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生有几分意兴阑珊,也没有认真在听,敷衍的回答:“我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叶肃北的有区别么?反正他都是把她当命根子一般看待。重点不是孩子的父亲是谁,而是孩子的母亲是谁。
陆江晨对她这幅通情达理的样子十分鄙夷,觑她:“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要是真相信他就不会和他置气了。”
“我没有。”
“哎哟哎哟,你那几分心思你以为逃得过我的法眼?”
顾衍生被说中心事,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不是肃北和肃东的感情好,我这作嫂子的总是挺能体会他的心情。”
“那你说说,是什么理由能让他把那孩子视如己出?”顾衍生被说得不耐烦了,顶了一句。
“毕竟过去……”陆江晨欲言又止:“好歹和肃北好过一阵。肃北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是这样么?
顾衍生又一次陷入沉默。
“肃北一直都是个黑白分明的人,有什么话也不爱说,有什么事儿都憋心里。所以谁有事儿都爱找他。因为他可靠。那会儿肃东出事的时候,命悬一线了硬是要见肃北,要是别人我才不让他见呢,但是是肃北我信得过他,就让他一个人进去了。”陆江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连我都能相信肃北,你和他二十几年,怎么能怀疑他呢?”
顾衍生依旧沉默。问题不在相不相信上面,而是叶肃北永远把她隔绝在他世界之外的态度,让她彻底心凉了。
“不过这小子就是嘴巴紧,当年我肃东最后说了什么,硬是不告诉我。这一点确实很讨厌……”
顾衍生没有理会在一旁聒噪嘟囔的陆江晨,渐渐陷入自己的世界。许久,她和陆江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顾衍生一直都有些不在状态。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叶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到底关她姓顾的什么事儿?
第三十章
幸福是种如履薄冰的感受,一边庆幸却又一边在恐惧。这种感受趋势着我们总在不安,于是我们总在做应该做的,而不是我们想做的。
真心爱一个人,是不该感到累的。我们想爱的那个人往往和我们爱的那个人是截然相反的,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开始永不休止的奔腾,不曾止息。
顾衍生这段时日想了很多很多。她渐渐的不再想要纠缠叶肃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想去证实什么。她对叶肃北的那份感情太过纯粹,早已经不起一点迂回和曲折。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纯粹的东西总是死的太快了。
之前顾衍生总觉得日子很难熬,可是一切谈好后她反倒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老爷子的九十大寿就这么到了。
她是前一晚回的家,因为老爷子的大寿作为后辈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晚上她到家的时候,叶肃北正坐在沙发上喝闷酒。叶肃北曾经对她说过,这辈子对酒已经产生了厌恶,因为他的工作几乎每天都能碰上酒桌。所以他们在家吃饭都非常的养生。叶肃北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胃却越来越不好,顾衍生总会做些温补的东西。
这么直面的看着他喝闷酒,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叶肃北似乎有些微醺了,看到顾衍生,眼睛还是微微的眯着:“不是说明天直接去么?怎么今天回来了?”
