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产生理解,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能理解什么?一个疯子划开自己的脖子,以此要挟的目的是要送给我一件礼物?又,医院真的做出妥协,把礼物给我寄过来了?
要相信这样的鬼话,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然而实际情况好像就是如此,不相信John的,我又能相信谁?也许离开会客室之后,我得和田主任展开一次长谈,问问他幕后主使是谁!
“你和我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对吧?”John走过来,在我对面重新坐好,“你对我而言,是个神奇的存在。你给我的复印纸,成了自杀的工具,可他们不但没有没收,今天反而还允许你来探望我,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也许,田教授会把秘密透露给你,那么,你会不会对我说实话呢?”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不管怎么说,John被关在医院里,却得不到治疗,这是不合理的。
然而,我真的会告诉John吗?我对此不敢做出保证,假如我的承诺落了空,天知道他会怎么对付我!
“这不好说。”我回答。
“至少这句话是实话,很好。作为回报,我就告诉你那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了吧!”他把桌上复印纸,往我面前一推,“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十一、超复杂混合体
我一面低头去看复印件,一面抬头盯着John的眼睛,一字一句听他解释。他说得飞快,不过多数内容我都能听懂。
“你的那个女孩,为了省事,我把她称作A。A患有多重幻觉并发症,既存在幻视也存在幻听。她的幻觉,在现在,有三个明确的主题,一是H,二是S,三是H和S的父亲,也就是所谓的爸爸。”
是的,在李默涵的日记中,H和S都出现过,而她那天把我错认为辉辉的爸爸,也证明第三个幻觉是存在的。
“H和S关系,我认为是兄弟,当然也有可能是兄妹。不管是否是幻觉本身,还是真有此人。H是男性,对A很好,两者关系暧昧,可以认为是精神上的情侣;S对此不以为然,大概S不喜欢A,所以我认为这个角色也有可能是妹妹,基于同性相斥的原则。S对A不好,当然在A的日记中,对S也很抵触,两人基本上是在互骂,当然最开始不这么明显,后来愈演愈烈。看看日记最后的一页。”
John真是个神奇的家伙,这些日记散落地堆放着,并没有明确的编码,让人目不暇接,更不知道哪页在前,哪页在后,不过他随心所欲地伸手一抓,就拿起了最后一页。
“看这里,最后一句写道,你们的爸爸今天来了,所以,我跟你很长时间也许不能再见面了。永远要记住哦,即使不能见你,我也会深深地思念你,永远爱着你的。这句话可以证明我之前推论的存在,H和S是出于同一个家庭,而你是他们的爸爸。需要注意的是,你并不总是他们的爸爸,而且你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事后我再做解释!”
他严厉地瞪了我一眼,我做错了什么?他这样说,我都毫不怀疑自己是真的错了,问题是,到底错在哪里?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无法想象。
“让我们继续看,H是A的情人,S是A的敌人。情人还好说,他们彼此倾诉爱慕之情。最开始只是幻听,A很聪明,知道自己总是自言自语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她缔造了日记这个更隐蔽的习惯。H对她说话,她在纸上作出回答,她似乎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与幻觉交流。而不能只依靠大脑作出回应,这说明她应该只停留在幻觉阶段,并非多重人格。无论是H还是S,都不能操控A的身体!H好说,因为这个幻觉不具有伤害性,但是S是A的敌人,这就麻烦得多了。在与S的对峙中,A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她伺机报复,却始终找不到消灭这个幻觉的机会。还记得那张黑纸吗?画得乱七八糟,黑糊糊的跟鬼画符似的。我在那张纸上,找到了极端的思维,A想要杀掉S。她幻觉存在的时间越长,分辨幻觉和现实的能力就越低。值得庆幸的是,目前她还没把任何活人等同于S。”
