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板起面孔道:「娘亲,小包子真的很苦恼。」
凌玉曦不由得一怔,刹那间,她竟以为坐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傅云书…小包子一日比一日还大,与傅云书的相似度更高了。
回过神来,凌玉曦很认真的道:「若是小包子愿意说出来,娘亲也许可以帮得上忙,让小包子的苦恼消失不见。」
凌霄显然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坐直身子。「小包子长得像娘亲吗?」
「小包子觉得呢?」这值得苦恼?凌玉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只是开头,后面恐怕教她招架不住,可是,小包子能有什么事教她招架不住?
「外祖母说小包子的鼻子和嘴巴像娘亲。」
「好像是这样。」

「那小包子的眉毛和眼睛是不是像爹爹?」
爹爹?凌玉曦实在很不喜欢小包子提到父亲这号人物,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想摇头说不像,她先前画了傅云书的画像给小包子,仔细对照,小包子可以算得上缩小版的傅云书…算了,人啊,还是不要昧着良心说话,免得哪天自食恶果。
「像极了。小包子是爹娘的孩子,当然融合爹娘身上的特质。」
凌霄又皱眉了。
凌玉曦懊恼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究竟在苦恼什么?」
半晌,凌霄像在自言自语的道:「他不是爹爹,为何我的眉毛和眼睛像他?」
寒毛一竖,凌玉曦微微颤抖的问:「谁?」
「子璇叔叔,就是送我们好多李子酿酒的叔叔。」
「子璇」应该是字,至于大名…凌玉曦不敢继续想下去,强忍内心的不安,故作轻松的道:「不可能吧,肯定看错了。」
「没有,见过的人都说像极了,张通哥哥也如此认为。」
看样子,她没法子继续耍赖坚持大伙儿全看错了,反正逃避从来不能解决问题,还是正面迎战吧。「子璇叔叔的大名是——」
「傅云书。」

即便已有预感,凌玉曦还是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她太粗心了!因为深知道与左邻右舍交好的重要性,尤其在乡下,更要经常与四周的人互通有无,因此方圆百里的庄子她都走了一遍,所以她认识当日送李子过来的陈管事,而陈管事提过主子姓刘,平日住城里,偶尔要上山狩猎才会住在庄子上,不太过问庄子上的事。
那日陈管事让小包子他们进庄子摘李子,又为了得到一醑李子酒当谢礼,索性好人做到底,还亲自送过来…当时,她并不觉得这些奇怪,乡下人本该如此热情,没想到她的想法太过单纯了,热情的不是陈管事,而是算计儿子的傅云书。
深深吸一口气,凌玉曦教自个儿冷静下来,至少先弄清楚他们父子如何凑在一起。「小包子如何认识子璇叔叔?」
凌霄仔仔细细道来他们相识的经过。
这会儿凌玉曦再也没有疑惑了,只怕更早之前,傅云书就发现小包子了,只是,他如何发现的?
其实,他如何发现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好吧,她应该偷笑了,至少他没有气急败坏的跑来质问她,而是有计划的接近小包子…不对,他原本就没有资格质问她,若非侯府有人算计,小包子不会生下来就没有爹爹,可是无论如何,他没有在小包子面前直言身分,而是让小包子来她这儿寻问真相,倒也算是给她面子了。
「娘亲,子璇叔叔为何与爹爹如此相似?」
「…这个娘也不知道,还得再仔细查探。」
凌霄的表情充满狐疑,娘亲是不是在糊弄他?娘亲以为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老是糊弄他,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不想跟她计较。
凌玉曦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努力撑住神色,「娘不是在糊弄你,改明儿娘见过你的子璇叔叔,再看看怎么一回事。」

