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张兰瞅瞅身上今天刚刚换上的新衣服,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笑开了花:“二妞…呃,小宝二姐真会说话,这以前怎么没发觉了;这件衣服是小宝爸爸从县里给我带回来的,我说不穿吧又怕拂了他的好意,还说这式样有些古怪,穿起来说不准会被人嘲笑的。呵呵。”
“阿姨叫我心悦,其实好看的不是衣服,端看穿着的人;这种式样的衣服要是换做个黑瘦的人穿起来就完全掉价了,阿姨的身材配这种衣服刚好,要是腰身那儿再细上三分还要显身材些。”周心悦说的倒是大实话,紫粉牡丹的绸缎衣料,有些复古风的盘扣式样本来就适合那种有点小肉肉的丰满女人,张兰的身材便属于丰满而不肥胖,穿起来正好。
张兰闻言不好意思的看了下周围,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得眉不见眼的:“这衣服是我好不容易才把腰身放出来三分的,在咱们这儿阿姨可不敢犯了别人的眼。”
“哦,真是可惜阿姨这么好的身材了。”周心悦也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的保守风俗应该对衣服配饰这些要求挺严格的,对张兰的小动作倒是感到了两分亲近,笑着招呼道:“那阿姨就先帮我们看看这四十个鸡蛋能换多少钱?”
“鸡蛋啊?”张兰的脸色明显黯了黯,被周心悦看了个仔细,心里泛起了不详的预感。
“在咱们靠山村最不缺的就是鸡和鸡蛋了,家家户户都养了鸡,谁都不缺,就是镇上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要。”
“阿姨,这可是纯正无污染鸀色食品,鸡是全吃粮食的土鸡,鸡蛋的营养可想而知。”周心悦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看着鸡蛋流口水时想的话语一气道出。这可逗笑了在场的几人,张兰笑得花枝乱颤,罗晓杰更是夸张,前面都还觉得周心悦变得大胆开朗,现在却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呵呵,周心悦你真逗,还鸀色食品?鸀色食品是什么意思啊?我们怎么不知道。吃了脸变鸀还是身体变鸀啊?哇哈哈,咱们这每家每户的鸡都是差不多的,怎么没人变鸀啊。”罗晓杰抱着肚子倚到周心宝的身上,脸上全是放肆的笑意。
看着周心悦在罗晓杰话语中变鸀的脸色,周心宝终于忍下了笑意,不住的做着心理建设:二姐失忆了,神经有问题很正常。
周心悦在那娘俩的笑声里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错处在哪,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白目”,在这山旮旯里的鸡蛋价格可想而知,又不是那全是楼房的大城市,要想买到纯正的土鸡蛋简直比买块黄金还难,她吃鸡蛋的时候还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颗鸡蛋是纯正无饲料添加剂的呢!
“鸀色食品就是健康食品!城里人吃的鸡和鸡蛋都是养鸡场里的,饲料可占了大部分,他们就是想吃这种鸀色食品也没法买去,要是有个生病的,产了孩子的,不都想买个实在吗?”
即使知道自己在山里卖鸡蛋的前途不远大了,她也不想看到罗晓杰笑得那副得意样,非要给自己的话找个理由不可。
…
013.路遇帅哥
都说上帝关了你一扇门,肯定会给你开一扇窗户的!
周心悦现在就背着个没装多少东西的背篓唱着不知名的流行歌曲一路往村外的小河走去,想到自己成功的做成了第一笔生意,心情那个舒畅啊,比当年毕业带学士帽还有成就感。
张兰毕竟是在外走动的生意人,对周心悦看似狡辩实则带着大道理的话十分重视;她家是村里对外连通最便利的人家了,家里养着两匹马作为代步和运输工具,从周心悦的话里她想到了村里的畜生禽类,当下拍板以三毛钱一个收购了周心悦姐弟俩手里的四十个鸡蛋,加上她家里的,准备送两个孩子去镇上上学的时候去医院的妇产科转转。
四十个鸡蛋卖了十二块钱,周心宝舀了十块,剩下的在他的建议下买了两包盐,一包味精,一大把细细的干粉条。
想到这儿,周心悦的歌也不唱了,闷闷的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儿,用完了所有的钱才知道,在镇上的学校里一天三四块生活费根本就吃不了什么!人家罗晓杰一周的生活费是三十块,他还吼着不够吃,那小宝带的十块钱能吃个啥?