顾衍生随手把钥匙甩到沙发上:“明天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我不想出纰漏,早点结束了对你我都好。”她话中的意思叶肃北十分明白。日日睡于枕榻旁的妻子却像陌生人一般,叶肃北的手紧紧的握着酒杯,手上青筋暴起,活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对谁感到驾驭无能,他叶肃北一直比别人聪明,做什么事都运筹帷幄,唯独顾衍生,他似乎永远都读不懂她。
自小顾衍生就是大院里众多男孩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她的天真开朗大方人人都赞不绝口,小时候爷爷总在他耳边说:“肃北啊,你要努力啊,不努力衍生就变别人家的媳妇儿了。”
那时候他还不懂大人口中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衍生变成别人的。
他总是努力让自己变强,变得优秀,而他也渐渐感觉到,那个小尾巴一样的女孩也一样离不开他。他去外地读书的时候顾衍生一直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还把他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
他一直搞不清顾衍生对自己是一种本能的依赖?对哥哥的感情?抑或是一种单纯的占有欲?这些问题他一直没找出答案,就如同他自己不明白他对她是爱情还是对妹妹的爱护。
如果不是她说要离婚,他几乎没有意识到他们这种有些偏离的感情已经濒临死亡。
他抬起头,醉眼朦胧的凝视着她。明明醉的头脑都有些晕眩,却觉得此刻的她在眼底是那么的清晰。明明不是多美的一张脸,却让他这么多年都沉迷其中。
“衍生。”他自己就那么无意识的喊出了她的名字。可是喊完了,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两人无声的对视着。顾衍生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她无声的过来把酒瓶拿了起来,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叶肃北看了一眼,老实的把手中的杯子递给她。她什么也没说,把酒收了起来,酒杯也洗净放进了消毒柜。
做完这一切,她正准备回房。坐在沙发上的叶肃北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衍生。”
她回头,正对上他浓的化不开的视线。
他缓缓的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但他并没有走过来,只是一只手撑着沙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他醉态斐然,可是眼底的那一抹执着和笃定还是让顾衍生有一丝心疼。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顾衍生,我爱你。”叶肃北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顾衍生的心底一阵一阵的生疼。这句话她等了二十多年了,她的眼泪就在心头,却一点一滴都流不出来。也许她该哭的,能哭至少代表开始痊愈了。这样内心酸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感受,实在太过难熬,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聪明,永远都能知道说什么话能让她一下子就溃不成军。
“来不及了,叶肃北。”她仰着头撇开视线,努力让自己平静,声音低低的:“你喝醉了。”
叶肃北只看了她一眼,随后竟轻浅的笑了出来,那双微吊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左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是啊,我喝醉了。”
顾衍生心底有些失落,她静静地攥着手心,渐渐长出来的尖利手指甲把手心剜出了一阵阵的痛感。
“我睡觉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同时关上的,还有两颗渐行渐远的心。
作为媳妇顾衍生下午就要赶到会场,所以早上的时间显得不是很充足。她穿的是上次和江晨一起买的裙子。紫色的缎面裙子摸上去有些凉凉的,颜色暗暗的,在灯光下却又闪着幽幽的光。宽肩带的设计显得她脖颈的线条流畅。这条裙子既不暴露也不古板。顾衍生第一眼就相中了。在选择首饰的时候她倒是有些犯难了。她对着首饰盒发呆了半天都没选出来。
正这时叶肃北进来拿手表。他已经穿戴整齐。看着顾衍生坐在原处对着首饰发呆,瞬间了然。
“戴那个蝴蝶的。”
顾衍生没想到叶肃北会给意见,也是一愣。随后从首饰盒中把那对蝴蝶的耳饰。那是和叶肃北去欧洲的时候买的,并不是什么国际品牌,但是制作的非常的精致,一对放在一起就是一整只蝴蝶,垂坠在耳朵上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她取出来就往耳朵上戴,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戴这些东西,弄了半天都没戴上去。镜子中那抹静静的站在原处的身影终究是站不住了,一步步走过来。
从她手中将耳环拿过来,将它扣在她的耳朵上。动作并不那么轻柔,却让顾衍生整个人像被施了法一般怔住。他温暖的手指触在她柔软的耳垂上。缱绻而温存,这种氛围已经消失在他们身边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打断这个时刻。
