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家长挺可爱啊!怎么跟我爸似的?要真如此,事情倒好办了。
最逗的是,这老爸还很有分寸,又说了句:“回家再跟你算账!这里不是管教你的地方!”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挺热心地问段哥:“这位大哥,您家姑娘没事吧?我先替儿子给您道个歉。”
哦,他大概是弄错了——因为看见默涵也受了伤,本能的认为是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什么。也难怪,看着默涵可怜巴巴缩在墙角害怕的样子,不明就里的人都会误解。
李楠太委屈了,差一点哭了鼻子。
当然了,作为班主任和我这样的中间人,总要站出来澄清误会,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算是把事情说明白了。
其实事情是说不明白的!因为我们自己也搞不懂顺序。我偷眼瞧了瞧默涵,她一直没看我——过了两天,她会不会仍然把我当成“辉辉”的爸爸?
“这个…”李楠的父母也听得晕头转向,按照老师的说法,自己的儿子是什么都没做错了,可既然没做错,女孩子为什么对他出手?那要这么一说,还是做错了!
这位老爸的思考方式挺单纯!我觉得这正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试着问道:“两边的家长,听我说一句,这样办吧。反正这个事情也闹不清楚,不如由我出面。默涵呢,受到惊吓,你们先带出去,两边父母呢,商量一下这个医药费啊,该怎么办。我跟李楠先聊聊,你们看行吗?给我二十分钟就可以。”
班主任老师喜出望外,巴不得卸下这个重担,于是连连开口美言,说我是专家什么的。
双方父母想了想,大概也只有如此。段哥、李姐知道是自己的孩子有问题,当然破财消灾也没什么说的;男孩的家长算是通情达理,问题不难解决。于是,大家都同意了,四个家长出去商量,老师带着默涵走了,屋里就剩下李楠和我。
我到底算是什么?八成这小伙子也搞不懂。我拉了把椅子请他坐下,他怀有戒心地瞅着我,没说什么,坐下了。
“出了这样的意外,”我说道,“八成你也和我一样,想弄明白原因,对吧?”
“对,我…”他话到嘴边赶紧咽下去,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你不用紧张,我和你们学校没什么关系,今天与你初次见面,咱俩没仇没恨的,自然也不会算计你。而且你放心,咱俩说的话,我不会外传,不过话说回来,你老爹搞不好回去还要教训你。我把实际情况对他讲明白了,也省了你很多麻烦,是吧?”
他点点头,这算是开了个好头,看不出来,这人高马大的小伙子,那么怕自己的父亲。
“我爹不讲理,行,那您问吧,您想知道什么?”
“嗯,先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咽咽口水。我很贴心地为他倒了一杯水,“哦,这么说吧。中午不是上自习吗?我在看漫画。忽然听见默涵她跟我说话…其实,也不好说她是不是在对我说,反正是冲我这边。她说什么‘你闭嘴’之类的,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就回头看看她,没想到她正瞪着我呢!我很纳闷,没理她。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还是没理她。结果…那茶缸子就飞过来了!”
“默涵跟你关系不错吧?”我笑着问。
“还行吧。”
“嗯,关系好,她还这么伤害你,真是…唉!”
“可不是吗!我俩…我…”他忽而愣住,他俩怎么了呢?我关注的就是这个问题。
“都说过了,别紧张,我不可能害你。李楠,我比你大了不少,叫你一声哥们儿吧。哥们儿,咱这么说,李默涵朝你那个方向说话,可那个方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对吧?你以为她在对你说话,这大概意味着,你对她也挺关注,要不然就是你俩关系挺好。其实你们过去的事儿我管不着,但是呢,你总不想今天的事情,以后再重来一回吧?所以,你帮我弄清楚原因,反过来,我也可以杜绝这类事再发生,你看怎么样?”
犹豫半晌,大概是觉得我这话说得有理,李楠诚恳地点点头。
“OK,那咱们继续。既然你和默涵关系不错,能给我说说具体是指什么吗?”
