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皇上幽幽的低声道:“顺子,锳丫头跟她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皇上是怕吴国那边会认出锳姑娘的真实身份?”总管太监从进宫就跟着皇上,当时皇上只是皇子,他比任何人更清楚皇上的事,深知皇上今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吴国的艳姝公主,徐华锳的亲生母亲。
皇上缓缓的点点头,“人人都以为吴国派来的杀手要刺杀朕,但朕清楚他们的目标是锳丫头。”
“老奴实在不解,他们为何要杀锳姑娘?”
“他们的目的是要掳人,只是当初得了追杀令的杀手混进其中,藉机杀人。”从当时除了企图杀害锳丫头的杀手,其他人的剑上并没有毒,因此他才敢断言他们要掳人,而非杀人。
总管太监已经明白了,“若知道锳姑娘要去岭南,吴国必会派人掳人。”
“从京城到岭南路途遥远,吴国为了掳人,派出来的全是高手,只要明晔有个疏失,锳丫头就会落入他们手中。锳丫头是艳姝留给朕唯一的念想,朕绝不允许他们带走。”不能与女儿相认已经够教他痛苦了,还要彻底将女儿带走,这是硬生生抹去艳姝在他生命中的痕迹。
“皇上不如向襄阳侯世子道出真相。”
“不行,朕向艳姝承诺过,绝不教锳丫头背负公主这个身份的重担。”
总管太监站在旁观者的立场道:“艳姝公主对皇上太苛求了。”
“朕护不住她,她不相信朕,朕可以理解。”
“击鞠大赛之后,皇上不是派人暗中保护锳姑娘吗?不如让他们继续暗中护送姑娘到岭南。”
“明晔那小子心细得很,必然会起疑心。”
“要不,皇上将暗卫换成明卫。”
皇上挑起眉,“摆明不相信明晔可以保护锳丫头吗?”
“京城到岭南路途遥远,襄阳侯世子的人终究不如亲卫军,皇上派亲卫军确保锳姑娘能安全抵达岭南,这也是皇上对威武将军的爱重。”
仔细想想也只能如此,皇上不由得撇嘴道:“还真便宜了明晔那个小子,轻而易举将朕的锳丫头娶回去。”
总管太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皇上,这门亲事从一开始就是您的意思,偏偏您不好直接下圣旨赐婚,绕上一大圈,指到后来皇上的女儿变成将军的庶女,荣月郡主因此跳脚,还装病阻止亲事,您听了长公主抱怨,训斥荣月郡主太不识相,这会儿却又觉得太便宜襄阳侯世子……唉!皇上就是郁闷,不但不能认女儿,还得由着人家“欺负”女儿,心情能好吗?如今能盼着巴蜀的问题顺利解决,皇上能够开心一些。
虽然徐华锳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要冷落赵珵一个月,可是一看到他托良生送来的相思豆,就那么一颗,放在铺了锦布的匣子里面,她就心软了,坚持不住地前来玉香堂见他……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喜欢到变得如此没出息。
“你在跟我生气?”赵珵贪婪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想见她却见不到她,思念无时无刻煎熬着他,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干脆直接夜闯荣国公府,可是又觉得不妥,他是不怕被人逮个正着,但就怕波及她的名声,教她受了委屈。
“没有。”她已经搞不清楚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在跟自个儿呕气,即便皇上要他娶她,也不是他的错,他唯一的错就是没将此事说出来,但也许他是怕她胡思乱想,索性不说,只说他想娶她为妻……其实,无论一开始的动机为何,她并不怀疑他的真心。
“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
“我若有错,你总教我知道,要不,我连为自个儿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不能将春儿抖出来,只能旁敲侧击引她说出来。
略微一顿,徐华锳说出真实感受,“你没有错,只是我宁可听实话,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的意思,还是宫里的意思,于我无异。”
“什么宫里的意思?”当时听到春儿这么说,赵珵也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说法,他在想向外祖母求证,但又无法交代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为了不牵扯出更多麻烦,只能作罢。
“若非宫里的意思,长公主岂会愿意世子爷娶个庶女?”
