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又接新戏了,第二眼就被封面上耸动的标题给雷懵了——《偶像明星江璿睿背起书包上学堂!》
“怎么样,够震撼吧?江睿睿进了咱们学校附属中学的高三班,不是炒作不是噱头,正儿八经变准高考生。”黄尚出其不意地抽走杂志,我的视线还胶着在封面上,随着他的动作看到他的脸,“武胜男,别的我不好说,他能这么干肯定和你有关。”
“我…”
启齿又说不出话,黄尚脸上有料事如神的洋洋得意,他歪着嘴笑得格外张扬,像在耐心等我编借口反驳他。
从数日前病房里的一顿嘴仗,想到刚刚封面上江璿睿那朝气蓬勃的学生模样,再想回我决绝对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你爱我,就给我滚远一点!”
一圈子兜下来,我变得无话可说,只会傻傻和黄尚对看。也许没等到预期的反应,黄尚最终长叹口气,抬腕看了看表,认真到对我说:
“别逞能了,这会儿刚好是放学时间,去找他吧。我想谈恋爱的,没得谈。你们俩蠢蛋明明互相喜欢,为嘛干折腾啊?!”
“我…”
他睇我,“别说话,烦你现在犹豫不决,拖泥带水的样子,赶紧消失!”摊开手,“饭卡给我,急急忙忙赶过来,还没吃饭呢。”
老实交出饭卡,不知道他的一番话是不是被施了魔法,我居然觉得受用非常,腾地站起来冲出食堂。
附中离我们学校不远,两站地。我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学生们早走得差不多了。明知道遇见江璿睿的可能性很小,但我偏就莫名固执不愿离去,伸进口袋里抓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愣是没勇气拿出来给他打电话,双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迈进校园。
法国梧桐守护两旁的柏油道上,还有说说笑笑的零星学生,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落叶,看夕阳,看篮球少年,看树下读书的少女,看这就是中学生活,曾经我也有,现在只能在记忆中蒙尘。
思绪万千,脚步放慢。眼神有些游移,忽的聚焦像被瞬间收紧,我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江璿睿和一位女学生站在路边正说着什么,女学生脸上带着羞赧的笑,江璿睿微低头,神情专注。我下意识地躲到一颗梧桐树后,探出脑袋侧耳细听。
“所以,所以江璿睿同学,放学,我,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期盼的眼神,诗一般的情怀,女孩在江璿睿的和颜悦色中羞怯地垂下头。江璿睿耸耸肩,
“可是…”
女孩倏地抬头,脸上有掩不住的失落表情,见江璿睿嘴角噙起浅笑,又被希望笼罩,眸光闪耀。
“可是,已经有人来接我了。”
女孩闻言一惊,我也一惊,因为江璿睿说完抬起手毫无偏差地指向我这个方向,他甚至都没有看过来,却如同早知道我躲在树后。
“她是谁?”女孩问。
“我女朋友!”
声音穿透力十足,女孩和我都听得见,都为之一愣,江璿睿已丢下来她,大步走近,拉起我的手又走回女孩身边,
“这是我的女朋友,她管我管得很紧,你需要先征求她的意见,我听她的。”
我错愕地看向他,这位被粉丝们捧为本世纪最优雅,眼神最忧郁纯真的美少年,正用他单纯的小眼神盯着我,再配上校服小平头,更像天真美少年。单纯中居然还真带点小忧郁,我一皱眉,他就当场给忧郁种情愫,浓成哀怨。
被他目不转睛地锁住,我半边身子像过电一样都麻了,忙转向女孩,可人已然转身匆匆离去,纤细的背影伴着翩翩黄叶飘落,落寞极了。
“我们走吧。”
手还在他掌心中,被他牵着走出两步,我才缓过神儿,硬扯住他停下来。他回过头,挂着灿若旭日的笑,
“怎么了?”
