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皇后娘娘与此事无关,倒是太子,我有些琢磨不透,太子笨了点,可是性子不急。」
是啊,凡事有皇后娘娘提点谋划,不懂担心,又如何知道着急?
「郞先生是不是认为太子有不可不为的原因?」
「这是唯一的解释,若是如此,只要盯着太子,太子迟早会露了馅。」
「太子身边高手如云,想盯着太子不容易。」
郞先生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太子身边高手如云,可是太子住在东宫。」
「我们在宫里剩下的眼线方便动用吗?」
「可以,不过,都是不起眼的角色,想查清楚此事得多费点劲。」
「我们可是输不起,还是谨慎一些。」沉吟半晌,赵平澜接着指示道:「派人盯着几位皇子,不用盯得太紧了,免得打草惊蛇,只要将他们一举一动记下。」他想向皇上讨回公道,就必须与皇子合作,皇子是最能名正言顺取代皇上的人。
郞先生显然明白他的打算,点头应允。「齐家四房那儿还要盯着吗?」
「不必再浪费心思在齐家四房,派人盯着齐家长房。齐妃是不是齐芸,最清楚的莫过于齐家长房,只要有人纠缠此事不放,他们迟早会露出蛛丝马迹。」
如今他还真希望齐芸就是齐妃,这可是一把刺向皇上的利刃。不过,他得好好使用这把利刃,这关系着赵家能否沉冤得雪,究竟交给谁使用这把利刃,必须细细盘算琢磨。
虽然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家仇,有许多事等着他谋划,可是,赵平澜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平静。
出身富贵,又是嫡长子,爵位的继承人,他从小众星拱月,偶尔去庄子住,也跟着一群人,他习惯了热闹,直到进了刑事房。虽然刑事房像一个不见天日的无底洞,连吸口气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那儿相当热闹,常常有太监宫女关进来,审问鞭打的声音不断,当然,他也因此得知许多私密,尤其刑事房的太监全当他是死人,从来不介意在他面前说着一件又一件秘辛。在刑事房的日子,他的耳朵很忙,他的思绪也很忙,一直到落难至此,他有生以来才第一次静下来。
过去,他不曾注意生活在身边的一张张面孔,他们对他的意义只在于他们身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即使娶了人人羡慕的京城第一美人,他也未曾静下心来欣赏那张绝艳的容颜因何而喜因何而怒,直至今日,他才看见身边的一张张面孔是如此生动,这无关美与丑,而是一种生命的活力。
赵平澜看着正在廊下对奕的张水薇和张柏斌,不知不觉目光就只剩下张水薇。
「妞妞,不可以悔棋。」张伯斌不客气的拍掉张水薇那只蠢蠢欲动的手。
手一缩,张水薇很委屈的揉着手,撇嘴道:「你也知道我不会下棋,只是悔一步棋,又不是连悔三步棋,何必如此计较?」
「我不是同意伊冬当你的军师吗?」
「伊冬也不怎么样啊。」
伊冬抗议的瞪着双眼。比起小姐,她至少下得有模有样好吗!