怔愣了下,他还真没想过外祖母挑上她是因为宫里的意思,可是他很确定一件事,“皇上向来敬重外祖母,不会命令外祖母做任何事,外祖母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没有人逼迫得了她,除非下圣旨,更别说我的亲事,若没有我点头她绝对不会应承,她希望我能与喜欢的姑娘相守一生,而且我可以对天发誓,娶你为妻是我自个儿的意思,是我开口要外祖母定下这门亲事的。”
“真的不是宫里的意思?”虽然云馨兰嫉妒她,但无中生有编出这样的谎言不太可能,也没多大的意义。
“我确实不清楚宫里是什么意思,可是你的的确确是我亲自向外祖母求来的,而且我还催促外祖母赶紧着,以免他人捷足先登。”他真的很担心皇上要她进后宫。
不过仔细想想,他提议以未婚夫君的身份护送她去岭南,皇上并未流露惊讶之色,只是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皇上对锳妹妹的态度确实不一样,但似乎并非他以为的爱慕之情,那究竟是什么?
徐华锳脸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的挤出声音,“对不起,我只是不喜欢人家骗我。”
“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出于真心,我心悦于你,想娶你为妻,至于宫里的意思,锳妹妹能否告知是从何听来的?”他想知道的是,云二姑娘究竟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个不重要,你说不是就不是。”她相信他。
“你知道吗?我初次见到你是在承恩寺山下的桃花林。”
徐华锳闻言一怔,不是打铁铺吗?
赵珵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续道:“不是打铁铺,而是京中贵女为了一只猴子落荒而逃的时候,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徐华锳微微挑起眉,“那只捣乱的猴子是你的宠物?”
“猴儿是安国公世子的宠物,猴儿最大的乐越就是捉弄姑娘,没想到被你轻而易举撂倒,因为此事,它有好长一段日子不放出来吓人。”
“活该,谁教它助纣为虐。”
“当时我就觉得很好奇,谁家的姑娘如此胆大、聪慧,可是那日长公主府的丫鬟婆子连哪一位是哪家姑娘都没搞清楚,赏花会就匆匆结束了,我无从查探你的身份,直到我在打铁铺遇见你,才确定你是威武将军的女儿。”
徐华锳突然觉得好害羞,“我如此粗鲁,你没有被我吓到吗?”粗鲁算是客气了,她对猴儿的举动可以称为粗暴。
赵珵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姑娘。”
她的脸更红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荣月郡主病倒了。”
锐利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他若无其事的道:“我娘自幼身子不好,经常生病,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徐华锳莞尔道:“对不起,乍听此事,我也以为如此,并未想到荣月郡主生病与我有关。”
“确实与你无关。”严格说起来,他娘是气他才病倒,不过装病的成分居多。
“与我无关就好,要不我可愁了,究竟要不要去探病?”
赵珵闻言,哈哈大笑,“你若真的去探病,我娘会吓得手足无措。”
“我还是别吓坏她好了,不过荣月郡主的身子真的没什么大碍吗?”无论荣月郡主病倒了是否与她有关,她还是很关心。荣月郡主早早丧夫,即使有个儿子,日子对她来说还是苦多于甜,老是郁结在心,生病就会变成一种常态。
“没事,调养个几日就会好了。”
“我有个好消息告近你,你针对紫蝶配制出来的夏日香丸已经开始贩售了,反应很好。”
徐华锳难掩惊喜,“真的吗?”
“对,姜掌柜已经给你准备了一笔银子,待会儿就会给你。”
她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色光芒,“真是太好了!”
她的反应又逗笑了他,“你就这么喜欢银子?”
“谁不喜欢银子……慢着,你为何知道我喜欢银子?”徐华锳的目光转为打量。
“……你不是说谁都喜欢银子吗?”