这句话很好理解,一旦她真的等同了,那么被当做S的人,恐怕就有危险了。
“为什么她不能只通过大脑就把S消灭掉呢?S和H一样,只不过都是幻觉而已,是大脑加工出来的产物,如果令大脑觉得不舒服,她完全可以自行消灭她!现在产生了一个问题,我怀疑A本人,在生活中,就处于矛盾的对立面之间。她渴望得到幸福,渴望被人爱,渴望像H那样的人,来关心自己。同时,她又意识到这样的幸福是异想天开。她不可能轻易地得到他,于是她的大脑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敌人。这是极端不自信的产物,也可能是背叛的产物。”
极端不自信?我对此不敢苟同。A,也就是李默涵篮球打得相当好,曾是种子选手,是她自己最后选择了放弃,而不是被淘汰的。默涵在家里也是很受宠,在学校也是很受宠的。也许,竞争的压力导致她有些不自信——这很正常,我们每个人都不敢说完全自信。但是极端不自信,这样的字眼有些夸张了。
那么,会不会是默涵在现实中遭受了背叛呢?有可能,只是我还找不到切入点。
“A本人的性格非常矛盾,一边渴望着幸福,一边给自己制造痛苦。所以她存在两种对立的幻觉。两种幻觉对她同时产生影响,而且几乎是一比一的完全等价。你看不懂她的日记,这不难理解,我也花费了很大的精力。首先A的日记本身就有问题,如果她每句回答都换一行,那就好理解多了,可她一大段一大段地写,都给连成一体。情况差不多是这样的,H说一句,外人看不到对话,因为只呈现在大脑中,H说完,A就回答,写在纸上。然后S就会紧接着又说一句,外人还是听不见,然后A也写在纸上,周而复始,贯穿整个日记。不过我注意到一个问题,H和S与A的交流,在听觉,也就是幻听上是如此,那么视觉方面呢?H有幻视体,但是S好像没有。这很奇怪!H的幻视体会来看望A,陪伴A;但是S的幻视体从未出现,这就不符合我刚才的推断了。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的解释,你跟我说过,A在学校里用开水浇了同学,会不会这个同学,就是S的幻视体呢?”
这说明什么问题?我还记得被泼开始的孩子叫李楠。李楠就是S吗?好像并不能这样简单地画上等号。
“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可怕之处就出现了,S可能投影在任何人身上。简单说吧,S就像是灵魂,在A看来,S可能附在任何人的躯体之上,甚至是我这样和她毫无关系的人。S可以是男人,就像那个同学,不过他也有可能是女人,这看日后的发展了。这同时导致两个问题,第一,A在一段时期之内,不能再去上课了,否则她可能伤害任何人。你与她的接触,也要尽可能小心翼翼,免得自己受伤。第二个情况,是我回溯到事情最开始的地方,假如H和S都是真实存在的个体,那么H与A的接触一定很多,就像真的男女朋友那样,但S比较少,所以A的大脑无法塑造出类似于H那样鲜活的视觉形象来。她不得不把S的印象进行跳跃联系,放在其他人身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能…”屋里并不冷,可我感觉自己呼出来的空气都带着袅袅白烟,“我能明白,但是这病例该怎么解决?”
“根本就不能解决!”John鄙夷地哼哼着,“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上帝吗?她的状况远远超过了你的能力,不客气地说,连我也没有把握。也许我之前忽略了一个问题,没说明白。刚才我说,A同学存在三个幻觉主体,一个H一个S一个爸爸,问题是,她的幻觉还不止这些,那三个只是主体而已!”
“还…有什么…”
“在日记的最初两个月,之后H和S。从第三个月开始,出现了他们的姨妈,随后是姑妈,当然还有他们的母亲,还有…我不想说了,也懒得数,但至少个八九个人。他们都和她说过话,有的还给她打过电话!打过电话你懂吗?”