心思不在走路上,踢着踢着,脚上就踢到了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因为用力过大,石头顺势飞了出去,她也捂着脚趾蹲到了地上;“我的妈呀…”眼泪飞出了眼眶,“tm的真疼啊!”仗着周围没人,周心悦低声不停的咒骂着,一屁股坐在碎石子路上,捡了手边的石头扔了出去,“扔掉你个烂石子。”
可孩子气的动作下一刻便停顿了,整张脸上飞起了红霞,这可不是激动的,而是羞涩的;扔掉的石头正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桥边的年轻帅哥身上,她还认识这个帅哥:任涛!
站到近处才看清这个任涛长得很帅气:起码一米七几的高瘦身材,剑眉星目,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泛着粉色,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黑色长袖t恤和黑色看不出材质的长裤很破旧,但一点儿也不妨碍他身上那淡淡的忧郁气质;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正把玩着她刚刚扔出去的那颗石子。
周心悦在心里大呼:真是妖孽啊!长得这么勾人。
两人一坐一站,就那么僵持了好几分钟,河边的这条小路唯一通向的道路只有桑树沟,再有就是顺着河道而上的任家,这个时候任涛出现在这儿是为什么?
周心悦看不出任涛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但坐久了屁股被咯得慌,只好撑着地艰难的站了起来,脚尖的痛楚让她痛嘶出声,眼泪再次没预兆的飙飞出来,若不是前方站着个优质帅哥,她一定会不顾形象的再次坐到地上去。
任涛听她的痛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顺手将石头扔到了河里,人高腿长,几个大步便来到了她的身边;周心悦心花怒放的伸出了右手,倒不是她花痴,而是她本来以为依任涛的那副“拽”样一定不会理她的,谁知这个男生还不错,小小年纪绅士风度还蛮好的。
出于惯性,当然会伸出手来寻求帮助了,可她的想法显然不代表别人的做法!任涛眼神一闪,压根不理会她的纤纤玉指,顾自拉着背篓沉声道:“放手!”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像是大提琴般悦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肩上的拉力告诉她,任涛在试着扯她的背篓!
“干什么?抢东西?”周心悦自己都觉得荒谬,抢一个背篓几包盐干什么?连一把瓜子儿也没有,却是顺势松了肩膀让任涛能顺利的拉出背篓。
“走吧。”任涛舀了背篓挎到背上,眼神盯着河上那条五六米宽的木质小桥。
“去哪?”周心悦随着他拉背篓的力量站起了身子,直觉的反问,看到他的目光之后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要送我?哦哦,好。”
思及周心宝说过的关于任涛的话来,周心悦起身带头在前面一瘸一拐的走着。不管她走得快与慢,任涛都背着背篓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周心悦偷偷回头看了好多遍,任涛脸上还是那副表情,脚下的速度也一直不变,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眼看前面就是树大林深的野人山了,周心悦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任涛会不会起什么歹心?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宝也说过这个任涛经常会送以前的自己回家,要想做些什么不就早做了?
再随即,心里又泛起了疑乎,会不会这个任涛和周心悦以前本来就做了什么啊?
可这任涛也看不来有什么亲切的表现啊?再说了,这人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胡来的**啊?
…
周心悦觉得真心混乱了,想着便来到了一座大陡坡,累得她没心思胡思乱想了,专心的看着脚下的山路,害怕一不小心就直接重新“回”到山脚;不知是身后有人的原因还是怎的,心里莫名的安定,爬山也没有最初的浑身瘫软的感觉了。
好不容易终于站到了山顶,周心悦累得不行,呼吸都像是拉动了胸臆间的五脏六腑,鼻尖吸进的冷空气更是让人觉得头晕脑涨,豆大的汗珠一粒粒从额上滚落脸颊;沉重的呼吸声让她身后的任涛脚步一顿。他心里也满心的困惑,换作以前,周心悦根本不会让他离得这么近,更不会像山下那样轻佻的伸出手掌,第一次和她有这么近的接触,难得她不再避自己如蛇蝎,他总算是沉声多说了一句话:“歇会儿,我走不动了。”
“哦,”周心悦才不知道他是在心里挣扎了多久才说出的这句话,也不管任涛是否真的很累,她只知道自己很累,累得想坐下不走了。坐下来才发现人家任涛没流一滴汗水,脸不红气不喘的。
野人林山顶的路边只有一块歇脚的大石头,周心悦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以手当扇不住的扇着凉风,想尽办法让自己舒服点;这样过了好半晌,后知后觉的发现没听到其他的动静,一回头,任涛已是不见了踪影,莫非是走了?
