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骊和鸳鸯忙着劝解,子骊把对话说了一遍:“我听着宝玉的父亲说史鼎是真的遇上事了,被弹劾在任上账目亏空。为了平息风波也花费不少。云丫头嫁妆的事情,咱们家也不是势力人家,要看新媳妇的嫁妆多少。若是新娘子嫁妆丰厚,也是她娘家心疼她。若是嫁妆简薄,只要人好,也不用计较。老太太伤心的不过是云丫头吃亏,我想云丫头以前也算是可怜。她嫁过来,我们好好地疼她,也就折准了她以前的坎坷了。何必计较那些身外之物。云丫头的父母当年留下给她的东西,为的是希望云丫头过的好。老太太何必要本末倒置,有没有的,和云丫头今后的日子没多少关系,何苦要气坏了身体。”
贾母听了子骊的话脸色缓和下来,她叫子骊在身边坐下来,怕着她的手说:“以前我不怎么待见你,如今我是越发的喜欢你了。怎么以前你和没嘴的葫芦一样,闷闷的也不言语,就是说话也不合我的心意。我心里还嘀咕呢,怎么政儿的媳妇专门是和我作对的。没成想这几年,你的话都说到我心里去了。云丫头和宝玉能一心一计的过日子最要紧。什么嫁妆,我们家也不缺,只要云丫头好了她的老子娘在天上也安心了的。你和云丫头的婶子说,云丫头的嫁妆,不用他们兄弟费心了,平安把云丫头养大已经是他们对得起云丫头的父亲了。我这里有体己,你拿去给云丫头置办嫁妆去。就按着二丫头她们的例子再添上些也使得。我看她两个不要脸的叔叔婶子还有什么脸面!”
子骊听了贾母的话笑着说:“老太太能看得开,是我们大家的福气。我就叫人去和她婶子说。”正说着凤姐笑嘻嘻的来了。
“老太太好清闲啊,太太也在,我正有好事要找太太商议呢。”凤姐眉飞色舞,似乎有喜事。
“喜事?你说来听听。”贾母来了兴趣,看向凤姐。
“林之孝今天去街上,看见个时常来咱们家的人牙子说赵姨娘,就是三姑娘的亲娘,被南安王府给卖了,如今在他手上。本来赵姨娘这个年纪,又为了三姑娘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谁敢要她。那个人牙子问林之孝要不要把她买回来,我想着赵姨娘怎么也是三姑娘的生母,若是流落在外面和上次一样闹出什么风波来。不如买下来,放在庄子上养着也好,就是嫌弃的很,随便配人也就是了。”凤姐问贾母和子骊的意思。
贾母冷哼一声:“我是不想再见,这件事你来定夺,我只说一句,好心也要看人。她那样的黑心种子,你不可太好心了。”
子骊忙着答应了,她见着贾母也是累了,就和凤姐一起告退出去了。从贾母处出来,凤姐挤眉弄眼的说:“太太还有件好事呢。”
“是什么好事?神神秘秘的,有什么在老太太跟前不能说的?”子骊看着凤姐猜测着她还有什么事情。
“听着宫里的消息,薛才人被皇后斥责了,如今她也没了体面,只能安分过日子了。其实算起来薛才人算是我的表妹,我待她理应比别的姐妹更亲近些。可惜我们性子不合,如今薛才人虽然在皇后跟前没了体面,可是还能落个安静日子,也算是不错了。和赵姨娘比起来,可是境遇好的多了。宫中多少失宠的嫔妃,或者是抑郁成疾,或者是活死人一样,不死不活的。薛才人虽然不得了皇后的欢喜,可是她还有皇上的宠眷呢。怎么也能安生过日子了。只是赵姨娘要怎么处置呢?”凤姐和宝钗是表姐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众姐妹中凤姐和宝钗的关系并不是最好的。反而凤姐和黛玉倒是关系更好些。
“宫闱之事你心里知道就是了,怎么外人看着薛家和咱们也是亲戚。她母亲和哥哥不在京城,我们这会摆出幸灾乐祸的嘴脸叫人怎么想。这个话一定是琏儿和你说的,你和他说,就说我的话,不管心里怎么样面子上要过得去。别蝎蝎螫螫的,一脸的得志小人样儿。至于赵姨娘,她以前有错,可怜三丫头,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不如就把她放在庄子上,配人吧。只是她经历了这些怕是早就心野了,庄子上的日子她未必能安心过。叫人看着她不准她胡沁。“子骊早就料到宝钗会失宠,后宫不是贾家,宝钗到底是自视太高了,以为世上只她聪明,自负就会导致自大,后宫那些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宝钗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凤姐得了子骊的吩咐,就去叫人传来林之孝去安排赵姨娘的事情,晚上贾琏回家,凤姐说了子骊的话,贾琏站起来恭敬的听了才笑着说:“真是夫妻相,我今天在二叔跟前也提了薛才人的话,二叔把我一顿好说。我是不敢再轻狂了。”
凤姐皮笑肉不笑的瞥一眼贾琏:“真是夫唱妇随,你想二妹妹出嫁的时候,大太太那副嘴脸,和大老爷真是一堆天造地设的夫妻!”