不一会儿,叶肃北就完成了这个动作,他宽厚的大掌轻轻的扶住顾衍生的肩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对顾衍生说:“你不是要去做头发么?我送你去吧,正好顺路。”
两人最终还是相对无语。坐在车里顾衍生深深的感受到了他们的距离。看似触手可及,其实遥不可及。
去找熟悉的造型师做了头发,那个年轻有为的造型师对她这条裙子赞不绝口,却一直批评她戴的耳饰。
“顾小姐,这对耳饰风格比较复古,因为衬您的皮肤所以您觉得好像还挺好看,但是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搭错了。”
顾衍生笑笑:“只是爷爷的寿辰,又不是时尚PARTY,不用太完美。”如果是以往,她也许会遵从造型师的意见,可是今天,她决定让那一丝的温暖留到最后一刻。
做完造型还有时间,叶肃北还有一个小时才过来接她,顾衍生决定到最近的咖啡馆里坐坐。
靠窗的位置视野极佳,正对上外面设计的十分现代的小片园林。不远处的喷泉乐此不疲的喷涌着,白色的水珠飞溅,美不胜收,时不时还有几只小鸟在草地上停歇。
顾衍生面前的蛋糕一直没有动。不知为何以前那么喜欢,现在却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脑袋里满满的都是今天过后的安排。她也不知为什么,突然竟有一丝犹豫。
正当她陷入沉思,一个不该见不想见的人突然闯入视线。
苏岩带着她的孩子就那么不请自入的坐到了顾衍生的对面。
顾衍生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窗外。
苏岩对她这副模样早已习惯。她微微低头对身边的孩子说:“馨心去那边找那个穿绿衣服的姐姐玩儿,那边都是小朋友,妈妈和阿姨说会儿话。”
那孩子皮肤白皙眼睛圆圆的,看了看顾衍生又看了看自己的妈妈,眼底怯怯的。嘟囔着说:“馨心不去,馨心知道阿姨是叶叔叔的老婆。李阿姨说阿姨会凶妈妈的。”
孩子的童言趣语一下子逗乐了顾衍生,她转过头来,笑着对孩子说:“小朋友,你再不走,我不仅凶你妈妈,还连你一起卖掉。”她无意吓孩子,但是她也从来不是什么善主。
孩子被她笑里藏刀的模样吓到,一步三回头的找专门带孩子的服务员去了。
良久,苏岩才开口说话。
“很久不见了。”
顾衍生继续看着窗外,不屑与她说话。这冷漠的模样多年都不曾变过,苏岩一直都搞不懂眼前的女人是凭什么这么骄傲。
那时候叶肃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冷漠疏离和谁都保持着距离,却惟独对这个女人例外。他看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被偶尔撞见的同学们传的神乎其神。
她一直喜欢叶肃北,连续三年都和他选一样的公选课。每次都去的很早,占据他后面的位置,即使只是看着他的后脑勺也觉得幸福。直到这个女人的出现。从来只会礼貌笑笑的叶肃北会露出那么温柔的笑意,那自然的表情让她越来越不甘心。
那一天她拦住叶肃北的去路。枉顾矜持。
“叶肃北,我喜欢你。”
叶肃北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礼貌的一笑:“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她不放弃:“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么?”
叶肃北不答。
“你喜欢顾衍生。”
一听到“顾衍生”这个名字,一直波澜不兴的那张脸突然严肃了起来,眉头凝起:“关你什么事?”
“原来你真的喜欢她。”
叶肃北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样犀利的探究目光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良久他才有些落寞地说:“她是我妹。”还不等她说话,叶肃北突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苏岩。”
“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
那时候她有多开心?开心的忘乎所以,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是这份幸福是多么的薄弱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肃北的那份疏离感她每一分每一秒都体会得到。他看顾衍生的眼神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她以为自欺欺人是可以继续的。可是叶肃北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如果不是后来叶肃北在庆祝聚会上喝高了,她利用这个机会把他带回家,让叶肃北以为自己醉酒要了她的第一次,也许她早就失去了他。
叶肃北的责任心有多强,她是深深知道的,所以她利用了这一点。她一直对自己的行为不齿,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叶肃北对她仍是那样不冷不淡,外面看来是个完美的男朋友,其实最煎熬的还是她。那次她喝多了和同样喝多的叶肃东发生了关系。她害怕的不能自已。早上醒来时看着和叶肃北三分相似的叶肃东惊惶失措。叶肃东半梦半醒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臂呢喃:“江晨,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那一刻她是多么的尴尬?