我没接过这样的电话,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在和老威工作的这半年里,新鲜事也见过不少,终究是卖圣物的嘛,搞法事的嘛,见怪不怪也很正常。但是,我们从未听过或见识过如此离谱的事情。
好在这八九个幻觉目前只存在于幻听程度,如果他们也都有了实体形象,一股脑地挤着、簇拥着围在你的身边,看你洗澡、看你睡觉、看你吃饭…哦,那太好了,要不了半天,你就彻底疯了。
“彻底没救了吗?”我仍抱着一丝希望,也不管John会不会嘲笑我。
“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是导师,你是学生,想搞一次研究,那我会大力支持你,因为这足以引起轰动。但如果你想治病,那还是知难而退吧。你已经在这个病例上犯了一次错误,就不要再犯了。”
对了,他说我犯了错,到底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什么?”John夸张地把小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可以笨到这种地步!我其实都已经解释过了啊。”
“没,没有吧?”作者:艾西
“当然有,你看看H和S就应该知道了。H非常亲近,S比较疏远。所以H有实体的幻觉形象,但是S就没有,S必须假借他人的躯体才能实现。如果只是幻觉,那么A的危险系数还算较低。可是现在多了S的呈现形式,问题就严重多了。你那天去过A家,她把你错认为爸爸,也是同理,因为她当然和H的爸爸不熟,所以转嫁到了你身上。问题在于,你非常愚蠢地告诉A,H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都不会再来看她了,这等于禁止了H存在的空间。你看看日记就知道了!李默涵每天都写日记吧?你看所有的日期都是连着的。那么好,你那天晚上去完之后,她只是潦草地写了写和爸爸相处的感受,然后跟H诀别。第二天,她没有写日记,第三天,她在学校里泼了别人。第二天的空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她的大脑接受了你这个爸爸的权威指示!把H给压抑下去了,这叫做饮鸩止渴,你懂吗?她以后不会再写日记了,就像那天她插烂自己的手那样,日记是停止了。幻听也暂停了,但是日后她会爆发出一连串更严重的幻觉,而且这些幻觉不是H,很可能转嫁到任何人身上。你这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害人?”
这一连串的批评,字字句句撞击着我的心脏,几乎叫我喘不过气来。我可以联想到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
H被消灭了,S得势,因此S会继续呈现,直到有一天搞得默涵崩溃;或者H和他的衍生体S都被消灭,他们会被全新的幻觉给替代;也有可能H虽然被消灭,但大脑对H的需要尚存,那么H会以全新的形象出现,也许跟S一样,转嫁到别人身上,然后,默涵会继续保持对H的依赖,然后——
没有然后了,一切皆有可能!
十二、镰形红血球贫血症
John批评得没错,我实在是太蠢了,蠢到异想天开地经手各种病例,全然没考虑到失败所带来的后果——而且,在我找到病因之前,依照社会逻辑,就已经对李默涵进行了改变。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难以自拔。
这时候,反倒要John来安慰我了,严格地说,他是个根本没有同情心的人,所以他接下来的说法,也不算是安慰。
“不过呢,”他犹豫了一下,“A的情况也不见得完全无解!只是这个概率太低,低得难以想象。”
“怎么办?你快说!”我攀上一根救命稻草,才不在意什么小概率事件呢!
“是这样的,你听说过镰形红血球贫血症吗?”
“当然,那怎么了。”
“从父母亲任何一方,继承了很稀少的镰形血球的人,生活是极为艰难的。因为他非常容易患上致命的镰形血球贫血症。但是有趣的是,这种极为危险的基因,却带来一个好处,镰形血球基因对疟疾有极大的免疫力。为什么一种致死基因,会带来如此的好处?这还是个谜。绝大多数地区的镰形血球基因携带者都死去了,不过,这种人却在疟疾横行的地区得到保留。因为他们可以扛过疟疾的致死机会。这就是大自然微妙的平衡感。”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找到以毒攻毒的办法?”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这工作本身带有极大的危险性,你与A的接触越多,你被转嫁成H或者S的机会就越大。如果H还好,大不了她迷恋你,依赖你,你还能占便宜呢!但如果你是S的话,搞不好你就会死。”
“哦,死倒是个小事,你说吧。”
“咦?”John觉得很好笑,他就开心地笑了,“你好像真的不怕死,不是虚张声势啊。好吧,我就给你出个主意。”
死,确实没什么可怕的。有一回我喝多了,跑到两辆正在错车的公共汽车中间,被巨大的扭力夹起来,脚都离了地。当然,吓得魂飞魄散自不必说,那一刻,我当然想到了死,说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是胡扯!过去生活的一切如同过眼烟云,不断地闪现着;而我还在琢磨,这个死法够悲惨的啊,感觉跟车裂有一拼——只不过一个是拆开,一个是挤扁。
John看到我的决心,挺满意:“这么说吧,A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对吧?她一边受到自己大脑制造出来的幻觉的影响,一方面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而不断制造新的幻觉。你唯一的希望,就在于利用这个空隙,把自己给塞进去。”
“啥?”
