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李文芳起身又是一礼,复又坐下才问道,“夫人,昨夜这案子怕是跟近日京城频发的人口失踪案有关吧?”
“咦?你又怎知道了?”梁夫人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与香姨对视了一眼,接着又想通什么似地笑了,“是了,你最会这个,一点点小线索你就看出一堆问题。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等老爷回来我问问,看你说对几分。”
“夫人过奖了,那么短的时间,我哪里又能看出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不是正经牙人,不然何必将人禁锢在地窖里,而且他们也不怕有人死在里头,哪怕是个孩子,也知道在封闭的地窖里呆久了会死掉的。”
“是呀,那些人根本无视人命。昨晚上老爷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加上还有你托程将军带回来的口信,老爷还特意写信给了刑部尚书夏大人,结果夏大人不但亲自去衙门过问此案,还给了一个回信,说那个猪仔的意思专指卖到海外为奴的本国百姓。说是此类案子颇有历史,看前朝的历史中就有发生过,本朝太祖建国以来也曾零星有过几起,不过在官府的严厉打击下一直没成过气候,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死灰复燃。”梁夫人越说越气,两道好看的细眉都拧了起来。
“什么?”李文芳也是大吃一惊,“竟然还有人做这种缺德生意?贩卖国民到海外为奴一般不是发生在国力衰弱外敌入侵内忧外患之时吗?”
“只要有钱赚,那些人哪还管那些,我们国土海岸线绵长,除了那些官家码头,私人小码头数不胜数,随随便便从哪都能出海,这次要不是他们抓了你,而你为了脱身大闹了一通,只怕这案子还发不了。”
“原来这么惊险,实在是好险。”李文芳搓着双手,心底泛起一阵阵地后怕,背上凉嗖嗖的。
“对了,你能脱险还真得好好谢谢你的小宠物,要不是它及时跳出来,你真的会被乱棍打死,那时程将军虽然看到你了,但离你尚远,根本施救不及。”
“小叽救的我?我完全不知道,那时我肯定已经被勒昏了。夫人知道些详情吗?请说给我听听吧。”
“当时发现你失踪,府里陆续派人上街寻你,很突然的,你的小宠物狂躁起来,跑到前面找程将军,并带着他找到了你的正确位置,但那时你已经倒在地上,那些人举着棍子要把你杖毙当场,程将军离你尚远施救不及,那小东西飞快地窜了出去,一下就把所有人都咬倒在地,后来赶去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治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滨州海貂的咬伤很难治,不致死,头半年里病人高热抽搐全身疼痛恶心呕吐一类的症状会不断反复,调养一年之久才能康复。”李文芳摇头叹息,同时她想到这几天要好好谢谢小叽的救命之恩,这小东西的嗅觉范围挺惊人的。
“程将军能那么快赶到,看来歹人藏匿我们的地点并不太远吧?我在地窖里醒来时身上的疼痛感还很清晰。”李文芳的思路转换很快。
对李文芳的思考能力梁夫人已经充分接受了,她微笑地点头,“是的,听说就在西三环的某条小街上,带着一个昏迷的人质,短时间内就算乘车也走不了太远。但他们怎么会挑上你的,我们一直想不通,按理说你天天在街上活动,应该会有店家认识你了,可我们派人上街找你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有见过你的印象。”
“夫人,这事不奇怪,别看街上热闹,其实都是各人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我就是天天在那街上从早呆到晚,也难说会有多少人对我有深刻印象,何况我现在还是滨州府那边的口音,昨天又正好在街上跟小贩买针线,身上穿的是以前的旧衣,许是这样才让那些恶人以为我是个好下手的对象。我跟那些女孩子交谈过,她们多少都带有一些外地口音,看管地窖口的也是个外地口音的,显而易见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抓在京的外地少女。也不知道经这些人的手卖出去多少姑娘。”
梁夫人终于按捺不住地拍了一通桌子,“简直岂有此理将本国子民卖给他国为奴,倘若是她们自己自愿走的也就罢了,以这种方式掳人贩卖,目无王法”
