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兮迎上他冷眼，心下已是平静许多，眼前这人只是长得和夏远相似而已，这心机可差远了！夏远可是圈中出了名笑面狐狸，才不会把心情外露。不屑抿抿嘴，伸手腰侧，风情万种对着穆清风半蹲下身体，刻意软了语调：
“二爷，卑妾来给太太请安。”看到刚刚踏进门吴采莲差点一个趔趄，杨若兮收回目光，古井般眸子闪过一丝嘲讽：不管怎么说，这次有我，你们别想郎情妾意！我可不会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而再、再而三害死我。
“我不是吩咐过，你只管院子里闭门思过，少出来丢人现眼。”穆清风恨极了眼前这纤弱人影，若不是她，三年前自己会试便不会耽搁，自己全家也不会被贬到这边远株洲来受苦三年。
“二爷，是太太身边段嬷嬷来竹园请卑妾出来。”杨若兮没等他让她起身就自家起来立一侧，淡淡说道。
看到杨若兮这不同于三年间每一次沉静反应，穆清风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前几天不是都还哭晕了过去吗？想想都觉得不吉利。
第8章 大好消息
吴采莲是个上进女人！
三年前被嫡母设计要送给当时官居吏部侍郎穆元阳做妾室，那时候穆元阳已是年近四十中年男人，身边有心狠手辣出身商户正室段氏，还有一位和他琴瑟和鸣贵妾柳氏，这样景况怎容得她插足；偏生进府之后让她见到了穆家二爷穆清风，风度翩翩少年郎正备娶身世高贵娘子，整个人容光焕发，一下子就抓住了吴采莲全部注意力。
与其做个垂老男人身边通房，不如傍上个少年英才，凭着自己努力难道还会委屈了不成？再打听了妇杨若兮性子，吴采莲深觉老天相助，于是小施一计，成功让大太太将她送到了穆清风院子。
让她欣喜是接下来杨家倒台，杨若兮连二爷身子都没近就被厌弃；然后她因为二爷喜爱怀孕了。这一切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有一双手帮她安排，她只需要轻轻一推，一切都按照她期望样子发展。
原本，她只是想做一个和柳姨娘一样被夫君全心维护贵妾，可是大太太却无意中给她画了一张天大馅饼：段家，是有平妻存！一次两次或许吴采莲还不以为然，但大太太说次数多了，加上这两三年顺风顺水，怀上第二个孩子之后，吴采莲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起这个可能性来。既然贵为皇商段家能有平妻，为什么穆家不能有！
吴采莲也是个聪明女人，自然知道如何借势，果然，不过是像两年前勾红枫那样对青柳露了一句话，然后青柳就不顾一切巴了上来，就像两年前红枫那样，自动招认杨若兮想要“加害”二爷子嗣，这个可说拙劣借口真是百用不厌，果然成功将那个懦弱吴氏贬到了看不到外院；依她对大太太和穆清风了解，只要杨若兮翻不出什么风浪，从此也就被雪藏命了！而且大太太透了话，若是段家日后回京，杨若兮只有被打发到庄子上老死命！
不过，当她牡丹苑看到虽衣着简陋却通身凌厉杨若兮时，她直觉感到不对劲！青柳早上去竹园事情她知道，身边亲近下人都帮着她筹谋她也知道，但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杨若兮会有胆量闹到牡丹苑来，看此情景，大太太好似还被她下了面子？
“二爷，您还是赶紧将喜事给大太太禀报了吧，让太太也跟着乐乐！”吴采莲可不会贸贸然就直接和杨若兮对上，干脆采取了无视态度。
“看到你我就够乐了！！给采莲看座，飞儿呢？怎么没一起带过来？丫鬟婆子奶娘还算心吧？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我早说过别顾着来给我请安伤了我孙子。”顿时，大太太变身成了弥勒佛，满脸笑意怎么也兜不住，关切问题一个接一个，柳姨太太和杨若兮给她带来不早就烟消云散了。
