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前后座的窗子被拉开,乔司翰的声音传过来。
「老板,他们走了,要不要跟过去?」
回过神来,他闭上眼睛往后一靠。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李言慕最喜欢对方云桐做一个小动作——用双手捏着她的脸颊,再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她的反应一定是皱眉,然后噘嘴,于是他会说句「真是太可爱了」。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不要老当我是小孩子。」她最想成为他眼中的女人,可是不管她如何抗议,他都当她是孩子似的宠着、疼着,还有逗弄。
「你当然不是小孩子,可是像孩子一样可爱。」
「你是说我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吗?」
「这样很好,我现在越来越忙,没办法成天在你身边赶苍蝇。」
「我只看见慕哥哥,没看见任何苍蝇。」
他好喜欢她专注的目光,彷佛他是她的太阳,她的世界只有他。而他不也一样吗?她是他的小太阳,他的世界只有她。
「结婚之后,我们生几个孩子?」
她娇羞的红了脸。
「这还早得很。」
「我们要早早做好计画。」
想了想,她伸出一根手指,他见了摇摇头,无声的说太少了,她犹豫的伸出第二根手指,苦恼的提出想法。
「这样子会不会压力太大了?」
「不会,我会努力工作赚钱。」
「我也会努力工作赚钱。」
「那我们生三个好了,家里热闹一点,处处都是声音,感觉不会那么孤单。」
她不喜欢孤单的感觉,笑着点点头,他忍不住又用双手捏着她的脸颊,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当然,又换来她的皱眉噘嘴,真是太可爱了,这一次他索性甜甜蜜蜜的吻下去。
第四章
坐在床上,邵毅阳轻轻揉着太阳穴,觉得脑袋瓜快要爆炸了,那个梦感觉好真实,可是不管他多么靠近他们,努力想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听清楚他们的对话,终究是一片模糊。
怎么会作这样的梦?是因为昨天晚上看到方云桐和她儿子之间的互动吗?
真是奇怪,他好喜欢他们那种亲密的互动,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好像他也曾经对某人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怎么可能?他绝对不会对某人做出这种举动,至少就现在的他而言,这根本不是他的Style,可是那空白的二十四年,他也是这个样子吗?
车祸醒来之后,在医院修养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很想找回空白的二十四年,可是回到美国后,他完全打消念头了。根据大家提供的讯息,过去的他一心一意想成为卓越的接班人,无趣至极,这样的人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何必找回来。
现在,他又忍不住好奇了,过去的他真的没有值得自己珍惜回味的人事物吗?
叩叩叩!乔司翰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进来。
「老板,醒了吗?」
「什么事?」
「表少爷来了。」
邵毅阳皱眉,他有严重的起床气,不喜欢起床就要应付人。
「他一早来这儿干么?」
「说是来跟老板吃早餐。」
「他家没早餐可以吃吗?」
乔司翰苦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先让他等一下,三十分钟后吃早餐。」他可以想像赵后羿听到三十分钟的表情,绝对值得拍下来留作纪念,不过,他可不是为了整人。早上起床后,他一定要沐浴,全身上下的细胞才会真正苏醒过来。
百般不愿的掀开被子,下床,他进入浴室梳洗,准时三十分钟后来到饭厅,而负责他在台湾期间生活起居的管家已经备好早餐。
待他坐下,管家摆上餐具,送上早餐,邵毅阳瞪着对面饥肠辘辘的人道:「你来这里干嘛?」
「我来陪你吃早餐不好吗?」赵后羿眼巴巴的看着管家摆上他的餐具和早餐,然后直接用手抓起一块三明治塞进嘴巴,他这一餐等得还真辛苦。
「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家陪我吃早餐。」
「是是是,你不需要人家陪你吃早餐,我需要,这总可以了吧。」
邵毅阳瞧了他一眼,低头专心吃早餐,吃饱了,用餐巾纸擦拭嘴巴,他拿起咖啡边享用边问:「什么事?」
「……我一定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吗?」这个小子吃东西的时候不准别人囉嗦,可是却不懂得礼尚往来,让人家可以专心吃饱饭。
「你来得太早了。」