“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提它干什么?我算是明白了,我是既没了亲娘也没了亲爹,你看看珠儿和宝玉,二老爷是怎么提携自己儿子的?你再看看我,好事没我的,偏生是什么烂事都叫我做。父亲还叫我去平安州走一趟呢。”贾琏干脆半躺在炕上,和凤姐抱怨起来贾赦夫妇不慈爱体恤晚辈了。
“父亲叫你去平安州做什么?”凤姐心里疑惑,平安州有什么事情要贾琏去办?
“还不是父亲那些烂事,他也不知道怎么把手伸到了平安州屯垦的事情里,十年前一场大水淹了平安州十万顷良田,荒废到现在。皇上下旨屯垦,拨给粮食种子还三年免税赋,这不是块肥肉?”贾琏唉声叹气的抱怨:“父亲也不知道收了谁的好处,叫我去打通平安州节度使时雨的关节。我是给人做嫁衣裳呢。”
第213章 岁月静好
一年之后,鸟鸣声把子骊从梦中唤醒过来,她慢悠悠的睁开眼,就听见小丫头的声音:“太太醒了。”说着几个丫头上前服侍子骊起身。“老爷呢,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外面天光大亮,子骊有些郁闷的想几十年了她都是黎明即起,这段日子却越发懒惰起来,竟然能睡到了日上三竿,可见是她在庄子上住的太轻松惬意了,亏得不是在府里住着,若是回去之后还是这么个做派,她自己都要不好意思起来。
“老爷说不叫惊动太太。横竖没人过来请安,太太只管安心休息。”这个小丫头是新选上来的,子骊以前的丫头们都嫁出去,这些丫头都是新人。这个叫做翠袖的很是伶俐就在子骊身边贴身服侍。她扶着子骊起来,端过来漱口的茶水和擦牙的青盐:“老爷说了,不准吵醒太太。说太太操劳多年,每一天能顺心的,来了庄子上,没有烦心事,就好生的歇着。外面已经把早饭预备好了,等着太太吩咐一声就开饭。这个花儿是老爷叫人送来的。”子骊看见窗下的条案上放着个青瓷花瓠,里面放着慢慢的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子骊忽然想起来当年在青川县的时候,她也在窗前种了些玫瑰花,贾政那个时候时常早上起来给她摘一朵带着露珠的玫瑰花。那个时候两个人真是情投意合,没有那些烦心事,两个人一心一计的过生活。可惜后来,贾政回了京城,他们之间反而是越走越远了。
没想到在几十年后,他们又回到了以前。子骊脸上的神色柔和起来,伸手拿过来一朵花凑到鼻子就前闻了闻。这个贾存周,终于活明白了!
“今天一早上家里来人了,说是珠大爷的信。现在老爷在书房里看信呢。”翠袖说着掀开帘子,红霞带着小丫头们端着食盒进来:“老爷说这是珠大爷送来给太太尝鲜的。”
子骊眉头一挑,眼里越发的温和:“珠儿有心,信上说什么?”话音未落,贾政进来了:“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日常的请安废话罢了。我真是奇怪了,珠儿怎么越发的啰嗦起来,信上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贾政捡个椅子坐下来,看着子骊梳妆打扮,自己指指点点的说:“这边梳高点,那边歪了。手下要轻柔些。”惹得伺候的丫头们一个个想笑也不敢笑。她们没想到老爷和太太都儿孙一大把了,还和新婚夫妇那样恩爱。
子骊叹口气对着贾政说:“罢了,多大的年纪了你还想我能变成朵花不成?你还说珠儿,你这个做老子的比珠儿还啰嗦呢。眼看着珠儿也有两个儿子了,也不知道这一次槿儿能不能生个女儿。若是个女儿也该是咱们第一个孙女了。”
贾政有些郁闷的坐在那里,随手拿过来一本书:“儿子不嫌多,可是若是没教导好一百个都是白搭。珠儿咱们费了多少的心血,现在我还有些遗憾呢。更别说宝玉了,我本以为他也就是个纨绔子弟了。不过现在还知道读书。若是珠儿媳妇生个女儿,倒是合了你的心愿,有个孙女在眼前陪着,也能享受下含饴弄孙的乐趣。”
“宝玉和湘云成亲一年了,他们两个倒是整天吟诗作画,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子骊想起来宝玉和湘云不由得皱起眉头。
“太太,薛家大老爷来了。”薛蟠竟然来京城了。这些年薛蟠好像是躲着京城,他带着商队满到处走,唯独不肯来京城。今天他怎么来了?
