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你别吓我！”鲁豆豆瞬间声音都尖细了起来。
白蔻前后望了望，夹道里没人走动，她俩离拐角也还差着二三十步，于是她拉着鲁豆豆靠墙而站，像是姐妹俩在说悄悄话一样，但音量还是控制在气声的程度，谁知道墙后头有没有人听墙角，小心点总是对的。
第26章 可能又是场硬仗
“梦梅那道糖醋活鱼呈上去的时候，你看到了主子们试吃的表情吗？”
“当然，他们都很满意，吃得很高兴，所以她才是第一不是么。”
“所以，这就是明天是硬仗的关键所在。”
鲁豆豆转转眼珠子，老实地摇头，“不懂。”
白蔻抿嘴浅笑，伸手轻点鲁豆豆的鼻尖。
“你不是曾经在某个中午看到梦梅进了温总管的小院么？”
鲁豆豆目光呆滞了二三息的时间，猛然醒悟过来，赶紧双手捂嘴，眼睛瞪得溜圆。
白蔻安静地站着，等鲁豆豆自己慢慢缓过来。
鲁豆豆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自己好多了，她放下手，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梦梅和温总管勾搭上了？那道菜是温总管教她的？”
白蔻竖起大拇指。
鲁豆豆顿时又一个大喘气，脸色渐渐有些发白了。
“温总管放我们半天假，现在肯定在给老厨们做特训！完了，明天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呀。”白蔻长叹一口气，双手抱胸靠墙站着，“温总管最熟悉主子们的口味，有他指点，三等老厨之中肯定能留下几个能干的强人，而这些人日后都将忠于温总管。”
“梦梅也肯定是稳赢的，她是不是想做我们这些新人的头儿？”
“她是今日比试的第一，温总管再说几句话，她在厨房里的地位就稳了，老人不会欺负她，只会来欺负我们，她再出面替我们伸张正义，我们这些小朋友就会不知不觉地视她为老大，听从她的指挥了。”
“我不喜欢她，除了她谁做老大我都没意见。”鲁豆豆挽上白蔻的胳臂，“要是你最好。”
白蔻轻轻拍拍鲁豆豆的手，“别跑题了，明天怎么办？”
鲁豆豆嘴巴一瘪，“不知道！你有办法么？”
“我也没有办法。”白蔻望天叹气，“要不继续把备选菜谱拿出来？”
“有用么？”
“难说啊，三等厨只有十六个名额，现在新旧三等厨加一块有三十多人，这又是差不多淘汰一半的比例，我们这十二个新人能挤进去几个，真的算不出来啊。”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只有硬着脖子上了。”鲁豆豆双手握拳给自己鼓劲。
“是啊，只有这样了，尽力而为吧。”
白蔻站直身体，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小院休息。
——
当晚一夜无事，获胜的这十二个学徒们第一次吃了饭扔下碗就走，趁着天色还是亮的，还在厨房烧热水，用水桶提回小院里擦身。
天黑之后，大家早早睡觉，为明天最重要的比赛养精蓄锐，等到夜深人静的半夜时分，西寮屋的通铺上，梦梅蹑手蹑脚地穿衣下地，离开小院，跑去温谷山的院子。
两人一见面立刻就**熊熊燃烧起来，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回床头，大汗淋漓，激情澎湃。
梦梅一边娇喘，一边眼泪婆娑，哀怨温谷山太念旧情，对老人都比对她这个新人好。
激情当中，温谷山被她勾得差点早泄，好不容易忍住了，趴在梦梅耳边，告诉她一个新的菜谱，不一定能让她再拿第一，但保证能成为正式厨娘。
梦梅眼珠子一转，破涕为笑，含泪的水汪汪眼睛让温谷山再也忍耐不住，一泻千里。
拿到了新菜谱，梦梅喜洋洋地穿衣离去，温谷山躺在床上正准备就此睡去，突然听到小院的院门轻轻地吱吖一声，一个不同于梦梅的脚步声走进了屋里。