赵后羿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匆匆嚼了几下,吞下去,再喝一口咖啡,润润喉,这才专心应付他。
「一早醒来想到你,就忍不住来了,这样不行吗?」
「我没耐性,你最好讲重点。」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赵后羿赶紧举起双手投降。
「好好好,我说,昨天我在医院遇到弟妹。」
「弟妹?」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前弟妹。」这个小子一提起前妻的态度,真的很不给对方面子。若说是因为她红杏出墙教他失了面子,他因此憎恨她还能理解,可是,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总觉得他对她一点爱恨情仇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很坚持跟她划清界线。
「那又如何?」
这个小子还真是冷到骨子里了,不过,这下子更令人害怕。略微一顿,赵后羿不自在的拉了一下头发,扯了一下手指,小心翼翼的瞅着他。
「我不小心说出你在台湾的事。」
虽然不喜欢他多嘴,邵毅阳倒也不认为这事有什么大不了。
「我在台湾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觉得没有关系,她可是心痒痒的。」赵后羿很清楚叶宁香离婚之后跑来台湾,不全是为了逃离自己惹出来的狂风暴雨,最主要的原因是远离邵毅阳,要不,很难将他从心里放下。
「你不要胡说八道,她已经有结婚的物件。」对前妻的一举一动他并没有兴趣知道,可是周遭认识他们的人总会热心的传递消息,眼前的情况不就是如此吗?所以离婚两年,她还经常跟他纠缠不清,而他最讨厌这种不干不净的感觉,二十四年的空白之于他,某一方面来说不也正是如此吗?
「订婚又不是结婚。」
「没差别。」对他来说,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是是,没有差别,可是,她的心还在你身上。」赵后羿一想到叶甯香得知表弟人在台湾时,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就忍不住叹气。真搞不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一个没办法满足她的前夫有什么值得眷恋。
「你不要说这种没意义的话。」
嘴巴张开又闭上,赵后羿真是满心无奈。这个小子根本没办法明白他的心情,他心有亏欠,总是盼着他可以找到幸福。
「我真是想不明白,前弟妹这么聪明能干,你有什么不满?」
「身体上的反应,这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他想过要当个好丈夫,既然将人家娶回家,就应该好好对待人家,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地方合得来,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床上。
曾经,他也试着寻找医生帮忙,努力改善他们的关系,而医生的结论是,这是心理层面的问题。后来不管心理层面有什么问题,他自认对她尽力了,也放任她在外面寻找乐子,可是,她非要那么嚣张,爬到有妇之夫的床上被逮个正着,闹得人家夫妻不合,大家都知道她不守妇道,他们也只能以离婚收场。
「我觉得你根本打从心里拒绝她。」
「你是我的心理医生吗?」
「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可是,如果你曾经真心接受这个妻子,说不定情况会改观。」
「我自认为对她尽心尽力了,没有对不起她。」他举起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想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搞得自己一早就心情不佳。
「我问你一件事,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嗄?」
「不要告诉我,你忘了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
赵后羿显得很不自在,又开始拉头发、扯手指,真的很想避掉这个问题,可是对面那两道凶恶的目光令他不敢乱来。
「干嘛突然问起过去的事?」
眉一挑,邵毅阳觉得很奇怪。
「不能问吗?」
「……不是,只是过去的都过去了,忘了就算了,没必要纠缠不放。」
「我可没有纠缠不放,只是昨晚作了一个奇怪的梦,突然想问问。」
赵后羿不自觉的倾身向前,神情有些紧张。