老听说百慕大就存在时空的缝隙,是真是假我不敢说,可我总不愿意去亲自体会,更别说把我的意识塞进别人的头脑里。
“怎么塞?”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喔喔,你弄错我的意思了。并不说真的把你塞进去,或者把你的意识强加给她,那是催眠也做不到的事儿。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利用幻觉,制造幻觉。”
“怎么制造?”这跟刚才的问题没什么区别嘛,一样的荒谬!
“那就是你的问题啦,我又无法接触A!”
哥们儿你玩我呢吧,等于什么都没说呀!
“看,你的理解能力真是太差了。嗯,我想想啊,跟你这个笨人怎么沟通…”他想了半天,忽然挺高兴的,“行,这么说吧。为什么这个治疗的机会特别微小呢?就源于这个假设,我认为H和S,至少H是有真实原型的。可是鉴于A大脑超凡的加工能力,这事也说不准。我们假定H是有真实原型的,那么,你就要想方设法找到H。这事情比较扯,因为你最多知道H可能叫辉辉,连具体是哪个辉字你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的名字了。但是,你得找到他,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没准你还能找到S。接下来,你要打动他们,配合你的工作,最起码,要让他们说出实话。他们可能出于各种理由对你扯谎!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了解了真实情况,你就有机会接触A发病的源头。找到这个源头之后,你接下来就要面对更大的困难,如何修正这段历史。如果你能够成功修正历史,好像这事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也许A的病情就能好转。”
呃,这还真是个小概率事件,茫茫人海,让我到哪儿找两个不知姓名的人?记得昨天John也依稀提到了这种可能,但我根本无从下手。
我可怜兮兮地眼巴巴盯着John,指望他能张开尊口再说出点什么来。
他倒是说了,挺不耐烦:“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等什么呢?找去吧!”
我茫然地点点头。
John示意我,可以把这些烂纸都拿走了,我默默地低头收拾。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就问:“那个,相机…我拿着没用,能不能还给你?”
“你是女孩吗?”
“啊?”
“女孩子可以把收到的礼物退回来,你也打算来一下?”
“不是,我要它没用。”
“这让人伤心!这是对待礼物应有的态度吗?别忘了,相机是你带到医院的,昨天你带点纸,我都能自杀,别说这玩意了。即使你给我,院方也会给你退回去,所以你老老实实地接受礼物,滚蛋吧。”
我于是照他说的,老老实实地滚蛋了。
到门口,他还不忘奚落一句:“我要相机干吗使?拍护士洗澡吗?算了吧!”
唉,我灰溜溜地离开了,走出会客室,我想起来找田教授问问John的情况,可惜被医护人员挡了驾。
“田教授正在接待病人。”他们这样冷淡地拦住我的去路。
眼看着教授的办公室就在前面,我只能无可奈何地原路返回。
这一次与John的会面,让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别的不说,仅只John逃离医院这一事件,就够我喝一壶的!
当然,这是后话。
第四章 孵化
一、分苹果的小孩
如果你只有一只红苹果,却有两个孩子,相信你一定会为分苹果的事感到头疼,该怎么分呢?你总不能期待着“孔融让梨”的故事频频上演吧?