「伊冬的本领足以当你的军师。」
张水薇瞬间蔫了,伊冬咯咯咯笑了,这种时候三少爷的「有话直说」最可爱了。
张柏斌很苦恼的摇了摇头。「你这丫头真奇怪,明明很聪明,为何一点下棋的天分都没有?」
「……我不是没有下棋的天分,是提不起劲在这上头下苦功。」张水薇一直坚信勤能补拙,即使再没有天分,付出了必然会有所得。
「你何必否认自个儿没有下棋的天分?手指有长短,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长处和短处,若是样样精适,岂不成了妖怪?这不是你说的吗?你还说了,上苍是公平的,给了更多,做得更多,凡事聪明绝顶是苦不是乐,不过,你竟然连伊冬都比不上,这倒是挺令人费解。」
三少爷前面说得多好啊,何必在后面补上那么一句呢?伊冬真想直接拿起棋筒扔过去。
张水薇更是严重怀疑三哥哥今日居心叵测。「今日硬拉着我下棋,是为了取笑我吗?」
「我是想提醒你天气渐渐冷了。」
张水薇觉得好笑。「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提醒我吗?」
「最近你老是往城里跑,日子过得可真是快活,我担心你忘了注意天气渐冷,放任自个儿如此折腾,出了事如何是好?」
「我去城里又不是为了玩乐。」她一直记挂着应州城那个案子,即使没有进城验尸或帮人看病,相隔两三日也一定要走一趟衙门。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玩乐,你这个丫头总是关心别人多于自己,连个死人在你眼中都成了宝。」若非习医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他实在不喜欢她当大夫,姑娘家没有姑娘家的样子,看了教人心疼。
「死人本来就是个宝。」死人可以帮她了解人的身体。
张柏斌忍不住皱眉瞪人。「你不要成日将死人挂在嘴边,你还要嫁人。」
「我不会再嫁人了。」以前她一心一意只想守着元韦洲过日子,结果呢?她不再有恨,但也怕了,况且见到师傅一个人过得很快活,她觉得这样也好。
「我们一定会帮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就当那人死了。」张柏斌认真的说。
「你们自个儿先娶妻生子吧。」因为她,大哥哥和二哥哥被退亲,三哥哥的亲事当然就此延宕不议,她一直觉得愧对他们,如今他们在这儿稳定下来了,他们的亲事说什么也不能再拖延了。
「我们过几年再成亲也不迟。」除了皇子,大梁的男子都是过了二十才议亲,从议亲到成亲,往往要两年,若是遇上守孝,再慢个三载,总之,男人嘛,年过半百还纳妾的都有,晚上几年娶妻生子也无妨。
「城里的媒婆可是很关心你们的亲事,这次爹他们回来,就会有人上门了。」
「她们想说亲,得先说你。」张柏斌坚持道。
伊冬知道张水薇的心思,连忙出声转移焦点。「小姐和三少爷不是要下棋吗?」
「伊冬,你陪三哥哥下棋,我在一旁看着。」张水薇不管张柏斌是否同意,起身退到一旁的台阶坐下,没想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赵平澜的目光。
两人一时都怔住了,明知道应该若无其事转移视线,可是却收不回来,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喂,你会下棋吗?」张柏斌也发现赵平澜了。
赵平澜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思绪,若无其事举步走过来。「三少爷若不嫌弃我的棋艺不精,我倒是可以陪三少爷来一盘。」
「你的棋艺再不精,难道会比不上那个丫头吗?」张柏斌很不给面子的斜睨了张水薇一眼,张水薇尴尬的红了脸。
三哥哥的嘴巴就不能自我约束一下吗?赵远这个人一看就是一个专稍棋艺的人,三哥哥可不要输得太惨了。
「但愿不会让三少爷失望。」赵平澜坐上张水薇先前的位子。
「你执黑棋,还是白棋?」黑棋先下,也较为有利。
「白棋。」
张柏斌讶异的挑起眉,张水薇倒是不奇怪,虽然他眼中透着与身倶来的高傲,脸上总是戴着冷淡的面具,可是抹不去言谈之间的那股温润……骨子里,他是个温润的谦谦君子,如同那雪白云子。
张水薇抛下脑中的思绪,专注的看他们两人下棋,可是不久她就发现了,她真的是门外汉,看不出来他们如何对招,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观棋的心情……好吧,她老实承认,她不是在看两人对奕,她是在看赵远,想着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明明落难至此,为何还是如此从容高贵?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好像,一声号令,就可以调动千军万马……怎么又不知不觉留意起他?无论他如何,都是一个迟早会离开的人。
天气渐冷,张水薇也知道自个儿不方便再往城里跑,可是眼见要进入「冬眠」的日子,她还是特地走了一趟衙门,想知道应州城的案子是否已经找到凶手了。
「张大夫,这个案子如今陷入胶着,据说几位妓人分别是应州城颇负盛名的几家青楼的花魁,她们共同侍候过的男人有三个,其中两个在数月之前就离开应州城前往京城进了国子监,剩下的一位是应州城最大的商贾,姓秦。刘刺史便从他身上着手调查,可是几位妓人在出事的时候,他正好去了北方做生意,因此排除他涉案的可能性。」何县丞一见到她就很爽快的说了。
「我不是说了,凶手也有可能是女性。」
「嗯,因此刘刺史也查了商贾的夫人,可他的夫人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就是应州城有哪些妓馆都不清楚,甚至连府里的小妾都压不住,犯下杀害这些妓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凶手杀人是出于动机,不是凭着表现在外的言行举止而论。」
「张大夫也认识这位秦夫人。」
「秦夫人……」张水薇愣怔了下,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听说这位秦夫人曾经上张家庄子求医,是张大夫亲自为她诊治,她为此还在宜县待了一段日子。」何县丞补充道。
这会儿张水薇完全想起来了,这位秦夫人因为难产,在生下孩子后引发产后血崩,应州城的大夫皆束手无策,后来听到关于师傅的传闻,便找上张家的庄子,可是师傅出门不在,她只好代师傅诊治。把了脉之后,她建议针药同下,可是施针并非一次就成,一开始要天天施针。
为此秦夫人在城里赁了一间宅子住下来,她前前后后足足为秦夫人施针三个月,也因此有了相处的机会。确实如何县丞所言,秦夫人杀害这些青楼女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根本是不可能,秦夫人性子软弱,凡事委曲求全,老说什么家和万事兴,这样的人怎会如此凶残的杀人?