就这样，吴采莲甚至没正眼看杨若兮一眼，别说给杨若兮行礼就被安顿了右侧座位上，看上去杨若兮倒像是站她侧后方丫鬟或是…妾室。
“母亲，飞儿正是调皮闹腾年纪，放院里让丫鬟婆子们看着免得来牡丹苑打扰您。采莲是想见到太太听到好消息会怎么开心，这才跟着儿子来了这儿，母亲可不能责怪与她。”穆清风倒是不客气，目光从杨若兮身上移开，徐步走到了右侧首位坐下，他也和吴采莲采取了同样态度：无视！这么一来，杨若兮像是跟两人身后侍候通房，谁叫她穿着打扮和丫鬟不相同。
“好了好了，那你赶紧得把好消息给母亲说说。”大太太摆摆手，显见对穆清风说好消息感兴趣些，至于被添福家带下去王婆子，还有被廊柱遮挡了半个身子杨若兮，都被她下意识忽略到了一旁；看来这娘三都有个共同习惯！
“三表哥估计这两天会到株洲城一趟…”穆清风话才刚说一半，上座大太太就激动得站起了身子；“什么？你是说皓庭要来株洲？”
大太太段氏娘家经过这么些年四处活动，早已从二十多年前土财主发展到了京城数一数二积富之家，掌着皇家一部分采买生意，也算得上是京城里排得上号皇商！而这位大太太这位行三侄子段皓庭是了得，年纪轻轻就长袖善舞、能言善道，和世家公子们倒是大多交好。他选这时候来株洲，大太太很自然想到了即将到来会试、殿试。
“是，母亲！”穆清风微笑着点了点头，“表哥信上说这次和他一道来有内阁学士家公子袁熙和袁公子一位朋友，下个月是果敢王世子大婚日子，这两位想要寻些不同寻常礼物，表哥介绍了株洲辖下临海城，既然来了株洲，表哥当然会顺道来咱们府上住几天。”
“真？”大太太脸上喜色显，呵呵笑道：“还是你表哥想得周到，知道你这就要动身进京。老爷还发愁是不是真要麻烦你二叔一家四处周转，可你二叔也不过是四品奉直郎，闲官一个，京城那个一把抓一大把王爵地方算个什么事！内阁大学士就不一样了，看你舅舅家多好，知道咱们想要瞌睡就送枕头来了。呵呵！”
“是啊，这次一定抓住机会让袁公子另眼相看，并介绍儿子面见袁大学士。”穆清风同大太太一眼都陷入了美好幻想当中。
杨若兮注意到，柳姨太太听到这些时候很专心，但听到穆清风后一句时候嘴角却是露出个不屑笑容，间或还带着一丝仇恨。这才记起，比穆清风小一岁穆子墨三年前本该参加会试，却莫名其妙腹泻了三天差点丢了小命，自然也就误了科考，就连原先正议亲人家也莫名毁了婚。此时想来，该不会是大太太儿子不能科考，她就见不得柳姨太太儿子好吧？还好柳姨太太看上去就是个恩怨分明，似乎没有将这些怨恨归结到杨若兮身上，否则有受。
就大太太拉着穆清风坐到她身边主位不停询问段皓庭事情，并连声让身边金丝去吩咐添福管家准备外院院子，高兴得找不着北之时，添福家回来了！她手中提着一个大包袱，身后是被两个粗使婆子压着垂头丧气王婆子。柳姨太太和添福家目光一触即收，嘴角笑意差点遮掩不住，后还是用了湘妃扇遮了个严实，不然可破坏了她长久书香气质。
破坏气质还有吴采莲，见到王婆子被押着那一瞬间，她脸上闪过一阵惊慌，簇站直了身子，随即发现了自己失态，忙重正襟危坐。让杨若兮有几分遗憾：这个吴采莲，还真很沉得住气！
添福家王婆子住处不仅搜查出了差不多半斤血燕盏，还有其余珍贵食材如人参、灵芝等，另有成色上好白银四十多两，按照府里一等婆子每月五钱银子月例算，王婆子怎么也凑不到如此多银两，不用怎么大审，还没听完添福家回禀，爱财抠门大太太就已经勃然大怒，摔了手边天青茶盏，直高声唤着打出府去！
添福家早有柳姨太太命令，当下唤了婆子就准备下去行刑。
岂料一直没做声吴采莲猛地跪了堂上，未语泪先流：“太太还请手下留情！”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哽咽，跪地上身体是摇摇晃晃，双手也捧到了微凸腹上：“还请太太念奴婢腹中孩儿份上容奴婢说几句话吧！”
吴采莲生得一张宜嗔宜喜面孔，此时搂着腹部跪地上双眼含泪，红唇颤抖，怎么看怎么惹人心怜！大太太尚未发话，穆清风首先就怜香惜玉起来，上前两步半扶半抱将她搂进怀中：“采莲，有什么你管给太太回禀就好，当心身子！”
