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是?”冯初晴指着锅里正开着的黑色中药,疑惑道。
“嗯,那个…”袁漠觉得他一辈子的谎话都在冯初晴面前用完了,偏偏他最不想欺骗的就是她,可他又怕说了实话以后就连话都没办法和她说上了,紧张得差点窒息时还真的被他憋出来一句:“小月说这些都是你们女人补身子的好东西,上次你去看了我爹,她就说要感谢你,特意让我给你带的。”
069 端午之后
早上是冯初晴用火气大流鼻血来掩饰尴尬,晚上袁漠就用袁月来做挡箭牌,这种默契也是难得。
冯初晴本来就有些心虚,此时听了只当是袁家人看着奇奇怪怪为人倒是不差,这药材倒是正合了自己的意,吃也吃了不好退的。
将手里的药方往袁漠手中一塞,“你也是,这是人家袁小妹妹的药方吧,可别给人家弄丢了。”
袁漠接了药方黑着脸低着头一溜烟就跑了,去河边洗了澡顺带就把衣服也给洗了,趁着刚出来的月光把衣服都晾在了竹楼后,这才偷偷摸摸做贼似的背着工具往缫丝作坊里歇着去,一整个晚上脑海里都是冯初晴“含羞带怯”的笑容,翻来覆去都压不住脑袋里的绮思妙想,又觉得亵渎了心中的女神揣揣不安到了极点。
以至于隔天顶着黑眼圈起床都不敢往竹林里凑,趁着冯正柏和常满夏还没来的间歇翻找了做缫车剩下的木料敲敲打打了起来。
冯家院子这边大多数人也是彻夜难眠。
商洛昨儿见了穗儿震撼太重,加上择chuang,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是想的都是几件事。怎么教导孩子,让她过上她大堂姐那样泡在蜜罐子里的生活;又想穗儿和冯初晴感情好,强行拆了去怕孩子伤心;要说带冯初晴一起回商府也未尝不可,昨儿抱着滋味挺不错,就是不知道她的火气啥时候能消停点。
吴桐晚上也没睡着,后来还听得常满夏和冯正柏就住在隔壁。冯正松夫妻昨晚上拉拉杂杂又说了许多,吴桐可不像他们夫妻那么短视,哪怕只是这一面之词中也是听出了许多有用的讯息。
商家在万年镇弄的那个蚕桑商会开头他就不怎么看好,无奈商恒那人极度刚愎自用,但凡是他决定的事情根本毫无更改,当年将常家挤下台他可没记商洛多久的情面,还以为真的是商家一门独大了。
现下常家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倒是好,冯正柏现下虽然只是做了止马坝一个村子的蚕丝生意,但他却是知道蚕桑商会那边可都没收到多少蚕丝,弄不好大多数村子的人都自己收着在观望呢,现在如何储存生丝的方法可不像几年前那么麻烦。
常满夏的织锦作坊避开万年镇那边的锋芒也是正好,而且看他接触卢飞就知道他织锦最大的销路算是找着了,如此安排,一向自诩精明的吴桐都不禁在心里暗竖大指头。天边刚露鱼肚白,吴桐就踹醒了迷迷糊糊的商洛,将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什么?你也打算将织锦厂迁到九陇县!”商洛惊讶之后细细一想也是觉得不错,恨恨补充道:“哼哼,这样也好,就和常满夏拼上一拼,让她瞧瞧能干的可不止是常满夏一个。”
“今日一早我就先回益州城着手此事,你就留在你舅兄家和你女儿还有女儿她娘培养感情。不过我话可要说在前头,女人是女人,正事是正事,可不要因为女人误了正事。”吴桐表情严肃起来商洛一向是靠边站的,当下也正了神色,“你尽管去,我省得。”
两人的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当即又将具体的事宜都商量了一遍,这才收拾起chuang洗漱,在早饭饭桌上便一搭一唱配合起来,大意就是冯初晴置气不愿跟商洛回益州,但商洛实在是不忍心她们娘俩在止马坝吃苦受累,所以呢打算在止马坝凭一处小院子和冯初晴长期抗战,吴桐呢因为书院还有事,这就收拾收拾回益州了。
