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上前扶着子骊:“母亲,皇后的一番好心,就不要推辞了。”子骊见元春一脸的安稳,心里也有了底。
皇宫中的牡丹花果然和别处的不一样,皇后这些年一直喜欢侍弄花草,御花园的花匠们投其所好,各地的官员们也都想着法的进献些珍贵的花卉。因此皇后的后院汇集了天下最美的花儿。
大家先欣赏了一会牡丹花,贤妃笑着说:“这样的花儿也就在皇后娘娘的宫里才得一见。我最喜欢那紫色的。”
“是洛阳献上来的魏紫,你喜欢就移到你宫里几棵。”皇后很大方,贤妃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当年她也是专宠了一段日子,在宫里炙手可热,不过贤妃的运气不好,也就风光了几年很快的就被后来的新鲜面孔衬得没了光彩。不过皇帝还不算是很渣,对贤妃还算厚道,封了她妃位子,日常也很有待。她是和皇后一起选秀进宫的,资历摆在哪里,谁也不敢对她轻慢了。
“皇后的心爱之物臣妾不敢造次,不过今天看着诸位妹妹,都是花枝招展,比真的牡丹花还好看呢,宁妃娘娘你在看什么呢?”贤妃看见宁妃正在发呆,伸手扯一下她的袖子。
“是在看淑妃和贾夫人呢,贤妃姐姐方才说人比花好看,我却发现贾夫人和淑妃好像是亲姐妹呢。你看她们两个眉眼相似个七八成,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更是神似。”宁妃意味深长看一眼淑妃和子骊,她似乎故意压低声音和贤妃说话,可是每个字皇后和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子骊听着宁妃的话不由得暗自皱眉,四位妃子里面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个宁妃了。虽然子骊和宁妃没什么交集,可是宁妃长着一张漂亮的刻薄脸,行事说话也是算计颇深,她这个宁妃也是这么算计来。今天她提出来自己和淑妃长得像,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等着皇后发话德妃先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淑妃是美人坯子,以前年轻的时候可是艳冠六宫,我看贾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标致人物,你看她的儿女就知道。美人长得都相似,老了也是相似的。”
“德妃说的很对,今天贾家的姑娘们都在,你们看他们家的姑娘都是整整齐齐的。”皇后看着贾母,表示这有什么,人家遗传基因不错,家里没丑人。
“老身不敢自夸,不过依着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都是大家子出来,从小都是娇生惯养,虽然不敢和宫中相比,可是每天也是丫头老婆子捧着,也不用风吹日晒,做活计。那孩子们自然是整齐些,装扮什么的也不错,自然看上去想象。其实也单单是我家里,京城随便找个不错的人家,那些孩子们都是长得很整齐,除了天生的脸上有残疾。猛地看起来都很像呢。若是说我家二太太和淑妃娘娘相似,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儿子们都成家立业了,日子可不就放松下来。心宽体胖,自然看上去相似了。”贾母立刻表示富贵之家生活环境一样,自然气质相似。
宁妃见自己没占到便宜,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淑妃的恩宠日渐衰微,以前四妃里面一直是淑妃为首,现在好容易有了跻身首位的机会。宁妃如何能放弃呢?她低下头不思忖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宝钗。
宁妃和宝钗的眉眼官司全落在了子骊的眼里,看样子今天宁妃是想生事了。只不知道她给宝钗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太太。好久么见,老太太还说那么硬朗。”宝钗到了皇后跟前,一脸笑意的问候贾母和子骊。
第211章 暗潮汹涌
见着宝钗过来,子骊和贾母反射性的皱下眉,贾母温和的笑着:“薛才人,快请起,我可担不起。托才人的福,身体还算过的去。”
子骊也对着宝钗和颜悦色的问好,不冷不热的敷衍着。对于贾母和子骊疏离戒备一点没放在心上。反而是更加温柔和顺的和子骊说话,当着这些人的面前子骊也只能耐着性子和她敷衍着。
“哎呀,到底是外甥女,贾太太和薛才人,你们看她们站在一起倒是比太子妃更像是母女两个。记得一次皇上喝多了,还指着薛才人叫淑妃呢。她们怎么不能不像的?”宁妃的话越发的露骨了,子骊心里暗自揣测,这个宁妃是要做什么?自己和她没怨没仇,怎么就叫着自己不放了?
