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借着这个机会把我们的人安排到大厨房?」
「我们的人还不能进大厨房。」那儿的人对她还在观望,她的人去了,很容易被人当枪使,不过,她若能让今日这事安然过关,就可以将她的人放进厨房,另外,还有王爷名单上的人也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提拔上来。
「那要如何是好?」杨姑姑真的是急了。
芍药沉吟了半晌,冷静的道来。「我们还是用原来的人,一直被压在下面的人也该提上来了,相信一定有人很高兴藉此机会好好表现,证明自个儿不比那些人差。」
危机就是转机,这其实是换人的好机会。
杨姑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有个疑问。「下面的人厨艺如何,我们又不知道,做坏了酒席,总是不好。」
「我会亲自在一旁指导。」从她会走路,她就特别喜欢跟娘进厨房,一开始不是在旁边凑热闹就是干杂活,到了五六岁,她读书识字了,开始吵着要掌勺。虽然年纪小,但是她记性好,学习能力好,一道菜色几遍就上手,秀才师傅尝过她做的一道鱼香茄子,认为她很有天分,从此四处捜集食记,教她一道一道做给他吃,她的厨艺就是这样子练成的。
杨姑姑惊讶的瞪大眼睛,瑞云笑道:「杨姑姑逦未到永昌侯府之前,王妃每曰都会下厨,那味道与天香楼的大厨没两样。」
芍药白了瑞云一眼,这个丫头何时尝过天香楼的菜色了?
「不过,我必须换掉其中一两道不擅长的菜色。」
「只要有食材,王妃如何变换菜色都行。」
是啊,如今也不可能再讲究几道鱼几道肉几道菜,最重要的是美味。
「我去换件衣裳,杨姑姑先去将厨房的人聚集起来,将我的意思传达下去,今日若能表现好,今日配得的位置就是她们的。」
一个时辰后,芍药在厨房的动作已经传到戚文怀耳中,他心花怒放的勾唇一笑,真想搂着她,狠狠亲她一下,遇事不慌不忙,还可以下蔚向众人露一手……他忍不住瞒了口口水,可以想象滋味必定美味。
「厨房这些人真是太不象话了,这儿可是宁亲王府,她们不管王妃的面子,难道也不管王爷的面子吗?」高成忿忿不平的说。
「她们若搞得清楚主子是谁,本王在宁亲王府还会过得如此不顺心吗?」每一个地方都有宫里的眼线,外书房四周时时都要派人守着,日子过得像在防贼似的,真想丢下这儿的一切去封地……但他不能,东宫之位他并未死心。
「可是,她们何必将此事搞得这么大?」
「这不奇怪,想必有人向她们保证,过些天还是会将她们找回来。按她们的算计,今晚的酒席王妃应付不来,只能去求乌氏帮忙,毕竟今日这几个人都是乌氏的人,而乌氏藉此机会重新管家,到时候她们还怕回不来吗?」
「原来如此,怪不她们一个个像是得了失心疯,干出如此愚蠢的事!」
戚文怀冷冷一笑,乌氏这个女人的脑子实在不好。「她们显然忘了,蔚房并非只有乌氏的人,还有甄氏,更有乔总管的人,甚至有几个什么也不管,只是来干活的人。她们今日撒手不管,正好将位置空下来给这些人。」
高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让王妃再用那些欺主的奴才,岂不是教王妃呕死了。」
「你与她们一样,都当王妃没脑子,只能任人摆布。王妃已经白纸黑字立下规矩,她们回不来了。」永昌侯对外宣称,芍药过去一直养在奴才身边,府里这几个侧妃侍妾当然瞧不起她,认为她粗鄙没见过世面,说不定还大字不识几个,即使她们见到的芍药不是这么一个样子,不过一时半刻还难以扭转先前的认知,也因为有了这些自以为是的认知,她们才会如此莽撞行事。
「王爷冤枉,奴才还会不知道王妃有多么聪明绝顶吗?」高成真的很无辜,王爷与王妃之间的事还有谁比他和刘方清楚?
