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虽然怕死了那只突如其来的苍鹰,可是张通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凌霄,赶紧扑过去抱人,不过就在这一刻,突然有一阵强劲的风从他面前吹过,他被震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接着他就看见有人稳稳的抱住凌霄。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傅云书的心情很激动,刚刚只是远远的看着,还没强烈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相似,如今如此靠近,方知他们眉眼真的是一个样。
张通连忙爬起来冲过来,「少爷,你还好吗?」
「我没事…叔叔,谢谢您。」凌霄抬头看着傅云书,扬起笑容,可是一看清楚傅云书的样貌,不由得傻住了。
「怎么了?吓坏了吗?」傅云书担心的问。
凌霄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事,叔叔可以放我下来了。」
虽然很舍不得,傅云书还是将凌霄放下来。
张通见了赶紧靠过去,仔仔细细将凌霄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事,大大的松了口气。
「少爷,我快吓死了。」张通很喜欢进了凌家后的日子,不但可以吃饱、穿暖,而且主子们从来不打骂,每个人的感情都很好。
「不要担心,我们不说,娘亲不会知道。」凌霄俏皮的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间。

张通显然很挣扎,皱了皱眉头,终于点头同意他的决定。
「谢谢叔叔。」凌霄恭敬而慎重的对傅云书行礼致谢。
「其实,这是叔叔的错,是叔叔应该向你致歉,今儿个将黑曜放出来玩耍,没有嘱咐它不可调皮,没想到它一逮着机会就闹人了。」
「黑曜?」凌霄稀奇的举头看着还在天空飞翔的猛禽。「那只苍鹰是叔叔的?」
「是,我在北方打猎的时候捡到的,当时它还小。你如何知道苍鹰?」
「娘亲做了很多图卡,教我识字识物,黑曜与娘亲画的苍鹰一样。」凌霄难掩骄傲之情的抬起下巴。
「你娘亲真是了不起。」她很用心教导孩子,难怪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甚至刚刚面对黑曜故意做出来的攻击,若非小厮惊叫,他很可能还稳稳的待在树上。「你不怕黑曜吗?」
「我怕,可是娘亲说,越害怕的时候,越不能害怕。唯有不教人看出你的害怕,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没错,唯有不教人看出你的害怕,方能立于不败之地。」看着小包子不同于一般小孩子的沉稳坚毅,傅云书觉得很骄傲,又很心疼。若非处境艰难,孩子如何能够领悟这些艰深的道理?
得到认同,凌霄开心的笑了,那笑起来的模样跟傅云书一模一样,教傅云书看得更心软了。
「你想摘李子?」傅云书指着他刚刚爬的李子树。
凌霄点了点头,「我要摘李子送给娘亲,娘亲可以酿成李子酒。」
「我帮你。」

「不敢劳烦叔叔,我要亲自摘李子送给娘亲,今日是娘亲的生辰。」
「原来如此。」他竟然不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待会儿得赶紧备一份礼,请傅崝天黑了悄悄送过去。
「可以请叔叔告诉黑曜,不可以再调皮吗?」
傅云书笑着点点头,对着在天空中翱翔的黑曜吹了一声口哨,随即转头指着右前方的庄子。
「我搬来这个庄子不久,庄子里面有很多李子树。既然你要酿李子酒,应该需要很多李子,我让人帮你搬梯子,让你爬到树上多摘一些李子,然后让庄子的人用牛车帮你将李子推回去,可好?」
见凌霄欢喜的点点头,张通不放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的提醒他,「夫人说要小心陌生人,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迸出来的,少爷要当心。」
凌霄微微皱起眉头,纠正道:「这位叔叔就住在这个庄子上。」
虽是如此,但是在张通眼中,这位叔叔就是夫人口中那种出现得莫名其妙、必须小心防备之人。张通有很多疑问,可是夫人有令,即使不同意少爷的决定,也不能违逆少爷,总之,他在外人面前必须对少爷绝对忠心,若有异议,回家再说。
傅云书向凌霄伸出手,凌霄毫不迟疑的伸手回握,由着傅云书牵着他走进庄子,张通只能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这是叔叔的庄子吗?」凌霄好奇的问。
「不是,这是一位友人的庄子,我是来这儿养病。」
「叔叔病了?」