“宁妃妹妹的话还是什么意思?薛才人和贾太太是亲戚,外甥女像姨妈有什么奇怪的。我看着王子腾和他两个儿子也是和贾太太有些神似的地方。都是一家人,有神奇怪的。你说我和贾太太相似,我倒是高兴呢。谁都知道她是个有福气的人,一双儿女那样出色,养了几个亲戚家的姑娘也很好。我若是能有贾太太一半的福气做梦都要笑醒了。”淑妃立刻跳出来表示你少拿相貌说事。这个宁妃内心奸诈险恶,一定是没憋好屁。
宁妃没想带淑妃先出来对自己连消带打,一时乱了阵脚。宝钗刚要说话,忽然湘云蹦跶哒的过来对着宝钗说:“宝姐姐,你的金锁怎没带着呢?”边上的迎春忙着扯着湘云的袖子低声的说:“你怎么还混叫呢,是薛才人,快点给才人请罪。”说着迎春要拉着湘云跪下来给宝钗请罪。
在情理上说宝钗应该拦着迎春和湘云给她下跪,谁都知道湘云也是在贾母跟前长大的,和宝钗也算是从小长大的姐妹。今天即便是有了分别,可是在皇后面前,宝钗不能拖大。而且湘云是个天真的性子,她的婶娘也是常常带着湘云出去应酬的,她性子直,孩子气重,京城的贵妇圈里面都知道。谁知宝钗却看着迎春和湘云给她跪下来,等着迎春和湘云请了罪,她才做做样子,虚着身后叫她们起来。
皇后冷眼看着宝钗的做派,嘴角微微露出个笑容,子骊和贾母也忙着过来对宝钗毕恭毕敬的央求:“湘云性子莽撞,还请才人宽恕。”
宝钗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她等着子骊和贾母说了半天的央求话,才做出大度的样子微笑着说:“老太太和太太别介意。我知道云妹妹是个直性子。她的话我一向不放在心上。”
“就是说是宝姐姐是个好人,以前在老太太跟前宝姐姐对着我们十分关心,记得一次我来园子里面住着,大家起诗社,却是我的东道。都是宝姐姐帮着我张罗的,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宝姐姐是个宽厚善良的人,和她说以后就拿着她做亲姐妹了。宝姐姐说她一直拿着我做亲妹妹。”湘云时候忘记了刚才是为什么跪在地上请罪了,她依旧一口一个宝姐姐的叫着。在场的嫔妃们时候都被湘云的话给吸引住了,全都津津有味的听着她说话。
“难怪,你就不用改口了,叫宝姐姐就是了。”皇后很有兴趣的对着湘云招招手,叫了湘云在跟前:“你今天跟着老太太来了?前几天你婶子还来给我请安说你长大了,谁知还是这副口无遮拦的小孩子心性。你们在园子里面起诗社?看样子是都会作诗了?”
皇后饶有兴趣的问起来湘云他们姐妹在园子里面的日常生活,湘云也不怯场,滔滔不绝的说着她们姐妹在园子里面的生活。深宫日无聊,平日大家聊得都是些衣裳首饰,皇帝的恩宠,时间长了都觉得没意思了。这会忽然听着湘云清脆欢快的说起来一群小姐妹的幸福生活,这些嫔妃都听的津津有味。
别人都听的入神可惜,只有一个人不舒服了,宝钗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她心里正在懊恼着呢。她刚才故意在湘云和迎春跟前摆架子,实在是她内心最直接的反应,没等着她的理智阻止迎春和湘云,她内心另一个声音就操纵了她的身体。以前在贾家的时候她处处小心,希望做的八面玲珑,叫别人都时候她好。那个时候她也算是放低身段了,耐着性子和呱噪的湘云住在一,听她的疯话。
现在她终于能在湘云面前做回真正的自己了,看着迎春和湘云对着她跪下来的一瞬间,宝钗的内心是满足的。但是满足是要付出代价的,皇后明显是对她的作为表示不满。看着皇后一脸慈爱的和湘云说话,宝钗的心里越发的难受。
自从入宫以来,就没人对她这么和蔼的说话,就没人拿着她做人每天都在算计和被算计中度过。为什么,自己就不配别人对她真心的好么?