「哦!」凌霄就是认定她在糊弄他。
「…好啦,若是不想看书了,你就去睡觉。」她突然觉得自个儿真是窝囊,竟然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逼得如此狼狈。
凌霄眨巴着眼睛看着母亲,很想说一句——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去睡觉了。」凌玉曦忍不住提高嗓门。
原本缩在一旁睡懒觉的小狼被惊动了,立刻竖起毛四下张望,想看看发生什么事。
「没事,小狼陪小包子去睡觉。」
小狼立马凑到凌霄脚前,用鼻子蹭了蹭。
凌霄只好跳下软榻,带着小狼离开小书房,回到另一边的内室上床睡觉。
过了一会儿,凌玉曦跟过去瞧了一眼,确定凌霄真的睡觉了,而小狼乖乖的守在床下,于是又回到侧间的小书房,伸手伸下放在多宝格上的雕花木匣子。
打开木匣子,凌玉曦摸着里面的医书,唇角微微一翘,男子送女子的生辰应该是发簪之类的饰品,而他偏偏送她医书。
生辰那一日,凌霄睡着之后,她按着平日的习惯前来小书房,准备看一会儿医书,再查看一下食记药膳楼送来的帐册,没想到却发现书案上多了一个匣子。
打开厘子,看见是医书,而且看起来是很珍贵的孤本,她猜想应该是人家送来的生辰贺礼,于是唤来银珠,想问清楚是谁送来的,银珠却完全不知道匣子的存在。隔日银珠悄悄的问了庄子里的人,无人知道有这么一个
匣子,当下,凌玉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云书,想着难道是傅云书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分开数年,她虽不认为傅云书记得和离妻子的生辰…也许该说,傅云书从来不是那种会将生辰放在心上的人,可是若非傅云书,她想不出谁会悄悄的给她送来生辰贺礼。
她想,终有一日会知道谁这么大手笔送她如此珍贵的生辰贺礼,果然,今日她可以确定了,生辰一事是小包子说出去的,而他悄悄派人将生辰贺礼放在小书房。不过,他要在几个时辰之内给她准备如此珍贵的生辰贺礼,应该很不容易吧。
「小姐在看什么?」银珠见凌玉曦的房里灯火还亮着,为她沏了一盏平日最爱的薄荷醒脑茶端进来。「小姐明日一早要进城给知州家的老夫人请平安脉,应该早一点安置吧。」
「这心里头有事,如何睡得着?」银珠从小跟着原主长大,一路陪伴在原主身边,后来原主在武阳侯府出了事,银珠也不离不弃,待她接收了原主的一切之后,她这个没有主仆观念的人很自然将银珠视为妹妹,也将医术传给了银珠。
「什么事让小姐如此困扰?」银珠放下手上的茶盏,催着趁热喝了,便看了匣子里面的医书一眼。「这不是小姐收到的生辰贺礼吗?」
凌玉曦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突然一问:「银珠,你觉得侯爷是什么样的人?」
银珠很清楚她不会无缘无故有此一问,很认真的偏着头想了想,道:「看似温润如玉,其实是个很深沉的人,很难教人看明白。」
「若是他太容易教人看明白,如何成为震慑北夏的阎罗将军?」
「我觉得小姐和侯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别闹了。」

「真的,以前不觉得,因为当时小姐总是极力隐藏自个儿,不愿意自个儿有一点点醒目,而侯爷高高在上,是京中贵女的如意郎君,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小姐倒像是侯爷的婢女。可是如今不同了,小姐不再企图将自个儿缩起来,活得恣意张扬,像那绽放的牡丹,看你们站在一起,只觉得眼睛都亮了,忍不住要赞一句——郎才女貌!」
凌玉曦伸手戳了一下银珠的额头,「真会说话!」
「这是真的。」顿了一下,银珠忍不住道:「我看得出来侯爷很喜欢小姐。」
「你不怕侯府那样的地方吗?」搜寻原主的记忆,她知道原主对侯府有一股惧意,而身边伺候的人更是如此。
「以前很怕,如今不怕了。」因为小姐再也不是过去的小姐了。现今小姐不但有能力保护自个儿,也能顾得上身边的人,回到侯府,根本不必担心被人欺负。
她不像原主,胆子大得很,自然身边的人也跟着她胆肥了。「侯府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很讨厌。」
「这倒是,那儿的丫鬟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说话总是夹枪带棍,真是教人不舒服。」银珠没好气的做了一个鬼脸。
「眼睛长在头顶上,早晚有一日会撞到人。」
银珠忍俊不禁的噗哧一笑,「小姐说得真好!」
凌玉曦盖上匣子,将匣子收回多宝格上面。「银珠,明日让福伯送个口信到城里的傅家,请侯爷安排一下,我想见侯爷一面。」虽然傅云书如今住在刘家庄子上,不过,那毕竟是别人的庄子,让福伯去那儿送口信不恰当。