「是,我得了湿寒之症,于是来温暖的淮州养病。」
「我娘亲是大夫,医术很好哦。」凌霄又忍不住骄傲的抬起下巴。
「真的吗?」
「嗯,我娘亲治好了很多人的病,有人还说我娘亲是神医,可是娘亲不喜欢当神医,娘亲说,她也有很多治不好的病。」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庄子外面。
站在院子等候的傅岩和傅峷看见一大一小走进来,两人眼睛同时一亮。
傅岩崇拜的低声道:「爷真是厉害,已经跟小少爷搭上线了。」
傅峷用力点点头,眼睛完全无法从凌霄的身上离开。「真是越看越像。」
傅岩赏了他一个白眼,「爷的孩子,当然像。」那日经过傅峷四处查探,确认小少爷是夫人来到淮州五个月后生下来的,也就是爷离京近九个多月生下来的,他们再也没有一丝怀疑了,这是爷的孩子,傅家军期待已久的下一任主子。
「傅岩,别站在那儿,去拿梯子过来,小公子要摘李子。」傅云书喊道。
傅岩大声应了一声是,便赶紧跑去拿梯子。
「小家伙,叔叔还未请教大名。」
「凌霄,小名小包子,叔叔呢?」
「傅云书,字子璇,你可以喊我子璇叔叔。」

「子璇叔叔喝过李子酒吗?」看到满院子全都是李子树,凌霄真是开心极了,娘亲可以做好多李子酒。「娘亲给我喝过一小口,香香甜甜的,真好喝。」
「是吗?我没喝过李子酒,真想喝一口。」
「待娘亲酿好了李子酒,我请娘亲送一醰给叔叔,谢谢叔叔让我摘了很多李子。」
「好,我就先谢谢你了,让我有机会尝到李子酒。」
这时,傅岩已经搬来梯子,放在一棵李子树的下方,出声请他们过去。
凌霄很俐落的爬到树上,傅云书当然也跟着爬到树上。
「叔叔怎么上来了?」
「我偶尔喜欢坐在树上,待在这儿可以看得更远。」
「我知道。娘亲说,站得更高,可以看得更远。」
傅云书摸了摸他的头,「聪明的小包子!」
凌霄好奇的前后左右眺望,正好看到庄子后方的练武场,几名侍卫正在操练,两眼不由得闪闪发亮。「哇!
那些叔叔好厉害哦!」
「你想学吗?」
「想…不行,娘亲不会答应的,娘亲要我好好读书。」凌霄沮丧的垂下肩膀。
「叔叔可以偷偷教你,别教你娘亲发现。」

凌霄欢喜的想立马点头答应,可是…「我不能说谎,娘亲知道了会很伤心。」
「叔叔不是教你说谎,而是让你别主动说出来,懂吗?」
略一思忖,凌霄明白了,「我不说,娘亲就不知道我在习武。」
「没错。其实叔叔觉得习武很好,不但可以强身,还有能力自保,只是你娘亲不喜欢,只好暂时不说,若是她察觉到了,你再告诉她。」他三岁就上马了,这是傅家的规矩——傅家的子孙无论男女皆要习武,何况小包子是他的嫡长子,祖父留下来的傅家军将来必须交到小包子手上,小包子怎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
凌霄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伸出手,「秘密,拉勾。」
「好,秘密。」傅云书很严肃的伸手跟他打勾勾。

第四章 阴魂不散武阳侯

刘穆言将傅云书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真是太稀奇了。「我还以为你受不了没完没了的帖子,刻意躲到我的庄子,没想到你真的来这儿养病,如今精神、气色终于回到过去的傅子璇了。」
「这都是凌大夫的功劳,若非她出手救治,我这会儿还在受苦呢。」傅云书不只是身体越来越好,更因为日日可以见到儿子心情好,精神当然更好了。
「我还以为凌大夫的医术是人家夸大渲染,没想到真是医术了得。」
「好啦,我的身子好多了,可以处理正事了。」
「你要出手了?」