“你和一个毛丫头叫什么劲,今天是个好机会,你要知道皇上要给淑妃的两个儿子加封地。凭什么她独占好事!我要把该我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回来!”宁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宝钗身边,低声的呵斥她。
“我有什么办法,皇后既然喜欢她,娘娘何必要这个时候出来扫兴呢。那件事不能着急,还要徐徐图之。”宝钗压低声音辩解。
“你别想偷懒,我手上可有——你自己想着吧!”宁妃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宝钗看着宁妃的背影,踌躇了一会,半晌她似乎下了决心,咬咬牙向着皇后那边走去。
“云妹妹真是个话口袋子,当初我都后悔了和你在住在一处了。”听着湘云的话,宝钗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善解人意温柔端庄的宝姐姐了。她感慨着:“听着云丫头的话,真是叫人感慨万千。当吃姐妹在一起是何等快乐,可是现在——早知于此,我真是”
宝钗的话吞吞吐吐,似乎她进宫是不情愿的,是有难言之隐的。德妃立刻抓住了宝钗话里的意思,问道:“薛才人难道当初进宫参选是不情愿的?听着史家姑娘的话我也奇怪呢,按理说你可以不用进宫参选,你只有个母亲和哥哥,当初扔下他们就不担心么?”
“我从小跟着母亲哥哥来京城,一直寄居在姨妈家里,姨妈就和我的母亲是一样的。我那个时候哪里知道这个。”宝钗画风一变,言语之间似乎在暗示是子骊把她弄进来的。
这个话说的太有阴谋的味道了,大家一起看向子骊。淑妃当年是盛宠,她现在虽然上了年纪,可是皇上还想着呢。她两个儿子也是很得宠的。这个薛才人一进宫也是颇有恩宠,她们长得那么相似。不少人都知道当年子骊作为王家的小姐争夺太孙良娣的事情——这里面不由得叫人浮想联翩,看样子那个谣言是真的!
“宝姐姐是最自在,家里有事就出去了,没事就进来。如今薛姨妈和薛大哥在南边,当初他们来京城不就是为了宝姐姐应选的事情吗?说起来可是气死我了,中秋节的时候,你自己回家过节了,连着诗社的中秋诗会也不来!”湘云笑嘻嘻额戳穿了宝钗的话。
皇后听着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什么,问湘云:“对了你方才说什么金锁?是什么来历?”
“那个金锁是宝姐姐的,她金锁上的话和宝哥哥玉上的话是一对的!”湘云眉头一扬,话一出口,引起些小骚动。
第212章 三春过后
晚上贾母子骊带着众人从宫里回来,贾政贾赦和贾琏都在门前迎候着,贾母一脸喜气洋洋的下来,贾政就知道这次去宫里有了好事了。贾珠扶着贾母对父亲说:“好消息,皇后娘娘亲自指婚,把史大姑娘许配给了宝玉。”
贾政听了也是一块石头落地,眉飞色舞的说:“是皇后的恩典,我们家以后更要仰报天恩,宝玉呢,叫他去书房我与话对他说。”
贾母则是白一眼儿子:“你可不准训他!叫二太太来商量宝玉的婚事。”贾母说着拉着子骊进去,迎春等各自回去休息不提。
贾母叫了子骊和大太太连着凤姐李槿,还有阖府上下有脸面的管事家人,贾母一脸喜色对着贺喜的众人说:“大家都喜,你们起来,叫宝玉的娘过来坐下来。你们日常都说我偏心宝玉,我如今就偏心他了。宝玉的婚事不用动官中的东西,我自然拿出来体己给他。至于婚事么,我交给凤丫头和槿儿办,你们做嫂子的对宝玉都是当成亲弟弟疼,等着宝玉成亲了,也叫他媳妇好好地孝顺你们可好。”凤姐和李槿乐的讨贾母喜欢,她们一起过来笑道:“老太太吩咐我们自然尽心,老太太只等着宝兄弟娶媳妇进门吧。”
邢夫人听着贾母的话稍微松口气,又不舒服起来,本来她担心宝玉的婚事多占了公中的钱,听见贾母拿出自己的体己来,邢夫人也就放心了。可是一想贾母的体己不少,都叫宝玉占便宜,又觉得不爽。
可是在场的人都欢欢喜喜的没人理会邢夫人忽阴忽晴的脸色,子骊却发现了邢夫人的异样,她笑着说:“老太太是偏心宝玉了,我来帮着老太太一碗水端平,我给二丫头出一千两的银子添妆,算是她的私房钱,等着嫁出去,姑奶奶手上总该有些体己,才能从容在婆家也不被人看低了去。”