话才完,商洛就大方地取了十两银子给冯杨氏,冯杨氏连说太多不敢要,手却是伸得老长,嘴上少不得埋怨冯初晴几句不懂事,实际上巴不得商洛在止马坝多住上些日子再把冯初晴娘俩带回益州去。
这天早上,也是村口缫丝作坊点火的日子。
常满夏和冯正柏也激动地一夜未眠,天刚亮就到了作坊,沙漏刚刚过卯,缫车的柴火灶就生了起来,常满夏寻摸的那对夫妇之前就是在缫丝厂干活的,现下站在脚踏缫车边上竟然是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还是冯正柏拉了在后院敲敲打打的袁漠上前配合着做了起来。
原本四五个人才能做的活儿,现下两个人虽然手忙脚乱了一点却是有条不紊地完成着。这一幕让一旁常满夏不住地揉着眼睛,“我的天啊,这么一来一天要是三架缫车一起动作起来得多不少的生丝呢。”
冯正柏和袁漠将位置让给了老何夫妇,对旁边明显不懂行的余德禄笑道:“以后的事情德禄哥还得多费心,止马坝的蚕茧还有一多半都还压在各家仓库里,上游还有几个村子也都可以去联系一二了。”
余德禄起初掺合进来一半是想帮本村的蚕户们谋一点利益,另外一半则是余姚氏在一边煽风点火,此时见着连常满夏都对缫车如此推崇,一颗心也全都放到了肚子里,“这些都不是问题,端午节那天大妹和二妹就在说她们村上那些蚕户们都精明着呢,都在等着看别人的反应,等来等去这都入夏了也没人把蚕茧往万年镇送,谁愿意把辛苦的东西贱卖啊!”
合着就只有蚕桑会牵头的人把别人当弱智呢!
此时,送走了吴桐的商洛没事又往冯初晴的竹楼来,途经缫丝作坊老远就听见里面言笑晏晏,向冯正松打听,却是被他给径直拉到了冯初晴的院门口。
这次,可没有敞开的大门迎接两人了。
冯初晴早上要侍候孩子,动作自然没那么快了,好在余姚氏知道这段时日冯初晴必然忙得很,问过了冯初晴要开始锻炼钱俊与人交往的能力,昨晚上根本就没把他放回来,留在余家和余家宝睡了一屋,晚上她还特意去看了下,那孩子表现不错,淳朴的乡间生活、以及把他当平常孩子对待,这样的治疗方式算是选对了。
冯初晴的竹楼地处偏僻,袁漠可是煞费苦心,买来的两条狗白日里就拴在竹楼后面,晚上就取了绳子让它们在院子里撒欢,顺道的也履行看家护院职责。
平日里余家人和袁漠是惯常进出院子知情的,也被大黑和大黄认可了,冯正松难得来一次既不知道院里还有狗,更不知道这时候冯初晴还没用美食把狗引到后面拴着。
推了两把门纹丝不动,眼见着商洛面上有些不耐烦,刚刚在商洛那儿得了好处的冯正松心里发慌,嘀咕道:“一个破篱笆墙还把门做这么结实做甚,啥都没有还怕有贼光顾不成。”
说罢,竟然飞起一脚就踹向了门栅,毕竟是木板门和竹篱笆组合确实不怎么牢靠,冯正松这一踹只听得噼啪断裂声响,木板门应声而开。
商洛被冯正松这简单粗暴的开门法子给惊了一跳,动了动嘴,心道这门户其实还真的不够结实,要是换作砖石院墙和实木厚门,哪还容人一踹就开。
说时迟那时快,冯正松都还没来得及抬头表功劳便听得一阵响动伴随着狂叫从右手边墙下迅速靠近,抬眼看去,一黑一黄两条浑身毛茸茸的大狗龇牙咧嘴直冲过来。
这两条狗可是袁漠精挑细选的品种,算起来也不过才两三个月,可个子蹿得飞快,看上去虎头虎脑地都赶上村里那些成年土狗了,这奔袭的速度也不慢,眨眼间就到了门边上。血盆大口直接就忘站在前面的冯正松招呼。
冯正松吓得一声惨叫转身拉了商洛一把就开始跑,那种逃出利齿的感觉简直无法用用语言来形容;商洛倒是反应快,闪身就攀着篱笆墙中间的竹编爬了上去。
“死狗,赶紧滚开!啊!救命啊。”冯正松也来了个大爆发,哧溜一声蹿上了路旁一颗桃树的枝丫,抱着树枝对着院子大喊了起来。