虽然来此之前,张水薇并未期待案子破了,可是结果如此,还是闷闷不乐。
走出县衙,赵平澜轻声安慰,「为恶之人终究会遭到报应。」
张水薇灰心的摇了摇头。「这个案子只怕会不了了之。」
赵平澜明白,死的是妓人,没有人会为她们鸣鼓申冤,且这几个妓人都是青楼的花魁,入幕之宾只怕都是权贵富商,万一刘刺史继续追查时牵扯到这些人,不但破不了案,还可能危及自个儿的官位。
顿了一下,张水薇忍不住问:「为恶之人真的会遭到报应吗?」
「我相信如此。」
「我们回去吧。」她今日没有心思在城中漫步,脚下的步伐很快,一口气就走到城门口,而此时距离他们与鸿叔和伊冬的约定还早了一个时辰,她只好在路边的茶棚坐下,要了一壶茶,这才发现应该跟在身后的赵平澜不见了。
张水薇顿时慌张的抬头张望,半晌,她显然想到什么似的安静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胡思乱想。
「吃吧。」突然出现的赵平澜递了一串糖葫芦给她。
她知道他不至于不告而别,但是也没想到他竟跑去买糖葫芦给她。
「你不是说吃甜的会让心情变好吗?」看着她面露疑惑,他不解问道。
「这是师傅说的,甜食会快速满足脑子里面的一种需求,使人心情愉悦。」
愣怔了下,赵平澜显然无法理解,只能道:「这还真是神奇。」
张水薇忍俊不住的噗啮一笑,很能理解他的感觉。「师傅这个人本来就很神奇,经常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接着伸手接过糖葫芦。
「不过,你对她却坚信不疑。」
「是,师傅对我很好,若不是师傅,我只怕……」张水薇没有说下去,而是吃着手上的糖葫芦。
赵平澜看得出来张家庄子每个人都很保护她,好像她是易碎的玉瓶儿,这也不难理解,她是张家唯一的女儿,又是老么,父兄疼爱若宝也是理所当然,后来方知并非如此,不过,为何?看她的装扮,他知道她已是妇人,他猜想她应该是死了丈夫,直到那日无意间听见的谈话,他才知道另有隐情,是被休?还是和离?无论如何,想必对她的伤害极深,因此她才会说「不会再嫁人」这种话。
看着眼中流露出淡淡哀伤的她,他感觉自个儿的心在抽疼,她究竟遭遇什么样的事?她不过二十岁,却好像历尽渰桑,她应该有很深的怨和恨,可是,他不但毫无感觉,甚至觉得她太过善良了。
「谢谢你,我心情变好了。」张水薇对他扬起灿烂的笑容。
她的笑容真的很美,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在他的心上,可是回到庄子,他眼前徘徊的依然是带着淡淡哀伤的她。
夜里,翻来覆去,他辗转了一夜,隔日一早,他与张伯斌一起练完剑,便急匆匆的跑去置物间找她,此时她通常在置物间整理草药,可是今日却不见人影。
虽然急着想见她,可是他也不好闯进姑娘的闺房,只能等她派伊冬来唤他一起进城验尸或帮人看病,要不,总会在庄子某一处帮忙杂事时见到她。
可是,这一日过去了,他还是没见到她。
他想,没关系,明日总会见到,可是一连好几日,赵平澜连个声音都没听见,就是伊冬也不见人影,不得已只好找上张柏斌。
「这几日为何不见小姐?」
「有事?」虽然不再时时将赵平澜当成歹人,两人甚至不知何时养成每日对上几招的习惯,张柏斌还是对他充满防备,没法子,尽避留了胡子,看不出来那张脸生得多俊,可是,那双眼睛实在太明亮了,看起来就是很有勾人魂魄的本领。
「小姐不用进城验尸吗?」
「你很喜欢她去验尸吗?」张柏斌好像被踩到脚似的哇哇叫,想到娇滴滴的妹妹在死人身上「摸来摸去」,这一直令他难以接受,可是那个解剖尸体干净利落的华神医坚持死人是习医者的「好师傅」,他不敢反抗她,也只能摸摸鼻子接受这件事。
「不是,只是吴知县好像更信任她。」
这倒是事实。张柏斌撇了撇嘴,终于老老实实的道来,「我让妞妞乖乖待在房里不准乱跑。」
赵平澜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何要她像孩子似的待在房里?