贾母听了这话感慨的说:“到底是你心里想着二丫头呢,人心换人心,平日里总抱怨别人刻薄却不想想自己的作为。也罢了,我再拿出来一千两给二丫头添妆。”说着贾母看一眼邢夫人:“你也该回去了省的你们老爷找你不见人。”邢夫人听着子骊和贾母的话,想着可以少给迎春置办嫁妆,也就乐的告退走了。
邢夫人走了,贾母叹息一声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凤姐忙着劝道:“老太太,二妹妹虽然没了亲娘,可是有老太太和二太太心疼也是她的福气了。今天宝玉得了脸面,咱们全家上下都跟着光彩,我叫人预备了细嫩的野鸡,现已经好了,就摆饭吧。”
贾母笑着对子骊说:“你留下来,我们合计下怎么先先安排了二丫头的婚事再办宝玉和四丫头的婚事。”
这里子骊留下和贾母吃饭,等着晚上回去房里,贾政正等着子骊回来呢。见着妻子脸上的□□,贾政道:“老太太留你什么事情,怕是商量着宝玉的婚事吧。这会你也算是满意了。”
“这是什么话?老爷难道有了更好的人选不成?你以为我是不喜欢云丫头,其实我是担心咱们家的宝玉耽误了人家姑娘。云丫头虽然没了父母,可是从小在咱们眼前长大的,性格人品都是知根知底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云丫头,她没心眼,一副直肠子,横竖咱们家也不是那种争斗不休的人家,她做了咱们的媳妇也不会受委屈。只是你看宝玉,我只担心今后云丫头跟着宝玉受苦。我们还能养着宝玉一辈子么?”子骊叹口气,对着贾政担心的说:“咱们总要给孩子们安排了长久之计。”
你说的也对,只是眼下还没到哪一步呢。我们且安稳的过几年含饴弄孙的日子再说。宝玉不喜欢出仕,就叫他安心耕读也好。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了。贾政在烛光下温柔的看着子骊,催着休息了。
迎春的婚事操办的也还算是风光,贾赦夫妇对着这次嫁女儿也还算满意,第一女婿不错,说出去面子上不难看。第二,最要紧的是他们没花钱不仅没花钱,仔细算下来还挣了一笔。迎春的嫁妆是公中出的,邢夫人和贾赦自然想不到填补些什么给女儿做私房钱。反而从迎春的嫁妆中克扣了不少银子,按例贾家的姑娘们出嫁是两千银子的嫁妆。贾赦竟然从里面苛刻了一千两下来。
不过这一千两竟然是贾琏和凤姐夫妻给补上的,子骊和贾母看着贾赦夫妇的行事,也只能悄悄地添补上,加上她们给迎春的私房和添妆,迎春嫁妆也有五千上下,风风光光的出门了。
迎春的婚事之后便是惜春的婚事,好在东府那边没插手,子骊就亲自操持着,热热闹闹的把惜春体面的嫁出去。
折腾完了两个姑娘的婚事,子骊却不能松口气,那边史家又来人商量着的湘云和宝玉的婚事了。
史鼎的夫人亲自上门,子骊和贾母和她商议着如何安排新房,怎么过庚帖云云。说了一会贾母有些乏了,对着子骊说:“你和云丫头的婶子说话吧,我上了年纪精神越发的短了,要去躺着了。”
史鼎夫人忙着站起来扶着贾母笑道:“老太太累了,都是我聒噪了。只是云丫头是婚事我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她,一定要和二太太商议好才能放心。”
“你拿着云丫头做亲生的女儿疼,儿女婚事做父母自然要尽力操办。你看我家的二丫头前些日子出门,也是我们家二太太忙前忙后,费心筹划。那二丫头还不是她亲生的呢,更何况是宝玉和云丫头的婚事。人最要紧的是存好心,别以为阴司报应是假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因就有果。”贾母似乎察觉到史鼎夫人的来意,故意拿话刺激她。史鼎夫人的脸色果然变了,她讪讪笑着,扶着贾母也不说话了。
子骊看着贾母进去休息,对着史鼎夫人说:“我们还是过去说话吧,别打搅了老太太休息。”说着子骊带着史鼎夫人到了她新园子这边。
等着两个人在园子里面转了一圈,子骊请史鼎夫人到水榭休息,两个人坐下来,早有丫头端上茶来。子骊对着史鼎夫人说:“宝玉现在挪出去了,我预备着叫匠人裱糊了他以前住的院子,权且做新房,夫人看可还妥当。要什么时候叫人过来量尺寸呢?”