杨若兮暗暗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夏远和李美霞私下是不是也这样搂搂抱抱，顺便骂自己几句傻瓜？
大太太也不得不敛了怒气，连声心疼道：“采莲，坐着，别伤心了，有话好好说，别伤了我金孙！”
看这势头，今日王婆子事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杨若兮恨恨咬了咬下唇，轻抚手上胎记：难道这样就完了吗？
第9章 面面俱到
当然没完！
吴采莲立刻让杨若兮知道了为什么她能够踩着“杨若兮”一路步步高升了！人家不仅是长相好，这眼泪和表情完全收放自如。被穆清风搂怀中轻言细语安慰着，她脸上露出个凄婉笑容，尚且挂着晶莹泪珠，如同雨后荷，清又惹人爱怜，难怪荣宠长盛不衰！
“采莲，究竟有什么委屈让你如此伤心？”穆清风满面深情，让杨若兮想起了琼瑶阿姨戏中男主角。
“二爷、太太！”吴采莲满目凄婉，不愧是和男主角搭戏女一号！“卑妾出身想必府里人人都知道，但卑妾之前生活想必无人知晓…”说到这儿，她恰好停下了，似是回忆起了往日凄苦，泪水无声流下。
穆清风心中是怜惜之心大起，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呵疼，“采莲，难过就别说了！”
“不，我要说！不然王嬷嬷苦无人知晓！”吴采莲目光转向跪门外无精打采王婆子，“卑妾身边只有当年姨娘身边王嬷嬷和奶娘；卑妾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多亏了王嬷嬷和奶娘忍饥挨饿，帮卑妾藏了不少好吃，让卑妾留得一条命来服侍二爷。也是卑妾福大，得以为二爷开枝散叶，可王嬷嬷和奶娘总觉得这幸福日子不真切，正巧嬷嬷得了太太恩典掌了厨房，为了让卑妾能够养好身体，嬷嬷往年习惯是怎么也改不了！自从嬷嬷掌了厨房，卑妾虚弱身躯得以调养，这才又怀上了…”
一下子，王婆子形象高大了许多，她私藏被吴采莲生生扭转到了大义份上！听到吴采莲这么一说，王婆子精神立马来了，跪地上不住磕头道：“太太开恩，奴婢看着我家主子自从生了飞哥儿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暗自焦急，因着她娘就是因为产后营养跟不上才早早丢了我可怜莲姐儿生生去了；所以奴婢就一时糊涂…呜呜…，奴婢只是怕，只是怕莲姐儿只是个贵妾，要是老婆子还不费心照拂，她能吃到那些定例吗…”
“嬷嬷别那么说，大太太是出了名良善，不是给各处下了命令让莲儿随意吃喝吗？您老人家怎么能这么糊涂了，若是您因此犯错被贬出了府，今后莲儿还有谁来疼惜？”吴采莲顺着王婆子话接了下去，一副哀戚绝望模样。
“莲姐儿，嬷嬷是个要被贬出府人了，也不怕得罪了谁！说来说去，你只是个妾室，以后千万别仗着大太太和二爷宠爱就真恃宠而骄，这要被人说嘴。让嬷嬷怎么走得安心。”王婆子也是一副语重心长交代遗言模样。主仆俩这一出情深戏码一出，真是让杨若兮叹为观止，今儿这一出，看来虽是救得了秦妈妈，但也讨不了多好去。
“什么妾室！我不是说了要提采莲做清风平妻吗！”大太太本就没太多弯弯肠子，出身始终限制了她见识。听着主仆俩诉苦，不禁大声说出了自己打算！这下好了，往日只是她和吴采莲私下叨叨，如今当着众人面总算是说了出来，杨若兮存对她来说丝毫不是问题。
这句话一出，柳姨太太苦笑了下，若是“平妻”官家是这么容易提，那她早就不是“姨太太”了！
穆清风愣了愣，不好大庭广众，特别是柳姨娘场时候驳自家亲娘面子，也或许他心里也是这么想，顺着话接了下去：“是啊，嬷嬷你真是白操心了！采莲府里帮着我操持家务、管理着清风院，哪里只是个妾室了？正经二奶奶也不过如此！行了，我做主，王嬷嬷从厨房重回到吴…二奶奶身边吧，她身边正是需要你和刘妈这样贴心人。至于那些银子，就交给二奶奶花销吧。”
