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怀挑衅的扬起眉。「你连正眼都不敢看着我。」
芍药懊恼的转过身,微微扬起下巴直视他。「是我自毁容颜。」
从第一眼,这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就落在他心上,每次想起,总是猜想,她会是怎样的女子?见到她的真面目,冷艳如冰天雪地绽放枝头的蜡梅,想忘也忘不了,一个念头悄悄在他脑海成形——他可以采下这株蜡梅吗?他出手相助,其实是想靠近她,给自己伸手采撷的机会。
「我明白了,为了回到永昌侯府,只好自毁容颜,是吗?」他难以想象,这要多大
的决心才能下得了手?这不是短暂的剧痛,而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他一想象当时的情景,心,就一阵缩痛。
「王爷究竟想如何?」他一步一步逼近真相,这让她快招架不住。
「我想知道你是谁。」
「我是个奴才。」就算她承认她们是双生子,徐家也不会还她身分。
「你不说,我就直接找永昌侯问明白。」
芍药闻言一惊,难掩一丝慌乱。「王爷知道了又如何?」
轻轻勾唇一笑,戚文怀反过来问:「你认为本王想如何?」
他想如何?芍药根本不敢猜想,从不知道他的身分至今,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做出她意料外的事。这位王爷明明教人不寒而栗,不敢靠近一步,可是,她却不觉得他难以亲近。
「王爷是个好人,何必苦苦相逼?」
戚文怀愉快的笑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本王是好人,你真的认为日次吗?」
「王爷三番两次相助,奴婢相信王爷是个好人。」
「本王三番两次相助,也许是有所图谋,而不是因为好心。」
「我只是个奴才,没有任何好处值得王爷图谋。」
「你看自个儿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吗?」他挑起眉,不相信她如此轻看自己。
即使她如今身分卑微,徐家恨不得她消失不见,她也从不认为自个儿毫无用处,要不,凭什么说要保护姐姐?又凭什么与姚氏、苗氏对抗?
「我给你一日的时间,后日申正,本王在打铁铺等你,你不来,本王就去找永昌侯,相信永昌侯绝对可以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戚文怀不等她出声回应,转身走出屋子,到了门边,不忘提醒她。「若有人问起,你就说在打铁铺见过大公主,当时你并不知道是大公主,两人相谈甚欢,今日大公主见到你便邀你叙旧。」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想必他也知会大公主了,可是,这会儿她担心的并不是此时被带来这里一事,而是后日的申正之约。后日一早她与姐姐就要去庄子,怎么可能前往打铁铺赴约?
从宫里赏花回来,芍药就一直心神不宁,宁王殿下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他想藉此威
胁侯爷吗?侯爷深受当今皇上信任,在朝中有极大的影响力,可是太子之位已立……除非,太子被废,皇上有意另立太子,不过就她所知,太子名声极好,相当受到朝臣们爱戴,且背后还有张太后这个大靠山,太子之位固若金汤。
如今即使没有坐上太子之位,皇子们也不会真的熄了野心,多方拉拢,拓展势力,这是皇家人永远不可能停止的算计,可是,侯爷没有兵权,也不结党营私,做事公正有担当,一心为朝廷办事,因此深受皇上器重、朝臣赞赏。宁王殿下就算得到侯爷支持,侯爷对他的帮助也实在有限。
她越想他,就越搞不懂,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啊……」芍药将绣针剌入指腹,痛得惊叫一声。
「怎么了?」孙氏忙不迭的将她的手拉过来。
「没事。」芍药反应机敏的将手抽回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孙氏的大丫鬟玉荷,见她专注的与徐卉丹下棋,松了一口气。
自从管家之后,孙氏经常让芍药带着徐卉丹来福德院一起做针线或者下棋。也许是姚氏不再压在上头,她对芍药的疼爱越来越难以隐藏,相对之下,芍药就狠心多了,硬着心不愿意直视孙氏。芍药心思细腻,深知如今尽管没了姚氏和苗氏,侯爷还有其他侍妾,孙氏对她的关心若引来猜疑,让冯氏动了杀机,谁来保护徐卉丹?