「我要先做生意。」
刘穆言傻眼了,「你真要做生意?」
「吴家是商贾,我不做生意,岂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刘穆言翻了一个白眼,他不知道自个儿的名声有多响亮吗?「你不做生意,也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
傅云书摇了摇头,这个小子显然还没搞清楚他的用意。「若是我看上海上买卖的生意,吴家会如何?」
怔楞了下,刘穆言瞪大眼睛,「你要逼吴家对你出手?」
「吴家不出手,我就很难搜到教他们认罪的证据。」
「这倒是,不过,你真的要做生意?不是耍着吴家玩?」
「当然是真的做生意,有利可图,为何不做?」
「可是,吴家恐怕不会轻易对你出手,别忘了你可是名震北夏的阎罗将军,北夏都怕尔了,一个小小的吴家岂敢轻易跟你作对?」
这一点他深思过,以他的身分和地位,若想在海上买卖分一块饼吃,吴家总要卖给也面子。问题是,这门生意牵扯到镇国公府,吴家就是连点碎屑也不能分出来,因为一旦他成功敲开海上买卖这道门,就会吸引其他权贵前仆后继前来分一杯羹,镇国公府的钱袋子还能保得住吗?换言之,吴家绝对不能卖给他面子,当然,若是小打小闹,不惹人注意,吴家为了避免与他对上,睁一眼闭一眼放他过去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这门生意一定要做大。
傅云书信心满满的一笑,「那就想个法子逼吴家非出手不可。」

顿了一下,刘穆言明白了,「你准备做大生意?」
「生意不做大,吴家又岂会放在眼里?」
「这倒也是,生意做大了,别说是淮州的商贾,就是全大齐的商贾都要扑过来,一旦你成功了,这门生意就要进入战国风云了。」
「那倒也未必,这门生意不仅要有资金,更要有船只和懂得船务之人,不过,至少镇国公府无法再独享了。」
刘穆言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镇国公府在太后的庇护下已经坐得太大了,真碍眼。」
「好啦,你来发帖子,日子订在三日后,就在春水堂,至于邀请的人,就挑吴家之外,淮州其他三家最有势力的商贾。记住,悄悄进行,别闹得人尽皆知。」
「我知道。若是察觉到你有意做海上买卖,吴家只要私下威胁你意欲合作的三家商贾,你的生意就很难继续进行。不过,吴子钰呢?」
「只要找上吴子钰,就很容易惊动吴家,还是先将他摆在一旁。」
「万一他知晓此事,怪你不守信用,你如何说?」
「海上生意是在抢吴家生意,我理当考虑他的处境,避免他与自家人闹不愉快,瞒着他不是很正常吗?」
刘穆言恍然大悟的扬起眉,「待其他三家商贾确定了再找上他,是吗?」
「没错,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当吴家从他那儿得到消息时,已经无法阻止我们组商队出海,吴家才有可能出手,不过,务必要他自个儿找上门。」

「这是为何?」
「既然为他着想,当然要隐瞒到底,半途而废难免有作戏的成分。」
半晌,刘穆言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难怪皇上说你比文臣还狡猾。」
「我是怕死,才必须多一点思量、谋划。」
刘穆言摇了摇头,充满回忆的道:「当初皇上派你领兵北征,我与朝中老臣想法相差无几,总觉得皇上太冲动了。虽然老侯爷对付北夏经验老道,必然传授许多战略给你,可是老侯爷已经过世多年,北夏经过多年的休养又是另一番局面,单靠老侯爷留给你的恐怕应付不了北夏,为此,我私下去找皇上。皇上说,双方这一仗若以实力对战,谁都讨不了好处,因此必须以智谋迎战,将大齐的损失降到最低。」
「是啊,当初皇上比朝中那些老臣看得还明白,大齐若以百万雄兵赢了北夏,没什么了不起,过几年,北夏休养够了,还会再度兴兵来犯,不如培养出祖父那样足以震慑北夏的猛将,北夏安分的日子会更久一点。皇上是个好皇帝,不像老臣们只想着权力,他更挂念的是边关那些老是生活在战争之中的老百姓。」傅云书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你一定要让吴子钰知道,我们是好意瞒着此事,他不但不会怪罪我们,还会认为我们值得深交。」
「不过,如此一来,他会不会生出胆怯?」
「会,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无论他是否与嫡兄弟不合,在外人看来,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岂会跟着外人合作对付自家人?」
刘穆言苦恼的皱眉,「虽然很想成功,但要跟自家人对抗,这必然很煎熬。」
「你要不着痕迹的让他认清楚一件事——做生意各凭本事,今日他不与自家兄弟相争,明日也会有人与他的兄弟相争,他成功了,将来还可以反过来照顾吴家。再说了,是自家人不给他机会,难道还能禁止别人对他伸出手吗?」