冯初晴听着大黑和大黄的响动就抱着衣服穿了一半的穗儿走出了房门,正巧见着冯正松被追得屁滚尿流,而一身白衣英俊潇洒的商洛则再次如丧家之犬样爬在摇摇欲坠的竹篱笆墙上神情惶惶。
“哈哈,看你们还私闯民宅不。”冯初晴嘀咕了一句,毕竟一个是自家大哥,一个是穗儿的爹,瞧穗儿一脸担忧的模样冯初晴也不好继续放任两条狗不管。
“大黑,大黄,回来。”冯初晴把穗儿放在地上,下了楼高声唤道。听到主人家声响,两条狗倒是听话,一前一后摇头摆尾退了回来,冯初晴一手抓了一个的项圈往后院拖去。
回来时,冯正松不见人影,商洛正笨手笨脚帮穗儿穿衣服,看穗儿亮晶晶的双眸,冯初晴赶人的话就不怎么说得出口,站了几秒钟后发现这爷俩竟然都没注意到她,抿了抿嘴,也不知道生什么气,重重哼了一声去了灶间。
从这天开始,缫丝作坊、冯初晴的“绣楼”、袁漠的木匠活都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商洛虽然就此住到了村里,却也知机没再来竹楼打搅,只是隔里两日又会让冯杨氏过来把穗儿接过去玩上一天半天的,旁的时间就带着小厮四处游玩,也不知道看个什么名堂。
070 憨人不憨
商洛这一看倒是真的看出了许多的名堂。譬如说,止马坝这地方民风淳朴,村民们都对里长余德禄敬佩有加。
余德禄说冯正柏的缫丝作坊要收蚕茧,村民们便将自家蚕茧直接往缫丝作坊里送。有余德禄做保,这些蚕茧还暂时不会让冯正柏出现钱,开一张条子即可。
再来便是这缫丝作坊,分作了前中后三个部分,最前面算是接待处,用来做平日招待客人、收购蚕茧所用;中间是工作间,只能够闻到浓浓的烟火气和蚕茧熬煮时那独特的气味,却是见不着丝毫工作场面;最后面还有个小院子,住着缫丝的工人以及冯家请到止马坝的一个木匠。
晃荡了几天,凭着无往不利的俊俏皮相,商洛的收获不小,村里不知道哪个知情的人在他面前就说了脚踏缫车的事情,这可是个大发现,而且也被他知道了那个做脚踏缫车的木匠还在缫丝作坊帮冯初晴做事情,不过深居简出的想要见到可不容易。
袁漠可没他猜想的那么矫情,只是领了冯初晴的活儿他向来都是花二十分的力气,忙得有些昏天黑地罢了。
不过,活儿总有做完的一天,原本缫丝作坊里剩下的木料就有些不足,再被他没日没夜的赶工自然是坚持不了几天,将半屋子东西归了类,和中间院子忙碌的几人打了招呼,袁漠出了门。
又渴望见着冯初晴笑弯的眉眼,又有些胆怯生怕被她发现什么继而避之千里,一路矛盾的他并未发现身后何时多了个跟班。
商洛这两天就在缫丝作坊附近转悠,问过眼线出门的大高个儿正是袁漠,忙不迭跟了上前,在袁漠即将转进竹林时忍不住出声唤住了他,“袁师傅,请借一步说话。”
袁漠可没听过这称呼,但还是出于本能反应站住了,左右看了两眼,犹疑道:“你是在叫我?”当他看清商洛的长相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像商洛那样的清俊风姿就是想忘记都困难,望了望竹林里唯一的一条小径,他张了张嘴,侧身让开了道路,“不好意思,我听错了,挡着你的路了吧。”
商洛飞快瞄了眼小路,摆摆手,“非也,我是特意来寻袁师傅的。”商洛一向自诩英俊潇洒形象出众,上一次在冯初晴面前被狗给追得爬上篱笆墙,如今就算只是和冯初晴打个照面他也觉得在受她嘲笑,这种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根本消不下去,所以他现在在止马坝都是避免见到冯初晴的,谁知道那女人惹急了跳脚会不会嚷嚷出来。
“找我?”袁漠略囧地挠了挠后脑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可我不是袁师傅啊!”