进来的是个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充满着熟女的气韵，她站在卧室门口闻到室内还未散发掉的独特气味，笑着走向床边。
“温总管，长夜漫漫，一个人多无聊不是？要不要人家来陪陪你呀？”
温谷山眯起眼睛咧嘴一笑，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又是一轮床上大战开始。
次日清早，温谷山独自一人从梦中醒来，下床时感到一阵腰膝酸软，不得不感慨一声年纪不饶人。
白蔻他们十二人早早地来到厨房，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老厨们将厨房牢牢占领，不给新人半点机会。
没办法，大家就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等着早饭时间结束。
与昨天一样，早饭后，新老三等厨都被带去比赛场地，厨房这边着手准备食材。
白蔻一路走，一路默记路线，好奇这个国公府到底有多大。
走着走着，队伍停了下来，但并不是到了，而是被引入了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假山小亭可供人休息，就是不能离开。
显然这又是被隔离了，大家三五成群地扎堆，讨论起来，纷纷猜测今日的比试是不是有更新颖的题目。
已经到这份上了，再心急也没用了，白蔻找了个阴凉的假山山洞，坐在一块凸出的小岩石上休息。
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也要开条路。
鲁豆豆在花园里绕了好几圈，才终于在假山的山腹内找到了白蔻。
“你玩捉迷藏呢？太会藏了吧？”
“热啊，这里头凉快。”白蔻皱眉瞅着外面的阳光，“找我有事？”
“我刚偷听老厨们聊天来着，温总管和管事们还真教了他们不少菜。”
“厨房不喜欢我们这些新人呐。”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鲁豆豆靠着冰凉的山壁站着，石头的凉意传到身上，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越发糟糕了啊，要是这场比试之后，老人的人数多过新人，新人就可能会沦为背黑锅的角色了。”
白蔻突然想起，以前还以为三少爷是小厮的时候，他晚上溜到厨房蹭夜宵，曾问起过温谷山是不是抵触厨房进新人的事情。
“白蔻，你说我们要是失败了，会被送到哪里去？会被卖掉吗？”
“不知道，我们身价银子这么贵，又是被淘汰出来的，谁家愿意接手呢，指不定别人还以为我们有多差劲呢。”
“也是啊。”
鲁豆豆不再说话，白蔻也不愿意再说什么，两人就此沉默下来，呆在凉快的假山山腹内小憩，直到外面召唤众人集合才慢悠悠地走出去。
第27章 三少爷要挑专厨
清点人数无误后，众人被领到了昨天比试的院子，但跟昨天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主子们早就落座了，温总管和管事们正站在旁观席一侧，后头的食材也都备好了。
在婆子的引领下，厨子厨娘们先向主子们磕头请安，站稳之后，庞妈妈走出来念名单。
“梦梅，石平，向文，白蔻，申东，鲁豆豆。你们六个人是昨天比试的前六名，今天免试，许你们旁观。”
这个意外惊喜，让厨房众人全部一愣，还是白蔻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走出队列，然后其他五人才跟着一块站出来，重新站成一排向主子们行礼，然后在庞妈妈的指示下，站到了旁观席的另一侧，没与总管和管事们站在一块。
剩下的人跟昨天一样，一边点名一边抽签，根据抽到的数字站在同样编号的小灶台后头，按顺序去拿自己的食材开始烹饪。