「藉此将厨房整顿一下,以后的晚膳就不会老是那些油腻腻的吃食了。」
略微一顿,高成终于品味出什么来了。「王爷是不是早就料到有人会藉道次的机会生事?」
戚文怀没有回答,不是他早有预料,而是他提供机会给人家生事,方便芍药藉此整顿府里的人……该说,他很想藉此机会看她有何反应,又要如何处置,而她,果然令他心悦。
高成很了解戚文怀,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知道答案了,忍不住为王妃叫屈。
「王爷不担心王妃应付不来吗?」
「我相信这点小事对她来说不足为惧。」
「王爷对王妃还真是有信心。」高成还是不认同。
戚文怀笑而不语,有时他也感到稀奇,为何对她如此有信心?也许是在没有言语交流的情况下,她都能借着他提供的讯息收拾敌人,如今他们在彼此身边相伴,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戚文怀看了一眼莲花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时辰到了,我们该去八方亭迎客了。」
乌氏恨恨的咬牙切齿,怎会如此?不但没有将那个丫头拉下来,还让她将人心都拉过去,许多人夸她做事公允,以后她在府里的地位只怕更稳固了!
真是越想越气,乌氏感觉到有一股怒火冲到脑门,伸手便拿起几案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扔,匡啷一声,茶盏碎了一地,身边服侍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悄悄的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片,再重新沏一盏茶过来。
「我真是太粗心了,竟然让这个丫头将我在厨房人的都拔掉!」乌氏伸手又想拿茶盏,可是烫手,只好缩回来,转而拿起手绢啃咬。
桂嬷嬷无声的叹了口气,「主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受苦的还是你自个儿啊,最重要的还是要抓住王爷的心。」
桂嬷嬷这话却踩到乌氏的痛处,乌氏的脸变得狰狞恐怖。「我难道不知道要抓住王爷的心吗?可是你看看,自从她进了王府,王爷夜夜宿在景德苑……不过是一个奴才养大的野丫头,她有那么好吗?以前还常常睡在外书房,如今却天天抱着那个女人睡觉,甚至天天回去陪她吃夜宵,真是太不象话了!」
前日,听说那个女人的小日子来了,她还特地学蒋氏的丫鬟躲在槐树后面,可是没见到王爷就被揪出来了,还得知王爷早回去景德苑陪那个女人了,这象话吗?
桂嬷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若说王妃派人去外书房催促王爷回景德苑,王爷因而日日至景德苑,这还说得通,偏偏王妃那个人优游自在的不得了,不是待在房里看账册,就是待在小书房看书练字,从来也不担心王爷会不会去其他的院子。府里人人都看得出来,王爷的眼中只有王妃,根本瞧不见其他人……她想不明白,王妃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勾住王爷的心?
「明明破了相,为何王爷还将她当成宝贝?王爷是瞎了眼吗?」乌氏越说越大声,简直像个泼妇似的。
「主子!」桂嬷嬷心急的喊道。
「难道不是吗?若不是王爷瞎了眼,怎么看不见其他女人?」乌氏已经被怒火烧坏了理智,这会儿只想尽情的骂个痛快,其他的管不了了。
「若是教王爷听见了,王爷会不高兴的。」
「他会听见吗?他根本不踏进吟秋苑一步!」乌氏真的很委屈,她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奴才养大的野丫头?
桂嬷嬷很想安慰主子,可是张着嘴巴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今日就算王爷不再喜欢王妃,王爷若不肯踏进吟秋苑,主子又如何讨王爷欢心?再说了,主子这样的性子,王爷怎么受得了呢?如今主子甚至无处可攒私房,未来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吟秋苑气压低迷,吟春苑的甄氏却笑得闇不拢嘴,而让她如此开心的人正是气得快冒烟的乌氏。
「这个乌氏就不能长点脑子吗?她真以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能斗垮王妃吗?也不想想看,那些都是她的人,她们集体闹肚子疼,撒手不管事,事后她可以撇清关系吗?王妃就算去求她帮忙,难道事后不会反过来清算吗!」甄氏忍不住摇头,虽然她一直当乌氏是个草包,可是见她如此愚蠢,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甄氏的奶娘云嬷嬷可没有主子这么开心。「主子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这个王妃是个厉害的,蒋氏和乌氏一个个被她斗下来,下一个她要对付的一定是主子。」
甄氏冷哼一声,不以为然。「我不会像蒋氏和乌氏那么笨。」
「她们当然不能跟主子比,可是王爷如今专宠王妃,这就不好了。」
甄氏的气势瞬间蔫了,是啊,无论蒋氏的荷香苑、乌氏的吟秋苑,还是她的吟春苑,王爷甚至来坐一下都没有。她们如今都是守着活寡,落在府里奴才眼中,她们都是一样的可怜,谁也不用笑话谁。
不,她不相信,她怎么可能败在一个破相的女人手上?王爷是如此骄傲的人,他看上的女子没有绝世容颜,也必然才气纵横,或者聪明绝顶,一个奴才养大的野丫头,怎么可能让王爷另眼相看?