甩甩头,努力不被他妖“颜”惑众,我严肃地说:“江璿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我的话才跑来读高三的。”他还笑,我补上一句,“我那全部都是气话,你不能当真。”
他终于收敛笑容,偏头状似冥思苦想过一番,像在纠结啊,矛盾啊,把我都给弄糊涂了,正要问他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又欢颜重展,坚定道:
“好吧,我原谅你。”
我一愣,脑子一动,原来他想当然地将我的最后一句话理解成我在跟他道歉了。他可真会避重就轻,我只能更为严肃地说:
“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是,你放着好好的明星不当,重新读什么高三啊!你有那个时间精力吗?这不是儿戏,不是你想玩就玩,想撤就撤的。莫非你真打算考大学?”
“武胜男,我没有闹着玩。”他靠近我,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目光坚定而执着,语气果敢而笃信,“但凡你说的话,不管是气话还是要求,我都能做得到。你言出,我必行。不用你等我,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我也会为未来努力,让你看得到方向。”
“江璿睿,”每个简单的汉字被他排列组合成最打动我的语言,压抑内心的悸动,我噗嗤笑出声,“你一下子变这么正经,我适应不过来。”
他仰首对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看来你习惯我用不正经的表达方式。”然后捧起我的脸,将我固定在他逐渐暧昧不明的眼眸正前方,唇角勾起以往嬉皮赖脸的笑,撒娇一样对我说,
“小姑姑,我被你抱也抱过了,看也看过了,亲也亲过了,睡也睡过了,骂也骂过了,一身的清白名誉都被你断送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你该对我负责吧。”
拉下他的手,不让他感觉我脸庞簇生的燥热,“大侄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跟我讲人道,谁给我评理去。”
“好!”他重重点头,取下斜背的书包很自然地扔进我怀里,“我不逼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等我考上大学,必须和我在一起。”
沉甸甸的大书包丢过来,我差点没摔着,后撤几步站定,“我说江璿睿,你把我用顺手了是不?郑重提醒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
他无所顾忌地长臂一展环过我的肩头,轻带我到他身旁,“嗯,我现在就地给你升职,做我的专属家教。你放心,我当初高中成绩还是不错的,绝不会让你太费神。”
横竖我觉得他这种举动不靠谱,忍不住又问:“所以,你这回是来真的?真的要考大学?”
他指着自己的小平头,铿锵道:“我都断发明志了,你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看看他脑袋上极短的发,又看看怀里的书包,我认命了,“好吧,你想我给你补哪科?”
“我无所谓,你哪科强就补哪科。”
我想了想,“我动手能力最强,你认为我适合补哪科啊?”
他启唇一笑,一个媚眼抛过来,如丝般顺滑,“我看你挺适合给我补身体的。”
两年的j□j配音不是白干的,纵使一张老脸发起高烧,我也稳坐淡定,“嗯,补补体育,不成问题。”
他加深笑意,附在我耳边,挠我心似的吐气说话,“含不含床上运动?”
一拐子捅进他小腹,他明知道情愿受着,岔开步子拉远距离,他又伸手扯我回他怀里。看繁茂整夏的落叶,看染红天际的夕阳,看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闭上眼用心看自己,原来有些事这般美好,真幸运,我还赶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新现言:
全世界都知道丁恕不是善类,所以作为他技术一流的好情人,我注定做不了一个好女人…
我们因欲望而变得贪婪,又因为贪婪,奋不顾身地选择谈一场“自我毁灭式”的爱情。我不后悔,丁恕,你呢?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由性而爱的故事。
学生与家长
拍电影演男三男四不红,接的广告在上星频道滚动播出不红,和一线女明星传绯闻不红。没想到江璿睿重返校园读书,居然歪打正着,让他人气提升,迅速走红了。
用文哥的话说,在广大人民群众心目中充斥着各种潜规则,黄暴新闻,权钱交易,糜烂生活的娱乐圈,江璿睿的求学举动无疑于一股清风迎面吹来,遍地尽开励志花。
红到什么程度?早前他演苦逼跳河男三的那部烂片也被重新包装出了DVD珍藏版,发行当日就卖断了货。各种广告代言也接踵而至,基本囊括所有学习类周边产品。
意外走红,是我们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作为当事人,江璿睿倒显得从容冷静得多。除去必要的工作,他好像一门心思都放在备战高考当中,几乎天天逮着我陪在他的小公寓里学习。
说来惭愧,翻遍过他所有科目的教科书参考资料,我发现我懂的他都会,我不懂的他也会。与其说给他当家教,不如说我又当回了保姆。只负责晚饭宵夜,其余时间,他学他的,我准备我的毕业论文,互不干扰。
唯一令我困扰的是,他胆子变肥了,时不时地会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来骚扰我。比如趁我不注意,偷亲我的脸颊;比如靠在我肩头,说他学累了要歇会儿;比如看书的时候,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比如他又不规矩的时候,我问他:
“What are you doing”
“I’m soing.”