子骊看一眼贾政:“你去看看,蟠儿这个孩子这几年难得来。大概是为了宝丫头的事情,他自己不好意思了。其实咱们也没怪他。都是亲戚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贾政到书房见到了薛蟠,在商场历练了几年,薛蟠明显的成熟起来,常年在外面走动,薛蟠再也不是那副脑满肠肥,愚钝张狂的样子,薛蟠身量颇高,肤色被阳光晒得黝黑,一双眼睛没了酒色混沌,反而是精明平和。他见着贾政进来,赶着上前打千下去:“给姨夫请安,几年没见,姨夫还是这么精神。”说着薛蟠跪下来要给贾政磕头。
“快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我现在可不敢受你的头,今年户部,你也算是第一商家了,果然是出息了。姨太太身体还好,你家里都好么?”随着时间磨砺,贾政身上的古板被磨掉了不少,变得温润通透起来,对着子侄辈也不再是板着脸教训,而是慈祥关心起来。
薛蟠暗想,珠大哥说的没错,如今姨夫是变了好多。他嘿嘿一笑:“都是姨夫提携我。母亲很好,只是这几年越发的懒怠了,就在家里和些老亲戚们说笑。我家里一切都好,香菱——我媳妇给我生了个丫头,我想丫头出生的时候姨妈和姨夫特别送了不少的礼物来。如今小丫头都三岁了,就带着她和她娘来上京城来给姨夫姨娘请安的。顺路上我还看了珠大哥,二表妹和四表妹,他们都很好,也托我带来了书信和礼物。”
“你跑的倒是快,我刚接了你大哥的信,他没提要上京城的话,你却跑来了。既然你媳妇也来了,就叫她去见你姨妈。”贾政微微一笑,有些欣慰的想,蟠儿真的长大了。
薛蟠喝了口茶,叹息一声对着贾政说:“我来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宫中传出消息,说是我妹只有了身孕,本来我想她如今在宫中,我母亲上了年纪也不能奔波。横竖不能委屈了她,就想着依旧去河套贩马。可是我母亲还是惦记着她,我才来京城探探消息。姨夫——可听见什么风声了没有?”
贾政微微一怔,宝钗有孕了?他竟然一点不知道,虽然宫中盛传有孕的前三个月要瞒住众人,不过能叫薛姨妈进宫陪伴的话,怎么也是有孕五个月了,她竟然瞒的滴水不露。这个薛才人还真是越发的深沉起来,不过她不是失宠了么,怎么就有孕了?贾政心里嘀咕,嘴上打个哈哈:“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辞了差事安心种田读书了。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多谢姨夫惦记着,我不过是来看看没什么事情,过几天我就带着家人回去了。”薛蟠给贾政吃定心丸,他反正是看明白了,妹子算是把姨妈一家给得罪完了,人家没有使绊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可没脸面求姨妈帮她了。想必宝钗自己也知道,因此她怀孕的事情只敢和薛家说的缘故。
京城贾府,黛玉来看外祖母。贾母笑眯眯的看着黛玉扶着个丫头进来,拦着给她行礼的黛玉说:“起来,你刚出了月子就跑来做什么。看着你脸色还好,囡囡呢,怎么不见带来。”黛玉总算是有了身孕,三个月前生个女儿。虽然生的是女儿,可是世襄和王子腾都是高兴的很,如今王子腾还在杭州,可是依旧给京城的孙女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萱儿还小,奶娘在府里看着。我想念外祖母就过来请安,可惜二舅妈不在,当初在外祖母这边,二舅母最疼我。我生产的时候,老太太和二舅妈风姐姐,连着姐妹们都送东西,叫人看我。我如今能出门了,自然该来道谢的。”黛玉为□□为人母,成熟了不少。
“我看是你在家闷得难受,一等着解禁了就赶紧跑出来放风吧!”凤姐在一边吐槽,惹得黛玉脸上一阵娇嗔:“你只拿着我取笑。”黛玉做了母亲,在月子里面休养得益,更添了风韵。
贾母笑着说:“你们都好好地我也就安心了,前几天三丫头来信说,她在那边也不错,单于很尊敬她,虽然离着京城千山万水,可是心里还想着我们。你二姐姐和四妹妹也跟着丈夫在任上。一家人不就是求太平安稳么。你如今做了母亲,我也开心。”贾母拉着黛玉问了些生产,调养,孩子的奶娘好不好的话就有些疲倦了。
凤姐和黛玉一起告辞出来,凤姐拉着黛玉到她房里去。贾珠带着家眷早就放外任去了,姑娘们也都嫁出去,若大的荣国府越发的冷清起来。湘云嫁给了宝玉,他们两个整天吟诗作画,日子过的十分风雅,凤姐想插话也插不上,因此她的日子过的分外的寂寞。
今天好容易黛玉来了,凤姐可找到了个说话的人,因此她热情的邀请黛玉到她房里去。两人过来,平儿早就得了信迎接出来。
