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一天开始,他开始放纵自己。沉迷于声色,沉迷于女人,他以为,自己还是有爱上别人的能力,可是一次一次的尝试他才悲哀的发现,这辈子除了顾平安,他爱不了任何一个人。
他切断了和所有女人的联系。不过顾平安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毫不在意。
那天他失控的砸烂了顾平安的手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违心的说了伤她心的话。
他离开的时候隐隐听见顾平安在哭,那一刻他觉得那微小的哭声像一把尖刀以一种极端的力量在他心上绞着,一下疼过一下。
他宁愿顾平安像以前一样哭着拿拳头打他,也不想她闷闷的流眼泪。因为他了解,顾平安这人真正受伤的时候,从来不愿别人看她的伤口。
那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没睡。整夜整夜的回想和顾平安的点点滴滴,那些记忆有好有坏,可他都清楚的记得,甚至想到难受的事心还会跟着抽痛几下。
直到那一天他才真的了解,沈安平这辈子,没了顾平安就不行。
顾伯母的邀请,沈安平想了想还是应承了下来。他有些头皮发麻,难以想象面对这三个女人该用怎样的表情。
在饭桌上,沈安平习惯性的坐在了顾平安的身边,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他一眼,偶尔余光瞟到,也是冷若冰霜的眼神。
沈安平去接电话的时候,莫非也跟了出来,她一直拦着沈安平讲注资的事情。沈安平有些兴趣缺缺,还没来得及回绝,就看见顾平安的身影一闪而过。
沈安平一直在想,那样的距离顾平安是不是能听见他们谈论的话题?如果听不见,那她又会怎么想?更或者,她根本不会想?
整顿饭吃完顾平安都没有和沈安平说话,沈安平觉得这气氛让他有些堵得慌。
离开的时候,他独自去取车。代驾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他站在出口处等了半天都没有车的影子。他正准备自己去看看,就被莫非拦住。
沈安平其实不太想单独和莫非交谈,他总觉得不踏实。但是基于礼貌,他还是停下来,冲她笑了笑。
“不是让你们在门口等么?怎么过来了?”
莫非一笑,眼睛就弯成一汪月牙,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像顾平安,事实上她没有换发型之前眉眼间和顾平安很像,有时候沈安平恍恍惚惚都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莫非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小女孩的淘气和慧黠:“想你了呗,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你单独说说话,就跟过来了!”
沈安平沉默,随即干笑两声,不再回答。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莫非突然两步一跨,挡住了沈安平的去路,沈安平下意识的一退,和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安平哥,我突然很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几年前问过一次。”
沈安平颔首:“问。”
莫非收敛起笑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如果没有顾平安,你会不会选择我?”
莫非的声音绵长而细腻,认真的语调也像是在撒娇,她一开口,就让人有种香艳的错觉。停车场时不时一闪而过的车灯晃花了沈安平的眼睛,呼呼的声音横扫耳膜。沈安平停了一下,笑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我的答案,还是和以前一样。”他顿了顿,郑重其事的回答:“没有如果,我不能没有她。”
他话音一落,莫非的笑容就僵在了原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莫非才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她眨着眼看着沈安平:“安平哥,你又伤害我了,为了补偿,我能抱你一下么?”
沈安平愣了一下。还不等他回答。莫非已经踮起脚抱住了他。
沈安平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怜悯之心。刚才莫非失落的眼神看上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这眼神他经常在顾平安眼睛里看见。他突然就不忍心推开她。
莫非轻轻靠近沈安平,吐气如兰的凑近他耳侧:“安平哥,我这是报复,谁让你拒绝我了!”她洒脱的放开了沈安平,笑眯眯的偏着头:“安平哥,现在,你可以回头了!”
