,视而不见。
随着她手中权力的逐渐攀升我们之间也渐行渐远,也许,自我久眠醒来见到她登上后位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回不到从前。
“呀,好大的牡丹!”
一位不知姓名的妃子惊奇的叫道。
我迎着百花傲凌群芳的尽情绽放绝世姿容。
“好美啊,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牡丹……”
那妃子仿如被迷惑般紧紧盯着我,但后宫之主的威慑另她不敢靠前折下这朵牡丹。
武曌视线慵懒的随意从她身上略过,而后迤俪着华丽的裙摆自怒放的百花之前走过,悠悠停在我跟前。
“常言,牡丹乃花中之王。”她依然是那么倨傲地半仰着脸微眯着那双媚眼看我,“你说……是你漂亮,还是我漂亮?”
忽然想起贞观十一年,上一场休眠后我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少女。
那时的她还只是个14岁初进宫的才人,在御花园见到侧躺在百花丛中甫苏醒的我时惊艳地张着嘴半天都没醒过神来……
“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你吗?”少女兴奋的站在我跟前问道。
我冷淡的轻点一下头。
“原来你是凤眼啊。”话一出口少女才发觉到自己正大胆放肆的盯着我看,她忙羞赧的垂下眼收回视线,但依然嗫嚅着坦率地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月圆月缺,光阴一天天不断逝去。
弘道元年,那个放纵这头噬人的虎翻覆皇城的男人终于也到了油尽等枯的那一刻。
隔着层层宫纱我看见那男人瘫在龙床上,弥留前紧握着武曌的手,那张曾经年轻俊美的脸上爬满皱纹被经年病痛摧折的憔悴不堪。
“媚娘……媚娘……”他恍如梦呓般喃念着。
“臣妾在,就在这。”她一头青丝也掺上了白发。
“媚娘,你……有没有,爱过我?”他没用“朕”而是用“我”,嘶哑无力的声音夹杂着浑浊的呼吸声,远远伏跪在殿门前的众人都知道皇帝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她难以察觉的愣了下,而后开口,“……我有。”也同等的用“我”来回答。
这是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身为一个帝王,他太过感性多情。
下一世,他希望能具备充足的理智与克制……
683年,高宗去世。遗诏是:太子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
媚娘,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高宗死后,整个大明宫中充溢着越发紧绷一触即发的微妙气息。宫中的牡丹依然一年比一年开得热闹,自顾自的燃烧着满园花香。主宰着天下近百年的大唐江山在她手中开始渐渐崩裂,武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群臣百官,威势无人能挡。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的,没人能抗拒。这个女皇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690年,武曌废李旦自立为则天皇帝,改国号为周,改元天授,史称“武周”。
登基大典那天,我看着高立在则天门的女皇,无法捕捉此刻填塞胸臆的感觉是什么。
我努力想阻止什么,却又不知道我想阻止的是什么。
于是只能无力地任由着它一日日自我指间流逝。
天授二年
她与群臣游上苑,我站在百花中隔着群芳与被群臣如众星拱月般环在中间的她四目相接。
她甩下群臣快步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
霍地,那双难掩岁月痕迹的手在触及我的前一刻猛然停下,她仿佛被烫了般缩回手,微僵的侧过头。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宦官扯着尖细的嗓子低问。
她面沉如水,直接拂袖回宫。
风中模糊地飘来她的低喃,“老了吗?我已经老了啊……”
我沉默的望着那个匆匆离去透着苍凉的明黄色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低头看了看收紧的十指,垂手掩入宽袖。
这年,大雪沸沸扬扬地笼罩了整个京城,皇城外人们依旧熙熙攘攘地往来市间,繁华古老的长安依然如往年焕发着生机。东街酒肆里裹着大红袄的小歌伶梳着两髻讨喜的鬓角,手执红牙板唱晚。窗下金发碧眼的胡人牵着一匹赤马缓缓踏雪走过,灰白的院落上班驳朱漆的顶珠沉沉地睡在这场大雪中……
记忆中,没有被人们遗忘的,似乎也只有这么多了。
而就在这个下着雪的冬天,我怀揣着一纸诏书独自离开了这座皇城。
在被谪贬洛阳的日子里,我总在不经意间想起当年那个14岁的少女,那双明亮的眼睛,夹杂着害羞和坦率的轻赞:“原来你是凤眼啊。你的眼睛……真漂亮……”
我想再度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但这一次,我却再也无法睡着。
我常常登上阁楼遥望着长安的方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孤独的在洛阳绽放。
神龙元年,大赦天下。