「你有心事吗?」
「没有。」
「我看你今日精神不佳。」
略微一顿,芍药选择性的道来。
「我在想四皇子。」
「怎么突然想到四皇子?」
「四皇子早就出宫建府,为何他至今没有迎娶正妃?」爹在世时,偶尔会对她解说宫里的事,她知道皇子比寻常人家的男子早婚,这是为了给皇家添丁进口,更是为了巩固江山。
可是如今,除了太子和三皇子,其他皇子皆未迎娶正室,这很可能是因为四皇子还没有迎娶正妃,而其他皇子的亲事也只能搁下来。
「我不清楚四皇子为何至今没有迎娶正妃,但是听过一个传闻—皇上在香贵妃临终之前许下承诺,四皇子可以娶自个儿喜欢的女子为妃,所以出宫建府的时候,四王爷只娶了两个侧妃。」
皇上怎能如此任性的许下这样的承诺?芍药可不敢议论皇上。「皇上想必很宠爱香贵妃。」
孙氏点了点头,接着道:「香贵妃是一个高贵美丽的女子,饱读诗书,待人和气,皇上后宫的妃嫔美人都乐意与她结交。」
不过,这样的人却不讨太后喜欢,不只是因为她和太后不是同一家人,更因为她的声势在后宫已经凌驾太后之上,太后岂能容得下她!芍药无声一叹,莫怪有传言说香贵
纪死得不明不白。
「四皇子的亲事很快就会定下,毕竟太子之位已立,四皇子必须前往封地。」她突然觉得这位皇子比自己还可怜,娘亲死得不明不白,而贵为一国之君的父亲却不得不将他送到远方,即使他是最疼爱的儿子。
「四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四皇子聪明绝顶,能文亦武,侯爷一直很欣赏他。」孙氏不自觉的看了徐卉丹一眼,若非丹儿变成这个样子,丹儿很可能就是皇子妃了。
芍药见了一惊,难道侯爷有意将姐姐嫁给四皇子?若是侯爷有这个意思,侯爷想必是支持四皇子的,四皇子根本不必拿双生子的事威胁侯爷。
虽然姐姐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侯爷应该不会打这样的主意,可她还是要提醒太太。
「皇家乃是非之地,太太还是劝着侯爷。」
孙氏看着芍药,眼神真的很复杂,她的嫡姐也说过相似的话,皇家乃是非之地,只有犯了傻才会将自己陷在那儿,因此她坚持不进宫为妃,甚至拒绝京城权贵子弟,远嫁南方。当时她不明白姐姐的话,后来听闻皇上的妃嫔一个个早逝,她才懂了,进了是非之地,好好一个人儿也会被折腾出病来。
「丹儿如今都变成这个样子,侯爷早就歇了那份心思,你不用担心。」
「大小姐若是好了呢?」皇子还未娶正室的可不是只有四皇子。
「丹儿……能好得了吗?」孙氏不抱任何希望。
「大小姐一定会恢复健康。」
孙氏突然觉得很羞愧。「是啊,丹儿如此善良,老天爷怎能狠心让她一辈子如此!」
「上天长了眼睛,是非善恶看得明明白白。」
「你……」孙氏及时将舌尖的话咽下,心知就算芍药心里有怨,也不会说的。
芍药知道孙氏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可没有心思安慰人,便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儿,起身道:「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通州的庄子,几个丫鬟也不知道收拾得如何,我还是先回竹芝轩瞧瞧,晚一点太太再让王嬷嬷送大小姐回竹芝轩。」
孙氏很想伸手抓住芍药,叫她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带谁去庄子?」
「我会带上瑞云和瑞雪,秋莲和碧芳留下来看守竹芝轩。」
「我让王嬷嫂也跟着去。」
「不必了,我们伺候大小姐就够了,老太太也会派六名侍卫护送我们到庄子。」回到竹芝轩,芍药站在廊下吹着风,想着明日的申正之约,不去赴约,他会不会真的去找侯爷?不会,他不像如此莽撞之人,可是,他也不是那种口出狂言之人,若是他真的不管不顾的跑去找侯爷追根究底,怎么办?
来回踱步,芍药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不知所措。他三番两次帮她,不至于如此不顾情面出卖她……不对,皇家的人哪会讲情面?他们眼中只有利益得失……她是放任不管,还是请哥哥递话给他?