「你昨晚作了什么梦?」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跟你说过N遍了,你一直中规中矩的过日子,努力成为父母眼中引以为傲的儿子,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很优秀,是一个让人充满期待的接班人。」
废话真多,邵毅阳只听到一个重点。
「总之,我是个无趣至极的乖宝宝吗?」
「不要说无趣至极,只是生活相当乏味,不是读书,就是到公司学习。」
「我是一个乏味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难想像自己是一个乏味的人。失去记忆力,不表示本质会跟着改变,他无法将自己跟没主见的乖宝宝划上等号。
「你现在一点都不乏味,可是个人色彩太鲜明了,这也不见得是好事。」
邵毅阳伸出手,不想听他废话。
「我要的车子呢?」
「车子……你真的要自己开车吗?」
「今天车子就留下来了。」
「我赶着去医院。」不过,赵后羿还是将车钥匙交出来。
「阿翰会送你去医院。」他看了乔司翰一眼,站起身,伸手拿过车钥匙,转身回房间着装,准备出门上班。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家伙还提醒她,今天降雨机率百分之八十,不要忘了拿一把折叠伞放在皮包里面,可是当下记得,转个身就忘了,因为她真的没想到上午还万里晴空,下午就乌云密布,接着大雨淅沥哗啦的落下来。
方云桐苦恼的咬着下唇。看这情形,这场雨短时间应该不会停,只能淋着雨一路跑到捷运站,可是每次淋雨,就很容易感冒。当妈的没有感冒的权利,尤其一个人照顾孩子,生病会增添麻烦。
这时,她看到一对情侣挤在一把伞下,甜甜蜜蜜的走下前方的台阶,不由得教她想起以前,每次忘了带伞,回头一瞧,慕哥哥就会出现,从手中变出一把雨伞。
她和慕哥哥都不喜欢湿答答的下雨天,不过,她却特别喜欢跟慕哥哥挤在一把伞下面,觉得不管世界变得多么讨人厌,她最爱的人都会如此伴在身边,这种幸福不是任何金钱物质可以换得到。
如今慕哥哥已经不在了,再一次回头,也见不着他……怔了一下,她才注意到此刻看见的人不是慕哥哥,而是邵毅阳,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带伞吗?」邵毅阳走到她身边,眼睛却看着充满哀愁的雨。
「……便利商店有卖伞。」她只是舍不得花钱买一把耐不住风吹雨打的伞。
「你不看气象预报吗?昨天气象就预报说过今天会下雨。」
「呃,出门的时候太急了,忘了带。」
「我送你回去。」
「什么?」
「这场雨会一直下到明天,我送你回去。」他转身往回走,准备搭电梯到地下室的停车场。
连拒绝的权利都不给她,这个男人会不会太霸道了?
算了,有便车可以搭乘,没有人不喜欢,尤其在这么讨人厌的天气,况且他车上还有两个人,不是他们两个独处,她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赶紧跟过去,一起搭上电梯下楼到停车场,可是,她发现车子不是上一次搭乘的休旅车,而应该在这里等候的两个人也不见了。
坐上副驾驶座,她终于忍不住的问了。
「乔助理和张秘书呢?」
「他们还没下班。」
他们没下班,他怎么会下班?
他彷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迳自又道:「我下来买东西。」
「我在捷运站的出口下车就可以了。」她可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再说,老板下来买东西竟然要一个多小时,这不是说不过去吗?若是不小心教人瞧见了,他们之间的流言真的就解释不清了。
车子骏出停车场,不到三分钟就到了捷运站的路口,她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可是,他却开着车子继续前进,显然将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你不用送我回去。」她急忙道。
「我已经说了,我送你回家,我的话从来不打折扣。」他瞥了她一眼。
「我是毒蛇猛兽吗?你干嘛那么怕我?」
「……我才没有怕你。」最近她对他确实产生一种「害怕」的感觉,随着他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她再也没办法像一开始一样,对着他在眼前走过来走过去的举动视而不见……她没办法对他视而不见也是很正常的事,他原本就是焦点人物,无论他走到哪里,众人的目光都会跟着他打转。
「没有怕我,干嘛刻意躲着我?」
半晌,她强自镇定的挤出话来。
「我不是躲你,而是想避免闲言闲语。」
「什么闲言闲语?」
「我这个小小螺丝钉被调到总公司执行长身边工作,原本就不符合常理,难免会出现一些揣测和流言。」
「人会在乎闲言闲语,是因为有那么一回事,没有的事,何必在乎?」
她从来不是那种很在乎闲言闲语的人,如同他所言,没有的事,不需要在乎,可是,为什么她对这件事如此在意呢?因为,她担心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吗?