“……”
第十九章
顾平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手心一直汗涔涔的,攥握的拳头有一种令人难受的粘腻感,整个背后都像靠着炙热燃烧的炭火,全身被一股热气笼罩。这种窒闷的感觉让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的累,累到觉得眼皮重如千斤巨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沈安平过去那些稚气的话。她想念沈安平镇定自若的嗔骂她“笨蛋”,想念他旁若无人的背着她安静的前行,想念他像最闪耀的星星在运动场驰骋,而她和所有的女生一样坐在看台为他呐喊。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白光,那乍现的记忆凌乱的纷至沓来。她觉得累。头皮麻麻的,有汗水似乎滑过了眼睛,最后又滑至唇际,又苦又咸。
她觉得眼前被一片水汽蒙住,一切都从清晰变为模糊。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又哭了。
她笨拙的伸手擦干了眼泪,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她从来没有这样镇定过,她觉得自己此刻风度十足,甚至为此刻自己这样的反应感到骄傲。
沈安平很快就追了过来,他的脚步急匆匆的,一把紧紧的拽住顾平安的手。
他急速的呼吸,胸前剧烈的起伏,仗着身高的优势,他像一堵墙一样密实的挡住了顾平安眼前所有的光。顾平安站在沈安平的阴影里,整个人瑟瑟抖着,看上去楚楚可怜。
沈安平整张脸都显得惊慌失措,良久,他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的望着顾平安,而顾平安也倔强的盯着他。
他们几乎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什么都能说,话题荤素不计。可是正是这样的关系,玩笑听上去像认真的,认真的听上去像玩笑话。
顾平安和沈安平在一块玩,一帮年轻人在酒吧玩着“天黑请闭眼”,每次顾平安抽到A牌总正儿八经的说:“我是杀手”,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故意扰乱视听,只有沈安平会把那一票投给顾平安,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他们之间一直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默契。只要顾平安抬头敛眉,沈安平就能察觉到她是要什么。这样特别的默契对他们来说既是优势,也是牵绊。
正是因为这样的过往,他们谁都不敢再向前试探,害怕那些回忆和感情变作泡沫,一经试探,就支离破碎。
爱情,一直是他们之间的雷区。
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马,却也因此差了爱情一步。顾平安一直努力遏制自己的感情,对自己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不爱他。可是有些情绪就是防不慎防,她早该知道,面对沈安平,她怎么可能免俗,怎么可能不爱?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留住他,可她害怕留不住,她更害怕有一天沈安平对她的感情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她害怕沈安平变心的一天,所以她总是做尽了沈安平讨厌的事,不断的去试探沈安平的底线,她一直想知道沈安平对自己的耐性究竟能到哪里。这样的爱是别扭的,可是也是她无法抵挡的。她控制不住自己,也控制不住沈安平,所以她才会那么不安,她无法想象自己毫不洒脱去纠缠沈安平的样子。
她不想自己太难看,她就是那么死要面子。
她一直以为沈安平是懂她的,他懂她的倔强,懂她的任性,也懂她的不安。她以为他和她一样,什么都没有忘,可是最终她才发现,时间是真的停止了,停在哪一秒她竟然浑然不觉,本以为永远不会忘的东西,早在他们说不会忘的过程中悄然被遗忘。
时间能够让人了解爱情,能够证明爱情,也能够把爱推翻。没有一种悲伤是不能被时间减轻的,所以他们其实都早在荏苒的岁月中变了模样,是她一直不愿意醒来。此刻她终于清醒,可是清醒过后,她却又陷入了更深的彷徨,这感觉就像个巨大的漩涡,她无法自拔。
沈安平终是镇定了下来,表情有些怔忡,眉眼间夹杂着歉然,他的声音低低的略带着点喑哑:“你要去哪里?”
顾平安想像了N种他开口可能会说的话,可他真的开口却是这样一句理所当然的质问。她觉得既难堪又痛心。
“你觉得呢?”顾平安倔强的扬起小脸,她本就肤白胜雪,此刻在阴影中更是显得苍白,“我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继续欣赏?”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去讽刺揶揄,可她就是无法克制的去说话伤他,仿佛只有这样做她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沈安平握着顾平安的手更加用力,他皱眉,平展的眉心此刻蹙成深沟浅壑:“这就是你过来要对我说的?”