坐下来献茶之后,凤姐神神秘秘的说:“你可听见薛家大哥哥带着香菱来进城了,听说是薛才人有了身孕。她怎么——”宝钗不是失宠了,还能有孕?凤姐此时八卦之后熊熊燃起,世襄在皇帝身边,肯定知道些小道消息。
“香菱来了,多年不见还怪想她的。宝姐姐——不,薛才人是个机灵人,她有身孕是好事。”黛玉抿嘴一笑,和凤姐说起来世襄带来的小道消息。
第214章 宝玉和湘云
又是一年新春,年底下事情多,子骊和贾政也只能从庄子上回到了京城,贾政虽然没了现职,可是依旧是一等承恩公,是太子妃的生父,是皇太孙的外祖父,冬至里不少的祭祀朝贺都要出来站班的,还有不少的亲友故旧,门生同僚的上门来叙旧整日也是忙忙碌碌的。
子骊也没闲着,如今贾母上了年纪越发的不喜欢动弹,邢夫人和贾赦已经是分家另过,邢夫人每天来也不过是打个花呼哨,贾母也不喜欢邢夫人。因此等着子骊回来贾母倒是喜欢和她说话。
加上每天亲友们来来往往的,子骊竟然也是每天天亮就起身,一直到晚上才能歇息。这天贾珠忽然来信,说接了皇上的旨意要他进京述职,决定带着家人回来。子骊看了信正高兴呢,忽然见着林之孝一脸喜气的进来:“二太太,好消息,二姑娘和四姑娘都来信说要回京城了。”原来迎春的丈夫王明德和惜春的丈夫郑忠孝都要进京述职,迎春和惜春也跟着一起来了。
“真是个好消息快去告诉老太太一声!去和那边大老爷说一声,就说二姑娘回来了。怎么也是他们家的姑奶奶回门总是好事。”说着子骊扶着丫头到贾母那边去报喜。贾母早就得了消息,正欢喜的和丫头们说话呢。见着子骊来了,贾母笑道:“就知道你来报喜了,我若是能再见她们姐妹一眼,死了也安心了。”子骊看着贾母苍老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伤心:“老太太说的哪里话,老太太的福气还在后面呢。宝玉还没给老太太生个曾孙呢。”说着凤姐也笑嘻嘻的进来:“昨天晚上灯花结了又结,原来是今天的喜事。”
一时间邢夫人也过来,她也带来个好消息,她的侄女邢岫烟也跟着薛蝌来京城了。贾母问:“这个薛蝌是谁,可是薛姨妈家的亲戚?”
“是蟠儿的堂弟,据说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一年蟠儿来给老太太拜寿还带着他给老太太磕头呢。”凤姐在贾母耳边提醒着。
“原来是他,既然是你的侄女,又是薛姨妈家的亲戚,就叫你侄女在这里住几天。人多了热闹!”贾母上了年纪越发的喜欢热闹害怕冷清。她巴不得家里人多多的才好。
“这个,我想是他们来是因为薛才人诞下皇子,薛蝌是带着家人来贺喜的。他们的事情也多,我侄女一定是住在薛家的老宅里面。老太太心疼晚辈,我替他们谢谢老太太的关心。只是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吧。”邢夫人吞吞吐吐的表示邢岫烟是跟着丈夫来京城,怕是不能住在贾家。
其实邢夫人一向没把这个侄女放在心上,当年岫岩嫁给薛蝌的亲事也是凤姐和薛姨妈的促成。上一年宝钗总算是生下皇子,不少的人都开始巴结着薛家。薛蟠如今出去,也有不少的人巴结着说话。
邢夫人知道迎春回来也和她不亲近。想着迎春,贾珠和惜春回来一定是在子骊这边,自己反而是显得人单力薄,面子上太难看了。因此邢夫人才提起来邢岫烟的话,也算是借着薛家的声势给自己撑门面。
贾母听了邢夫人的话,就知道她的心思:“也罢了的,二丫头怎么也是你的女儿,她回来了你做母亲也该高兴。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儿女亲近些。”邢夫人听了贾母的话也只能闷声称是了。
这里凤姐叫下人打扫房舍预备东西,黛玉和湘云听了消息都来子骊这边探问。黛玉带着女儿也来了,子骊见着黛玉和世襄生的女人长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欢喜的抱在怀里不肯放下。子骊一叠声的催着丫头找出来好些精致的小玩意给妞妞。黛玉笑着说:“舅妈别惯着她,在家里被她父亲宠的已经是要翻天了。全家上下都拿着她做心尖一般,小心以后把她给惯坏了。”
小孩子长得可爱难怪大人喜欢。你小时候也是被捧着长大的,还有世襄那个不是爹娘疼爱下长大的。小孩子和小树苗一样,固然要教她知道为人处世的道理,培养百折不挠的精神。可是她还这么小,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你对她呵护疼爱,她能感觉到大人的疼爱,长大了也会善待别人,性格才好。这么小就对着她疾言厉色的,把孩子都吓坏了,畏畏缩缩的以后性子也不能讨喜。子骊却不以为然,她慈祥的看着妞妞,妞妞刚学会说话,她正抓着苹果玩,听了子骊的话扬起长长的睫毛,娇嫩的小嘴咧开,奶声奶气的说:“是,太太疼爱妞妞,以后妞妞长大了也孝敬太太。”