“春儿这丫头是不是又出卖我了?”徐华微眯起眼,有些不满地质问道。
既然被人家逮住了,赵珵也就坦然面对,“你别怪她,她知道分寸,若是玄鸣问她,她一句也不吭。”
“她要是没分寸,我早就将她送回将军府了。”
“她绝对是忠心耿耿的丫鬟,她知道我会护着你,要不,什么也不会说。”
“可是,出卖主子就是出卖主子,放任着不管,这种坏习惯一辈子改不掉,但看在她没有酿成大错的分上,这次就罚她三日不吃饭好了,以后脑子就会长记性,知道谁都不准说,包括你。”徐华锳瞋瞪他一眼。
赵珵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她吓了一跳,想挣脱他,可是下一刻,又情不自禁的软了,顺服的依偎在他胸前,过了一会儿,他深情的道:“以后,我不听别人说,只听你说。”
徐华锳甜甜一笑,她真心期待有一日他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说,甚至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待徐华锳和春儿主仆俩高开之后,赵珵的神色倏地一变,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寒冰之中,“玄鸣,让白曜去查,是谁将娘生病的事传出去的。”
他可以不追究云二姑娘宣称他的亲事是宫里决定,因为有可能是事实,差别在于宫里直接下令云老夫人,或者经由外祖母转达云老夫人,而且锳妹妹相信他,但他无法容忍内贼,更别说云二姑姐利用母亲攻击锳妹妹,这是他绝不容许的事。
“是。”玄鸣不由得开始为某……不,应该是为某些人哀号,爷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人家拿郡主作文章,这个春儿也真是的,什么都说了,竟然漏了这件事。
最近,春儿觉得自个儿被强烈的幸福包围,这种幸福来自于深受某人宠爱的主子。
“姑娘,世子爷对你真好,知道你喜欢吃十味轩的糕点,三天两头就请哥哥送十味轩的糕点给你。”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出卖我,他会知道吗?”徐华锳没好气的伸手戳她额头,这种行为说起来是私相授受,可是他只送吃的,入了口,不留下痕迹,自然留不下话柄,他想宠她,她当然由着他,女孩子嘛,哪有不想被心上人宠爱的。
脖子一缩,春儿觉得很无辜,“姑娘又没交代我不能说,世子爷问我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这种事还要我交代吗?你出卖主子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徐华锳真是败给她了,饿了她三日,她的脑子还是不长记性。
春儿觉得很冤枉也很委屈,“世子爷对姑娘有多好,我全瞧在眼里,世子爷关心姑娘几句,我能不回答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嘴馋,难怪三言两语就被人家收买了。”徐华锳拿起一块百果糕塞进春儿的嘴里,“你还是乖乖的吃,别再吵我。”
咀嚼了一会儿,咽下口中的糕点,春儿担心的低头看了自个儿一眼,“姑娘,我是不是变胖了?”
“若担心变胖,你就少吃一点。”徐华锳在吃食方面一向很节制,点心吃个两、三块,她就撤下去给下面的人享用。
“可是十味轩的糕点实在太好吃了……”
“你会变胖绝对是自找的!”徐华锳捏了捏春儿的脸颊,吩咐她将剩下的百果糕拿去给其他人享用。
春儿盖上食盒,突然想起一事,神秘兮兮的倾身靠向徐华锳道:“姑娘,我忘了告诉你,听说二姑娘的亲事定下来了。”
“宁国公府?”
春儿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镇北侯府。”
徐华锳闻言一怔,“为何不是宁国公府?”
春儿嘿嘿笑了,表情极为暧昧地道:“听说有个姑娘带着一个孩子闹到宁国公府。”
徐华锳惊愕的瞪大眼睛,“宁国公世子的孩子?”
“是啊,孩子都三岁了,还是个儿子。”春儿唱作俱佳的用手指比了三。
徐华锳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宁国公府认了?”