乡亲们呐,你们被江璿睿的外表给蒙蔽了,他不是什么纯情忧郁美少年,就是一头年轻点的禽兽罢了。
哦,对了,唯一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值得我困扰的事情。随着江璿睿的迅速蹿红,我们之前在校园里的高调互动也被媒体曝了光,再早之前酒店门口和馄饨摊前的老照片老新闻也重新被挖了出来。我这个从助理转女友的头衔是没得跑了,不被善于无事生非的媒体看好,遭到众多江粉儿的反对,也都是正常的。
我倒是没多在意,反应激烈的朋友们在网上隔空骂骂就算了,至少没有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我照旧还是在学校要给老板当廉价劳工,还是江璿睿家里陪吃陪学陪吃豆腐的三陪人员,外加闲来无事和黄尚做深层次交流,讨论如何才能让他从徐陌舟手里接过米芮遥的一颗芳心。
这天周末午后,我和黄尚坐在校园中心的草坪上,沐浴着秋日骄阳暖暖的光,很小清新地聊起一个与青春有关的话题——梦想。
他说他关于拍A-V的梦想有生之年怕是再难实现,现在的梦想是米芮遥,却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他沮丧地叹了口气,问起我的梦想。我这才发现自己曾抱持的梦早在和徐陌舟拥抱的那一霎那就付之东流了。想来想去,我对他说:
“我希望江璿睿能考上大学。我佩服他的努力和执着,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到他。”
“武胜男,你沦陷了!”黄尚眯起的眼更加聚光,笑着对我说,“有一个肯为你打拼未来的男人,你可以知足了!”
我没有说话,点头默认。他有多好,我比谁都清楚,不能再错过。得不到回应的暗恋,卑微的爱情一次就够了,现在是时候谈一场正大光明的恋爱!
迎光挺起胸膛,雄纠纠气昂昂,黄尚骂我像随时准备把江璿睿扑上床的女色狼。我正想还嘴,说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他两年的英明领导所赐,兜里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
接通电话,听声音像一位中年女性,自称我们学校附中的副校长,姓林。在确认我是武胜男之后,她迅速切入正题。
“因为你是江璿睿同学填写的入学信息表里唯一的家庭联系人,所以冒昧打扰了。关于江璿睿同学在校内的学习,我有些事想和你沟通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方,方便。”
我抬手摸摸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心里滋味很是复杂。根据我小时候的实战经验,副校长级别的人物召见家长,事情一定很严重。而且,我怎么就变成江璿睿的家长了呢!平时拎不清姑侄关系,关键时刻,他还挺会耍心机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和林副校长约好时间,在她所居住的附中教师小区里的家中见面,我决定把自己的困惑分享给黄尚,让他和我一起困惑。
“你说,江璿睿他们校长能找我干什么?”
黄尚太精明,脑子转太快,当即道:“这你还不懂!明摆着就是要你行贿嘛!她找你沟通,其实是希望你去找她勾兑,不然为什么约在家里?走走走,买东西去。”
虽然我不确定黄尚的分析对不对,但我更不确定是否存在更合理的解释,所以也任由他带我转进超市,东挑西选。
比约定时间提早十分钟来到林副校长家楼下,我又拉住黄尚,“要不,你陪我上去吧,我有点害怕。”
他拍拍我的肩膀,鼓励道:“英勇无畏发挥五成,牙尖嘴利发挥五成,你就所向无敌了,别怕!”
“我对见老师有心理阴影,很可能会发挥失常。”苦下脸,我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主动递给黄尚,快速闪入楼道里,“一看你就是行贿达人,我看好你!”