顾平安用力挣开他的手,恨恨的说:“第一,我不是故意要过来打扰你们!第二,我什么都不想对你说!不对!不是不想!是不屑!”
沈安平一怔,眉头一挑,整张脸瞬间变得阴霾遍布,原本就深邃不见底的眼瞳此刻更是变成一片漆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顾平安说:“我讨厌解释!但是我告诉你!我……”
他话还没说完,顾平安尖锐的尖叫了起来,骤然打断了沈安平的话。她歇斯底里的捂住了耳朵,表情变得狰狞而恐怖:“我不听!你闭嘴!”
“顾平安!你给我冷静点!”沈安平紧紧的箍住顾平安的肩膀,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顾平安!我告诉你……”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划破了平静,沈安平和顾平安同时楞住,顾平安大脑一片嗡鸣,她看着自己还扬在空中的手,掌心因为力的相互作用火辣辣的疼着,她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
她终于反应过来,讷讷的看着沈安平,良久,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手握成了拳头。冷静的说:“我说了让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她明明知道这一巴掌是多么的冲动和不合理,可她完全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沈安平这样的男人可不是任由女人在他头顶作威作福的。顾平安自嘲的想,也好,这次是真的月盈则亏了。
他们终于是要彻底结束了。
果不其然,沈安平缓缓的抬起头来,阴鸷的眼神里此刻充斥着失望,他微微侧过头去,不再看她,声音变得冷冷的:“顾平安,你真让我失望。”
顾平安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毫无温度的话,可她还是不可抑制的觉得心痛。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稀薄,她觉得自己就要呼吸不过来。良久,她终于彻底平静下来,一字一顿的说:“早些失望也好,现在你知道了吧,顾平安就是这么令人讨厌。”她说完,呵呵笑了起来,豪爽的拍着沈安平的肩膀,笑着说:“很久以前我就说过,莫非不行,你答应过我的,现在你没做到,这是惩罚。现在,我们扯平了!”
她笑的极苦,哭到眼睛都开始酸涩,她一秒都待不下去,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的沈安平张弛有度的声音。
“谁行不行,那都是由我来决定的。顾平安,这次,你真的任性过头了。”
“……”
*******
沈安平站在原地,目送着顾平安离开的背影,她虽然一次都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她在哭,因为她的肩膀一直在轻微抖动。她的背影落寞的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瑟瑟发着抖,似乎孱弱的就要倒下一般。
她临走前还是伪装的很坚强的样子,她对他笑,那笑容璀璨的像骤然燃放的烟花,衬得天空华光熠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上去烟波流转,悲喜交杂,他从来不觉得她漂亮,和他交往过的女人相比,顾平安显得太过寡淡,清纯却又不足。可他就是要命的对她上心。
她笑起来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整张脸仿佛因为她的笑容发着光,璀璨有如水晶。
他总无法抵挡她的笑容,总希望她一辈子只有这一种表情才好,所以他挖空心思的宠她,千方百计的顺着她,可她就像是个永远吸不饱的海绵,总只想要更多。
他常常疲惫的问自己,她想要的爱情,他究竟给不给得起?
当他有一丝犹疑的时候,心就开始痛得痉挛。他告诉自己必须给得起,因为她之于他就像罂粟一般,是他的毒,是他怎么都戒不掉的温暖。
曾经轰轰烈烈,曾经千回百转,曾经沾沾自喜,曾经柔肠百结。到了最后,却变作悄无声息,这样的结局,太过无力。
沈安平很久不找关大宝等一干兄弟喝酒,而今夜,又注定成为一个不眠夜。
他们去惯的会所,固定的包厢,沈安平坐在角落里喝闷酒,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自己还不够醉。包厢里的灯光不是很亮,只有四角开着几盏微弱的装饰灯,昏暗的光线让人的表情隐匿于其中,忽明忽暗,暧昧不明。
关大宝还是一如既往的豪爽,纨绔的花花公子一玩起来就欢的要命,搂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据说是个选美皇后,衣着暴露,沈安平进来看到她便皱起了眉头。
“沈爷,你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啊?来了就在这儿喝闷酒,没劲儿!”