“行!”小伙子这回很干脆,“其实呢,我喜欢默涵。”
果然…
“那还是高一的事了。高一开学,我就注意她了,觉得她个子高,又挺漂亮的。您看,我也挺高的。”
我打量他,是挺高,跟老威差不多。这样一个大块头,在老爸面前唯唯诺诺的,挺好玩。
“我慢慢和她接触,她人还算开朗,一来二去的,也比较熟了。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接近我,其实是为了另一个男孩子。嗯,我能不说那男孩子的名字吗?”
“可以!你很够兄弟!”
“那好,就叫他A吧。A跟我是哥们儿,几乎形影不离。那时候我会错了意,以为默涵喜欢我,结果她是为了跟A接触。她喜欢A,但是A不喜欢她,基本就是这个意思吧。到了高一下学期,有一天,她对A表白了,不过A没当回事,放学之后,还和我聊起这事。我这才恍然大悟,就对A说,要是他不珍惜默涵,就干脆拒绝她,我还可以追呢。”
嗯,这不难理解,学生们身边经常发生这种事。
“A同意了,第二天就拒绝了她。没想到出了问题,默涵从那之后,就不和我说话了。你想想,就算是因为A才接近我的,也不至于说A不和她交朋友,她连我都不搭理吧?朋友至少还是可以做的。”
“有道理,继续。”
“所以,我当时有个怀疑,会不会是A把我卖了。他一边拒绝默涵,一边说我喜欢他。因为这种怀疑,我和A也有点疏远了。这件事沉寂了挺长时间。我有时候冲默涵打招呼,她就绕着走,一来二去的,我也就明白了,从此谁也不理谁。等到高一的期末,我忽然发现,默涵交了男朋友。”
“何以见得?”我意识到高潮快出现了。
“嗯,其实也算不上,不过挽着手走路,应该不是普通同学关系吧,反正我和她从没有过,A应该也没有过。”
“继续。”
“默涵交了男友的事,弄得我挺不开心。结果,我,我就…”
“明白,你不用为难,要是你觉得散播谣言这个说法不好听,你可以跳过去。我不是卫道士,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现在想想,我的确是挺傻的。也是由于嫉妒,我传了闲话。说默涵早在对A表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男朋友。那时候,她就跟我说过‘你闭嘴’这句话。”
“迄今为止,半年了吧?”
“对!”
看来时间点接合上了,就是我忙着处理螳螂一案,没工夫关注她的时候。
“你见过这个男朋友,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
“不是你们学校的?”
“不是,至少我不认识。”
唔,因此也无法判断这男孩是不是她口中的“辉辉”了。
“她现在还与这男孩好吗?”我又问。
“不知道,我就见过一次,是在放学的时候,他来接她。”
“还有人见过这男孩子吗?”