「芍药,怎么站在这儿发呆?」碧芳不知何时站在芍药面前。
芍药怔愣地回过神来。「回来了啊……东西都买了吗?」
「是,除了你交代的零嘴,我还买了几样店家推荐的零嘴……对了,回来时,我在侯府前面遇见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她竟然在卖芍药,苦苦哀求我买下,我不忍心,就将身上剩下的铜板全部给了她,买下来了。」碧芳提起右手的那篮芍药。
「芍药?」芍药花期已过,这个时候应该见不到开得这么漂亮的芍药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稀奇,此时怎么还会有芍药呢?」
「你没问那个小姑娘吗?」
「我想问清楚,她已经跑了。」
「跑了?」
「就是啊,没见过跑得比她还快的孩子,好像要去领赏似的。」
领赏……芍药接过碧芳手上的提篮,一朵朵芍药绽放得如此美丽,仿佛精心挑选过似的……顿时,芍药明白了,不由得苦涩一笑,她真傻,他是一个王爷,而她是个奴才,她怎么斗得过他?
过了一会儿,芍药终于拿定主意,回屋取来一条彩色丝巾,走到园子,绑在角落的盆栽上,接着转回小书房,写了一封信,将信收进一个木匣子,锁上,放在格子架上。
一个时辰后,王嬷嬷将徐丼丹送了回来,而绑在盆栽上的丝巾已经不见了。
夜里,当徐卉丹沉沉入睡,芍药回到小书房,木匣子的锁已经打开了,而里面的信由那条绑在盆栽上的丝巾取代。
来到通州的庄子,芍药专心一意的陪徐卉丹玩乐——在庄子的骑射场骑马、去庄上的池塘钓鱼……至于那位王爷何时来找她,她不想也不管,总之,她已经让哥哥去打铁铺子传话了,这几日她都会待在通州的庄子,若他想知道真相,就自个儿上这儿找她,不过,他能否找到机会与她单独说话,这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一如往常,徐丼丹睡着了,芍药就会到书房练字,默写几句先贤之言,藉此让一天的纷纷扰扰沉淀下来,也审视今日的一言一行。
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
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芍药见到纸上的字,不禁一怔,今日怎么会写出至圣先师的话?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承认无知,这是真正聪明之人。」
戚文怀毫无预警的出现,芍药并没有受到惊吓,当他透过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将芍药
送到她面前时,她就再也不敢小瞧这位王爷,无论权势或地位,他们都相差悬殊,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见到她这个卑微的丫鬟又有何困难。
芍药抬头看着戚文怀,也不想浪费口舌对他遮遮掩掩。「我不说,王爷其实也已经猜到了,又何必要我亲口证实?」
「是,无论你如何否认,都瞒不住你与永昌侯府大小姐是双生子的事实,可是,我想知道每一件事——你从小就清楚自个儿的身分吗?为何你会自毁容颜?为何你会沦为一个丫鬟?」
「这些有那么重要吗?」
「我想知道。」
「我说了,王爷是否就可以高抬贵手,留小女子一命?」
「我一定会保住你的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你一根寒毛。」
这位王爷会不会太狂妄了?可是,她竟然相信他,信他会不顾一切保住她的命。
「从小,我并不清楚自个儿的出生是一个咒诅,我有爹娘和哥哥,一家四口住在一个叫宝山村的地方……」芍药低声道来自己的故事,宝山村的日子没有锦衣玉食,却洋溢欢笑,或许因为如此,得知身世后,她并未埋怨亲生父母的舍弃;也或许因为如此,落霞轩的四年没有让她变得自怜自艾,她始终保有在宝山村的乐观开朗和积极进取。
若她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夺走她的喜笑——这是爹临终前留给她的话。
芍药继绩道来改转命逦的一件事——徐弁丹落水,但是隐瞒了徐丼丹的心智回到七八岁的事。因为冯氏的一句话,她不得不自毁容颜,留在脸上的疤痕偶尔还会隐隐作痛,可是她不后悔,她保护深爱的人,做了许多事。
「本王会还你公道。」他不曾有过这种热血沸腾的心情,就像她奋不顾身想保护双生姐姐一样,他亦想冲破一切困难保护她。祝氏怀有孩子的时候,他知道她有危险,因此一再嘱咐她万事小心,还一口气在她身边增加四名丫鬟,可是,却从没想过保护她是他的责任,如今,他竟然对她生出这样的念头——除了他,没有人能保护她。
眼皮一跳,芍药不安的问:「王爷想做什么?」
「本王要娶你。」
芍药还握在手上的笔咚一声掉下来,两眼圆瞪如铜铃,这位王爷疯了吗?