小孩子真诚毫无虚伪的话叫子骊的心里一片柔软,连着黛玉也跟着笑起来:“你就会整天说话哄人,看等着回去我和你爹说,叫他别信你的鬼话。”世襄坐拥娇妻爱女,每天都是笑呵呵的。
“爹爹每天都在哄娘亲,才没有都在哄我。”妞妞对着黛玉扁扁嘴,斜眼看着黛玉。“哈哈,我看妞妞说的是实话。”子骊搂着妞妞,忍不住打趣黛玉。
“太太,林姐姐,我来了!”黛玉正尴尬的时候湘云风风火火的来了,湘云和宝玉成亲之后还是孩子性格,子骊也看出来湘云也是个没什么名利心的人。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实在不像是能管理好贾家上下这么事情的人,因此子骊也没叫湘云全面掌管家务事。她只是把一部分比较简单的事情交给湘云做,湘云贵在认真不畏惧什么陈腐规定。贾家的下人也知道子骊不是好糊弄的人,因此湘云雷厉风行,一段时间下来账房和厨房也被整顿的清清爽爽。
不过湘云还是更喜欢和宝玉吟诗作赋,过着清净安闲的生活。子骊笑着拉着湘云在身边坐下来,湘云却有些迟疑下,依旧是站在子骊身边:“太太心疼我,我也不能错了规矩。”湘云现在是子骊的媳妇,大家最重规矩,就是子骊在贾母跟前也是毕恭毕敬的。湘云自然不好再和以前那样随便了。
最后还是黛玉拉着湘云在身边坐下来,湘云有些羡慕的看着子骊怀里的妞妞,她和宝玉成亲几年却依旧是没一点动静。子骊却没注意到湘云眼里闪过的忧郁,她看着湘云带来的一些瓶瓶罐罐的,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我如今老了用不上花花粉粉的,玉儿用吧。”
湘云听子骊问起来,立刻笑着说:“也不全是脂粉,是宝玉闲暇的时候鼓捣出来,有的是丰泽肌肤,有的是能叫肌肤更白皙的。只有这几盒子是新制出来的胭脂膏子和香粉。这都是宝玉的孝心。他还说要是太太喜欢,也就是他的孝心了。”
宝玉做的胭脂香粉,子骊拿起来个盒子打开看的时候,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子骊用一点在手背上,果然是滋润不油腻,她笑着说:“很不错,老爷前几天还生气宝玉整天在家不务正业,没想到他也能做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依着我说,既然宝玉不是读书的材料,可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他做这个也不错。不过我都是鱼眼睛了,还是拿着你们用吧。”子骊留下一盒剩下的都叫人放起来等着迎春和惜春来,给她们拿去。
听了子骊的话湘云脸上讪讪一笑,宝玉的混账话也传到了太太的耳朵里的。黛玉担心湘云脸上挂不住,扯一下她的袖子:“宝哥哥最近在做什么?”
“二太太,薛家大奶奶和二奶奶来了。”原来是香菱和邢岫烟来了,子骊忙着叫快请。一会就见着一群婆子簇拥着香菱和邢岫烟来了,香菱比以前出落得好,她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丫头,言谈举止越发有当家奶奶的镇定从容。邢岫烟以前子骊见过,是个清新脱俗的女孩子,如今做了媳妇,也是举止温柔,眉眼之间满是幸福。
她们跪下来给子骊请安,子骊忙着额角人搀扶她们起来,大家坐下来寒暄一番,香菱对着子骊说:“二太太,这是薛蝌兄弟的媳妇邢岫烟,以前天天见过。如今薛蝌兄弟也上京来了。今天弟妹来给太太请安的。”
“多少年没见了,如今你成家了。你父母还好,去那边见过大太太了。你姑姑昨天还惦记着你们呢。”子骊笑意盈盈的问起邢岫烟最近的情形。
“托太太的福,家里一切都好。如今我爹娘都在京城这边,他们都上了年纪,在庄子丰衣足食的,日子也还安静。这次来京城,一是来给贵人请安的。二是想着过来给太太们请安的。”说着底下的人拿来邢岫烟带来的礼单,子骊看去,都是些绸缎,细布和特产什么的。
“多谢你想着我们。大家都是亲戚何必这么拘礼?我也知道你们事情多德,一年到头的在外面跑,来了京城有不少的人情来往要应酬。老太太还惦记着你们呢,闲了就过来说话。听说你也有了孩子那天带着孩子们一起来,也热闹些。”子骊热情的邀请邢岫烟和香菱没事就来做客。
香菱看着桌子山的几个盒子笑着对湘云说:“那个盒子已经在景德镇烧造好了,想着年初就能上船送到京城来。”
湘云听了有些担心的看一眼子骊的脸色,为难的说:“那个,等着你去我房里,我和你说。”黛玉听着湘云的话不恰当,宝玉是在家的,香菱去了怕不合适,她悄悄的给湘云使个眼色,湘云才想起来自己莽撞了,顿时踌躇起来。子骊早就把她们的话听的清楚,问道:“怎么了?什么盒子,银子的?”