黄尚无奈,只好拎着行贿品跟在我后面。
走到门口,我敲了两声,门被拉开的瞬间,黄尚屁股一个侧甩,将我顶到旁边。见门后出现一位三十多岁女性的脸,立刻双手高举过顶,恭敬不已地道:
“林副校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笑纳笑纳。”
林副校长先是一愣,视线落在黄尚手中的口袋上后了然一笑。她没说什么,退后让身,请我们进屋。黄尚朝我挑眉,很是得意,率先走了进去。紧跟其后迈出没两步,他一个急停,我差点撞上去,而后听见他错愕的声音,
“你,你怎么也在?”
我心头莫名一惊,目光尽头处江璿睿坐在客厅沙发上,像个规规矩矩的好孩子。看到我,他站了起来,调皮地眨一眨眼,转身对向林副校长,
“林老师,我家长来了。”
这一幕太熟悉,往昔年少,我也曾孤独地站在老师办公室里等父母前来认领。死不认错,像阵前战败又不服输的胜勇猛将。即使知道逃不过父亲的责罚,也要倔强地固执到底。
天道好轮回,此刻的我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这一声“家长”喊得,折我阳寿啊!好小子,命中劫数,你果然挑战我神经的能力无极限!你既然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不能让你失望。
嘴里忙不停给林副校长赔不是,我气急败坏地走到江璿睿身边,抬手猛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发挥了五成的英勇无畏。他脖子一缩,瞪起漂亮的眼睛,我也拿不怎么漂亮的眼睛回瞪他,瞪得他敢怒不敢言,我才满脸堆笑,继续发挥五成的牙尖嘴利。
“林副校长,我侄子是剖腹产儿,大脑没受过产道挤压,婴儿时期没游过泳,更没上过早教班,打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脑子笨点,反应慢点,你多体谅。”握拳反锤江璿睿胸口,“实在不行,你收拾他,结实得像死猪皮,扛得住。你尽管放心,他已经成年了,不在《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范围之内。”拿过黄尚手里准备的行贿品,我双手奉上,“在你的教学生涯里摊上这么个学生,想必身体和精神上一定备受考验。作为学生家长,除了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只能送上一份薄礼表示对你的感激之情。”
说到这儿,我终于找到点做家长的感觉。上半身尊师重道,面朝林副校长行九十度的鞠躬礼,下半身言传身教,踢江璿睿小腿肚,逼他和我动作一致。他埋下身子,和我视线相撞,又暗潮涌动。我恨他金玉其表败絮其内,不争气,他神情自若轻松,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客厅里安静了,学生,学生家长,学生家长的朋友都不敢造次,最后是林副校长的一阵笑声打破沉寂。
“武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她扶起我的手请我入座,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江璿睿。他紧挨我坐下,盈盈掬起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装无辜,但笑不语。
“武小姐,江同学这段时间在校的成绩和表现都不错,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只不过,”林副校长似乎看出我的疑虑,不吝给我服下一颗定心丸,然后照常理又给我一个转折,
“他是公众人物,在青少年里有众多粉丝,受到媒体的广泛关注,对我们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造成一定影响,当然这本身并不是江同学的错。但有部分高三学生家长已经开始向我抱怨,担心孩子在最关键的阶段的学习受到干扰。
“毕竟高考对学生们来说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很可能会直接决定他们未来一生的命运,家长会担心是可以理解的,引起了校领导的高度重视。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学校希望江同学能选择退学。
“但是我作为一名教师,每一位对知识有热情的人,都应该一视同仁,竭尽所能去帮助他。我有同学在经营一家私立学校,实行全封闭式的管理,相对来说不会受到外界太多干扰,如果江同学不愿放弃学习的机会,我可以帮你安排转学。”
不愧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林副校长用她温柔不失力度声音,讲的一席话入情入理,不会令人难堪没面子,反而像讲到我的灵魂深处,同意地不能再同意了,于是我很果断地说:
“转学吧!”