对于古代,凌玉曦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有夜生活。睡得早不是为了起得早,而是因为夜里的生活太无趣了,特别是穷人家,点个油灯也舍不得,不早早睡觉,还能如何?不过,她实在不喜欢早早上床睡觉,因为她格外喜欢夜晚的宁静,尤其月下小酌。
上一世她喜欢来一杯养颜美容的睡前红酒,如今没有红酒,但是有自制的李子酒或是桃子酒,总之,她就是喜欢坐在月下小酌一杯,享受这份恬静美好的时光,不过,通常是她懒得看医书或帐册的时候,或者是她想独自沉淀一下…也不算独自,小狼总会陪伴她。
可是,今日连喝了三杯的李子酒,还是享受不到夜里的宁静,只觉得很烦。
没错,她很烦,烦死了!原以为今日会收到傅云书派人送来的口信,敲订两人谈判的地点和时间,可是等了又等,什么也没等到,她忍不住怀疑下面的人是否未递话,不过想想,又觉得他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凌玉曦伸手摸了摸趴在脚边的小狼,自语自语的道:「他在玩什么把戏?若不急着认儿子,他又何必有计划的接近小包子?」
原本懒洋洋的小狼突然跳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房间的方向。
「怎么了?」凌玉曦知道小狼对四周气息的变化非常敏感,换言之,就是一只耗子溜进厨房偷吃东西,它也察觉得到,不过,像耗子这种没有攻击气息的入侵者,它只会动动耳朵,或者给个不屑的斜眼。
半晌,小狼又没事儿似的趴回凌玉曦脚边。
「耗子吗?」凌玉曦忍不住皱眉。「我明明放了许多防虫防鼠的丸子,怎么还会有耗子跑进来?」
小狼瞥了她一眼,仿佛在嘲笑她脑子太单纯了。
凌玉曦懊恼的敲一下小狼的脑袋瓜。「你被我宠坏了,竟敢嘲笑我!」

小狼决定不要跟一个难养的女子计较,起身大摇大摆的出门狩猎。
凌玉曦见了唇角一抽,将小狼气走了,这会儿她就只能独自月下小酌了…算了,还是回房睡觉好了。
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凌玉曦转身回房,没想到会见到有个人站在床边,看着睡成大字型的小包子。
吓了一跳,凌玉曦直觉要出声喊人,可是还来不及扯开嗓门,对方就出声了——
「若是惊动所有人,你如何解释?」傅云书笑着转身面对她。
「侯爷?」凌玉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怎能闯进人家的闺房?
「你不是要见我吗?」
「我是要见侯爷,但侯爷不能有更妥当的安排吗?」
「我以为再也没有比此时、此地更能说清楚的了。」
她越看这个男人,越觉得他是个无赖!凌玉曦咬着牙道:「你想如何?」
「我的儿子当然不能唤我叔叔,这一点你应该也同意吧。」
她担心他发现小包子,就是清楚自个儿于情于理皆无法阻止他与儿子相认,可是又不愿意他们相认,至少不是现在。「小包子以为爹爹已经死了。」言下之意,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向儿子解说爹爹死了又活过来一事。
「你以为我死在北征,但事实上我没死,如此说来,你也不是有意骗他。」傅云书已经为她想好了理由。
看样子,他是有备而来,若想要他退让,只怕很难了。「没错,当初我为了行医方便,不得不谎称寡妇,并非有意骗他,可欺骗就是欺骗。」