穆清风吴采莲柔情攻势下，早就将害他们全家丧门星忘到了天边，因为软玉温香，因着吴采莲怀孕许久没和她接近他心里一软，一锤定音将王婆子所有罪责给抹得烟消云散。
他是忘记了，可杨若兮一边听得火冒三丈！原本觉得能够保下秦妈妈先回竹园再徐徐图之就足够了，现却发现，这贱人二人组简直欺人太甚，继续忍下去不是她杨若兮风格！
当下从廊柱后站了出来，对穆清风福了福：“多谢二爷赏赐！这银子给了我，那余下燕窝、人参和灵芝怎办？且王嬷嬷贪了那么些食材，以往送到各院主子嘴边谁知道是什么冒充？我倒是没福分吃这些燕窝什么，不知道老太太吃人参是不是萝卜？老爷吃鹿茸是不是别什么？太太惯常用阿胶又是什么皮子熬制？”这时候说着这些个食材她才觉得依旧饥肠辘辘，从珠宝店里拿蛋糕没吃上几口就被秦小米打岔；说着说着倒是多了几分恶意，就是要让你们心里产生联想，以后看你们吃这些好东西时候是否磕碜。
“谁赏赐你了？”穆清风一脸厌恶，揽着吴采莲退后一步，“你这个丧门星怎么还这里？赶紧滚回你…院子！留这里碍眼得紧。”他甚至不知道现今杨若兮被发配到了什么院子。
“二爷不是说王嬷嬷贪那些银两交给‘二奶奶’花用吗？这府里难道还有别二奶奶？”杨若兮故意装作没听到穆清风前面话，天真问道。
微微勾起粉色樱唇、一双上挑凤目水波荡漾，让整张小小瓜子脸生色不少，穆清风一愣：想不到面上不那么凄风秋雨丧门星看起来还有这样一番风情！
吴采莲能够拿捏着穆清风到如今地步，对穆清风那是了解至深，见状手中绢帕一甩，阻碍了他视线，：
“二爷，那些钱就拿给姐姐花用吧，就当是弥补秦妈妈受委屈。”说就像是她给杨若兮施恩似。这可不是给“二奶奶”，只是弥补秦妈妈。
穆清风不赞同摇了摇头，“这银子是给你补身子，怎会出尔反尔拿给别人？算了，这银子还是交给母亲处置吧！”接着转向门外听候命令下人们：“福婶，银子交给太太收着，以后府里哪个丫鬟放出府就用这笔银子添妆吧！你带她们都下去，厨房那边事情你让禄婶先兼着；王嬷嬷调到浆洗房里去；秦妈妈是吧？”
听到被二爷提及，秦妈妈简直感激涕零，连忙上前几步：“奴婢！”
怎么处置秦妈妈穆清风很为难，因着大太太不着调缘由，他偶尔也会帮着处理内宅事务，但他真不知道现今秦妈妈和杨若兮是个什么状况？可又不愿让人觉得他对内院一无所知，沉吟片刻后试探着说道：“秦妈妈受了委屈，现下也给你平了冤屈；秦妈妈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杨若兮暗自腹诽，一个奴婢敢说什么不满意？从眼下情况来看，她也得到了不少讯息：大太太看似威严，实则没什么脑子；柳姨太太这个家里说话做事还有几分分量；吴采莲善于做戏，这个家里深得上下民心；丫鬟婆子们也分门别派，还待慢慢了解；穆清风不是个读死书书呆子，和稀泥本事还不错，这么一处理下来，满院子丫鬟们谁不用感激眼神盯着他？
第10章 暂时休战
秦妈妈是个传统女人，由来相信女子应该严格遵从《女戒》教诲，奉三从四德为圭臬。秦妈妈观念里，杨若兮已经嫁到穆家，成为穆家名正言顺二奶奶；只要穆家一日未休妻，她都应该想方设法得到穆清风垂青，好生个嫡子站稳脚跟。
无奈先有她身边丫鬟一个个背主求荣，如今是被大太太给直接赶到了竹园，如何还能够见到二爷？而且竹园那个地方如何杨若兮不知道，但常年和丫鬟婆子打交道秦妈妈却是一清二楚。
竹园是靠近外院地方，那里不远处就是内院粗使婆子丫鬟住大杂院，外院有些大胆小厮或是内院体面婆子家人总是找着由头大院里出入。若是二奶奶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大事啊！
想到这些，听到穆清风用那样温和态度问话，秦妈妈心一下子就活泛了许多！今早看来，二奶奶好像是想通了不少，若是能借着这机会从竹园重搬回到清风院，说不定…
当下整了整衣衫，“二爷，要说奴婢不满意地方倒真有两处。”
穆清风眉头不禁眉头一挑，清亮眸子下意识冲着杨若兮扫去：“秦妈妈不妨说来听听！今儿母亲和姨娘都跟前，若是我没法子做主也可求到她们面前去。”