就她所知,大户人家不会轻易认下外头的孩子,毕竟关系到血脉,又不是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生出来的,很容易遭人算计。
“听说跟宁国公世子小时候根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宁国公府自个儿为了此事意见不合,吵翻天了,老夫人当然不可能将二姑娘嫁到宁国公府。”
“二表姊应该很开心吧?”徐华锳问道。外祖母即使很气二表姊,但也不愿意二表姊一嫁过去就是现成的娘,还是一个庶子,很难教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应该很开心吧。”春儿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不过,也不必急着寻另外一门亲事啊。”
“二姑娘的亲事可谓一波三折,国公夫人能不着急吗?国公夫人觉得二姑娘近来诸事不顺,便带着二姑娘上承恩寺祈福,没想到在那儿巧遇镇北侯夫人,镇北侯世子也在,两边看对眼,这亲事就定下来了。”
“巧合?”徐华锳唇角一抽,“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肯定是国公夫人事先安排的。”
春儿想想也对,“有道理。”
“你知道镇北侯世子吗?”徐华锳越来越觉得云馨兰嫁给宁国公世子那个纨绔子弟是件好事,日日跟着一群女人斗来斗去,不是正好迎合她爱算计的风格吗?可惜老天爷显然有不同看法。
“我听哥哥说镇北侯握北三路的军权,跟老爷同为大梁名将之一,也很受皇上重用,但镇北侯世子不同于我们府上的两位公子,好文不擅武,只怕将来无法接手镇北侯的实权。”
徐华锳顿觉一阵郁闷,云馨兰甩了一个纨绔子弟,得了一个有实权的好姻缘,这会不会太幸运了?蓦地,她察觉到一件事,微微拢起眉问:“这些都是良生告诉你的?
春儿点了点头,“当然,府里的丫鬟婆子如何知道这种大事。”
“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怔愣了下,春儿猜测道:“应该是玄鸣大哥告诉他的,哥哥说玄鸣大哥很厉害,什么事知道,他要效法玄鸣哥哥,当个万事通。”
徐华锳实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为何我觉得你们兄妹都成了世子爷的人?”
“……没有,我们都对姑娘忠心耿耿。”春儿举起右手发誓,坚定地强调道。
“你若敢背叛我,世子爷第一个不饶你!”徐华锳恶狠狠的将右手握成拳威胁,可是话说出口之后,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春儿赶紧恭敬的双手合十,“是是是,姑娘真是对极了,有世子爷护着你,绝对没有人敢在你头上撒野。”没想到姑娘已经将自个儿跟世子爷看成一家人了,世子爷若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徐华锳越想越不对,可是还没想清楚,辛嬷嬷来了,老夫人请她过去一趟,她只好暂时放下问题,带着春儿去德安堂。
一看到徐华锳,云老夫人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华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顿时生出不安,“外祖母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云老夫人咽了口口水,努力稳住声音道:“你爹遭到吴国的游击军偷袭,如今身受重伤,要你立刻起程前往岭南。”
徐华锳的身子一软,还好春儿反应很快的扶住她。
“你别急,只是身受重伤,并没有生命危险。”
“我这就收拾东西。”徐华锳慌谎张张的转身就要走人,云老夫人连忙伸手拉住她。
“外祖母还没说完,前去岭南路途遥远,你爹要你先跟襄阳侯世子交换庚帖,定下亲事,再由世子爷护送你去岭南。”
徐华锳瞬间冷静下来,爹受了重伤还记得提醒她先跟赵珵定下亲事?为何她有一种阴谋论的感觉?
“外祖母,我听说荣月郡主病了,而此事我要负点责任。”
云老夫人受不了的皱眉,馨丫头怎么还是不消停?她安抚的拍了拍徐华锳的手,“你别担心,荣月郡主是个明理的人,如今这种情况,她也会同意你们的亲事的。”
徐华锳倒不认为荣月郡主有必要顺着她爹的意思,不过,若这门亲事真是宫里的意思,荣月郡主不想点头也不行。
“无论襄阳侯世子能否护送我去岭南,我还是先收拾箱笼,另外,请外祖母派人回将军府知会涂总管。”
“这事是涂总管那边送过来的消息,涂总管已经挑了八名将军府的护卫,他们会随你一起去岭南,还有,路途遥远,秦嬷嬷可能禁不起折腾,你带春儿和夏儿去,让秦嬷嬷留下来。”
“我们要赶路,还是带春儿就好了,让夏儿陪秦嬷塘留下来。”她又不可能将家当带上,还是让夏儿在这儿守着她的小库房。
“也好,涂总管要求轻车简从,希望你能尽快赶到岭南。”
“何时出发?”