见他迷惑的神情,张柏斌一顿,不甘心的又吐出话来,「她身子骨不好,过了中秋以后,能够不出门就不出门,免得染上风寒。」
「她身子骨不好?」
张柏斌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看不出来是吗?」
是啊,她总是充满活力,且她自个儿是大夫,岂会不知道如何调养身子?
「三年前妞妞出过意外,差点就中毒身亡。虽然因为华神医的保命丸解了毒,可是伤了喉咙,也伤了身子,尤其到了冬日,还得三日泡一次药澡,以便身子能保持温暖抵御寒气,若不小心染上风寒,那可是蚀骨之痛,且日日离不开药澡,就怕承受不住咬舌自尽。」张柏斌不想跟他说太多了,明明「妞妞怕冷」四个字就能解决,他偏偏不知不觉越说越多。
赵平澜惊得说不出话,难以想象温暖柔和的她,身体竟承受如此大的苦楚。
张柏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补充道:「你莫要同情她,她从来不觉得自个儿可怜,家里人人宠着她,就是爹都要听命于她。」
他不会可怜她,只是心疼她,明明是娇贵的玉瓶儿,却坚韧如杂草……她是多么豁达开朗,又多么值得尊敬……他能为她做什么?
「平日总见她东奔西跑,如今只能在房里,想必闷坏了。」
「这你不必担心,爹就是怕她闷坏了,在房里给她弄了一个小书房,满坑满谷的书够她消磨了。」
「是吗?」
「我看闷坏的人是你吧。」张柏斌忍不住说道。
赵平澜不再言语,转身走回竹林。
「喂,我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了呢?你不知道这样很失礼吗?以后有事别求到我面前,我什么都不告诉你……」慢着,他刚刚都说了什么?他会不会说太多了?张柏斌懊恼的拍一下嘴巴。华神医总是说他大嘴巴,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会自动自发从他口中跑出来,还真是不假!
张水薇裹着斗篷,窝在榻上,一会儿研究手上的棋谱,一会儿看着几上的棋盘,一会儿又对着窗外的景色发起呆。
三年了,她还是不习惯这种日子——大家将自个儿当成玉瓶儿娇养,好像不小心碰了那么一下,她就摔坏了。其实,她一直很用心调养自个儿的身子,只要注意保暖,就不会轻易染上风寒,可是,身边的人总觉得不放心,非要搞得草木皆兵,别说是进城,就是出房门都好像做错了。
她不喜欢身边的人为自个儿担忧,索性安安分分的待在房里,况且待在房里只要裹上一件斗篷,出了门却是一件又一件……师傅说像不倒翁,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师傅便画给她看,看了,她只想叹气,若是娃娃,那真是可爱,落在她身上……唉!真丑!