秦妈妈闻言喜上眉梢，低头敛目她根本没注意到杨若兮已是抓耳挠腮，要知道，这穆清风也太狡猾了点；他这么说完全是不负责任嘛！不管秦妈妈提了什么，只要他不合意，大可以直接就推到了一边。
趁着秦妈妈还没开口，她毅然硬着头皮再上前两步，拉了秦妈妈袖子，“奶娘，我们回院子去吧，我还没用早膳呢！”
秦妈妈诉苦硬生生被她面上泫然欲滴委屈给逼回了肚子，是啊，如今自家小姐被逼到吃一顿饱饭都艰难，二爷又哪里？难道就因为自己被冤枉了就能漫天开口不成？如此一想，面上轻松了几分，反手扶了杨若兮，蹲身淡淡回道：
“奴婢不满意是今儿耽搁了给二奶奶做饭，让她饿了这半天。”
穆清风抬眼看了下高高挂天空那一轮春阳，摸了摸鼻子，又展了扇子晃了两下，对杨若兮埋怨道：
“秦妈妈去做早饭一时没回院子你就不会唤了别丫头做么？各院小厨房不也盘了灶、平日赶不及就院里自己做着吃呗！再不成，不是有那么些点心么？”他一直就看不上杨若兮懦弱，放着满院子下人不知道用；见她似乎没像以前那样缩角落只知道哭，还以为有所改变，谁知道仍旧是个上不得台面。很是悔不当初，为什么当时老太太和大老爷就信了世家大族出来定能撑得起穆家这一房。
杨若兮听到这番埋怨不禁像是看怪物似上下打量了一遍穆清风，那红果果鄙视看得穆清风心里直犯迷糊：这丧门星眼睛像是能吸人灵魂漩涡；又像是里面藏着针，刺得人周身不自。
“你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翩翩君子也禁不住蹙起眉头。
堂上大太太和吴氏神色瞬间变得极不自然。三年前，杨若兮给穆家带来了那么大打击，大太太和穆清风想法就是一封休书赶出门按说也不为过。
然而老太太和大老爷穆却坚决反对穆清风休妻。杨家宋朝毕竟经历了三代皇朝，可说枝繁叶茂；杨老太爷是知交故旧众多，门生满天下，其中不乏勋贵人家。再有杨家只是老太爷身死，其余子弟皆贬到边远地方为官，根基顺和并未坍塌。
所以这杨若兮万万休不得，至少短期内休不得，反正以她绵软懦弱性子不过是穆家多养一个闲人罢了。一不会被人说落井下石，德行有亏；二则万一杨家有人找来也好有个交代。
这些门道三年前大老爷和大太太就对大太太和穆清风解释过数次，且下了严令让他们若是不喜，忽视就好，万不能太过苛刻！
三年时间转眼即过，穆元阳远株洲为官，不但杨家从未派人给过只言片语，就是杨若兮父母也未见消息；杨若兮又是个不顶事性子，再有吴氏中间煽风点火，杨若兮虽说未被休弃，但日子和被休过没二致，这些内院里龌龊事穆清风倒是真一知半解，还只道是母亲知道他厌烦看到杨若兮哭丧脸才将她从清风院换到了旁地方。
杨若兮不是很清楚这中间弯弯道道，对穆清风这番“不如食肉糜”言论那是相当佩服，收回目光撇了撇嘴，“二爷，卑妾身边仅剩贴身丫鬟青柳都接着红枫脚步被你收用了，哪里还有什么丫鬟服侍啊？至于小厨房？有这个定例吗？那今后还劳烦二爷交代下去每日给卑妾送点食材来就好，也免得秦妈妈奔波劳顿，这就算二爷给秦妈妈补偿可好？”
说到红枫和青柳，穆清风神色闪过一丝尴尬，以手拢口边轻咳了一声：“红枫和青柳都是你身边丫头，她们又体面你也体面不是？再说了，过后我不是吩咐吴氏帮你补上丫鬟了吗？”贤惠吴氏不是给他说即使再厌弃杨若兮，还是要给她两分体面，收用她贴身丫鬟做姨娘，那也是对她抬举？
“补上？”杨若兮冷冷勾了勾粉唇，深幽眸光扫了一眼吴采莲，并未揭穿她谎言，“那谢过吴姨娘了！”
吴采莲则盈盈一福身子，“姐姐言重了！”神色未变好似她根本没做什么亏心事。
“算了！我可没那个福分有你这么个‘好妹妹’，还是和红枫姨娘一样称呼我二奶奶吧！免得坏了穆家规矩。”见到吴采莲做作让她想起二十一世纪李美霞两面三刀，心里一阵泛堵；但她知道，这孤立无援穆家，她暂时没有和吴采莲斗本钱，一切还需要好好筹谋。不过，今儿这一出也等于向她宣战了，这个“二奶奶”我可不愿意像原主那样窝窝囊囊就让出来，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