将近三十人挤在同一块场地比试厨艺，每个人的活动空间比昨天小多了，今天还比昨天更热一些，光是站着不动就能出一身汗。
不用下场比试，真是太好了。
白蔻和鲁豆豆站在一块，两人勾着手指头，偷偷地相视一笑，心头轻松。
烹饪时间依然是只有半个时辰，每个人做的都是简单的快手菜，经过一番试吃和打分后，十六个名额的三等厨名单终于尘埃落定。
除了免试的六个人，主子们选出剩下十个，其中老人占了六人，新人占了四人。
总的来说，新人十人，老人六人；女子七人，男子九人。
让昨天比试出来的前六名今日免试，真是绝妙的主意。
三等厨里，新人比老人多，老人们再想倚老卖老欺负新人，可就要掂量一下了。
十六个厨子厨娘重新排成一行，站在旁观席前向主子们行礼，庞妈妈走上前来，宣布了一个新消息。
午饭后，三等厨们要在厨房再比一次，唯一的获胜者将成为三少爷的专厨，因此题目也由三少爷出。
庞妈妈才说完，底下的这十六个三等厨子和厨娘们立刻就哗然了，人人的脸上都是抹不掉的惊讶之色，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在了世孙少爷的身上，眼神里是各种狂热的情绪。
世孙顾昀安然端坐，纹丝不动，只是目光淡定地从十六个人身上扫过，没有特别多看谁一眼。
晔国公府世孙少爷的饮食有多难伺候大家都是晓得的，三天两头地嫌弃厨房做的饭菜难吃而跑到街上去吃，谁能想到，借着这次府里考核厨子的机会，竟然要选拔专厨！
世孙呐，府里地位最尊贵的少爷，能近身伺候他的话，日后可不就是各种好处！
白蔻悄悄地攥紧拳头，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开始盘算凭她浅薄的一点经验，下午做什么口味的食物来讨好三少爷，增大自己的胜算。
若想再次看到御厨白家族几代传下来的白氏菜谱，给三少爷做专厨是条达成目的的捷径。
庞妈妈并没有给三等厨们太多恢复冷静的时间，宣布完这条决定后，就示意温谷山把人领回去，午饭时间快到了。
而剩下的淘汰者，则另有别的婆子看管着他们，一起回他们居住的小院，禁止他们与别人交谈，看着他们收拾各人衣物，连同昨天被刷下来的十二个人，全部在午饭前就送出府去了，没人知道他们将被送去哪里，而且那些老厨们在府里多年，如今都有家有口的，也不知道他们的家人会怎么处置。
他们从后门出去的时候，哭声一路响成一片，在厨房大院干活的众人都听见了，却没人敢放下手里的活出去送他们一程。
这种沉重的气氛直到哭声消失了才渐渐好转，不管怎么说，三等厨有了新鲜血液是件喜事，何况午饭后还有一场比试，谁不想成为三少爷的专厨呢。
一等厨有掌勺权，二三等厨没有，但专厨比试只限于三等厨参加，要说别的厨子厨娘们不羡慕嫉妒恨是绝对不可能的。
心里再不舒服，主子们的午饭更重要，所以总算是和平地结束了午饭时间。
各房各院的丫头们领走食盒后，大夫人手下的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让温谷山安排人把院子里所有的烹饪室全部打开，清扫干净，让三等厨们以任意厨艺制作一款下午点心。
“我们少爷今天就在厨房吃点心了。”
小丫头说完这最后一句，转身骄傲地离去。
厨房里立刻行动起来，三等厨和杂工们午饭都顾不上吃了，准备盆子桶子抹布扫帚，四个管事拿着钥匙挨个把锁着的烹饪室全部打开。
白蔻惊讶地看到院里面积最大的单间烹饪室，竟然是一个砖砌窑式烤炉，适合做烘焙的烤炉。
刚觉得这么一个大烤炉看着新鲜，可转念再一想，又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了。
京城里来自五湖四海的夷人多如牛毛，朝廷为了解决夷人的常住问题，甚至专门兴建了一个夷人坊，里面人口众多，生意兴隆，好多海外来的稀罕货，送到京城的第一站就是夷人坊，想吃独特风味的美食，夷人坊的各个饭铺酒楼也绝对有惊喜。