湘云慌得站起来,支吾着不肯说,倒是香菱笑着说了缘故,原来薛蟠上次来宝玉哪里拜访,见着宝玉做的胭脂膏子和各式各样的润肤脂什么,比外面那些宫粉铅粉好的多了。现在薛蟠一肚子的生意经,怂恿着宝玉拿出来卖,他和宝玉五五分成。宝玉在家闲极无聊。听了薛蟠的话也没放在心上。认为自己做的都是没正经的东西,也就不当一回事叫薛蟠随便拿去。
谁知薛蟠试着卖了,竟然销路奇好,一盒子胭脂三两银子也是脱销。薛蟠顿时找到了发财的门路,求了宝玉写了方子出来,要叫作坊里面的人大批做出来。谁知按着方子做出来的却没宝玉亲自做的好。因此薛蟠只好千万求着宝玉,这些日子宝玉都在家里做胭脂润肤膏呢。
“原来是这个,好了云丫头也没害怕了,我不是那种古板不知变通的人,宝玉这就这个能耐了。他小时候不是一直嘴上挂着爱惜女儿么。可惜他读书不成,也没不会武艺,拿什么爱护姐妹们。也就做些胭脂什么,把女孩子们装扮的好些,老的慢点,别那么快就成了鱼眼睛了。云丫头,你回去和宝玉说,叫他安心鼓捣去,别鬼鬼祟祟的。不过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子骊对着宝玉做化妆品也不反感,反而是支持的。
湘云和在场的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子骊,黛玉忍不住说:“舅妈说的是真的?宝哥哥——”在黛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舅妈一向是通透豁达,可是士农工商,宝玉做的事情不入流。尤其是二舅舅那么个古板人,要知道宝哥哥拿着这个做正业,还不要气死。
“这有什么,凭着自己的劳动吃饭。那些耕田读书的是正经,可是没有那些医生,裁缝,各行各业的,大家怎么能这么体面地活下来,坐在这里士农工商的分个三六九等出来。怕是连衣服也没得穿,房子也没得住。”子骊一脸的淡定,湘云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她才长长的出口气,一脸的敬佩:“我们怕是再怎么样也赶不上太太有远见,有见识。”
子骊留下大家吃饭,午饭之后黛玉和香菱邢岫烟就去贾母那边,子骊叫住了湘云。问了他们日常相处如何,平常都是谁服侍的,湘云一一说了。
“怎么全是袭人在宝玉跟前服侍?秋纹和碧痕怎么也托大起来不肯伺候了?”昨天贾母和子骊说起来宝玉和湘云一直没孩子的事情,子骊也对着宝玉的婚姻生活有了疑心。
湘云拧着手绢,沉默一会才说:“如今都是袭人姐姐服侍,宝玉嫌弃秋纹和碧痕,因此不叫她们在跟前服侍了。她们的年纪大了,想着要出去。”
又是袭人,子骊锋利的眼神扫视着湘云脸上的无奈:“你和宝玉怎么样?其实我本不想催你,奈何老太太上了年纪,她是最疼你们的,你们成亲这几年了,也该有个孩子了。你这个孩子平日看着大大咧咧的,有什么事情就说。或者宝玉不好,你也和我说。”
湘云脸上一红,支吾着半天,最后她脸上憋得通红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太太还是叫个好大夫给宝玉看看吧。”
第215章 终章
“二爷的病么,也还治得。只是这一年之内要禁房事。”大夫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宝玉的病情,因为太早有了男女之事,伤了身体,现在要用药仔细调养看恢复的情况。
请大夫用药,早有几个婆子请了大夫到外面去坐着喝茶写药方子,子骊脸上一阵发烫,刚才大夫看她的眼神都好像是在谴责她对儿子太过于溺爱了,活生生的养出个纨绔子弟。大夫开了药就告辞了,子骊一个人呆坐了一会,咬着牙狠狠地对着周瑞家的吩咐:“你去把袭人这个祸害给我找来!”虽然子骊不喜欢袭人的城府深沉,而是看在她对宝玉服侍尽心,子骊倒是容下了袭人。按着子骊的想法,宝玉尽管不上进,可是本质上还是个老实孩子,没沾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气。
今天看来是自己太疏忽了,宝玉没跟着纨绔子弟们学坏了,没想到却被身边的丫头们给带坏了。子骊千算万算,却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以前她认为袭人尽心服侍是身边有晴雯比着,尽管晴雯是个抓尖要强,牙尖嘴利的人,但是有晴雯在,袭人和好些丫头们心存忌惮也不敢和宝玉太胡闹。子骊撵走了晴雯,那些丫头们没了忌惮,自然要变着花样的勾引宝玉和她们亲近。
看着子骊的脸色不好,那些丫头也不敢劝,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正在大家小心翼翼不敢出声。凤姐倒是带着个丫头来了。凤姐一进来就看见子骊脸色不善,边上的翠袖几个丫头忙着给凤姐使眼色。凤姐就知道怕是宝玉惹了子骊生气了。她也不敢太随便,上来请安,子骊才缓和了点叫凤姐坐下来。
“太太好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可是宝兄弟身体不好了。”凤姐刚来的时候看见大夫出去,问了才知道是子骊叫大夫来看宝玉的。