“可是,”林副校长为难又无奈地笑看江璿睿,“江同学坚决不愿转学,他已经在我家坐了一个上午了,所以我才会打电话请你过来。”
我不解,向江璿睿递去探究的眼神,旁边的黄尚抢先一步问道:“为什么不转学?差钱哥哥无偿资助你,当支持希望工程。”
“没有原因,就是不想转。”江璿睿头一偏,负气似的不看我们,像个倔强男孩,完全没一个事件中心人物该有的觉悟。
“别听他的,年纪小不懂事。”他摆谱,我只好以家长身份摆他一道,理正言辞地对林副校长说,“这事儿我说了算,转学。”
意见出现分歧,林副校长看看他,看看我,沉默了。黄尚看看我,看看我脚边的行贿品,使个眼色,也沉默了。
黄尚想一点通,可我没能心有灵犀。不明白是把这东西再送给林副校长,请她依照我的决定行事呢,还是请她多担待,成全江璿睿的意愿。再次拎起礼物张不开嘴,气氛一下陷入尴尬之中。
回归安静的客厅,没有人再说话,直到被一阵开门的窸窣声化解,我们四个下意识地齐齐循声看去。
“妈,你回来啦。”
林副校长这一声“妈”喊的是一位带眼镜的白发老大妈,我看着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模糊地无从寻起。谁料,江璿睿倒率先起身乐颠颠地走到大妈身边,指着自己近来辨识度窜高的一张脸,说:
“阿姨,还记得我吗?”
老大妈微愣后,连连摇头。江璿睿笑笑,很有耐性地掏出副墨镜,戴上摘下,继续问:
“想起来了吗?”
老大妈取下眼镜,凑近了些,还是摇头。
江璿睿又拿手指着自己眼眶画圈圈,老大妈用力想得眉头都皱了出来,仍旧摇头,毫无印象。
他们跟猜谜似的,我一边灵感一闪,真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初我和江璿睿躲粉丝误闯进小区办公室,遇到的那位有着编剧般丰富想象力的老大妈嘛!
忙起身走到江璿睿身旁,俩脑袋并排,我还没开口,大妈一拍额头,恍悟道:“原来是你们!”我们顺溜点头,她笑眯眯地说出下句话,“被家里人打出来,私奔的小两口嘛!”
哎呀呀,怪不得我们站一块儿,老大妈就想起来了呢。感情采用合并记忆法,把我们给一体化处理了。
“没被打,没私奔。”
“嗯,两口子。”
我和江璿睿同时开口,抓的重点不一样,声音却重叠乱了套,黄尚还乱上添乱,兴致勃勃地贴过来,
“哟,原来你们早就暗渡陈仓了,厉害厉害!”
老大妈收紧笑容,睇着黄尚,用长辈教育小辈的严肃口吻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单纯好骗呢,不怕受欺负啊!我开玩笑的。”
“啊!”
黄尚平时舌灿莲花的一张嘴扩张幅度之大,能吞下一株盛开的莲花,史无前例。
我幸灾乐祸地捂嘴偷笑,从没谁表扬过他单纯,通常也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这回栽了吧。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你们俩孩子怎么跑我闺女家来了?”
老大妈这个问题提得很好,除了江璿睿,我们另外三人均如缠绕拧团的毛线,缕不出头绪。我绕在“闺女家”这三个字上,林副校长似乎被“俩孩子”这熟络的称呼而困惑。黄尚嘛,大概思维还停留上一句的接连打击中,回不过魂儿。
唯独从刚才就反应奇快的江璿睿,再次提前行动,热络地拉老大妈坐下,面对林副校长,跟事先背好台词一样,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面前三位促膝而谈,声情并茂的江璿睿凭借一副童叟无欺的标准正太模样,赢得了老大妈慈爱的笑容,也赢得了林副校长愈加柔软的目光。我和黄尚俩后知后觉的傻×,扼腕了。
黄尚捣我胳膊说:“喂,这小子不简单,以后你指定玩不过他。”
我点头,“得好好j□jj□j才行。”
他两眼瞪得溜圆,“武胜男,你口味越来越重了。”
“…”
“所以,”江璿睿突地一扬声,迅速吸引我和黄尚的注意力,他捧起老大妈的手,深情到死的眼神流淌至我身上,似悲非悲,似愁非愁,似喜非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