晔国公府里有这么个大烤炉有什么好稀奇的，皇宫的御厨房也有一个呢，夷人风味的各色美食，早就进入富贵人家的家常菜谱了。
但是，有烤炉不稀罕，脏得难以打扫才是真稀罕。
好好的大烤炉，竟然结满了蜘蛛网，这到底是有多少年没有用过了！？
白蔻不敢呼吸沉积了几年灰尘的空气，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她好好打扫这么个大烤炉，光是洒水除尘就要结结实实地干一天，之后要把炉膛里的炭灰扒干净，检查烟囱有没有堵塞，然后重新放柴火进去生大火，用高温给烘焙室消毒，随便烤一点东西，检查烤炉整体性，尤其是有没有安全隐患。
这一整套步骤做完就得好几天，管事们也知道接下来的比试用不上这个烤炉，所以只是让杂工把蜘蛛网大致地扫干净，给地面洒水除尘。
等到打扫完成，午饭时间就过去了，一二等的厨子厨娘没事做，就在厨房大门外的甬道上翘首以盼，当看到三少爷翩翩而来时，赶紧通知院里众人。
第28章 专厨就是你了
十六个三等厨基本上这时候已经有了各自的主意，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是命题点心就算了，如果是自由发挥，有要使用白案房的，有要使用红案房的，也有要使用烤炙房的。
白蔻决定使用红案房，鲁豆豆自知这个比试自己没机会获胜，她随便想了个自己擅长的点心，一心希望白蔻能赢。
在她看来，白蔻要是输了，别人赢也行，唯独梦梅不能赢。
顾昀带着他两个一等大丫头美轮美奂姐妹俩走进厨房大院，从温谷山至杂工，全部列队迎接，向三少爷请安。
三少爷神情冷淡地受了礼，等人全部站稳身子，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
美轮熟悉自家少爷的习惯，她低声吩咐温谷山让三等厨上前听话。
温谷山大手一挥，闲杂人等立刻全部散开，三等厨走到三少爷跟前，一字排开。
“时间无多，也就不废话了，继续让你们自由发挥，依旧限时半个时辰，每人做一道拿手点心。”顾昀把折扇当指挥棒，再一挥，美轮打开手中捏着的纸包，是计时用的线香。
管事曾珠连忙去茶水房捧来一个香炉，将线香轻轻插上，卢梅花则去厨房取来一小根燃着的柴禾准备点香，剩下两个男管事也没闲着，搬来椅子条案摆在院子的树荫下。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只做一人份的点心，不许浪费食材，否则扣你们的月例来补。都听清楚了？”
顾昀眼睛一扫，三等厨们一起低头称是。
三等厨的月例才五百文钱，第一份月例还没领到手呢，若是因为浪费食材而倒扣，谁乐意啊。
眼看着曾珠把香炉稳稳地放在了条案上，卢梅花点燃了线香，计时正式开始。
十六个三等厨立刻各自分开，涌入红案和白案房拿取食材，围着长桌忙碌起来。
顾昀自然不会去厨房监督，所以美奂替他巡场，严禁厨子们发生争执。
温谷山想请三少爷去茶水房休息，但顾昀没理会，他怡然自得地在厨房大院转悠起来，一间间地参观不同功用的单间，然后就看到了那间只是粗略打扫的烤炉房。
管事们一阵紧张，可又不敢乱动，怕扣上冲撞主子的罪名，最后还是温谷山硬着头皮走过去，请三少爷去阴凉处吃水果休息一下。
顾昀倒是没拿这个经年不用的烤炉故意为难人，不过却是勾起了他的记忆，想起来在他还只有几岁的时候，府里似乎曾经有个老厨子会用这种烤炉。
看完了各个小单间，树荫下又重新布置了一番，除了摆放香炉的条案和管事们本打算自己坐的椅子以外，另外给顾昀安排了座位，椅子边充当茶几的条案上摆着井水沁过的水果，切成小块，甜美多汁又冰凉，小风再时不时地轻轻一吹，舒服极了。
一二等的厨子和杂工们早就被赶走，没留他们在现场旁观，大院里只有总管和管事们陪着，多数三等厨就扎根在红案和白案房里，只有四个人捧着处理好的食材陆续转移到烤炙房里，烤饼和烤肉的香气最先飘散出来。