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你背着手什么都不管,只是告诉两个孩子:他们中有一个将去切苹果,而另一个选择先拿哪一半。
切苹果的孩子,很清楚自己负责切,而丧失了挑选的权力,他会将苹果尽可能切得一样大;而挑苹果的孩子,会挑自己看起来更满意的那一半,也就减少了抱怨的机会。
生活中,这样切苹果的机会并不多,但类似的事件比比皆是,因此,人们演化出了两权分立的概念,当然,在现代社会中,权力被划分得更细。
谁,都不能轻易地得到整个苹果。
在刘紫建的谋杀案中,也是如此。
告别了John,这一天的中午,我草草用过午饭,在下午两点,与老威和祁睿碰了头。
在这一案中,各种不同的利益搅在一起,乌烟瘴气。
先说老威:老威在这一案中,多次对我有所隐瞒。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姑且认为,他仅仅是不想淌这浑水,不想把自己暴露在聚光灯下——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他当初就不该拜托我去管这件事。想来想去,我认为他存在某种良心上的愧疚,不论是过去,还是在现在,他知道的事情一定比他说出来得多。
祁睿则比较简单一些,他直截了当地表示过自己对这案件没兴趣。当初强奸他女友宋丹的刘紫建被人弄死,他不拍手称快就算好事了!不过他嘴上那样说,实际却不是这样做的,他好像持续地关注本案,并给我弄了假的证件。这只是为了答应老威的要求吗?
祁睿在今天下午的做法,更让我疑惑不解。
他来了,瞥了我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从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两千块钱,我先给你,省得你再往我那儿跑。”
这是什么钱,我眨眨眼,莫名其妙。
老威一边收起钱,一边对我解释:“哦,小艾你大概还不知道。其实你也很清楚,紫建家里比较困难,他死后,就剩下老太太一个人,开个小烟店,勉强支持着过日子,这太难了。我倒是一直想着接济老太太,不过没找到机会。今上午,程雷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不要咱班同学搞个募捐,都是成年人了,那么点钱也不在乎,所以…”
“我告诉你啊,搞这种募捐可不容易,”不管对熟人还是外人,祁睿说话总是挺不客气,他把大衣往边上一扔,大大咧咧地开了口,“我还好,就是不冲着刘紫建,也总要看你的面子,别人可就不好说了。没有这次的同学会,大家基本上形同陌路,谁也不认识谁!可你这次搞得同学会,还不如不搞,没有同学会,也就没有乱子,现在大家躲着你还来不及,不会有人买你的账!”
我没说话,可是心里支持祁睿的观点,诚然,没有这次同学会,大家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既不会知道刘紫建死了,也不会被警察找上门来。
“唉,”老威叹了口气,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我们,“我今天上午打了许多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关机,更别说募捐的事了。反正女生是都不理我,男生好一点,瞧,”他说着,从包里取出几支信封来,“王昌两千,刘冰一千,刘瑞卿五百,最操蛋的是赵硕,一百块钱,也好意思拿得出手?!给同事随分子,也不止这点吧!”
“程雷捐多少?”祁睿问。
“一万。”
“哦,那他还挺够意思的。”
“废话,他是老板,挣得不比我少。我琢磨了一下,掏两万吧。”
“哦,算上我的两千,一共是三万五千六,你再凑点,来个整吧?”
“唔?要不要我也捐点?”我总觉得这种事不能装聋作哑。
“别,你别花钱了。”老威摆摆手,“捐款嘛,也不在乎带点零头。儿子都死了,老太太也不在乎这些钱。哎,说起老太太,小艾你那边怎么样?”
“老太太还行。”我把过往的经历解释了一遍,没说太多,只说老太太也拜托我查案的事情。
“哦,那还行。罗莉,呃…不是,宋阳那边也没问题?”
“宋阳跟我都说了实话。”我戛然而止,直勾勾地看着老威,她对我说了实话,你呢?
老威把眼神挪开了,没出声。
祁睿挺不满意地,开门见山:“你俩这干嘛呢?我最讨厌打哑谜了。那个什么,咱仨先表表态,小艾你和这事没关系,就甭说了。老威你跟小艾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也没事。咱们三人里,现在就剩下我了。不管你们信得过还是信不过我,我问心无愧,要杀刘紫建,我早就去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我想找他报仇,再简单不过,用不着拖这么多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