“夫人消消气,不值得为那种人渣发这么大脾气,他们要是眼里有王法,也就干不出这断子绝孙的事儿了,没准儿他们自己就是靠卖自家孩子发家的,发现这买卖有利可图,起了贪欲,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无辜者身上。”李文芳编排起人来挺狠的。
“夫人,别着急,这案子非同小可,既然发了,朝廷一定要介入,咱们只管耐心看着,那帮人肯定都逃不了好去。”香姨给梁夫人上了杯新茶,劝了几句,她昨晚得知消息也一样的又惊又怒,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是呀,夫人,咱们暂且耐心看着,一定会有个好结果的。”李文芳觉得这案子牵连范围太大了,想看到结果唯有耐心。
李文芳又稍坐了一会儿,劝得梁夫人的情绪平稳下来,她才告辞退下,在院里又跟春蕊春蓉聊了几句,才通过穿堂门回自己屋去。
小叽一直在炕上打盹,李文芳抱起它爱怜地摸了摸,小叽睁眼看了她一眼,舔舔她的手,换个姿势在她怀里又继续睡,李文芳抱着小叽又亲又摸了一通后才想起来她今天都没给它买鱼。
小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能饿着它。李文芳把小叽重新放到炕上,打开橱柜想换衣服,却发现已经没有能穿上街的旧衣了,柜子里只有那几套一等丫头的服饰。
没别的办法,李文芳只好又数了数自己的存款,拿了一些零钱。幸好昨天上街时她也只是带了几枚刚够买针线的零钱,遇袭后除了损失那点针线外没有太大的财产损失。
想到针线,李文芳又多拿了几枚铜板,答应人家的事总得做到。
李文芳跟婆子丫头们打了个招呼,挎了篮子,沿三丈巷往东边门行去。
在边门上又与看门的大叔聊了几句闲话,李文芳才溜溜跶跶地往大街上走。
这都快近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鲜鱼,李文芳决定去碰碰运气。
该着她运气不错,碰到了一个熟识的鱼贩子,手上只剩两条小活鱼,赶着收摊正便宜卖呢,见有客人走近,一边招呼着,同时伸手去抓鱼腮。
李文芳也懒得还价,直接付钱拿鱼。那鱼贩子把鱼放进李文芳的篮子里,又把找的零钱给她时,还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自己的熟客,那个天天来买鱼的姑娘。
“哎哟,姑娘,今天穿这么漂亮,差点没认出你来呀。今天怎么这么晚呐?”
李文芳客气地笑笑,随口编了个借口,接过找零捏在手心里,“啊,被家务事耽误了,幸好老板还在。我走了,明天见啊。”
回府时李文芳在布铺给自己扯了几块新布,她需要新的能上街穿的衣服,顺道买了婆子丫头们要的线团,午休起来后她们这群女人们在院里各做各的女红。丫头们给自己缝手帕,几个婆子一起给李文芳赶制新衣,李文芳自己织手套,睡够了觉的小叽在李文芳的脚底下钻来钻去自娱自乐。
下午李文芳去学堂接弟弟们放学,夫子和师母看到她都放下心来,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才互致道别。
第一卷 滨州剿匪 第90章 夫妻闲聊
第90章 夫妻闲聊
梁俭德准时到家,李文芳在二门上行礼,梁俭德看到李文芳特意停下脚步。
“小小,怎么样?今天一天感觉如何?没什么大碍吧?”
“谢老爷关心,一觉醒来吃了东西后就没事了,昨日只是一些脱力和惊吓而已,休息了一天到现在已无大碍了。”
“嗯,没事就好。行李都收拾好了么?出发时间定了,大后天一早,走水路去焱州郡。”
“老爷放心,随时都能出发。”
梁俭德点点头,没再说话,径直过了院子回上房去了。
而李文芳则转身就把出发时间告诉了男孩子们和婆子丫头们。
大家都说这趟是公差,可能很快就回来,不过还是建议李文芳上街给自己弄几身秋装,因为不知府里请裁缝赶制的秋冬装这几日能不能发下来,万一返程路上因为着凉生病就不好了。
男孩子们昨日才刚经历了一番惊魂事件,虽然李文芳要出远门的事早就知道了,但在这个时间点上,他们都非常舍不得,围着她叮嘱一定要安全回来。
李文芳满面微笑,她摸着男孩们的脑袋,答应他们一定带礼物回来,才总算把他们给哄回去继续温习功课。
晚饭后李文芳在屋里整理行李,计算该带多少钱。梁俭德在卧房稍事休息,跟夫人聊聊天,想一会儿再去书房坐坐写点东西。
“这案子归你负责了?那不又成钦差了么?”梁夫人听了丈夫带回来的最新消息,只略微惊讶了一下,就淡然地接受了。
“密旨钦差,除非必要,我可以不露面,指挥官府办案就行了。反正有我在清泉府,也省得刑部再派人了。”
“看来这案子非同小可吧?”