线香越烧越短，在还剩一刻钟的时候，慢慢有人捧着完成的点心走出来，奉到三少爷面前请他品尝。
一连出来五六个人，都没能得到三少爷的正眼相看，只用鼻子闻一闻就转了脸，任由美轮接过去，递到管事们手上，拿去一边不再理会。
管事们就来品尝这些点心，怎么尝都找不到太大缺点，毕竟是在主子们面前比试出来的厨子，厨艺都是相当扎实的，却就是不入三少爷的眼，真是没办法。
鲁豆豆做的肉末蛋皮卷饼也没被三少爷看上，不过倒是被他看了一眼，鲁豆豆瞬间明白了这位尊贵少爷挑选专厨的真实用意，心中忍不住地一阵狂喜，咬着舌尖才没敢笑出声来，默默地把盘子交给美轮，到一边低头站着去了。
做甜食的也有不少人，梦梅也是做了一盘子甜糕，热乎乎，甜滋滋，顾昀闻到那甜腻的味道就觉得嗓子眼里齁着难受，可他又保持着世孙的派头和架子，脸上不动声色，反正是瞅一眼就撇脸，美轮接过去往管事们手上一塞，完事儿。
在离时限还差盏茶时间的时候，白蔻终于捧着一盘子香喷喷的生煎出来，洒了双色芝麻，走一路，香气飘一路。
洒芝麻增香的点心在白蔻出来之前，有不少人也是这么做的，正以为白蔻也肯定失败时，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一个个的下巴落了一地。
白蔻端着盘子在顾昀面前站定，然后看到这位挑剔的三少爷又用那种看毒药的眼神死盯着盘子里的生煎，美轮丫头的手伸了一半，看少爷的神色不像是不喜的样子，又慢慢地收回手，嘴角微露笑意，轻轻瞟了白蔻一眼。
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引起众人围观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三少爷终于伸手拿起筷子，接过白蔻另一只手上的食碟，夹了一只放在碟子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滚烫的热气冒出来的同时，鲜美的汤汁也流满了碟子底。
生煎太烫了，顾昀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完，他只是喝掉了碟子里的那点汤汁就放下了。
包括温谷山在内，所有人此刻也都明白了，白蔻赢了，等了这么久，她是唯一被三少爷尝过厨艺的人。
美奂跟着最后两个厨子从厨房出来，顾昀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多看他俩一眼了，他站起身，折扇在白蔻头顶上轻轻一敲，抬腿就向厨房正门走去，美奂紧紧跟上。
鲁豆豆第一个跳出来，几乎是抢下白蔻手里的盘子。
“发什么愣呢！”鲁豆豆笑得嘴角都恨不得咧到耳朵根上。
“白蔻妹子好手艺，少爷挑中你了，跟我们去一趟文菱院，有些话要吩咐你。”美轮眼带笑意，细声细气地说道。
“是。”白蔻很想控制住面部肌肉，不要露出狂喜的表情，但就是忍不住高高地翘起嘴角。
“走吧。”
美轮根本不给白蔻与总管和管事们说话的时间，带着她就去追已经出了大门的少爷和美奂。
白蔻也就只好跟在美轮身后，一心一意往内宅走去。
第29章 跟着少爷去文菱院
眼看着他们出了厨房大门走远了，厨房大院里的众人才炸了锅一般地沸腾了，谁都想不到那个向来安静的白蔻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比试做的菜可是入了出孝宴菜单呢，真没看出来，我们当中藏了一个人物。”
“三少爷的专厨哪里那么好做的，还不就是图个新鲜。”
“明知三少爷图新鲜，你们刚才怎么不做个新鲜的出来？现在说酸话还有什么意思！”鲁豆豆嚼着香喷喷的生煎，满嘴喷汤，不服气地替白蔻打抱不平。
“你不也没做出什么新鲜的来么。”鲁豆豆的话简直是地图炮，马上引起大家一致反驳。