憨厚的人商洛见了不少,但这么憨傻的还真是头一次遇到,顿时失笑,“达者为师,在木匠这一道上你如何当不起一声袁师傅。”
“你还是叫我袁木匠好了,我可当不起什么师傅的称呼。你刚才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冯初晴这回事,风姿过人的商洛定然会把老实的袁漠哄得心花怒放,可惜现在袁漠对他的心境复杂地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且心里还有浓得化不开的酸味一涌而上。
商洛也无意在称呼问题上赫尔袁漠多做纠缠,站了这许久都不见有人从这路口通过,他也就放开了心,为了不继续微微仰着头和袁漠说话,他站到了小路边上的高处,这才拱了拱手,“实不相瞒,在下和人打算在景山那边开个缫丝作坊,听闻这儿冯氏缫丝坊里的脚踏缫车是袁木匠亲手所制,便打算请袁木匠去帮我做上个几架,这工钱嘛绝不会亏待了袁木匠去。”
脚踏缫车的概念是冯初晴提出来的,之前袁漠一直都以为这是冯初晴在商家学到的,他向来直来直去习惯了,一时不察就把冯初晴给供了出来,“这缫车不是冯家娘子让做成脚踏的吗?”言下之意就是你商家的东西你来找我做,脑袋没进水吧。
止马坝如今的冯家娘子可只有一个,那就是竹林里的冯初晴。商洛被这个答案砸得是莫名其妙,“她?”随即,他聪明的脑袋就开始脑补整个过程,冯初晴其实是深藏不露的,在商家藏着掖着,回娘家就把东西拿出来了,这简直是红果果对他的忽视,他深度怀疑之前冯初晴对他表现的那副痴迷相是真是假。
他脸上神色变化很精彩,袁漠虽然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却是很想上前给他脑瓜一巴掌:冯家娘子那样好的女子你都忍心休掉,你是不是脑瓜子有病啊!
念及此,袁漠觉得有必要让商洛知道他都错过了什么,端着他那副憨傻的面孔继续往商洛心口上插刀道:“是啊,冯家娘子会的可多了,我数都数不过来。”
商洛的的脸成功变黑了,“不管是谁教你做的,现下你会做了我请你成不成?”
“这有什么不成的,活儿在哪做不一样。”袁漠搓了搓手,憨厚地笑了笑,看上去诚意十足。
商洛也调整好了心态,嘴角上扬四十五度角,“这不就结了么。我不像他们这样给你算天工,只要你做好一台脚踏缫车我就给你五两银子。”袁漠的速度满打满算一架缫车也就五天时间搞定,这么一算工钱可是相当可观了。
袁漠也瞪大了眼睛震惊道:“这么多!那你还做不做别的比如‘丝籆’这些,工钱又怎么算?”
丝籆也是冯初晴后来让袁漠加在缫车末尾的,作用相当于现代卷绕丝绪的简管。丝籆和脚踏缫车的结合在袁漠看来简直就是神迹的体现,缫丝的速度比以往的老方法快了一倍不止。
“‘丝籆’?什么东西!”又是一个新名词,商家虽然做着丝线业,商洛也详细了解过丝线业,但这个词汇他压根就没听过。
“你不知道?”袁老实人一脸“你是个傻子”的表情鄙视了商洛一把,好心简单解释道:“丝籆是一种简单的机具,能够加速牵经络纬的速度。”
牵经络纬商洛自然是知道的,不仅是缫丝要牵经络纬,织造上用得才更多;但袁漠说得太少,商洛一时根本理解不了,只得不耻下问,“那丝籆具体是什么样子?要是你真的能够做出来而且能够让牵经络纬的速度快上一些,并且只在我坊里做木工,我可以在这里做个主,不干活的每个月也在木工活之外给你十两银子工钱。”
从商洛的这点决断上也能看出来他求成的一颗心,可惜太急切了一些,都没注意到袁老实人说话时没看他的眼神,还在以为已经十拿九稳挖走袁漠这个憨傻工匠,“怎样?什么时候走。”
“可是我这边的活儿还没完,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袁漠摊了摊手,憨厚的面孔上眸中精光一闪而没,好整以暇地选了棵粗壮的竹子靠了上去。说实话,商洛的工钱对他诱/惑力很大。可惜商洛话中语气太贪婪,袁漠对他又存在偏见,又怎么会抛开冯初晴就他呢。
“我让长生…啊,你说什么?”正做着成功梦的商洛冷不防被袁漠一盆子冷水浇下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袁漠站直了身体,他比商洛高了半个头、壮了一圈多,站到商洛面前可说是威胁力十足,“我说,我不是那等见利忘义、言而无信的小人,我已经答应冯家要在这儿多做几个月活儿,不会跟谁去别的地方。多少钱都不行!”