“说不好,不过您可以问问另外两个女生,她们跟默涵是好朋友。”
“好的,希望你不要告诉我是B和C。”
“哦,那不会,一个叫姚晓芳,一个叫李梦琴。您可以找班主任老师问。”
好吧,谈话到此也就算结束了,远远没到二十分钟。
我告诉李楠,他当时所传的闲话,也许在现在才引发了反应。
“那也太慢了吧?跟树懒差不多!”小伙子难以置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法子解释。假如那个男友就是“辉辉”,那么随着与辉辉的感情变动,默涵经受不住某种打击,而逐渐形成了幻觉。幻觉之中,她体会到被A拒绝之后的某种循环,在这个循环里,所有的角色可能重新上演一遍。
李楠曾经给她制造过压力,因此,在新的循环里,李楠仍然是制造谣言的那个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茶缸子是扔向他,而不是扔向别人的。
但是,这仍不足以解释为什么默涵会戳伤自己的手。这在我看起来依旧不可思议,手,是不可能说话的。
我们这边完了事,门外商量的结果也出了炉。双方的家长达成了初步谅解,赔钱了事。不过我可以看出,李楠的父母还有些深深的担忧。进一步与老师协商之后,我们打算给默涵先请上个半个月的假,之后能不能顺利回归学校,那就要看这两周的改善水平了。
“尽量不超过一个月吧,”班主任老师对我说,也是对段哥和李姐说,“如果拖得时间太长,我这边不好交待,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
我对班主任的理解表示感激,得寸进尺地提出了一个要求:“不知道您能否让我见见,姚晓芳和李梦琴。据李楠说,这两位女生可能知道些什么。”
十一、孤枕难眠
班主任很通情达理,要不然就是急着摆脱这些麻烦:“可以,反正下节课是班会,我把她们叫出来。”
事实上,与这两位女生聊天,并没有让我获得更多的线索。
我与她们各谈了十五分钟。对于李楠说过的话,除了散播谣言那一节不谈,其他的内容都是得到了验证。她们表示默涵最近确实很古怪,对谁都爱搭不理的。她们也见过她“所谓”的男朋友,只见过一两次,可没人知道那男孩的身份。至于“辉辉”这名字,更是无处可查。
不过,总还有个细节吸引了我的注意,两人都表示,尽管她们一再追问,可默涵始终笑而不答,一直没透露自己交男友的事实,更不肯提及男友的身份。
这不是很奇怪吗?小姑娘们,以及小伙子们,不是特别爱把这种事和同伴们分享吗?
“是不是误会了呢?也许他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我产生疑问。
“不会的,”李梦琴说话特别大胆,“如果说是您和我挎在一起,那也许还有人误会,因为年龄差距太大,会认为这是年轻的爸爸和女儿在一起,谁知道没准我就喜欢老男人。但是他俩走在一起,我们不会误解。”
我有那么老吗?
姚晓芳说话含蓄一点,“不会的,”可是她也斩钉截铁地这样说,“看模样就知道她俩好上了。因为放学时候看见的,我当时太过惊讶,居然忘了跑上去问她。但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告别了花季少女,我又跑回去和段哥商量,事情不能拖着了,我建议他立刻送默涵去医院做个检查,我给他留了电话。至于李姐,她的神经已经被打击得很脆弱了,不想再等待下去,因此马上说:“小艾,你跟我回家,我把她的日记拿给你复印。”
这样也好,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复印这样厚厚的一摞纸,是个极度漫长的过程,路边小店的服务员都慌了,指指厚厚的日记本,她慌了手脚:“都,都要复印?”
我们点点头。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李姐一直问这问那,弄得我晕头转向,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该安慰她。
好不容易复印完了,复印纸的厚度,是原件的三倍,我拎着个大袋子,往回走。
我越是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就越是觉得形单影只。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我应接不暇。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蠢蠢欲动:也许,我是该找个伴儿了。
我想起自己多年前的放荡生活来,匆匆开始又匆匆地结束关系。
在喝醉了酒的时候,我也会坦然自己的空虚。
在同居的时候,快乐很快会被一堆复杂的事情给替代。你不能经常地外出,不能喝太多酒,不能总是与别的女孩子相处,不能这,不能那。
我因此感到困惑,觉得自由被束缚了,很不情愿。
分手的那一天,我会特别开心,因为我终于又成为了自由人。我会迫不及待地给哥们儿打电话,约他们带上酒来我家做客,品尝我的手艺。我们在客厅里一醉方休,在卧室里追跑打闹,在厨房里扭着钢管舞。
很欢乐,不是吗?分手的最初几天,我的家里人满为患,大家都有事情干,又玩又闹,我甚至可以把另一间卧室安排给别人当情侣房。
然后,几天过去了,几周过去了。我的房间慢慢寂静下来。大家都在忙,大家奔着自己的生活,没有人可以成天围着你转,即使你这里只是个供大家娱乐的空间。
“我在忙。”
“不行啊,家里有点事。”
“呃,送老婆妈妈去看病。”
越来越多这样的回答出现在我的邀请里。
一个月之后,没有人再来我家了——除了少数为节省开支而把我家当作情侣房的那几对小男女。
我因此开始意识到房间空荡荡的难受和吓人。我开始怀念有一个女人管着我的日子。我开始渴望有个人来骂骂我,当然这家伙不能是老威,应该是个女人。她等我回家吃饭,更多的时候,是等我回家做饭。我希望被人唠叨,为一些生活中细碎的讨厌的事,而成天愁眉苦脸的。
从有到无,那是一种快乐,是一种自由;而从无到有,等待的时间是彷徨是痛苦是孤单是空虚。
所以,每一次,我分手一两个月之后,就急着去找个女人,好了几个月之后,我开始厌倦…
这样周而复始的垃圾堆生活过了好几年。
终于,我彻底烦躁了,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刚好那时候没有女人,我就开始过起了禁欲的生活,像是背上了贞节牌坊那样守身如玉。直到昨天夜里,平衡被打破了。
我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图什么呢?