后来她很恶意的告诉叶肃北自己和叶肃东的荒唐事,可是那个被标上苏岩男朋友的男人却一脸陌生狠意的对她说:“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
那些记忆太过不堪。她明明不想再记起的,可是眼前这女人的存在时时在提醒着她,她是多么的可悲。
叶家的男人都是那么可恨,可恨到她有一段时间想要一辈子都和他们有任何牵扯。可是她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她恨。从心底的恨。叶家的每一个人她都不能放过,她这么多年所受的屈辱她要每一分都讨回来。
坐在顾衍生对面,她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更淡然,慢慢开口:“衍生,对不起,我和肃北不是报纸上写的那样,他不过是念着几分旧情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你别误会了。”
顾衍生冷冷一笑,高傲的睥睨着对面的女人,她承认,“旧情”这两个字是深深的刺痛了她。心底残存的那几分骄傲告诉她不可以输,她冷冷的开口,仿佛对苏岩说的话毫不在意:“苏小姐,我真诚的奉劝你两分钟之内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我不能保证一会儿我面前这杯又冰又粘的咖啡不会泼到你的脸上。”
……
第三十一章
顾衍生毫不客气的话让苏岩着实一愣。正在她怔楞之际顾衍生却突然笑了出来,那一笑,诡异至极,让苏岩隐隐有些发毛,不知是不是真是两个人待在一起太久了,她竟隐隐觉得此刻的顾衍生有几分像叶肃北了。
“其实我真的不想和你打交道,我也不明白你今天来的目的,你肯定不是偶遇的吧?”她端起咖啡浅嘬一口,随即又优雅的放下:“你和他不是外面传的那样,那是怎样呢?苏小姐,人可以无耻,但是也不能毫无下限不是?你的孩子快死了你打电话给我老公做什么?你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么?”
苏岩一时被她说得哽住,过去那个会在电影院偷偷抹泪的女孩现在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她竟觉得有几分难以招架。
顾衍生见她不说话,嗤鼻冷哼,又继续说:“我真诚的奉劝你,离别人的老公远一点。你和叶肃北过去是什么样儿我压根不想计较了,如果你想要,当初你就该抓紧,既然你把他给了我,那么你就别想要回去。你要知道我顾衍生绝对不领别人的‘人情’,给了我的东西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她的话说的一气呵成。几乎没有停顿,把一旁的苏岩说的哑口无言。顾衍生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伤害了别人再来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其实事实不是这样”。这种置身事外的扮可怜模样着实讨厌,伤害已成是事实,有意和无意有区别么?对受伤害的那个人来说,解释就等同于伤口上撒盐的二次伤害。
顾衍生没想到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睥睨她一眼,随即按下服务铃,服务员很快过来,顾衍生颇有修养的对服务员说:“请带这位女士去找她的孩子。想必她急着要走了。”
苏岩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明显占了下风,她怨毒的瞪了一眼顾衍生,一字一顿地说:“希望你永远保持这般的自信。”
转身随服务员走了。
顾衍生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她下意识的抚弄着垂坠的耳环,视线向外思绪却不知飘向何处。少了碍眼的人,她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其实自己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脆弱的。原来她还真有几分金刚的潜质。这么想,顾衍生竟笑了出来。
自信么?
她没有啊,叶肃北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样说实话她真吃不准。可惜她从来就是这么不依不饶,给她难堪的人,她通常都会加倍的讨回来。
顾衍生的脾气就是这样,她从来不爱记仇,因为有仇她当时就报了。
一个小时后叶肃北非常准时的到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搭配着一条暗紫色领带,领带夹和袖口统一都是银色镶钻的。明明是极其自恋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却是那么和谐。
想到刚才的事,顾衍生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这到底是个怎样招蜂引蝶的男人,值得她流连花丛将那些蜂啊蝶的扑了又杀杀了又扑?
他自然的找到她,将她的皮包拎在手上,随□代了几句方才的去向。这一副好好男人的形象让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穿越了。这不是自己即将离婚的丈夫。
她跟着他离开,两人的着装看上去十分登对。看着他那条暗紫色领带顾衍生忍不住问了一句:“不是最讨厌这一条么?为什么戴这条?”
叶肃北头也没回,随口答了一句:“你不是总说我们貌合神离么?这样不正应了这句话?”