周围暗沉的深林中时而传来几声鸟鸣,寂静的林子里偶尔还有簌簌的声响传出,明明下午三四点钟光景,秋天黯淡的天色更让周心悦如置身黑暗之中,一丝寒气从脚底冒出,她的疲累和炎热飞到了一边,额上的汗珠也化作冷汗涔涔而下。
“任涛!”难怪说以前任涛要送周心悦回家了,这个林子是一个小女孩敢过的吗?
没有回音,反而林子深处像是有东西要窜出的簌簌声愈发的近了。
“任涛…”饶是周心悦活了那么二十多岁年纪,这时候声音也开始打颤,带着浓浓的哭音。“任涛,是你吗?你应个声好吗?”
还是没有回音,周心悦快哭了,背篓还在任涛的身上,野人山翻过还有一片松树林,那里更黑,更暗,她真的没勇气继续走了。
簌簌声逐渐变大,成了沙沙声…
“妈呀…”周心悦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惧,林子就像是魔鬼大张的嘴巴,欲择人而噬,惊恐的叫了一声之后转身逃窜;眼前却是突然瞄到一个巨大的黑影。
…
014.尴尬一咬
周心悦被林中的声音吓得转身而逃,却迎头撞进了一处如铁壁铜墙的地方,额头和鼻尖被撞得生痛,这下子,不只眼泪,连鼻涕都跟着出来了。
“痛死我了!任涛救我…”因为害怕这突然出现的“怪兽”,她抱头蹲到了地上,小声的哭喊着。
“你跑什么?”头顶却传来了已经熟悉的大提琴音调。
“任涛!”周心悦忙抬头,逆光处,看不清任涛的五官,寸长的短发在林中模糊的光线下带来安心的感觉,至少这头发和光洁的额头证明这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怪兽。
“你跑到哪里去了,丢下我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野兽怎么办?呜…”她一下子站起身子,虽说身高只到任涛的胸口,但她可不是畏惧“恶势力”的人,出于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当下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又是踢又是打的一阵乱叫。
任涛被她突来的动作惊呆了,竟然忘记了躲避,愣愣地站在原地接受她的“拷打”,直到她变本加厉,觉得踢打对铜墙铁壁没什么作用,竟然抓住他的衣襟就将嘴凑向了正前方的肌肉一啃!
“嘶!”任涛倒抽了一口凉气,神魂归位,伸手拨向她的额头,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实在是…
十六岁的周心悦目前发育不全,身高差一点才一米五,站立的位置对准咬下去的地方很尴尬,刚好是任涛的胸口;因为任涛山里出身,平日靠打猎贴补家用,一身结实的肌肉可不是单单看着好看而已,所以周心悦张口并没有咬到肉肉,但闭牙的时候却含到了t恤下方的小樱桃,脑海中一团混乱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咬的是什么,只知道终于咬着肉了,于是…
“呃…呃…”饶是周心悦二十六年也没和任何男人如此接近过,在她眼里眼前的还不叫男人,只是个稍微成熟的少年而已,可遇到这种情况她也是hold不住了,脸庞的温度迅速攀升,率直爽朗抛到了天边,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了。
看着任涛揉着胸口的大手,周心悦真心想就此晕过去,偏偏激动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头晕眼花的迹象传来,只得低着头呐呐道:“对…对不起。”
再大声补充了一句:“谁叫你吓我一大跳。”
任涛此时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以前他只觉得周心悦怯怯的像是他曾经在山上抓到的小白兔似的惹人怜惜,他也曾经看到过她在过野人山时被吓得嘤嘤哭泣,也是从那次开始他便在周心彤毕业后每周放学之际远远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两人从来就不曾靠近过三米的距离。
而今天,她胆子还是那么小,可看到了她爽朗的一面,还领略了她泼辣的一面;胸上的痛楚好像在往里面渗透,透到里面也就不叫痛了,叫热!第一次感觉一颗冰冷的心有了热度。
“我没吓你。”任涛突然不习惯这样的自己,也不习惯这样的周心悦,背过身去,面向前方的松树林,“走吧,一会儿天黑了。”
“哦,”周心悦吐吐舌头,后知后觉的想笑,却发现了背篓里蠕动的小动物,“哇,背篓里是什么?你刚才就是去捉它了吧。”
“嗯,这是松鸡,只有野人林里面有。”
“哇,你真厉害。你手里又提的什么?”眼见的周心悦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个棕树叶子编织的袋子,新鲜的树叶缝隙里露出一线褐色。
“蘑菇。”
“蘑菇?能吃的吗?你不怕捡到有毒的吗?”