刘穆言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傅云书看了一眼漏壶,「时候不早了,你该离开了。」
刘穆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眨了眨眼睛。
「你该回城里了。」
「明日一早我想去狩猎,今晚要留在这儿。」
「不行。」
刘穆言瞪大眼睛,「不行?」
「对,不行,我有事,不能陪你。」
「你不必陪我,我可以自个儿找乐子。」
「你回城里也可以自个儿找乐子。」傅云书强行让傅峷将刘穆言请走。
可怜的刘穆言在坐上马车之前只能不停嚷着「天理何在?这是我的庄子」。
「傅岩,傅崝去接小少爷了吗?」为了能够多争取跟儿子相处的时间,傅云书索性直接派傅崝去接凌霄和张通下学,蹲上小半个时辰的马步,再亲自带着他上马绕着练武场小跑一圈,便让傅崝送他们回去,当然,尚离凌家百来步的距离,傅崝就会放他们下马车,免得被凌家的人发现了。
「应该快回来了。」一提到凌霄,傅岩的心情也转为雀跃。自从小少爷成了这儿的常客,别说爷了,就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哪一个不是变得活力四射。小少爷很聪明,一点就通,可是也懂事得令人心疼。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傅云书就等不及了。「我们还是去外面等他好了。」
「是。」傅岩欢喜的跟着出去当门房。
凌霄今儿个没心情蹲马步,吵着要跟傅云书下棋,傅云书便由着他,可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棋盘上面,一会儿摸了摸系在衣带上的荷包,一会儿抬头瞅着对面的傅云书打量,眉头微蹙,看得出来他相当困扰。
傅云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小包子是不是有话想说?」
凌霄抿了抿嘴,正经八百的说:「小包子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有事憋在心里不是很难受吗?想说就说。」
顿了一下,凌霄很苦恼的道:「小包子想不明白一件事。」
「何事?」
「叔叔为何与我爹爹如此相似?」
这是什么意思?小包子以前就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吗?傅云书强忍内心的激荡,温和的问:「叔叔与小包子的爹爹真的很相似吗?」
凌霄用力点点头,「娘亲给小包子画了爹爹的画像。」
「叔叔可以瞧瞧吗?」
凌霄从荷包里面取出画像递给傅云书。

傅云书微微颤抖的摊开画像,这张画将他画得很传神,温润如玉,却又散发着一股淡然…她画得真好,可是,他宁可自个儿在她眼中更温柔、更火热。
「叔叔,是不是很像?」这件事在凌霄心里搁了好多日了,曾经也想过是不是自个儿的错觉,其实没有那么相似,只是因为他很喜欢叔叔,看叔叔便像爹爹,可是每回见到叔叔,那种相似的感觉更强烈了。
「真的好像!」
凌霄充满渴望的瞪大眼睛,期待傅云书就是爹爹,可是理智上又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爹爹已经死了。
「小包子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为何长得如此相似?」
凌霄再次用力的点点头。
「小包子觉得我们为何长得如此相似?」
凌霄认真的歪着脑袋瓜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小包子再仔细想想看。」
在凌霄的认知当中,同一人才有可能相貌如此相似,所以…他迟疑的咬了咬下唇,「叔叔是我爹爹…可是,这不可能啊。」
傅云书可以明白凌霄此时的心情混乱。凌玉曦自称寡妇,凌霄必然以为爹爹死了,因此明明觉得眼前的叔叔是爹爹,却又认为不可能。
深呼吸一口气,傅云书声音微颤的问:「叔叔当小包子的爹爹好吗?」
凌霄瞪大眼睛,满怀期待,又有些不敢相信。「叔叔可以当小包子的爹爹?」