沈安平没有动,只微微皱眉,有些不耐:“喝你的酒,废话真多。”他惜字如金,心情不好的时候尤甚。
关大宝也没有生气,邪魅的一笑,拍了拍身边美女的肩膀,那美女识趣的起身离开,末了还对关大宝来了个飞吻。
关大宝神秘兮兮的向沈安平挪了挪,压低声音说:“哥儿们知道你不开心,给你找了乐子,”他隔空打了个响指,淡定的吩咐:“进来。”
沈安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包厢的门被缓缓的推开,一个看上去年轻而孱弱的女孩推门而入,粉黛未施的学生模样,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及腰,不论是五官还是身形,都像极了顾平安。
昏暗的灯光将她纤长的倩影拉长,那轮廓看上去是那样熟悉,沈安平的心不易察觉的痛了起来。
再像她,也不是她。
他疲惫的灌下一杯酒,对那女孩摆摆手:“出去吧。”
那女孩像是受惊的兔子,瞪大了一双眼睛,手足无措的拽着自己的衣角,看看关大宝,又看看沈安平。
关大宝倒是饶有兴致,凑过来问:“怎么着?不喜欢兄弟送的这份礼物?”他扯了扯领带,不怀好意的说:“要不,我直接把平安那妞儿给你绑来得了?败败火?”
“嘣——”的一声巨响,沈安平重重的把酒杯砸在了桌上。冰凉的酒液溅的关大宝满身都是。他原本垂顺的发丝上也沾了几滴,他冷冷一笑,一抬头,缓而慢的对站在他们面前的年轻女孩说:“滚出去。”一字一顿,声音不高不低。
那姑娘吓得赶紧窜出去,从头到尾头都不敢抬。
关大宝伸手将发丝上粘腻的酒擦掉,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沈安平,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戾气,发狂一般猛的把桌上的东西全数扫到地上,丁玲哐啷的一阵混乱。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只有沈安平一个人坐在远处,镇定的一动不动。
关大宝狂躁的跳起来,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沈安平的鼻尖,扯着嗓门开骂:“你他妈算个爷们儿么!你他妈有点魄力没有!顾平安那丫头是什么东西啊!值得你这样!你上次惹祸惹的还不够是不是!你以为自己还年轻是不是!你他妈这样算什么玩意儿啊!有本事你冲她发火啊!你他妈天天给老子看的这是什么□脸啊!”
沈安平既不生气,也不反驳,只轻轻一笑:“关大宝,你有本事再给我说她试试?”
“我他妈说了怎么着!”他一把抓住沈安平的领口,将他拎起来,恨恨的骂道:“你是也要对我动手是不是!你他妈给我出息点行不行!顾平安她什么东西啊!比她漂亮的海了去了!你醒醒行不行!”
沈安平强忍着怒气,用力推开关大宝,关大宝被他推得一个趔趄。
他冷冷的瞪着关大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关大宝,别逼我动手,我早说过了,她是什么样,轮不到你来管!”
说完,他整了整衣袖离开了包厢。
沈安平和关大宝算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小时候荒唐事做尽,长大了也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他从来没有对关大宝发过脾气,就算骂他,也是玩笑的口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关大宝今儿个的语气极其刺耳,刺耳到他听不下去。
他带着醉意将车开得很快,引擎做动的声音嗡嗡的像是一曲高亢的和弦乐,夜里霓虹灯闪烁成一片,高速上车灯流火,都急速的往后退,他将车窗开到最大,冷啸的风刮在脸上像是一把把的尖刀。他也不知自己飙了多久的车,等他回家的时候,他低头看时间的时候,整个眼前都是一片晕眩。
他住的地方是城中一处僻静的高档住宅,在这里住的所有人在城中都是非富则贵,门口的保全记得这里的每一个住户,硬件环境和物业都是一流。
他踉踉跄跄从电梯中出来,脚步很轻,声控灯都没有感应到,在一片漆黑中,他摇摇晃晃的摸索着门锁,熟练的按着密码。
电子门锁嘀嘀的声音让声控灯做出了反应。“哔——”的一声,走廊的灯骤然亮了起来。沈安平眼前突然从漆黑变得明亮,短暂的视盲后,他本能的揉了揉有些生疼的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他看见了抱作一团,蹲坐在他家门口的——顾平安。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直瑟瑟发抖,她的脸抱在她的手臂中,看不清表情,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肩头。衣袖拉扯,露出一小节手腕,在厚重的衣服下显得极其孱弱。
沈安平只觉心中咯噔一跳。
他试探的向前,轻声唤了一句:“平安?”