顾衍生一时噎住,半晌,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到达会场后叶肃北就和家里的几个同辈的兄弟开始吩咐一会儿的安排,顾衍生个女人也插不上嘴。老爷子的这大寿办得极尽奢华,大寿在城中华美大酒店最大的一个厅,华美这酒店最大的特点就是贵,其余的顾衍生倒是至今还没察觉出来。叶肃北这资本家,为了清净把一二三楼全部包场,并且将大堂的四个电梯封了,让非大寿的宾客走另一边。有时候顾衍生觉得叶肃北做事极有分寸,可是一旦扯到叶家的人,他所有的原则都不见了。公子哥儿习气尽显。
其实顾衍生也不是为他心疼钱,他们离婚顾衍生也没想过要他一分钱,只是觉得弄这么铺张有些不妥当。
她坐在还没开席的家属桌,看着桌上的水晶酒杯发呆。叶肃北这时候过来,柔声对她吩咐:“这边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去接咱爸咱妈,你就在这等着。”末了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说话注意点,我们的事,今天过了再谈。”
顾衍生若有似无的睨了他一眼:“不是说八点才开始么,你这么早接他们来干嘛?”顾爸顾妈是亲家,该是和江晨的爸妈一起过来的,他这么早去接作甚?
“接过来陪你说话,你还要在这坐四个小时。不是最讨厌做壁花么?”
“你快去吧。”他最后的那句话说的顾衍生心头软软的,这可是不好的征兆,所以她急忙赶他走。
顾爸顾妈过来后一直带着顾衍生和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平日里一身戎装的人今天全数穿着西装,尤其是有几个平日大大咧咧的伯伯,看上去有几分蹩脚,顾衍生一直忍着笑十分有礼貌嘴巴十分甜的和他么打招呼。
“刑”受完了顾衍生总算被特赦坐下,顾爸坐在她对面,喜笑的和她聊着天。倒是顾妈一脸的忧色。
她压低了声音问衍生:“肃北那事到底怎么回事儿?”
“就那样呗!反正不是他孩子。”顾衍生说的云淡风轻满不在乎。
妈妈还在继续絮叨:“那就好,前两天我还和你爸说,老顾家的女儿不能这么在他们叶家遭罪。”
“妈,”顾衍生轻轻唤了一声:“我想离婚了。”
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顾妈眼瞪的圆圆的,她强压着震惊和怒气,小声的说:“顾衍生我警告你你别给我疯。这不是好玩的事儿!”
顾爸阻止了顾妈继续说下去,转头慈祥的对衍生说:“别说孩子气的话,这次的事我会找肃北谈话的。你别想多了。”
听顾爸如是说,顾衍生撇撇嘴没有再说下去。其实这个反应她早就料到了。
宴席来的人越来越多,顾爸顾妈身边也围满了人,顾衍生借由尿遁逃离了现场。
整个会场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像漫天的繁星,各个角度都熠熠生辉,闪的顾衍生有些头晕。她正准备从出口出去透透气,就看见了一抹不该在这儿出现的身影,但是此刻这人的出现却让她异常惊喜。她招招手,轻声喊了句:“路丛光,这边。”
路丛光一听见有人叫他,本能的四处搜寻,最后对上顾衍生的视线,和煦的笑了出来。
顾衍生拽着路丛光出去透气,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埋怨里面有多令人窒息,全然忘了不久前他们是闹得多么的不愉快。
她看路丛光一身合体的西装,装扮得体,知道他是来参加大寿的,但是叶家老爷子的大寿,来的人非富则贵全是身居要职的,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会来这儿啊?而且你怎么进来的啊?”
路丛光轻浅一笑,指了指不远处十分黑暗的安全出口:“喏,从那偷溜进来的。那门直通后巷。”
顾衍生被他的说辞逗笑,拍了他两下:“嘴变这么贫了,资本主义就是腐蚀人啊!”她笑说着,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耳侧,突然发现耳朵上的耳环竟没了,心咯噔一跳,她脸色蓦地一白,又摸了一次,一对的耳饰真的只剩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