“这要看襄阳侯府何时请人上门提亲。”
“外祖母,我想快点赶到父亲身边,请您派人通知涂总管,三日后就出发。”她爹受了重伤,她若是还慢慢的等襄阳侯府上门提亲,实在太不孝了,即便这是爹的意思,但世人可不会如此宽容看待。
看着徐华锳坚定的目光,云老夫人终究点头应了,不只要派人去将军府通知涂总管,更要派人通知长公主,再不摆平荣月郡主,外孙媳妇跑了可不是她的错。


【第八章 凤凰印记】

即使再生气,荣月郡主也很少发火,可是一旦发了火,无论对方是谁,先砸了再说,抱枕、书册、茶盏、绣花鞋……能拿起来的都可以砸,搞得屋里满目疮痍,还好赵珵在的时候,丫鬟、婆子都会退出去,要不,这会儿肯定一个个成了伤患。
“你这个可恶的臭小子,这是你的计谋对不对?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就范吗?”虽然心软了,但是她需要时间调适,接受儿子喜欢就好,嫡庶真的没那么重要,没想到这小子不准她缓口气,直接算计她,真是太过分了!
“我如何会算计娘?”
若是安国公世子也在场,绝对会说赵珵才是真正的演技派,明明是算计,却可以用一张诚恳的面孔将自个儿撇得干干净净,这一点他真的比不上,人家一看就觉得他很假。
荣月郡主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只是巧合吗?”
赵珵不疾不徐的先整理地上的残局,能归位的归位,不好收拾的暂且拦着,然后坐在娘亲面前,温柔的道:“娘,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巧合的事。”
“是啊,但此事绝非巧合。”
“真的是巧合,”顿了一下,赵珵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是皇上要我去岭南一趟,护送未婚妻是很好的理由。”
荣月郡主是一个懒得动脑子的人,但毕竟是在长公主的教养下长大,很快就察觉到话中含意,“皇上要你去岭南另有差事?”
“对,很隐密,徐姑娘也不知情。”
“威武将军真的遭到吴国的游击军偷袭身受重伤?”
“这种事如何假得了?事关军心,主将身受重伤,也要想方设法瞒住,不过我并不清楚威武将军的伤势如何,值得庆幸的是,威武将军的两个儿子皆为铁铮铮的马上英雄,在军中名声威望皆有,倒不怕军心不稳。”赵珵当然不能老实说威武将军遭敌偷袭乃是皇上布的局,他并未参与,自然不知道内幕。
荣月郡主冷哼一声,“你真行,连皇上都算计。”
赵珵觉得很无辜,“娘,皇上岂是我能算计得了的?”
“不是你算计皇上,难道是皇上算计你?”在她心目中,没有人比她儿子聪明。
“说不定真的是皇上算计我。”他说得很随意,若说真是宫里要他娶锳妹妹,还真说不清楚是他算计皇上,还是皇上算计他,不过说起此事他可糊涂了,他本担心皇上看上了锳妹妹,没想到外祖母选中锳妹妹是皇上起的头,这是为何?
荣月郡主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若有所思的皱着眉道:“难道皇上想要你趁机接手威武将军手中的兵力?”
“皇上对威武将军的信任远非儿子能够相比。”
“对哦,我们一起长大,而且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有几次遭到暗杀,皆靠徐长风杀出重围方能保住性命,皇上继位之后,徐长风可以封爵,但徐长风手握军权,一旦封爵,各方人马就会扑上去,无论是拉拢或是陷害,皇上难以再倚仗徐长风,可是敌人四面环伺,威武将军一家都是战将,皇上舍不得徐长风离开战场,徐长风明白皇上的左右为难,主动向皇上表明心意,坚持不要封爵。”
“威武将军是真正的英雄。”
荣月郡主同意的点点头,“能够当徐长风的女婿很好,但他的女儿是嫡女更好。”
“娘,这是我唯一能在众人耳目下离开京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