“…没毒。”
“任涛,你走慢点,刚才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吗?现在走我前面是什么意思?”
“…”任涛没开口,站到了一边,等着她蹦跳着走到前面去,却不料她停在了身边;“好了,走吧。”意思是两人并肩走,说真的,周心悦觉得转头就能看见他俊帅的侧面,走路也是一种享受。
“…”任涛站着停了一分钟,见周心悦还是不动,干脆站到了她的身后。“走吧。”
“哼!”周心悦不爽了,给你面子你还不要,本小姐难得有闲情允许你一个土乡巴佬和我并肩走路,你还嫌弃了!她昂着头背着手在前面带起了路。
任涛冷冷的脸上扯出了个小小的笑容,露出了洁白的门牙,可惜周心悦背对着他看不到;她也不想想,总共就两尺来宽的山路,怎们可能两个人并着肩走路嘛!
她的心里那么拽,可她忘记了,她现在不是艳光照人,浑身高贵气质的都市丽人;而是个洗衣板瘦小身材,蜡黄皮肤,一身土布衣裤,凌乱披肩发的清秀女孩儿…
沿路任涛还帮着她收拾了小宝出山时割好的猪草,眼看着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桑树沟了,任涛定住了脚步,察觉身后声音消失的周心悦回头正好看见任涛往路边的歇脚石上放背篓。
“怎么不走了?”
“你到了。”任涛觉得今天真的太反常了,往日不是在这里后自己就悄悄消失吗?今天怎么还没走。反常的还有周心悦,她这么一两年应该知道他只会送到这里啊,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哦。”周心悦点头,回身来到了背篓前,松鸡在背篓的最下方,上面有几根树枝叉在背篓的空隙搭成的架子,架子上面才是大半背篓猪草;为了让任涛舀走松鸡,她开始往外抱着青草。
“你干什么?”任涛压住了猪草的另一端。
“你的松鸡。”
“不用,你舀去吃吧,我回去的时候顺便再抓就好。”任涛又把蘑菇放到了一边,“这蘑菇你也顺便带回去,我懒得舀。”
说完,任涛转身就走了,大步而去的背影显得有些狼狈。他心里不断的问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把换钱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就送给了周心悦,难道是被家里的事情给刺激了!想到家里的事情,他的脚步再加快了几分,母亲花清芳和那个男人?对了那个男人不正是周心悦的小叔周世田吗;竟然来勾搭自己的母亲,真不是好东西!
疾走而去的任涛看在周心悦的眼里却又是另外的一番解读:“这人,跑得真快!想不到还被我遇到个助人不求回报的极品,我不过是客气两句,难道追上来还给你不成。”
背上背篓,差点被沉重的背篓拉得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稳了之后擦擦额际的汗水,怨念道:“这么重的背篓人家背着怎么像是没有,到我身上怎么就和座山似的。”
幸好这里离桑树沟不过就是一两里山路了,一路歇歇走走的终于翻过了山梁,来到了桑树“干爹”旁,喘着粗气将背篓放到树下的木桩上,坐到一旁直接用袖子在脸上抹擦,心里不止一遍的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出这个山村,不然没等到筹够去香港的钱就先给累死了,那多不划算!