当我重新回到长安,时间已过了14年。此时武曌已退位,新帝尊她为则天大圣皇帝。
她迁入上阳宫,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人世。
清晨,当冬季的风刚刚吹拂时,满园沉寂了许久的牡丹在颤簌着酝酿。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同一时刻,自上阳宫殿口顺着武皇所在宫苑的方向,沿路火红的牡丹花一朵接一朵苏醒过来,一簇烧过一簇以惊人的速度烧到回廊尽头。整片宫苑在刹那之间被盛放到极至的牡丹烧成一片冲天火红的花海,浓郁的花香瞬间卷席整个上阳宫……
这一年冬天,长安的文人们聚在一起谈论这千古难见的奇景。正像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满城牡丹在盛放的最艳丽灿烂的时刻逸出它们此生最醇郁的芳香在同一时刻迎风整朵整朵凋谢,火红的花瓣随风飞舞,卷上长安城上空后缓缓坠落,仿如下了一场绮丽的红雨……
自那之后,直至这年冬天长安的牡丹就再也没开过。
重新归来,我整日都待在上阳宫寸步不离。
我们开始谈论相识几十年来的零零种种,武皇已年至古稀,大部分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性格反而回到了她的少女时期。
“……这世上有轮回吗?”武皇微驼枯瘦的身子裹在厚厚的狐裘下,耷拉下陷的眼模模糊糊地看着我。
“……有。”
“这样……”她颤着身子模糊不清地喃念着。
“来世,可愿再享富贵。”
她瞌上眼半陷入休憩,衰老虚弱的身子歪倚在床沿,“就当平常百姓家……”
故事说到这里,也差不多接近尾声。
冬季还未过去,在不久的一天,上阳宫中蓦地迸发出的恸哭声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大明宫……
武曌在这个冬天安静的离开,遗诏:“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
我茫然的隔着窗棱往内望去,只看见凤塌上层层飞扬的床纱朦胧的阻隔住我的视线。
我仰起头,全身仿佛从里到外都被掏了个空。
“谁?”一个靠近窗棱的宫娥冷不防回头转向窗边。
“没有啊……”另一个宫女小心的回头张望,“庭院里除了满院子牡丹就没人了啊,你吓糊涂了吧……”
时光的洪流将所有人所有历史都无声的湮埋。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我坐在无字碑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有一天,一个陌生的少女抱着剑来到我面前。
“你就是那只守着无字碑守了几百年的痴情花妖?”
我茫然地看着她,“痴情?”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情!”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花妖,说说你的故事,也许我可以给你答案哦。”
答案……
听完后那少女敛起笑同情的睇着我,正色说——
“这就是情。”
千年后
程阿娇捧着脸苦苦思索,“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她我就莫名其妙的看她不顺眼。”
程咬金合上文件,太理智吗?将所有时间都耗在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回头的人身上,愚蠢。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妈咪,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任金笙搂着女儿低柔的说,“相传,女皇武则天在天授二年冬游上苑,令花神催开百花。花神奉旨,百花齐放,唯有牡丹傲骨,不奉诏。武后大怒,将牡丹贬至洛阳。”
陈圆圆眨巴眨巴眼睛,“传说是真的吗?”
陈君行在一旁摇头,“这些当然只是虚构的,老师不是说要相信科学。”
陈圆圆恼羞成怒地横了弟弟一眼,“闭嘴。姐姐说话是你可以插嘴的吗?”
“吃饭了。”陈曦脱下围裙进门时正好听见女儿最后一句话,“圆圆,别欺负弟弟。”
“没事,小孩子活泼点好。”任金笙低笑着对上那双温柔倒映着自己的凤眼,“你的眼睛……真漂亮……”
番外篇因果循环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它抬手再指指脚下那人,冲同伴阴冷一笑再次确认,“就是她,没错。”
“天呐呐呐!”同伴抱着头崩溃的尖叫,”我不相信,不相信!那绝对绝对不是陛下!“
“相信我,我一开始也是难以置信,不过还是要接受这个现实。”
蜀一头扑进它怀中,颤颤地俯视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呜呜,陛下,陛下怎么会变成那样?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英明神武美丽无双睿智冷静智勇双全……扒拉扒拉扒拉。”
“转生之后,原有的一切消失,一切重新开始。怎么可能会和前世一样。”它散发着阴惨惨的低温温暖(?)蜀倍受打击的弱小心灵。
两人站在半空中对脚下在人才市场不断碰壁的肥女评头品足。
蜀从它低温的身上跳开,“虽然陛下曾说下世要当平常百姓家……可是,可是这也差太多了吧!”