“我输了，我承认，我服气，我可没什么不高兴的。”鲁豆豆咬开第二个生煎，响亮地吸了一大口汤汁，诚心气人。
“谁不知道你和白蔻穿一条裤子的，成天在一块嘀嘀咕咕。”有个老厨嘴巴一撇，鼻子一歪。
“要这么说的话，现在白蔻是三少爷的专厨，我可就有靠山了。”鲁豆豆舔了舔油汪汪的嘴巴，咧嘴一笑。
“小小年纪，真是厚颜无耻。”
鲁豆豆扭过脸，装没听见。
“豆豆，豆豆，豆豆，让我们也尝尝白蔻的生煎有多好吃。”除了梦梅，新厨里面另几个女孩子凑过去，将剩下的生煎一起分了。
“好了好了，别傻站着了，三等厨的院子腾出来了，你们抓紧时间，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换房间，马上就要给主子们做下午点心了。”
温谷山拍着掌，大声吆喝着，把吵闹不休的手下全部轰走。
三等厨们一哄而散，十个新人跑回昨天还住的小院，收拾了简单的个人物品，抱着单薄的枕头被子就去了三等厨的小院。
这个院里依然是三排平房，一共九间屋子，但是有了可以烧热水的茶水房和沐浴的浴室，而且平房都是小明间，有门有窗，有简单实用的家具，单人单间，木架床，再不用几个人挤通铺了。
鲁豆豆抱着两个人的物品，一踏入院内，看清格局后，就直奔阳光最好的北平房，最左边那间有人睡的，她就抢了剩下的两间，把中间的留给白蔻，她睡右边的那间。
大家看在白蔻如今被选为三少爷专厨的份上，再怎么想要北屋，也不好拉下脸真的去跟鲁豆豆抢。
鲁豆豆哼着小曲，走进走出地收拾两间屋子。
这边新上位的三等厨们在忙着整理内务，那边内宅中，白蔻终于走进了只有爵位继承人才能住的文菱院。
顾昀领着人绕到文菱院的正门进去，其实按格局来说，属于大老爷所住的中路正院附属的东跨院，又是离二门最近的院子，走出来就是可通车轿的八步巷，方便已经十五岁的三少爷由侧门进出府内外，院门到二门间的夹道砌着花圃，现在这季节正是繁花似锦。
前后两进的文菱院，每一进都是方方正正的格局，三少爷住着后一进的正房，东厢用来做仓库放置换季和闲置物品，西厢只住着美轮美奂两姐妹，其他的丫头婆子都住前一进的东西厢房，正房明间敞开成了穿堂，两边房间作为陈列室，摆着昂贵的古董摆件。
四人进了后面正房，顾昀往上座一坐，美奂就轻扯白蔻袖子，示意她给少爷磕头。
白蔻老老实实磕完头，安静地继续跪着，少爷没叫她起身，她要是乱动，肯定丢掉这好差事。
小茜端着托盘走进来，把茶水交给美轮，好奇地打量了白蔻一眼，安静地退了出去。
顾昀舒舒服服地喝了口茶水，才稍倾身子，望着跪在下面的白蔻。
“你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成哑巴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婢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白蔻眼帘低垂，不与顾昀对视。
“别太得意忘形了，是那些人手艺太差，才显得你更好一些。”
“三少爷教训的是，婢子不敢得意忘形。”
“昨天看到我坐在大夫人后面，是不是很吃惊？”
“是，婢子惊出一身汗，从来不曾妄想过，实在出人意料，但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哦？回过味儿来了？”
“夹道尽头的那个后门通往府外大街，白天里人来人往，人人都可走，可二更后还能自由走动，不怕各处门上婆子盘问，也不怕碰到巡逻护院，还大胆在厨房里饱餐一顿的，根本就不是一般下人。大老爷跟前的小厮，再有体面，也不该在那个时间从厨房后门回府，应由前院侧门或者八步巷侧门进出。只是当时婢子没有深想，还沉浸在办事效率惹人注目的地方。”
美轮美奂姐妹俩听完白蔻这番解释，微微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觉得这个小厨娘有些本事，不能小瞧了她。