“嗯,听嫌犯供述,这事已经存在有些日子了,从掳人到贩卖已经形成了一根完整的链条,各道环节只与自己的上下线联系,非常隐蔽,这也是一直没人发现的原因。昨天抓到的那几名嫌犯,他们所负责的就是这根链条上很小的一个环节,专在京城掳些外地女孩,然后趁傍晚关城门前带出城交给下家,再由下家带去焱州郡卖给那里的大猪倌。他们甚至都不从正经人牙子手上买人,因为那样会多花本钱,使得利润减少。他们只想做无本生意。”
“天呐,这样说来,要不是小小身上正好有火药弹,恐怕她就再也别想回来了。”
“如果照那些歹人的计划进行的话,事情的发展很有可能是这样。”
“万幸万幸对了,说到火药,老爷打算怎么处置小小?这丫头因为火药的事可吓得不轻,白天在我这里坐立不安的。她违背与你的誓言是该罚,可要不是她心血来潮又开始做火药弹,后果真不敢设想。”
“哼哼,我说过的,铁匠铺长大的女孩子胆子总是要大一些。我白天看到了嫌犯的验伤结果,火药伤是确凿无疑的,但各人身上的火药种类却不一样,显见小小当时手上有好几种配方各不相同的火药弹,而她当日只给了我一个方子。”梁俭德表情古怪。
“老爷…的意思是…?”梁夫人拿不准丈夫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印证了我们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测,她懂的比我们所知道的多得多,再次勾起了我对她家身世背景的好奇。”
“哦…”夫人心情放松下来,“迁徙是她家祖辈的事,以她的年纪不见得知道多少,我是这么觉得。与其好奇这个,不如想想她手上的火药方子对你有没有用。依我看,她现在做这么多东西,像是缺钱的一种表现,想尽快把自己懂得的技艺在准许的范围里尽量换成现钱。”
“她缺钱?夫人怎么会这么看?”
“小小是自由身,她要为三年后的新生活做打算,她缺钱不奇怪。”梁夫人笑道,“她每月有固定的开销,花剩下的钱才能攒起来,她要是现在不做打算,三年后她要怎么过日子?像她这样性格的丫头,是不满足于嫁个男人终此一生的,她显然有她非要达成的目标,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老爷也知道她的嘴有多严。”
“嗯,以她的本事将来开个买卖绰绰有余,不过光是靠月钱,的确是攒不出一间铺子或者作坊,所以夫人以为她现在这些花样都是为了赚钱?”
“可能性很大。听说她又做了个叫火柴的东西给下面的婆子丫头试用,说是比火石方便好用一百一千倍,老爷要是感兴趣,可以找她讨来看看。”
“哦?你手上没有吗?”
“她没送进来,我这点消息还是听底下的丫头们说的,说是配方还没最终定下来,不好往里送,结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火柴长什么样子。”
梁俭德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会这个配方跟她那些火药弹有关系吧?”
“能比火石还好用的点火工具,应该会用到一些火药的吧?”梁夫人反问丈夫,她诚心求教。
梁俭德坐不住了,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叹气,“胆大包天呐,这丫头。”
“是呀,胆大包天,好像她一点都不怕火药会给她带来什么害处一样,她对火药的熟悉就像烟火匠。”
“烟火匠还担心一个不慎出岔子呢,每年年底不都要出几起烟火作坊爆炸的事?”
“显然她一点都不担心,我们搬回来不到一个月,她做的新玩意儿一个接一个,以她这样的速度,应该是在家里就做熟的,跟烟火匠时刻面临的危险又不一样。”
“夫人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个环节没有搞清楚,小小做的火柴和火药弹哪个在先哪个在后?是她为了找到火柴的方子才做出了火药弹呢?还是做完了火柴,把剩下的药料配成火药弹?这是个问题。”
“哟,我都没想到这一点,要不我明天再跟她聊聊?”