不要胡思乱想,定下心来。方云桐冷静的回道:「是不需要在乎,可是每天待在那个环境,总不希望耳根子不得清静。」
略微一顿,他像在试探似的说:「你是真的担心耳根子不得清静,还是担心闲言闲语会变成真的?」
方云桐感觉自己好像被当场揭穿谎言一样,真想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不过,这会儿只能假装糊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闲言闲语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当成笑话听过去就算了,除非,你认为闲言闲语会变成真的。」他撇过头瞧她一眼。
「难道不是吗?」
「……我可以一笑置之,可是,总不能放任闲言闲语传来传去。」
「嘴巴长在人家的脸上,不管人家说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绝对不会因为人家的几句话就影响自己的生活。迫不及待的跟某人保持距离,划清界线,这反倒变成作贼心虚,不是吗?」
她的手心在冒汗,整个人好像被送进烤箱,汗流浃背……这个男人是想劝服她不要在乎闲言闲语,还是想证实她担心闲言闲语会变成真的?
「你现在是我的秘书,我们需要工作上越来越有默契,而不是保持距离,像是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保持距离也不见得会变成没有关系的陌生人。这种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嘀咕,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慕哥哥,慕哥哥绝对不会这样子咄咄逼人。
「你必须学习相信自己,肯定自己,否则,你就太对不起自己所拥有的这个舞台。」
方云桐一怔。这个时候的邵毅阳还真像慕哥哥,慕哥哥总是如此教导她,相信自己,肯定自己,因为一个人的价值不是建立在别人眼中,而是建立在自己眼中,所以她从来不会将别人的闲言闲语放在心上,要不,她这个不爱浪费时间跟人家往来的单亲妈妈,日子实在不好过……她真的担心他们之间会发展出奸情,才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是吗?
这九年来,她一直生活在「妈妈」的角色当中,忘了自己是一个「女人」,而他的出现唤醒了她内心深处属于女人的部分。一开始,他吸引她的注意力是因为拥有慕哥哥的外貌,可是更深入接触,外貌的光环不见了,真实的面貌浮现了,他是一个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男人。
人的认知是很可怕的,再不保持距离,她的防线就守不住了。
「到了。」邵毅阳将车子靠边停下。
方云桐身体顿时一松,大大的吐了一口气。她已经被他搞得心绪都乱了,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她会脱口向他说对不起。
「你脚前有雨伞,记得带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解开安全带,拿起雨伞,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邵毅阳目送那道娇小的身影离开,忍不住问自己,干嘛跟她说那么多呢?最近公司的闲言闲语即便没亲耳听见,也会有人向他报告,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委屈?
他在这里是过客,她在这里的生活却会一直下去,他不可能跟在旁边,她必须学习挺起胸膛生活,她必须学习保护自己……真好笑,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责任?
可是很奇怪,他就是忍不住想保护她,保护这个带给他亮光、活力、温暖的小太阳。
看着玻璃帷幕外面的雨,邵毅阳紧抿着双唇。他最讨厌下雨天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很讨厌,湿淋淋的感觉更是教人不舒服。
下雨天可以不出门,他绝对不会踏出大门一步,可是今天在办公室,望着玻璃窗上的雨滴,想到方云桐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苦恼的直叹气,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肯定没带伞。她迷迷糊糊,老是丢三落四,大清早还天清气朗,忘记带伞是很自然的事。
五分钟后,他按捺不住的跟下楼,果然看见她被困在办公大楼的门口。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注意一个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死了丈夫,还有一个孩子的女人,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说呢?他疯了吧!