婚事和现代一样,男方出房子,女方出装修,子骊这边要整修裱糊新房,史家那边派人来丈量了新房子的尺寸,打造新家具,从床铺桌椅到板凳茶几全套的家具要预备整齐,连带着屋里的摆设也要一起配整齐了。富贵的人家会选择贵重的木料,做工精细,那些穷人家,木料就降了等次,最穷的也要闹个箱子出来。
谁知史鼎夫人面露难色,她看看那些丫头婆子,对子骊做个眼色,子骊对着丫头们一摆手,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夫人有什么话只管说。”子骊忽然想起来史鼎最近被参劾了任上账目亏空的事情,怕是史家这个时候钱紧,没能力操办湘云的婚事了。
“这个话我本不该开口的。想必二太太是知道最近我们老爷被参劾的事情,虽然被压下去可是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些钱给云丫头操办婚事,就连着她的嫁妆——哎,真是没脸见人,也不能凑出来很多。我本想着卖掉个庄子给云丫头把嫁妆凑齐了,昨天和我家老爷商量了,却被骂了一顿糊涂。他说如今满朝上下都知道他任上亏空的事情。这个时候给云丫头大操大办的,不是把把柄往人家手上送!因此,云丫头的嫁妆也只有三十抬,田地庄园都不能了!只有个宅子,陪给她。”说着史鼎夫人愧疚的叹息一声,她从袖子里面摸出来个红单子递给了子骊。
子骊接过来单子一看,差点笑出来,平常看着史鼎兄弟对着湘云还罢了,到了这个时候就看出来真心假意了。湘云的父亲留下的爵位被史鼎继承了,祥云母亲的嫁妆和湘云父亲的家产呢,别的不说,就是湘云母亲的嫁妆那是板上钉钉给湘云的。结果史家真是心黑手狠,一下子就全吞了。
“哎,如今世道艰难,大家都是搭着架子给别人看呢。想想当年,切不说老太太当年的风光,就是和我们家姑太太比起来,云丫头她们都是必能比的。二丫头和四丫头出门子老太太还感慨着说当年玉儿的母亲出嫁是何等风光,现在姑娘和小鬼一般。宝玉可是老太太最疼的孙子,当初皇后娘娘做媒把云丫头指给了宝玉,老太太欢喜的回来就召集了上下人等,说要亲自操办婚事。现在——”子骊叹息一声,不说话了。她没直接质问史鼎的夫人湘云母亲留下的嫁妆,身为贾家的二太太,太子妃的生母她的身份教养不允许她这么直白。
但是子骊把事情的利害关系不动声色的说清楚了,湘云的婚事可不是随便定下来的,是皇后指婚,别人想要还没那个体面呢,宝玉是太子妃的亲弟弟,荣国府老太太的心肝宝贝,他的婚事自己这个做娘的都不能全部说了算。既然贾家如此看重,史家也要拿出诚意。
史鼎的夫人自然明白子骊的话,她脸上一红,尴尬的笑着说:“老太太当年嫁过的盛况我虽然没亲眼见,可是听家里的老人讲,也是热闹的很。真正的十里红妆。都是我们晚辈不成器,反而是——偌大一个家业就这么只剩下了空架子。我回去和老爷商量,云丫头没了爹娘,更应该比别人多疼些。”
“其实也不用很铺张,金山银山还要后辈们自己守着。谁家都有难处,其实大家都一样,宝玉的婚事是老太太拿出体己给他操持的,若是公中断然不能这么热闹好看。云丫头是个可人疼的,她性子直,可是对叔叔婶婶们和对自己的爹娘一样。你们养她这么大不容易,就想着是你家大爷和大奶奶在天之灵看着女儿,操办好了云丫头的婚事,他们也能安心了。”子骊说着拿个果子递给了史鼎夫人:“日常谁也没挑剔你们对孩子的疼爱,那天皇后娘娘还说云丫头长得好,是你们两位婶娘的功劳呢。既然三跪九叩的都拜了,最后一哆嗦还是尽力吧。我和老太太商议下,老太太心疼娘家人总该是能帮就帮的。”
史鼎夫人听着子骊的话,顿时松口气:“还请二太太多在老太太跟前周旋,以前的事情也有我们做晚辈的不是,请老太太别放在心上。”
子骊送了史鼎夫人回来,果然见着贾母那边人来了琥珀笑着说:“老太太请二太太过去呢。”
子骊到了贾母的房里,贾母正斜靠在榻上想心事,见着子骊来了才坐起来:“想必是湘云的叔叔婶子们要黑心吞了云丫头的东西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平日看他们还算是能容得下云丫头,想着云丫头虽命苦可是到底有叔叔婶子仪仗,将来也能有阁好结果。结果没想到,怎么出了这么个幺蛾子。可怜史家祖宗的脸面都被不成器的这两个东西给丢尽了。”贾母越说越气,她重重的拍打着引枕,脸色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