“你,真的都不考虑考虑?”商洛头一次知道人太憨傻也是难事,多好的事儿啊,一天二三十文钱一个月顶天就九两银子,如今九两银子能干成什么事,这价钱可是他往高一半开的。
“不用,我不给姓商的干活。”以前就算了,今后他袁漠就有这规矩了,袁漠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就大步往竹林中去,留给商洛一个雄壮的背影。
“不对啊?”商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将话从头到尾给想了一遍,最开始袁漠那憨厚的笑容到最后他不屑的哼声,怎么想都觉得别扭;突然,商洛气得跳了起来,他好像被耍了。
而成功耍了他的袁漠此时神情却带着沮丧。怎么办,刚才心里头不舒坦,竟然就刺了商洛几句,冯初晴会不会生气啊!商洛出现在止马坝是不是见过冯初晴了,她是什么反应?商洛会不会是来接她回去的啊?万一她真的跟着回去了,以后自己想见她怎么办,刚才是不是不该说不给姓商的干活…
乱七八糟的念头几乎胀爆了袁漠的脑袋,想不通就抬手打了几下,正被在走廊上做绣活的冯初晴看了个清楚,噗嗤就笑了出来,已经够老实憨傻的人了,再那么下力气一打会不会直接成傻子啊!
她笑了!耳聪目明的袁漠又觉得自己的心不受管束了,扑通扑通往外蹦,又掐了大腿一把才对楼上招呼道:“冯娘子,木料用完了,要去买吗?”
071 闹就闹大
袁漠给了冯初晴太多的惊喜,不过几天时间就用完了木料也太快了吧?可等她见着作坊后院那堆都打磨好的玩具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玩具做好当然需要好的包装,这个冯初晴也想好了,止马坝往上走有个叫青岗岭,背靠巍峨九峰山,木材木料是益州出名的多,价格自然也挺温柔的。当年冯家老爹便是在青岗岭买的一屋子木料。
原本冯初晴都是打算让冯正柏和袁漠去挑木料的,可是冯正柏忙着正忙着缫丝作坊的事情哪里走得开,不得已,冯初晴只有将孩子又往余姚氏家一寄,同袁漠赶了冯正柏的马车去了青岗岭。
除了挑选木料和讨价还价,一路上袁漠竟然憋着没和冯初晴说一句闲话,回程的途中冯初晴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上下打量了抿着嘴像是在暗生闷气的袁漠奇怪道:“袁木匠,我哪得罪你了吗?”
“啊?”袁漠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摇头,“没的事。”
“那你怎么话都没一句和我说的?我就那么沉闷吗?”冯初晴发现自己有点坏,怎么见着老实人一副吓坏了的表情心里就畅快。说真的,袁漠长得不差,属于那种现代阳光硬汉型,可他偏偏有些畏缩胆小的样子,让小个子的冯初晴欺负起来有一种非凡带得成就感。
“不是,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很好!”生怕冯初晴不信似的,袁漠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点头,“我怕和你说话就要问你会不会离开止马坝。”
在冯初晴戏谑带得眼神注视下袁漠心里就发慌,一发慌就容易把心里想的都给说出来,这不是,竟然就直愣愣漏了馅。
冯初晴倒是没多想,只是有些奇怪袁漠的怎么会这么认为。多问两句后,袁漠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早上遇到商洛的事情说了出来,并再三保证没有冯初晴的话他是不会丢下活儿走人的。更不会将脚踏缫车和丝籰制作方法外传。
冯初晴先是失笑:“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只是不相信商洛而已…”顿了顿,冯初晴突然想到其中关窍,“你认识商洛?不是,你知道商洛是穗儿的爹?所以问我会不会离开止马坝!”
袁漠懊恼地点了点头,没说话。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了。两人又有这机会单独相处。当然,路上的行人和马车后面驼了木料的牛车不算。这么难得的机会自己什么话不说提起商洛这一茬来,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他不是说为了穗儿和我来的止马坝吗?哼。这人果然没安好心。”冯初晴虽然镇日在家待着绣花,可不妨碍余姚氏串门聊八卦啊!还正奇怪商洛怎么突然识相了,感情是来做商业间谍来了。
这当然不行!脚踏缫车和丝籰她都没想过保密,商洛倒是想得美打算独家垄断,真不愧奸商的名号。想了片刻,冯初晴抬头对袁漠笑道:“真是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办的。”
袁漠一直纠结给她说还是不说就是在良知和私心上挣扎不断。说了吧。冯初晴肯定就知道商洛是居心不良;不说的话冯初晴被蒙蔽指定就跟着回商府了,他就见不着真人了;但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实在不是他这么多年的风格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