罗莉不管她是单纯的女人,还是放浪的女人,我忽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把丢了钱的事抛在脑后,我想,老威说得对,丢钱是因为我笨,而不是贼聪明。
好吧,我迷迷瞪瞪地走进花店。
“一千朵玫瑰!”我说——哦,说错了,我还想着那一千块钱呢,这么多我抱起来太费劲,何况还拎着一口袋沉甸甸的打印纸呢,“九十九朵吧。”
老板本来那叫一个开心呀,猛然间发现变成了十分之一,挺无奈的!
我抱着花,在大街上晃晃悠悠。罗莉的单位很好找,因为它太出名了,而且离我家也不远。
我晃悠了差不多一刻钟,看见她走出来了。
我认识她的衣服,隔着老远好像还能闻见她身上的香味。
神魂颠倒中,我从后面追了上去。
我很想跑到背后,直接拍她肩膀,犹豫了一下,没敢这么干,怕万一吓着她。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错上加错。
我一边追她,一边叫:“罗莉——”
声音不是很大,主要是不好意思,因为一堆人正在看我。
她没听见,还是她听出是我,也不愿意理我?
我又叫了一声。
她还是没回头。
坏了!我的心往下沉。然而事已至此,我不能可耻地缩了!
到头来,我还是拍了她的肩膀。
她似乎吓了一跳,回头看清是我,刚想说什么,又看到了花!
“你!”她决定不和我说话,故意瘪着脸,扭头就走。
“等等。”我抓住她,决定不让她跑掉,“听我把话说完。”
“说什么?我是个贼,是个小姐!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她上班也化妆,只是化得很淡,还是叫我心旷神怡。
“不,我错了。我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对你乱发脾气。是我的错。”
男人是好面子的,因此总有一个毛病:明明是自己做错了,还总要一大堆理由来解释,好像自己是有理由的。殊不知这样是越抹越黑,因为女人也是要面子的。
明白这个道理,我很阴险的,一上来就诚恳地道歉。
我错了,就是错了,而且我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呢?”罗莉问我。
“没有然后,我错了!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可坏了,一把抢过她的提包,把花束塞在她的怀里。如果她把这一大捧花扔掉,这事就算拉倒,如果不,嘿嘿。
“你真的丢了钱?”她接过花。
“是的,我可以给你看看我取钱的凭证,也会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丢钱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我不接受。”她冷冰冰地回答。
完了,我想,就到这了。
忽然间,她的冷峻融化开来,她笑了,让人头晕目眩地笑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也没做错什么。但是你以后不能再像这样不信任我了。”
“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她笑呵呵地看着我,像看着孩子。
“同意跟我去吃个饭呀,你想吃什么?”