叩叩叩!乔司翰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走进起居室,来到木质地板打造的观景台,木质地板上铺了一层软垫,还放了各种造型的抱枕,上头安装了照明灯,旁边设了可以放置物品的小几案,这儿是很适合看书的地方。
乔司翰将托盘上的红酒和酒杯放在一旁的小几案,低声道:「表少爷来了。」
邵毅阳皱眉,没好气的说:「他怎么又来了?」
「我来传懿旨。」赵后羿生怕某人耍脾气不见客,索性跟在乔司翰后面。
对乔司翰摆了摆手,邵毅阳示意他去休息,接着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可以等到明天,除非天塌下来了。」
「我做事喜欢爽快一点,你不也一样吗?」
「下雨天出门不觉得很烦吗?」
「不管什么天气,接到指示,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赶紧交差。」赵后羿自动自发的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倚着观景台席地而坐。
邵毅阳倾身靠过去,夺过他手上的红酒。
「开车不要喝酒,什么事?」
赵后羿舔了舔唇瓣,真的好想喝一口,可是终究不敢乱来,讲正事要紧。
「姑姑想知道你在这里的工作情况、进度,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边的工作回美国。」
「你不是我的秘书,也不是我的助理,这种事问你有什么用?」他讨厌被人家管束,因此母亲总是避免直接打电话向他唠叨,免得母子之间搞得气氛不好,可是打电话给与此事不相关的人,这不是很荒谬吗?
「姑姑是要我多关心你,有事没事都不要忘了来了解一下你的工作状况。」
「她问阿翰或张寒不是更省事吗?」
「阿翰和张寒都是帮你做事,除了你,他们对谁说话都是避重就轻,要不,你不会这么信任他们,姑姑当然知道花时间在他们身上没意义。」言下之意,他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也没意义,索性直接找上他这个当事者。
「你怎么说?」
「我还能说什么,打探到消息之后,我会一五一十向她报告。」
「我在这儿的工作很多很忙,至少要等德国那边的仪器进来,送到客户手上之后,我才能确定在这里还要待上多久的时间。」
赵后羿不满意的挑起眉。
「你在敷衍我吗?」
「事实如此。」
「姑姑不会满意,我会落个办事不力的恶名。」
「如果我不是立刻结束手边的工作回美国,我妈怎样都不会满意。」他若有所思的喝着手上的红酒,始终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他来台湾?
之前他来台湾,母亲总是天天电话追踪,问东问西,原本,他以为先前在台湾发生车祸,致使母亲对他来台湾一事心生障碍,他试着体谅,可是几次之后,渐渐从母亲的问话中嗅出不单纯的动机,她不像是担心他在这儿再发生意外,倒像是担心他会想起什么似的。
他不免生出一个疑问——九年前的车祸真的是一场意外吗?他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合理,邵家不是那种充满权利斗争的豪门,应该没有人会制造车祸害死他,但这个疑问终究只能在他心里暂且搁下。
因母亲反对,过去都是父亲亲自来台湾视察,可是不久之前,父亲中风,公司的决策权全部移交给他,他自然想亲自来台湾视察。原本母亲想要阻止,认为父亲中风,当儿子的应该待在身边,不过德国的厂商一直都是他在接洽,当初派到德国受训的人也是他,不得已,母亲只能妥协了。
赵后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试着化解他对他母亲的不谅解。
「你对姑姑来说是失而复得,她当然希望你天天都在身边。」
「虽然我不记得当初发生车祸的经过,但是相信我现在行事更加沉稳,我会注意安全。」
「你行事沉稳?」赵后羿冷哼了一声。
「至少在开车方面,我自信非常沉稳。」
「你有自信,别人对你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脾气不好,耐性没有,一看到塞车,就忍不住骂人……不要瞪我,这是事实。」
「时间很晚了,你可以赶快回去了。」他生气的用脚踢人。
「等一下,其实我今天找你真正的目的是这个。」赵后羿从外套的口袋取出一张邀请函,慎重的双手奉上。
「这是我们家族设立的永安基金会为育幼院所举办的慈善义卖会,这个礼拜六早上十点开始,到下午五点。过去姑姑都会出席,今年姑姑不方便来台湾,只好由你代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