「小包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实话实说也无妨。」
是啊,小包子一定可以理解过去她不得不说谎,可是,能够理解她不回侯府的决定吗?即使知道她在侯府受到的委屈,但小包子终究是个孩子,想法很单纯,父亲来接他们母子了,他们当然要跟着父亲回侯府,至于侯府藏了许多坏人这种事,他相信他的将军父亲一定可以解决。
「我会让你们相认,但还不是时候。」她还是先混过眼前这一关比较重要。
「我可以等你。」其实来见她之前,他就不停的猜想她的反应,她绝不愿意他与儿子相认,因为如此一来,小包子就必须认祖归宗,接着当然要回侯府,而她最害怕的就是回侯府这件事。
她遭到诬陷还未能昭雪,无论是她或小包子,此时回侯府难免摆脱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她不愿意受这样的气,又如何舍得宝贝儿子受气?言而总之,想了又想,他觉得不能逼得太紧了,总要一步一步来,能够随心所欲出现在她和儿子面前,这就够了,其他的再慢慢筹谋。
凌玉曦不由得一怔,答应了?
「如今我还在养病,不急着回京,不过,我想见他随时可以见他。」他恨不得立刻跟儿子相认,可是冷静下来,他也清楚自个儿如今的处境很危险。吴家一旦知道他有意抢夺海上生意,肯定会出手对付他,此时不与小包子相认,更可以确保他们母子安全。
原来还有闲功夫陪她耗,难怪先前他一副准备缠上她的样子。「真相必须由我来告诉小包子,这一点你可以同意吧。」
「当然,不过,你要我以什么身分面对他?」
「这段时日他都跟你做什么?」小包子只说每日从夫子那儿下学之后,就会去庄子找他玩耍,可她不相信只是单纯玩耍,他一定使出了什么绝活来吸引小包子。

「傅家的孩子三岁就必须上马习武,尤其小包子是嫡长子,更不能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傅云书无意隐瞒她,她必须正视小包子是傅家的孩子。
「你教他武艺?」
「习武可以强身,还可以自保,有何不好?」
「我又没说不好,只是怕他读书松懈了。」若不是因为凌父的遗言,她也不想让儿子成了书呆子。
「这段日子你可见到他课业落下?」
「…这倒没有。」若有,她早就发现异样,而不是让他透过儿子捅到她面前。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还用得着他说吗?凌玉曦孩子气的撇了撇嘴。
傅云书见了唇角微微一翘,她闹别扭的样子也很可爱。
「既然这段日子他跟着你习武,我就让他正式拜你为师,可行?」
「行,我就暂时以师傅的身分与他相处,不过,他不是问你为何我与他父亲长得如此相似,你准备如何回答?」
「我也搞不清楚你们为何长得如此相似。」总之,她就是想糊弄过去。
傅云书不悦的微皱着眉,「难道你会搞不清楚我是不是你的夫君?他终究会知道我的真实身分。你想糊弄他,至少也要给点更象样的说词。」

凌玉曦很不服气,「我岂会不知道不妥?可是除此之外,你能有更好的说词吗?」
略一思忖,傅云书接受了,「若是你能说服他,就按你的意思,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回京之前,我们父子一定要相认。」
凌玉曦哪敢表示异议,今日他愿意让步已经不容易了,总不能再讨价还价,叫他过几年再回去吧?
凌玉曦一点也不担心说服不了儿子,毕竟小包子年纪小,若她坚持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还能如何?
最重要的是,小包子以为父亲已经死了,只要没有明明白白指出傅云书是他父亲,他就不会将师傅视为父亲。
况且,她同意他跟傅云书习武,他兴奋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钻牛角尖在傅云书与他父亲长得如此相似的问题上?
果然如她所料,一提及他从林夫子那儿下学之后就可以去傅云书那儿习武,其他的事凌霄全抛到脑后。
「娘亲,这是真的吗?我可以跟着子璇叔叔习武?」凌霄眼睛瞪得好大,这简直像在作梦,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去子璇叔叔那儿了。
凌玉曦点了点头,有些不是滋味的道:「你就这么开心吗?」
「开心啊,子璇叔叔很厉害!」凌霄两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是吗?」凌玉曦不自在的唇角一抽。震慑北夏的阎罗将军,怎可能不厉害?
「娘亲知道子璇叔叔是大将军吗?」
「…是吗?」傅云书在小包子面前究竟说了多少事?小包子会不会察觉到跟她描述的马上英雄父亲是同一人?不行,她得提醒傅云书别说太多了…不过,他会答应吗?他会不会明着说好,却背地搞鬼?以前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君子,可是自从他一副准备缠上她的样子