「本王说要娶你,你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吗?」虽然他没有如此期待,但她也不该是饱受惊吓的样子……好吧,至少她有反应,这总是胜过无动于衷吧。
是啊,她应该欣喜若狂,要不岂不是对王爷太失礼了。「多谢王爷厚爱,可是我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本王是要娶妻,不是要纳妾。」
皇子怎么可能娶个奴婢为妻呢?芍药努力从他眼中寻找轻慢,可是没有,往日的冷冽此时热切而真诚,总是贵不可亲的王爷变成稚气的大男孩,竟教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动……不,他们的身分不配……慢着,若她回复永昌侯府嫡女的身分,他就可以娶她为妻……
「王爷要拆穿我的身分?」
「你相信本王,本王绝对不会让此事闹得风风雨雨。」
芍药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微微扬起下巴直视着他。「王爷肯定没看清楚我生成什么样子。」
「你错了,第一眼本王就看清楚了,一刻也不曾忘记。」只是,怎么还是会有那种为之惊艳的感觉?是因为那双眼睛吗?就像在黑夜中闪烁的星光,如此的深不可测,却不觉得危险,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祥和……其实,不只是眼睛,她的存在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美。
「王爷还是不懂吗?王爷会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她不认为自个儿丑陋,可是不能否认她的容颜有了瑕疵,她在别人眼中就是无盐女,而他不但是皇子,还聪明绝顶、俊美英武,怎能娶一个蒙着面纱见人,身上还带着咒祖的女子?
「太子妃是辅国公嫡女,生得清秀温婉,人人都夸,可是,太子真的愿意娶她吗?不,这是太后的意思,太子不能不娶。」二哥为了太子妃,有好几次向老六酒后吐真言,嫌弃太子妃与木头一样不解风情。
他是在告诉她,他不要别人硬塞过来的妻子,再美,也不合自己的心意……芍药不知道说什么好,换成是她,她的心情不也一样吗?荣贵妃努力推销给王爷的几位名门千金,哪一位不是美人儿?可是,她们不过是别人手上的提线娃娃。
戚文怀突然伸出手触摸她脸上的疤痕,芍药吓了一跳,往后一缩。
「在我看来,这不足以让你的美色减少一分。」
半晌,芍药勉为其难的挤出一句话。「王爷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信的话,本王可以将外面的侍卫全叫进来,他们都会证明本王所言不假……不对,你是本王的王妃,怎么可以任由他们品头论足。」
「王爷将来一定会后悔。」
「我绝对不会后悔!」
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她从没想过会成为他的王妃,但能够得到高贵俊逸的他如此执着,她的内心是欢喜的,这让她发现自己对他也是有好感的,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已在她心上留下深刻的印像,可是,若真的成了他的王妃,她将卷入什么样的是是非非之中?
他有两个侧妃,还有多少妾室?他对皇位有没有野心?无论如何,一旦坐上这个皇子妃的位置,她的日子就不可能过得太平静了,辜且不论四皇子与太子的关系,单是一个宁亲王府,只怕就够她费神了。
芍药以奴婢的身分进入永昌侯府至今,还是第一次主动走近侯府中央大花园的玉荷池。
徐卉丹就是在池边遇上徐卉英,被徐卉英拦下来,因为看上徐卉丹头上的金簪,想要抢夺,最后失手将徐舟丹推下池子。
每次想起此事,她就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所以她刻意避开这里,以免在此遇见徐卉英那个骄纵蛮横的蠢丫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手推她一把,让她也品尝一下掉进池里喊救命的滋味。
今日,她实在心烦,趁着姐姐午睡,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他说要娶她为妻,是真心的吗?虽然皇上答应由他自个儿选妃,可是皇子岂能真的随心所欲想娶谁就娶谁,还有,又要如何解释她这个不被永昌侯府承认的嫡次女?好吧,即使能够让她恢复永昌侯府嫡二小姐的身分,皇上可以放任他娶一个脸上有疤痕的女子吗?皇家极其爱面子,怎能容许一个破相的皇家媳妇?