……
第二十章(补齐)
顾平安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因为醉酒,头变得格外重,沈安平的家门口又宽敞又冷,她蹲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头靠在膝盖上,冷风吹得人渐渐麻木,连冷的感觉都失去了。
“哔——”的一声,声控灯亮了起来,顾平安还是没有动,她感觉到有人渐渐靠近,一阵温热而熟悉的气息充盈着她的鼻腔。
沈安平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他渐渐靠近,眉头一皱,沉声道:“你喝酒了?”
顾平安有些犯困,摇头晃脑的抬起头来,动作显得极其笨拙:“沈安平,你舍得回来了?”她抬头看见沈安平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柳暗花明,明明是想要开心,却又窒闷的心酸,像有什么东西沉沉压住了泪腺,她的眼泪失控的倾泻而出。
她用力掐紧了手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可是她全身还是因为悲伤而瑟瑟发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回想她浑浑噩噩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她的头脑却依然清醒,人说心碎的人喝不醉,原来这是真的。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人流如织,看着华灯初上,看着一世繁华。
她一路路过过去常和沈安平去的咖啡馆、特色小馆子,路过她赖着他逛过的百货公司,驻足过的玻璃橱窗……她难受的直想哭。她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就那样潜物无声的驻扎在她的生活里,一点一滴,每分每秒全是他。
回忆真的不是铅笔写错的作业啊,拿块橡皮就可以全部擦掉。
一想到以后将会没有他,她就胸口发疼,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叫她怎么能够理智果决的忘记?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爱情至上的人,她也不觉得女人真的会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可是真的降临到她的头上,她才觉得这种割肉的痛苦是多么的难熬,她无法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舔舐伤口。
她不想再逞强,不想再伪装成没事的样子。所以她果断的来到了沈安平的家。
可是站在门口她却又胆怯了,她不敢进去,明明密码就是她的生日。
当她手指触摸到电子门锁的时候她的眼泪就停不下来。如果,如果沈安平过去不是对她这样上心该有多好,如果他不是对她这样好,她不会放不下,她不会越来越贪心,她不会想要留住他。
顾平安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又带着些哽咽:“沈安平……你……刚才去哪里了?”
沈安平皱着眉头,答非所问的说:“你上哪里喝成这样?”
顾平安还是不屈不挠:“你去哪里了?”
走廊里冷冷的穿堂风吹得沈安平的眉头紧蹙,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在外面兜兜风。”
“和谁?”
沈安平怔了一下:“一个人。”
顾平安双眼红红的,像只怯生生的兔子,她缓而慢的站起来,一只手拽着沈安平的袖口,小声的说:“沈安平,不要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好不好?不管是莫非还是别人,都不要了。”
沈安平僵了一下,也不出声,就那么突然抱住了顾平安,她的身上冰的像铁,而他却炙热的像一团火。
他紧紧的抱着顾平安,那力道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震惊,他万分缱绻迷离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顾平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平安没有抬头,用侧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我知道。”她顿了顿,鼓起了勇气又说:“沈安平,我不能没有你。不要和别人交往,我不能接受你娶别的女人。”
她话音一落,两人都没了声音,仿佛万籁俱寂,谁也不舍打断这一刻的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