敞开的门上传来敲打声,赵平澜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是我。」
张水薇收回视线,抬头看着隔开前厅与小书房的竹帘。「进来。」
过了一会儿,赵平澜推开竹帘走了进来,他手里抱着一个未上盖的木箱子。
张水薇疑惑的挑了挑眉,赵平澜也不解释,直接将木箱子递到她面前,她往木箱子一探,两眼瞬间一亮。「好可爱哦!这是哪儿弄来的小白猫?」
「我进城寻了好些天了,前日从车马行那儿得来的。」他根本不知道郞先生从哪儿弄来这只白色长毛猫,不过,却是藉着车马行送到他手上。
「这应该花了很多银子吧。」张水薇扔掉手上的棋谱,伸手将躺在棉布上头的白色长毛猫抱了起来。
「小姐给的银子一个铜板也没花,这只小白猫是车马行的伙计捡来的。」自从赵平澜担任张水薇的护卫后,张水薇就给了他月钱,跟伊冬一样,一个月二两。
「怎么可能?上哪儿捡到如此漂亮的小白猫?」
赵平澜早知道想取信于她不容易,已经备好了一套说词。「我看这只小白猫应该是被遗弃的,前日见到它的时候,瘦得奄奄一息,这两日我给它喂了羊奶,确定可以养活它,这才送来给小姐。」
如此一说,张水薇倒也信了,轻柔的摸着瘦弱的小白猫。「怎么突然给我寻猫?」
「我听说小姐入冬就不便出屋,小姐成日待在屋里应该很闷吧。」
顿了一下,张水薇语带无奈的道:「三哥哥说的吗?」
「多日不见小姐,也不知小姐是否身子不适,便问了三少爷。」
「其实,我没这么严重,不至于出个门就会染上风寒,只是出个门,衣物总是一件又一件往身上穿,弄得好像不倒翁,连路都不会走了,索性待在房里不出门。」她不喜欢他可怜、同情她。
「不倒翁?」
「一个胖得倒不下来的娃娃。」
赵平澜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忍不住噗哧笑了。「应该很可爱。」
张水薇懊恼的噘着嘴。「你真要见到我像个不倒翁,肯定会取笑我。」
「不会,绝对不会!」赵平澜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可是看着眼前的她,他记不得任何一张容颜,只觉得她美得教人痴了。
怀里的小白猫发出喵喵声,张水薇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到小白猫身上。
「我给你取蚌什么名字呢?你看起来这么痩弱……痩瘦?弱弱?娇娇?」张水薇连摇了三次头,显然她都不满意。
「我看它很瘦小,小姐不喜欢‘瘦瘦’,不如‘小小’好了。」
「小小吗?」张水薇默默念了几遍,点着头摸摸小白猫。「好,小小。」
「它很爱干净,我会帮它洗澡。」
「谢谢。」这份礼物连一个铜板都不用,却是她收过最珍贵的礼物,他费心为她四处寻猫,这份心意非金银可以计算。
「小姐喜欢就好。」
「小小,我教你下棋好吗?」张水薇调皮的用鼻子蹭了蹭小小,小小好像在回应她似的喵了一声,逗得她咯咯笑了。
赵平澜早就看到几案上的棋盘,这会儿终于有机会毛遂自荐了。「小小只怕学不来,不如,我来陪小姐下棋好了。」
「你……算了,连伊冬都躲得远远的,你还是别自讨苦吃了。」虽然伊冬这几日因为厨子病了,不得不进厨房掌勺,打理众人的三餐,可是说到不必陪她下棋,她可是笑得阖不拢嘴。
「我遇过各式各样的对手,还应付得来,不过,我以为小姐不喜欢下棋。」赵平澜将木箱摆在地上,迳自在几案另外一边的榻上坐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棋筒。
「我棋艺不精,当然就提不起兴致。」
「小姐当下棋是一种乐趣,不去想输赢,就是下得一手臭棋也无妨。」
因为她老想着输赢,下棋才变得一点乐趣都没有吗?张水薇歪着脑袋想了想,她确实不喜欢下棋输给人家的感觉,不过,说她在乎输赢倒也不是,只是输了显得她很笨的样子……过去有些事多多少少还是会左右她。
「我先陪小姐下一盘。」赵平澜拿了白棋,将黑棋给她。
乐趣是吗?张水薇跃跃欲试的将小小放回木箱,接受赵平澜的指点开始下棋。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下棋并非很有压力的事,而且有个高手每日过来指导她一回,过个几日,她就越下越有心得。
「我是不是进步了?」张水薇像个期待得到奖赏的孩子般瞅着赵平澜。
「小姐聪慧,一点就通。」赵平澜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连他自个儿都没有察觉。
张水薇害羞得脸儿微红。「我都不知道你也会说这种沾了蜜的话。」
「这是真心话。」
「……常言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赵远只是好心的夸她一句,她有必要如此开心吗?
她是不是太过在意他的看法?
「妞妞……丫头……」张柏斌的声音总是比人早到好几步,当他像一阵强风卷了进来,张水薇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