除了这些一个又一个问题,永昌侯府还必须解释她的出现,别说老太太不可能坦承恶行,就是侯爷也不敢道出丑陋的真相。其实,无论哪个达官显贵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做出相同决定,可是此事若发生在他人身上,就会被攻击是自私自利、不顾骨肉至亲的小人,侯爷怎么舍得自个儿的名声受损?
这些问题已经扰得她不得安宁,再加上从庄子回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却迟迟不见王爷有任何消息或行动,这更教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王爷必定遇到阻拦,否则,绝对不可能至今毫无动静。如此一想,她整个心更是悬在半空中,一刻也静不下来。
「你在这儿干哈?」
她不想遇上的人,偏偏在这儿遇上了,今日绝对不是一个讨喜的日子。
「二小姐。」芍药转向徐卉英福身行礼。
「我在问你话,你在这儿干啥?」徐卉英真是越看芍药越讨厌,明明是个丫鬟,为何全身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还有,她们一起进宫,为何这个丫鬟比她这个主子更受注意?
「奴婢在想,这儿应该筑起围栏,免得有人不小心掉进去。」
「哪个笨蛋会不小心掉进去?」
「是啊,若非有人使坏心眼,绝对不会有人不小心掉进去。」
「你……」徐卉英恨恨的咬着牙,若她破口大骂,岂不是承认当初是她故意将徐卉丹推下去的?亲娘离开时,再三提醒她,要小心芍药这个丫鬟,哥哥也警告过她,不要再招惹竹芝轩,尤其是芍药,最好离她远一点。她真的很不服气,这个丫鬟到底哪里值得大家高看一等了?
「请问二小姐还有何指教?」
「你将面纱拿下来。」今日她一定要看清楚这个丫鬟有多丑,以后她就更可以大肆的嘲笑她是无盐女。
「奴婢记得告诉过二小姐,奴婢脸上的疤痕不只是丑,还是一个咒组。」
「你以为这样就骗得了我吗?我不会再上当了。」
「奴婢也说过了,只要二小姐愿意以命相赌,奴婢可以让二小姐看奴婢脸上的疤痕。」
「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吗?」
「不敢,奴婢只是先说明白,二小姐若愿意以命相赌,就命人取来文房四宝,白纸黑字立下契约,二小姐若出了什么事,一概与芍药无关,奴婢就会让二小姐一睹那道丑陋的疤痕。」
上一次听娘说了几句,徐卉英已相信芍药在故弄玄虚,可是这会儿她又不确定了,这个丫鬟不闪不躲,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你……那个疤痕真的很丑吗?」
「很丑,奴婢曾经为此晚上作噩梦。」当刀子划下的那一刻,真的是义无反顾,可是事后面对镜中的自己,她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接受的,有段时日总是在噩梦中惊醒过来……这样的她,四皇子还能说出「这不足以让你的美色减少一分」
……这位王爷总是教她意外。
「你真的作噩梦?」
「二小姐不妨想想看,若是二小姐脸上出现了一道疤痕,二小姐有何反应?」
徐卉英惊吓的双手捧着脸,用力摇着头。「我的脸上才不会有疤痕。」
「奴脾也不愿意自个儿脸上有疤痕啊。」
「你……你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唇角微微一勾,芍药倾身向前,阴森森的道:「刀子划过去就有了啊。」
徐丼英惊骇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好像芍药正准备拿刀子从她脸上划过去。芍药差点儿爆笑出声,恶人偏偏没有恶胆,不知这对徐丼英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还是遮好脸不要吓人。」徐卉英这会儿已经没胆子逞强了。
「芍药姐姐……芍药姐姐……芍药姐姐……」瑞雪远远的一路喊叫跑过来。
「没规矩的奴才,没见到二小姐我在这儿吗?」徐丼英最痛恨这种被忽略的感觉瑞雪随意的福了福身喊「二小姐」,又急忙转向芍药。「芍药姐姐,有圣旨。」
「什么圣旨?」徐卉英比芍药还紧张,前些日子进宫赴荣贵妃的赏花宴,如今来一圣旨,这很显然是皇上赐婚的圣旨。
「不知道,待会儿宫里的公公就会来宣旨,老太太请芍药姐姐先回房更衣打扮,一去瑞福堂接圣旨。」
徐卉英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这个奴才是不是搞错了?应该是我这个小姐去领圣旨,怎么会是一个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