「小包子先说,想要叔叔当小包子的爹爹吗?」
凌霄欢喜的点点头。他很喜欢叔叔,叔叔教他武艺,抱着他骑马,还说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给他听,更重要的是,叔叔和爹爹长得好像。
「叔叔也想当小包子的爹爹,但是,这要小包子的娘亲同意。」
提起娘亲,凌霄顿时失望的垂下肩膀,摇了摇头,「小包子已经有爹爹了,叔叔不可以再当小包子的爹爹。」
「小包子要不要先问你娘亲的意思?」
「娘亲不会答应。每次江姨婆上门,娘亲就很生气的拿扫帚将江姨婆轰走。」一说到江姨婆,凌霄就忍不住噘嘴。
「江姨婆是谁?」
「淮州最有名的媒人婆,长得丑死了,嘴巴好像两根腊肠,像这样——」凌霄翘起了两片唇瓣,证明江姨婆真的很丑。
可是在旁人看来,他简直萌翻天了,若非傅云书此时的心情不太好,一定会忍不住将他搂进怀里。
「媒人婆常常来吗?」傅云书努力控制恼怒的情绪。
「以前常来,后来有一回说了很难听的话,说娘亲寡妇不安分,惹得娘亲气坏了,小狼就将江姨婆赶走,江姨婆再也不敢来了。」
虽然知道凌玉曦即使成了寡妇,在男人眼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女人,有谁不想拥有她、珍藏她?可是知道有人
觊觎她,这种感觉还是令他不舒服。「小狼是谁?」
「小狼是娘亲上山采药捡到的灰狼。小狼很厉害,常常猎山鸡、兔子回来,有一回还猎了一只鹿回来。」
他想起来了,越之曾经提过凌玉曦的传闻——媒婆上门说亲,回家之后作了好几个月的噩梦,原来是遭到她饲养的灰狼惊吓。
「你不怕小狼吗?」
「不怕,小狼只会欺负坏人。」
「这个小狼确实很厉害,还看得出来谁是坏人。」
凌霄咯咯咯的笑了,「这个简单,看娘亲气坏了,小狼就知道是坏人。」
傅云书伸手将凌霄抱到自个儿的腿上,循循善诱的道:「既然小包子很奇怪叔叔和你爹爹如此相似,为何不问娘亲呢?」虽然他恨不得马上跟儿子相认,可是他若真的敢擅自作主先说出口,凌玉曦一定不会原谅他。再说了,是她说小包子的爹爹死了,当然得由她来解释为何他又活过来了。
「娘亲不知道叔叔。」
「小包子可以将叔叔的事告诉娘亲啊。」
凌霄皱了一下眉头,「娘亲若知道叔叔的事会不高兴。」
「你娘亲只是不想让小包子习武,小包子不说习武的事就好了啊。小包子与叔叔往来,你娘亲怎会不高兴?」,
凌霄闻言两眼一亮,「对哦,我不说习武的事,娘亲怎么可能因为我与叔叔往来就不高兴呢?上次从这儿摘
了好几篓的李子给娘亲,娘亲还开心的拉着我酿李子酒,说好了,过些日子送一醰过来。」
若非他让庄子的陈管事用牛车送孩子和李子回去,还借用刘穆言掩饰他的真实身分,凌玉曦哪会开开心心接受那几篓的李子?他当然不能说出实情,要不,小包子只怕没有勇气向凌玉曦开口。
「小包子别担心,娘亲不会生气。」她应该要担心如何向小包子解释吧。
凌霄也相信娘亲不会生气,娘亲常说多结识值得来往的友人是好事,因此他们与春水堂的何爷爷成了好朋友,可是,他希望叔叔成为爹爹,娘亲就会不开心了。
「娘亲说了,小包子的爹爹只有一个。」
傅云书觉得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很好,她没有二嫁的念头。「小包子不必担心,小包子只是问娘亲,为何叔叔和你爹爹如此相似,至于叔叔能不能当小包子的爹爹,我们可以慢漫等你娘亲改变心意,不必着急。对了,小包子还记得叔叔的大名吗?」
「记得,傅云书。」
「娘亲若是问起,可别忘了告诉娘亲。」
凌霄还有很多困惑,可是他对傅云书又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叔叔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只要照着做就好了。
虽然已经太清楚儿子的把戏,可是见到凌霄不时苦恼的皱眉,不时还会发出轻轻叹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凌玉曦还是没法子视而不见。
「为何小小年纪就在皱眉?」凌玉曦故作伤脑筋的伸手抚平他的眉头。
凌霄很哀怨的抬头看着母亲,「因为我很苦恼啊。」

凌玉曦真的很想配合一下,可是小包子看起来太萌了,她忍俊不禁就笑出来了。
凌霄的神情转为无比委屈,觉得娘亲一点也不体贴。
收住笑声,凌玉曦清了清嗓子,很慎重的道:「对不起,可你不过是一颗四岁的小包子,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苦恼?」
凌霄不服气的撅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看得凌玉曦深感愧疚。
「好好好,我错了,人生在世,不管哪一个年龄,皆有苦恼之事。若没有苦恼,那不是人,而是神仙,可以吗?」凌玉曦觉得当娘的真是辛苦啊,讨好人的是她,赔罪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