显现后,她就认清楚一件事——君子不过是他的面具,骨子里的他是个阴险狡猾的,要不,他也无法对付凶猛的北夏。
「嗯,子璇叔叔是很厉害的大将军,可以一个人对付十个人。」
「…那真是了不起。」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妙。
「子增叔叔还可以蒙着眼睛射中岩叔叔头上的苹果。」
「…高手。」她真的是越来越无力。
「子璇叔叔甚至可以在奔驰的马上射中垂在树上的铜钱。」
「…天下无敌。」她突然有一种被逼到死角的感觉。
凌玉曦恨不得塞住耳朵,免得那种被逼到死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今日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当傅云书正大光明的亲自送小包子回来,她更清楚的看见自个儿的处境——
「师傅,今日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用晚膳好吗?」凌霄对傅云书的依赖越来越明显,每次总要依依不舍。
「这是否太打扰了?」傅云书的目光转向凌玉曦,完全没有过意不去的意思,而是要她自个儿开口留他下来用膳。
「不会,我们都是一起用膳,很热闹。」
「真的可以吗?」傅云书微微挑起眉。
他那模样落在凌玉曦的眼中仿佛在警告:你最好赶紧开口留我下来用膳,要不,别怪我在儿子面前一不小心
说了不该说的话。
凌玉曦很挣扎,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是不开口又太失礼了,毕竟儿子都提出了邀请,当娘的若没有顺水推舟,难免让人觉得她很不会做人。
凌霄急忙靠过来扯着她的手肘,「娘亲,师傅从来没有吃过雪酿饼,今日请师傅跟我们一起用膳好吗?」
凌玉曦真是后悔极了。因为小包子跟着傅云书习武,与傅云书有许多相处的时间,她免不了担心小包子被抢走,于是每日开支票诱惑儿子,今日的支票就是雪酿饼。
凌玉曦僵硬的点点头,却又补上一句,「可是,我准备的不够多,只怕会饿着傅师傅。」雪酿饼的饼皮必须用酒酿揉面发酵,事先算好人数备下,为了以防万一,只是多准备了一点,但不足以他一个大男人的分量。
「我可以少吃一点。」凌霄连忙道。
「除了雪酿饼,今晚还有排骨焖饭、松鼠鳜鱼、文思豆腐羹,再说了,厨房还有其他食材,小姐可以看着食材另外准备几道菜啊。」银珠也加进来说服了。
「对了,原本明日要吃三鲜锅,食材都准备好了,不如今日就加一道三鲜锅好了。」凌母私心盼着一家人可以团聚,当然要站在女婿这一边。
「那就打扰了。」傅云书欢喜的唇角一翘,能够得到这一家人的欢迎,将来还怕带不走他们母子两个吗?
凌玉曦感觉自个儿冷静的面具终于龟裂了,这是不是可以称之为「众叛亲离」?她不仅仅被逼到死角,根本是困在死角,连挣扎余地都没有!如今想想,她真是有够笨的,还以为自个儿争取到时间,可以慢慢筹谋,结果反被将了一军。她必须承认一件事,人的聪明才智与是穿越人士或货真价实的古人毫不相干。
接下来,凌玉曦索性以料理晚膳的名义躲进厨房,免得越想越呕,顺道让自个儿找回冷静。

不管如何,凌玉曦总算熬过晚膳,接着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傅云书送走,可是傅云书显然也有想法,到了门口,他就是不肯上马车。
「每次小包子告诉我,他娘亲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就觉得好羡慕,不知何时能有机会品尝,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很开心、很开心!」虽然身分尊贵,但因为是武将,他在吃食上从不讲究,更不曾将吃当成一种享受,因此今日,当他看见凌家上上下下每个人欢天喜地期待用晚膳的样子,他着实吃了一惊,后来经小包子解说,方知因为是凌玉曦亲自下厨的关系。
凌玉曦烧得一手好菜,可惜她是大夫,少有机会下厨,平日能指点凌家厨子几句就不错了,像今日这样的大手笔——从头至尾全由她掌勺,太难得了,莫怪凌家上上下下各个狼吞虎咽,就是小狼也不例外。他也有过狼吞虎咽,不过,那是在军中,赶紧吃饱了是为了打仗,不同于今日的狼吞虎咽是担心吃慢了就会少吃一些。
总之,这一顿晚膳教众人尽兴,而他更是幸福甜蜜,他的妻子洗手作羹汤,他的儿子不时抬头对他展颜欢笑,还深怕他饿着似的为他夹菜。
「…你开心就好。」她明明是想叫他赶紧回去,为何就是说不出口?
「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傅云书深沉的目光如同幽潭,温柔的声音像潺潺流水从她的心田滑过。
「姑娘家都会下厨,只是专精或不专精。」原主也会下厨,不过花样没她这么多,毕竟上一世她接受过美食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