子骊和凤姐把方才的大夫的话都说了,她拿着手绢抹眼泪:“我是后悔死了,竟然被袭人这个蹄子给骗了。老太太那边可要怎么说,等着晚上老爷回来。”子骊说着越发的伤心,忍不住哭起来。
“太太别伤心,都是往日太太对下人太好了。依着我说对地下的奴才们也不用太好,那起子小人们一个个的抓尖要强,为了往上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对他们好固然是咱们心善,可是也不能为了一点好名声就放纵了他们。那个袭人怕是觉得太太和老太太器重她,以后是个稳稳当当的姨娘了,她那点心思不过是担心宝玉今后娶亲就疏远了她,才趁着宝玉小的时候笼络他。那个人没私心。只是袭人的心思太大,是要好好地敲打一番。也不知道太太要怎么处置袭人呢。”凤姐开解着子骊。
“是了,你说的对,我以前只想宽厚待人,下人们自然是要感恩的。可是却忘记了人心不足的话。这个袭人真是心思不小。当初宝玉小,我看她服侍周到,小心谨慎的,就以为她是个老实孩子,带着宝玉我也放心,却忘了袭人也是个不知足的。她做姨娘还不甘心,非要把宝玉掌握在手心里。哼这样的人我容不下,老爷老太太也容不下!”子骊眼里闪着冷冽的光彩,正说着外面小丫头说:“袭人姐姐来了。”
子骊听着小丫头们当着她的面,都赶着袭人都叫起来姐姐了,越发的气恼起来。袭人心里有事,听着子骊叫就已经是心里不安,赶着来了这边却见子骊脸上没什么异样,只在哪里和凤姐拉家常,袭人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了一点。
子骊也不理会袭人,袭人只能站在哪里,等了半天,袭人的脚都站酸了,子骊才抬头要茶,袭人忙着接过来小丫头手上的茶盘亲自端上来。子骊接过来茶杯,好像才发现了袭人:“怎么你来了半天也不出声?可是累着你了,你坐下吧。”说着真的有个小丫头端着椅子来给袭人放下。
袭人忙着说:“太太说的哪里话,在太太怎么有我坐的地方。我本是奴才,伺候太太是应该的。”
“哼,我可不敢使唤你!如今上下谁不知道你花大姐姐?宝玉那边的一切事情都是你说了算,连着正经的宝二奶奶都要听你的教训。明天没准我就要伺候你花大奶奶吃饭喝茶了。你打量着我不在家里住,就无法无天起来!”子骊忽然脸色一变,连珠炮般的发难。
袭人顿时傻眼了,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太太的话我不敢辩驳,我对宝二爷一向是尽心服侍的——”啪的一声,子骊一个耳光扇在了袭人的脸上,她气的脸色通红:“好,好!好个闷葫芦,老太太和我都被你给骗了。我放心把宝玉交给你,谁知你挑唆着宝玉胡闹,连着身子作践坏了。”袭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其实早就察觉出来宝玉的身体不对劲,虽然日日和他们胡闹,但是那种事情上明显是力不从心,袭人想着是宝玉从小看着虽好,其实底子差,因此也就暗地里给宝玉调养身体。只是自从宝玉成亲,眼看着宝玉和湘云更有共同语言,他们整天在一起说笑作诗画画,自己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因此袭人也动了心思,联合着麝月先排挤走了秋纹和碧痕,袭人依仗着自己曾经服侍过湘云,拿捏着宝玉和湘云,霸占了宝玉不叫他晚上到湘云的屋子里去。
今天被子骊一顿痛斥,袭人还想把责任推到走了的碧痕和秋纹身上,结果被子骊直接戳穿了心事。
晚上子骊到了贾母那边,还没开口,贾母先道:“你是为了袭人来的?那个蹄子唬的我们好苦,没想到那么坏!你也不用自责,好在我们发现了袭人的把戏,现在还来得及。那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了?”
“老太太圣明,都是媳妇失察,还请老太太责罚!”子骊伤心的拿着手绢擦眼泪。“不是你的过错,别伤心了!袭人那样的丫头城府最深,平日里看不出一点破绽,你吃亏就在心太善,对人只相信他们都是好的,不相信人心都是坏的。再好的人心里也闪过恶念。袭人那个丫头是买进来的,没根基,却能一步步的宝玉身边做了大丫头。她若是真的没一点城府怎么能如此。我最疼宝玉,没想到却害了孩子。”贾母反过来安慰着子骊。
子骊心里感慨,老太太确实老了,以前要发生这样事情,贾母一定是抓着不放不把子骊骂的狗血淋头,彻底压制住她才算完事。谁知今天却反过来安慰她!贾母大概已经没了婆媳争斗的心思,真的把她当成了一家人。她嫁进贾家算起来也有三十年了,总算是得到了贾母的承认:“老太太如此说,我更是心里不安。我已经叫人把袭人看起来,她是买进来的,如今就叫她嫁人领回去吧。不管怎么说也是她辛苦一场。”子骊表示把袭人赶回家。
“就这么办吧。何苦要喊打喊杀。宝玉的病怎么样?大夫怎么说?”贾母问起来宝玉的病情。
晚上子骊回到房里,贾政已经知道了宝玉的事情,黑着脸痛心疾首的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小小年纪就沉迷女色,如今可好了!不孝的东西,气死我了!”