顾昀听得高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没找个笨蛋回来伺候自己。
“行了，起来说话。”
“谢三少爷。”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专厨，只要我在府里，你就要伺候我的饮食，听明白了？”
“明白，三少爷。”
“但你的卖身契在大夫人手上，所以你不属于我院里的人，依旧还是东厨房的三等厨娘，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要回东厨房去干活。明白？”
“明白，三少爷。”
“既然你一个人实际上做着两份差事，我也不是个会亏待下人的主子，每月从我账上额外给你二两银子的月例。”
听到有钱拿，白蔻终于露出了进到这个屋里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三等厨娘月例才五百文，专厨却拿二两银子，这样一个月拿二两五百文，这份差事真不错哎！
“你听到钱倒是挺开心的？”
“三少爷，能按时发钱的就是好主子好老板好东家，干活拿钱，天经地义。”
“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种情况只属于雇工，而不是你这种卖身为奴的。”
“少爷觉得婢子的手艺，在外面的饭铺酒楼，能值多少钱？”
顾昀磨了磨后槽牙，手中折扇指着白蔻，“活过来了是吧？嘴皮子又利索了。”
白蔻笑而不语。
顾昀没有继续和白蔻纠缠这个无聊的话题，他向美奂使了个眼色。
第30章 做专厨果然福利多多
美奂于是走进隔壁书房，捧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托盘，递到白蔻眼前。
“这是文菱院的规矩，每一个新来的都有一份新人赏，别傻站着了，拿着吧。”美奂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往白蔻胸前伸了一伸。
白蔻下意识地连忙伸手抱住托盘，只见上面摆着一套崭新衣裳，另外还有两贯大钱和几件小首饰放在衣服上面。
“谢三少爷赏。”白蔻把托盘举过眉毛，低头行礼，“但是婢子不敢收。”
顾昀皱起眉头，还从来没发生主子赏的东西下人拒绝的，就连美轮美奂姐妹俩都是一脸忍不住的惊讶之色。
“理由？”
“厨房下人的住宿条件，实在不利于保管少爷的赏赐之物，倘若遗失，婢子有口难辩，请允许婢子只收下衣裳，其余的请少爷收回。”白蔻的声音很坚决。
“你们厨子厨娘的关系糟糕到会故意偷盗别人赏赐之物来陷害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先前就已经发生过有人把别人晾晒的衣物全部用泥巴弄脏的事情。”
美轮美奂姐妹俩面面相觑，文菱院里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昀抿了抿嘴唇，抓起折扇在手心里敲打了几下，目光转向美轮美奂。
“西厢那间空房做什么用了？”
“那房间一直空着，摆些婢子们换季的箱笼。”美轮连忙回道。
“收拾出来，给白蔻住。你们把前面的耳房腾一腾，放你们换季的东西。”
“是，少爷，明天一早就办。擦洗家具，晾晒被褥，要能住人，最快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白蔻放下胳臂抬起头来，面露喜色，升专厨，换住宿，这福利真好。
顾昀扇子一指白蔻，“你明天白天也过来做事，收拾你的新房间。”
“谢三少爷。”白蔻将手中托盘轻轻交回给美奂，“谢谢二位姐姐。”
顾昀扇子掩嘴，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