“是你想吃什么吧?中午说了,是我请客。”
吃的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反正色翁之意不在吃。晚上九点钟,我们回到家,我先去洗了澡,然后靠在床上,等她洗澡。
等待,一如既往,让人焦急,闲来无事,我从床头柜上取出下午的打印纸,开始翻看。
前面的大半本,只不过是女孩子普通的日记而已。心理学是高度侵犯他人隐私的工作,即使事出有因,我也不打算探寻女孩子普通的感情记录。
我开始往后翻。
很快的,前半本和后半本的感觉截然不同,最简单的表现是:我开始看不懂了。
由于看不懂,我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读了出来:
“你说我在这件事情上骗了你,伤害你的感情,可我就是搞不懂,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对你说的。你这样想,就对了,S他从来就没有和张丽好过,而且我也没有在这里胡搅蛮缠。你还要追问多少遍!都跟你说了,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如果你还不相信,那你就去问问好了。老师今天问过了?呵呵,差一点露了馅啊,我做的饭好吃吗?我爸爸做饭可好吃啦,他不知道,我背着他偷偷学了一手。嗯!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简直把我烦死了!大不了你明天去告老师好了,告吧!有种你就去,看看到底会弄到什么地步!对,我跟爸爸撒了谎,嘿嘿,骗他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然他会发现我交了男朋友…嗯,我爸爸倒是一点都不死板,不过我妈妈不行,她会禁止我出门的。嘿嘿,所以我撒谎说鸡汤是给同学做的,因为她发了烧。”
这是啥玩意儿?!
这些话哪句也不挨着哪句啊?复印出错了?不会呀。
不知道读者朋友会不会有和我当时类似的感受。
S大概是某个同学的姓名代码,这倒是无所谓,很多孩子的日记里都出现过此类的隐语。问题在于,这段话实在没有逻辑性可言。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些文字不像是日记,而是与某人的对话。
我因此想到了一个专业词汇,叫作“思维奔逸”,患有这种精神病的病人,说话才称得上是语无伦次,他们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不分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上半句还在评论你的头发,下半句就回忆“文革”了。
李默涵是不是也患有思维奔逸呢?我有点拿不准。看起来像是,不过如果拆分这些文字,好像也能找到一点点逻辑。她的情绪随着文字,似乎在不断地来回波动,让我分析起来极为吃力。
一个人不可能从正常忽然之间就变成了精神病。
我开始向前翻动几篇,发现两类截然不同的日记,果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写下的内容,越来越晦涩难懂。
随意地乱翻着,靠后面的有一篇日记最让我吃惊——其实也不能叫作日记了,因为黑乎乎的画得乱七八糟,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些文字,不过都被狂乱的笔道给涂黑了——这么形容最为恰当,眼前根本就不是横格本,而是一张黑纸!
由于过分用力,在涂抹这张纸的时候,好多笔道被渗入了下面的纸上,我勉强地去分辨,其中有这样的几个字:你不得好死,我早晚会报复的!
她指的是谁?是在暗示报复李楠同学吗?我不确定。
我被这些晦涩难懂的“鬼画符”搞得脑浆子生疼,下床想要休息找点水喝。罗莉的背包里,手机响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好像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流行歌曲。
“你有电话?”我隔着浴室门喊了一句,“要我递给你吗?”
“啊?哦,不用,一会儿我出来再给人家回电话吧。”
她挺快地洗完了,披着浴巾出来,被蒸汽所包围,影影绰绰的,身材凹凸有致。
“小心不要感冒了。”我去帮她擦头,借故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
“讨厌!”她浑身一颤,赶紧推开我,“等我回个电话。”
好吧,我回到床上,懒洋洋地交叉着双手,点着脑袋。
她把包放在床头柜上,坐在我的床边,掏出手机看了看:“哎呀,是妈妈打来的,嘘,你可不要出声啊!”
呃,我是听话的好孩子。
“哦,妈妈,你给我打电话来的?嗯,是呀,我忘了告诉您啦,今天加班来的,很晚了,所以我就不回家啦。嗯,忘了给您打电话,是呀是呀,对,好啦不说啦,你和爸爸赶紧享受二人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