梁俭德摆摆手,重新坐下,“不用麻烦夫人,等我们出发了,路上闲来无事,随便聊聊,小丫头片子,嘴再严也得撬开条缝。”
梁夫人掩嘴而笑,“你可别吓着那丫头,她已经够怕你的了。”
“哪能呢?这丫头精着呢,我还怕三言两语被她套到了我的心思呢。”
梁夫人笑声更大,“老爷还是对她手上的火药弹感兴趣吧。”
梁俭德摸摸胡子,也不反驳,“这么几年了,兵部的火器库里总得增加点新东西吧,跟国外买来的终究不可靠啊。”
梁夫人笑到乐不可支,“不如干脆把小小收进兵部,让她专门给你们做火药弹好了。”
梁俭德觉得妻子的这个主意颇为可乐,捻着胡子跟着笑了几声,“要是兵部招女工,还真可以把她弄进去。”
“就算不招女工,也可以介绍一些好男儿给她认识嘛,三年后她也是要许人家的年纪了,她是老爷带出来的,我们可不能不管她。”
“哎,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三年后再谈都来得及,本朝女孩儿可不像前朝那样十六七岁就嫁人生孩子。母亲自己都没长大,怎么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那又如何,要是有好的,先订下来又不是坏事,除了小小,我们手底下这些新来的丫头三年后一半都要许人家了。”
“好好好好好,等我这趟出差回来,我一定在兵部的工匠里头好好挑一挑。”梁俭德觉得李文芳这么喜欢玩火药,给她找个同行也许会比较好,兵部直接所有的那些工匠里有不少年轻有为的好男孩。
“唉,这案子牵涉范围太大,你这一走,归期又不定了。”想到丈夫的差事,梁夫人刚刚愉悦起来的心情又滑下来了。
“没办法,案子重要,总得解决了才能回来。”
“焱州郡那样的地方,外地人多,来几个失踪几个不会引起本地人的注意,但要是本地持续不断有家属报案,官府必要过问。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打的真是如意算盘”夫人的火气又渐渐起来了。身为母亲,她体会得到失去家人和孩子的母亲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焱州郡有数百年百姓到海外谋生发展的历史,出海后几年十几年杳无音讯的焱州人比比皆是,几乎每家都有一去不回的亲人。那些猪倌完全可以遵照历史传统,用诈骗的方式从本地弄到‘猪仔’,这是最安全的办法,根本用不着从外地千里迢迢地弄人这么麻烦。所以我们猜测,焱州郡能提供的‘货源’已经满足不了猪倌的贪欲,直接从外地掳人去卖更省事,‘货源’更充足。”
“这太过分了居然有如此没人性的畜生”
“是啊,我今日看到供词也是心头冒火,朝廷一直在打击这种行为,抓到了就是死,却没想到他们的手段居然玩这么大,为了逃避打击想出了这种招数,还不知道在焱州郡是个什么情况呢。”
“这个应该没有上次剿匪危险吧?”
“怎么会呢,我这是出公差,整个焱州郡都知道我在那里,就算有人察觉到我的目的也不敢怎么样的,堂堂兵部尚书被宵小行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当地官员。”
“就怕你大张旗鼓地这一去,那些人警惕了,怕你有别的目的,暂时收手,叫你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哼哼,只怕到时就不受他们控制了,我还真想会会他们呢,看是谁想出的这么高明的主意。”梁俭德被案子激起了斗志,摩拳擦掌,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你呀,还以为自己年轻呢,小心些吧,别叫人算计了。我还等你回来置办礼物给我们小外孙过生辰呢,看女儿写来的信,小家伙都会背三四首简单的诗了。”梁夫人拍拍丈夫的手,温柔笑道,她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满心满眼都是溢出来的慈爱。
梁俭德反握住妻子的手,眼角的纹路溢出温暖的光芒,“嗯~,一定一定。”