…
015.初次交锋
就在周心悦还没歇过气儿的时候,旁边一个有些熟悉的虚伪关心传到耳边;“二妞这是去哪割的猪草,还真嫩气;今年你家的三头肥猪恐怕是咱们桑树沟数一数二的大吧。”说话的正是周心悦的大娘白翠。
“大娘。”人说:君子易处,小人难防;要想八面逢源,那就得君子也结交,小人也得注意别得罪。
白翠身边还有几个同她一样端着一筐玉米的女人,有老有少,奶奶白凤莲赫然也在其中,只是没看到罗月华,看样子这些人是准备在桑树下一边剥玉米,一边聊天的。
“打了猪草就赶紧回去喂猪去,这都几点了;赶紧的,把位置给婶婶们让出来。”白凤莲见周心悦一人占了三条木桩,脸色便黑了下来。
“哦。”周心悦也不是不会看脸色,要依着以前的脾气倒是不吃这口晦气,可现在不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起身背了背篓,伸手抓了边上的两个棕树叶袋子就准备先躲过去再说,省得这婆媳俩看到她就想起换亲一茬。
“等等,你袋子里是什么?”其中一个袋子的缝隙有些大,露出了里面不太晶莹的粉丝来;被白凤莲看了个清楚,不由出声问道:“你去村上了?”
“嗯,我送小宝,顺便买点盐。”看着白凤莲和白翠盯着粉丝袋子眼冒鸀光的模样,周心悦下意识捏紧了袋子,她在买粉丝的时候就听张兰说过,桑树沟的婆姨们去村上的机会都很少,大多都是一月一次,都是为了换点米粮盐什么的。
“我看看。”白凤莲嘴里的话音都还未落就已经伸手开始拉过袋子。由于周心悦拽得太紧,一下子还没夺过来,不由拉长了一张马脸。
白翠这个时候不在一边劝,反而添油加醋的说道:“二妞,奶奶在让你给她看看呢,看一下又不会变少。”
周心悦心说:怎么不少?说不定看一下就不是我的了;二妞、二妞,听起来就土气,一定要改过来。嘴上却是低声说道:“我要回去了,还没做饭。”脚步移动就准备往家走。
“等等,怎么你妈没教你什么是孝心吗?老娘生养了你爸,未必然管不住他女儿?东西舀给我;也给爷爷奶奶换换口味。你们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没孝心,把我和老头子丢到一边就不管。”白凤莲却是直白的直接提出了要求;她的年龄要走出大山去村子一趟无异于难于登天,白翠这些日子忙着山上的庄稼也没有出山去淘换点新鲜吃食,整天就吃地里的那些庄稼,都腻味了。
“…”周心悦睁大了眼睛,眼前相似的两张马脸的表情是那么理所当然,“奶奶,前两天妈不是才给了你和爷爷半只鸡吗?只有你和爷爷在家,就吃完了?”
周心悦知道,爷爷奶奶说是和小叔周世田一家,实则和大伯周世海才更像是一家人,不就是大娘是她侄女吗,值当舀两个小的的东西贴补老大吗?她可是听小宝说了不少这个奶奶和大娘无情做法,心里的厌恶就差没宣之于口了。
“看看,看看!这翅膀硬了的东西,你爸爸在这里也不敢质问我什么?你个小娘皮还大胆了勒。什么鸡?鸡毛我都没看见一匹。”白凤莲开始了她最擅长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家都帮老婆子看看,这个不孝的东西,竟敢和我顶嘴!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以后嫁到刘家去只有丢我们老周家的脸面。”
说着,她放下箩筐,作势要扑向周心悦;沟里的几个女人平日是知道白凤莲脾性的,心里为周心悦叹息之余,谁也不敢出手相帮;眼睁睁看着她抓着周心悦细瘦的手臂。
周心悦背上背着沉重的背篓,右手提着袋子,移动不便被她抓个正着,但周心悦可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人,再被白凤莲抓着的那一刻,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水烟恶臭,心里一烦,情不自禁就顺手一扭,一挣,脱出了她的掌握。
眼见白凤莲眼睛惊骇的大睁,周心悦那霎那心思转得飞快:糟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要是给了白凤莲颜色看,估计转眼沟里人就会通知李大仙给自己颜色看了!
迅速的抢先丢掉了手里的袋子捂着手臂哭叫出声:“奶奶,好疼,饶了我一回吧,受伤在家妈都不准我吃一口好的,杀了鸡又全部给你送去了;呜…好不容易去村里换点粉丝,…”
周心悦这一招先发制人用得好,本来白凤莲准备抢先指责她伤了自己的,可现在孙女蹲在地上伤心痛哭,她伸着干枯的手在半空中悬着,乌黑的寸长指甲似乎闪着寒光,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她出手之际阴着掐了周心悦一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