它摇头,视线移向天空,“轮回后,就是一次新生。不要被上一世迷惑。”
初遇蜀是在安史之乱全盛期。
长安在叛乱中风雨飘摇,重建不久的大唐江山再度岌岌可危。
时值乱世,兵荒马乱妖魔尽出……
彼时它还只是个不能自保的阴魂,唯一庆幸的是它的地头在乾陵,花妖的势力范围内。
那花妖将整个乾陵划为他的旗下地盘,守着无字碑不准其他外来妖邪接近。天长日久,竟也无形中庇护了整个乾陵的妖物鬼魅,在妖魔横行的乱世中保住它们不被其他强大的妖魔欺凌吞食……
那一夜,它靠在无字碑下如往常一般吸收日月精华。突地一阵惊慌失措的女声自头顶传来,它和花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半空中忽然掉下一物,那黑色的身影正不偏不倚的落在花妖怀里!
它仔细辨认了一下,竟是一只硕大如猫的老鼠。
那老鼠辛苦地抬头和花妖对视一眼,随即陶醉地长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语毕,晕迷。
花妖冷淡无表情的脸瞬间可疑的暴出几根青筋,他以两指提着那老鼠的后颈将它往它的方向一丢,“把它处理掉。”
“……”
那老鼠就这么死皮赖脸的在乾陵住下,它叫蜀,是先帝武皇的崇拜者。
当年武皇曾下旨:杀光后宫所有的猫,从此禁止皇城养猫。
——这对于整个皇城的老鼠而言无疑是惊天恩惠,再生父母!
蜀当年正是皇城的鼠王,对武后更是感恩戴德恨不得粉身相报……
于是,麻烦就来了。
人常言:知恩图报。人都如此,妖何以堪?
那花妖曾在安史之乱时庇护过它们,待它们百年后修行有成入地府当差时无意知悉了他曾与百年前的女皇有过一段情缘……报恩,这是一个大问题。
蜀摇头晃脑,“那姓杨的肥妞比陛下差多了,怎么就引起安史之乱?切,没眼光。”
它朝蜀阴恻恻一笑,“她只是可怜的代罪羔羊。”
“人类真奇怪,一边想要一边还要百般掩饰地找各种名义出头。像我们妖就干脆多了,想要就直接吃了,废话干什么。”
它提醒蜀,“我们现在不是妖,是当差的。”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
“那恩公怎么办?”蜀急得抓耳饶腮,“上次偷看月老的红线,陛下和恩公注定无缘。难道就这么算啦?”
“恩是一定要报。”若没有花妖的百年庇护它们也活不到修行得成那天。
“怎么报,把他们的命定之人都吃掉?”
它忍不住横了蜀一记冷眼,“除了吃就不能想想别的,规矩是死的我们就不能钻个空子?”
蜀恍然大悟,也跟着嘿嘿贼笑,“我明白了,明白了。”
“小心点,若被其他鬼差发现就该一道受刑了。”
“我知道,”蜀倒是很明事理,“不过到时把陛下送过去后需要有人留守在她身边以免被上头发现。”
它思索片刻,“你留在地府放风,我去。”
“为什么?我也想去!我想去!”蜀恢复了原型开始在地上打滚,“我要去我要去!”
它沉默半天只丢出一句话就让蜀顺利的闭上嘴,“你化形修炼的怎样了?”若蜀能保持住化形一周它也让它去了。
蜀的名言是:时刻以鼠型为荣。当初化形只学了皮毛它就以变成人型伤害了鼠类的自尊丢在一边了。
“……不要歧视老鼠。”
俩阴差分配好任务,滥用公家职权到现世搜寻到目标人物后,它,咳……化形后现在该称为“她”了。她回身朝蜀凉凉的挥手,“有空我会回地府看你。”
“等等,走之前好歹留个名字先!”
她随便一瞟远处的树林很不挑剔地说,“就叫木木吧。”
“……”这名字……大汗。
“时辰快到了,还不赶在关门之前回去。”
蜀这才含泪挥别,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她低头看看脚下正仰天抓狂地拿出13岁那年的玉照诅咒那宿命的13岁的肥女一眼,勾起笑……
——“这次重生该不会再出错吧。”
阴冷的女声朦胧的散在空气中……
1996年F小
“金笙啊,你愣在那干什么?过来啊。”
站在讲台上带读的陈曦转过头,明亮的凤眼正对上提着书包石化在教室中央的少女……
命运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