子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但是宝玉现在的样子再挨一顿打没一点好处。她只能劝贾政别生气,先医治宝玉的身体,等着他恢复了再教训他。“我看都是对他太过溺爱的缘故!惯子如杀子,可见古人的话没错。传我的话,叫宝玉挪到庄子上养病去,只叫他媳妇跟着去,身边只两个小丫头服侍,叫宝玉自己种地,谁也不准再服侍他!”贾政把宝玉发配到了庄子上劳动改造了。
子骊听了,也认为如此安置更妥当。“要是早些把宝玉放到庄子上吃点苦就好了。”贾政拍拍子骊的肩膀:“尽人事听天命,宝玉这个孩子就该吃点苦头。”
贾府自从宁国府被抄没了一直都是低调处事,今年因为贾珠,迎春惜春都回来过年,因此特别热闹起来。从腊月开始凤姐就忙着叫下人打扫房屋安排下人等,预备着贾珠迎春惜春回来。
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贾政和贾赦带着阖族男丁去祭灶,子骊则是和贾母邢夫人等说话。忽然见着凤姐风风火火的进来,子骊看凤姐的脸色不好,忙着问:“怎么了?”凤姐唉声叹气的说:“方才薛家来人求我找些上好的牛黄。我问怎么了,竟然是薛才人生的小皇子忽然得了风症,竟然是凶险的很呢。”宝钗好容易生个皇子,怎么会出了这个事情?
贾母听了脸色顿时沉下来,紧跟着问:“情况怎么样?咱们哪来来的好牛黄?”
“我也是说呢,翻箱倒柜的找了些,先拿给他们去。薛家说前几天他们铺子上得了上好的牛黄,谁知当天就有个大主顾一下子就全买去了。如今出了事情却没了好的,都剩下那些医生看不上的。去找了那个主顾,也是没了。因此薛家才求亲靠友的,求到咱们家了。真是造化弄人,薛家的买卖是越来越大了。谁承想却连着自己用的东西也不能凑齐。薛才人好容易得了个皇子——”凤姐说不下去了。
贾母听了叹口气:“谁知上天的安排呢,鸳鸯你去找找看,若是有呢送给他们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且看着事情最后如何吧。”
鸳鸯答应一声带着小丫头去找牛黄。这里子骊心里咯噔一下,牛黄在这个年代是个稀罕物,但是皇宫的御药房断然不会缺这个的。宝钗却要叫家里的人在外面寻找,怎么皇宫里面连着这个也没有了。宝钗如今紧跟着皇后,皇后自然要庇护她。莫非是连着皇后也不肯关照宝钗了?
过了几天还是没新消息传来,转眼就到了内外命妇进宫朝贺的日子,子骊也进宫去的朝贺皇后。朝贺之后,子骊自然到东宫看看女儿,元春已经换了朝服,换了便装扶着个宫人的手站在殿前眼看着子骊来。
“臣妾不敢劳动娘娘,外面天冷,冻着了怎么办!”子骊要给元春请安,早就被元春拉住。看着女儿身上只穿着个玄狐袄,手上也是凉凉的,子骊忍不住埋怨起来元春的莽撞。
“宫里的炭火烧的热热的,我也不愿在屋子里整天呆着就出来散散。母亲气色不错,还是庄子上清闲,空气好。”元春打量着子骊,岁月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和同龄的皇后等人比起来,上天对子骊格外的眷顾。
“太子妃的脸色也不错,那些阿胶都吃了。身体还是要调养的,你现在年轻,等着上了年岁就知道厉害了。”说着子骊和元春进去说话。
打发走了伺候的宫人,元春先说起来宫里的事情了:“母亲不知道,薛才人生的小皇子出事了。”
原来小皇子前段时间晚上忽然不肯好好睡觉,整夜的哭闹,白天的时候也是睡着睡着就忽然哭起来。换了好些奶娘服侍的人都不管用,连着哭了几天,小皇子不肯好好吃奶,面黄肌瘦忽然就病了。宝钗自然是着急得很,叫来太医诊治,谁知太医也找不出什么毛病。这个病一直拖延着,到了冬天,天气一变小皇子忽然发烧起来,连着高烧几天竟然开始抽风。太医院配置了些镇静降温的药,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效果。可是谁知吃了几天还是没痊愈,反而是拖拖拉拉的,好几天,坏几天。
听到这里子骊眼里闪过一丝阴沉,看样子小皇子的病不简单啊。“原来如此,我说薛家的人怎么到处的寻牛黄犀角,可是那样的药也不能常吃。病因查出来没有?”
“就是蹊跷在这里。这个小皇子也有一岁了,除了个乳名皇上竟然没有起名字,说是要算个好名字。这个皇子也是皇上老来得子,而且一生下来就是可爱非常,母亲是没见着。薛才人生的这个皇子比当年宝玉还好看几分呢。聪慧机灵,皇上爱如珠,宝薛才人本来是不尴不尬,谁想到凭着生了皇子也有了体面。可惜这个体面不知道能不能——”元春没说下去。
“下雪了,下雪了!瑞雪兆丰年!”随着小内侍的呼声,子骊透过玻璃窗看见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
旧年的最后一天,宫里传来消息薛才人生的小皇子没了。子骊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搂着贾珠一双儿女和迎春惜春等说笑呢。
“太太怎么了?”惜春察觉出子骊脸色有异。
“没什么,我是想起来以前过年的时候,你们还没出阁,那个时候热热闹闹的一家子过节。现在还是热热闹闹的一家子人,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子孙满堂的,一大家子人一起过节的。人生在世,不求人前显贵,只要平安就好了。”子骊若有所思,方才还是异常热闹,现在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太太我要出去堆雪人!”贾萱摇着子骊的手要出去玩。
“去吧,叫人好生看着。”子骊疼爱的拍拍贾萱的脸蛋,微笑着看向一屋子的人:“你们也都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