第一卷 滨州剿匪 第91章 启程出发
第91章 启程出发
次日一早,李文芳在街上寻到陶飞,告诉他自己走的确切日期,让他把剩下的报纸按时送到府上,之后要不要再订等她回来再说。
两人分手后,李文芳买了鲜鱼回来喂了小叽,她在屋里收拾要带的零碎东西时,二门上来了个小厮,将一封信交到婆子手里,婆子又转交给李文芳,李文芳一看信封上写着京报报房,想起自己那篇小说,内心一下激动起来,赶忙往内院送。
香姨裁开信封,把里面三张纸交给夫人,夫人略微看过后,笑了笑,又装回信封,叫香姨还给李文芳,没说别的。
李文芳狐疑地回到自己屋里,把信纸取出来一看,当真是又惊又喜,只差跳起来庆贺一番。
三张纸上,一张是定稿通知书,印刷的格式文书,只有收件人、作品名、笔名、刊载时间、润笔费等重要内容是填空的形式,以及最后的主笔签名;一张就是润笔费的银票,上面填写的数字是七千文;还有一张是手写的短笺,李文芳只注意写信人有一笔好字,然后就扔到一边,转而抓起那张银票放在鼻端深深地吸了口气。
七千文不是个小数字,她是不知这笔稿费在小说家中属于什么水平,但她知道府里一等丫头的月钱是一两银子,七吊钱在钱庄能换到五两多现银,这笔稿费能抵她几个月的月钱,怪不得京城有不少专靠给报房写小说养家糊口的小说家。
李文芳抱着银票闻了又闻,感觉好像胸腔里都是铜钱味了才放下银票,拿起了那封短笺。
信函很简单,开门见山地先自我介绍了写信人的身份,是个首席主笔,李文芳完全不懂首席主笔是个什么身份,姑且认为是个大概相当于总编辑一类的职务吧,然后她继续往下看。
信的后半部分大加赞扬了李文芳的那个故事,当然,夸得很有技巧,仅用了八个字就让李文芳有种飘飘然的得意感,但再往下看才明白了这个首席主笔夸自己的真实目的,是希望她下次有机会时可以再写一些这种故事,报房愿意给她这个新人以高价。最后这位主笔大人敏锐地指出李文芳隐瞒了很多细节内容,他要求她抓紧时间将细节重新补充进去,扩写到一万字左右,以备年底刊印出书之需,到时还另有一份润笔钱。
李文芳一口气呛在气管里化成了咳嗽,一边抚着胸口一边找水喝,心里还暗想不愧是首席主笔,眼光犀利,她这个故事定在下月月底才开始在报纸上连载,居然现在就要她扩写故事准备出书。
该说这是专业人士精确研究判断市场后的决定吗?
李文芳的目光又落在了银票上,原来这笔钱是看在故事的价值上才给的,而且是高价,那么可以想象要是一般的大众狗血故事,靠稿费生活的小说家普遍上不会是什么富裕阶层吧。
李文芳两指捏起银票,另一手在上面掸了掸。
管它的什么价呢,反正她的故事换成钱了,而且印刷成书后还会有一笔稿费,一个故事赚到两份钱,怎么样都是件高兴事,这大大的补充了她之前的各种开支,又能支撑一段时间的实验了。
李文芳满心欢喜地把银票收在橱柜里,她不着急取现,反而想着该买个带锁的匣子才好。
下午李文芳接男孩子们回来的时候,还真从脂粉铺买了个昂贵的带锁的首饰柜,一路双手抱着回来。小柜子大概两尺高,表面看是个双开门的小柜子样式,其实里面是四层抽屉,合上小门挂上锁就是个小小的保险柜,用来当钱箱子挺合适。
把柜子放在炕上,李文芳把手上所有的铜钱、银两、银票分别放在三个抽屉里,还有一个小抽屉里放的是她的私人文书——她鬼画符般的计算纸、写满反应方程式和化学分子式的备注纸、肥皂香皂冷制皂和火柴火药弹等随时记录更新的配方表等等重要的东西,全都锁在了这个保险柜里,至于那本残破的笔记,李文芳因为不想占用保险柜宝贵的空间,而把笔记仔细包好后掖进了橱柜的被子里。
晚饭后,李文芳在屋里数了二百文铜钱拿去平均分给四个男孩们,算是给他们的零花钱,让他们自己划算着用。
属于人类的安排部分至此就都完成了,只剩下小叽的问题,李文芳还在犹豫要怎么安置小叽,小叽倒当着李文芳的面钻进了她收拾好的包袱里,窝在它一堆干净衣服里,李文芳又不及它行动灵活,怎么赶都无法让小叽远离它的衣物,累得呼哧喘气之时,也总算明白了小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