甄氏再一次抬起下巴,嘴硬的说:「那个女人破了相,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眼?我想王爷……对了,不过是利用她来对付乌氏。」王爷讨厌荣贵妃,而乌氏是荣贵妃的人,王爷早就恨不得除掉她,可是,王爷也不可能不顾荣贵妃的面子,因此才会娶了徐氏,利用徐氏来斗垮乌氏。
「是吗?」
「当然,王爷绝对看不上一个破相的女人。」
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的事,主子却坚持不相信,云嬷嬷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规劝。「主子不能再放着不管,无论如何,一定要让王爷和她离了心。」
甄氏不想承认,可是又不能不同意,如今王爷夜夜宿在景德苑,万一有了孩子,她在府里的地位就更无法动摇了。
「嬷嬷有何意见?」
「两人要离心,就一定要有第三个人介入。」
「我连外书房都进不去,彩香哪有机会见到王爷?」彩香是不久之前甄氏母亲送来的丫鬟,生得娇媚妖娆,像来自烟花之地的女子,甄氏看了很不舒服,但是也知道,唯有靠她将王爷勾来吟春苑了。
「彩香要见到王爷也不是那么困难,萱儿不就见到了吗?」云嬷嬷太了解甄氏了,其实她根本不愿意王爷见到彩香。
「萱儿见到王爷又如何?王爷又没去荷香苑。」
「萱儿怎么比得上彩香呢?」
「萱儿在外书房那么一闹,王爷的侍卫如今将外书房四围防得像铁桶似的,彩香只怕还没靠近外书房就被撵走了。」
「这件事我仔细想了又想,若是主子带着彩香守在外书房回景德苑的路上,侍卫见到主子,不敢撵主子,王爷就会见到彩香。」
甄氏瞪大眼睛。「我带着彩香守在外书房回景德苑的路上?」
缓一口气,云嬷嬷循循善诱道:「夫人将彩香送来,我知道主子心里不快,可是夫人这么做,还不是为主子着想。自从祝氏死后,王爷不再踏进吟春苑,府里的奴才私下都称这儿是冷宫。」
「难道只有我这儿是冷宫吗?吟秋苑不也是吗,祝氏跌了一跤,是她倒霉,王爷怎能因此迁怒于我?祝氏是奴才,王爷怎能为了一个奴才与我过不去。」
甄氏突然想到芍药从小养在奴才身边,念头一转,怎么觉得王妃与祝氏有几分相似?尤其王妃沉默不语时,如同一汪幽远静谧的湖水,与祝氏的神韵更是相似……难道王爷看上王妃是因为祝氏的关系?
「彩香的事,主子就委屈一点。」云嬷嬷满脑子只想着将彩香送到王爷身边。
甄氏百般不悦的撇了撇嘴。「我知道了。」
彩香那个丫头最好有用处,要不就立刻将她打发到庄子上配人,免得在这儿碍眼。
第八章 刺耳的传闻
从嫁进宁亲王府至今,芍药第一次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经过那日厨房几个人罢工,奴才们看她的眼神有了转变,他们也许背后各自有效忠的主子,但现下却是出自内心视她为王妃。不过,这还不足以教她欢喜,真正令她展颜欢笑的是绿儿大清早听来的消息。
昨夜甄侧妃带着千娇百媚的丫鬟拦住王爷,明摆着要送女人给王爷,王爷竟然大声训斥甄侧妃不知礼数,还责备丫鬟衣衫单薄如同青楼女子……总之,那个情景单是想象就教人瞪目结舌。
「活该,丫鬟不好好伺候主子,只想着爬上爷的床,自取其辱!」这是瑞云对此事的反应。
芍药不愿意多说什么,奴才总是身不由己,可是,这其中难道没有私心吗?是是非非由着人说,她不能说甄侧妃不是,也不能说那个丫鬟的不是,唯有一事真正与她有关——王爷能拒绝美色的诱惑,这才值得她欢喜快乐。
今日得知王爷回来用午饭,芍药便亲自进小厨房下蔚,简简单单几道菜色,可是色香味倶全,戚文怀恨不得连碗盘都吞下腹,直夸天香楼的大厨都比不上她。
用过午膳,她难得主动拉他下棋……他真的很喜欢下棋,可是他的目的在于训练灵活心思,而她视为乐趣,志不同,她当然避免与他下棋。
「你就这么开心吗?」戚文怀觉得很不可思议,如今王府并未全部落入她的掌握之中,她怎么就满足了呢?
王府的事想必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可是他必然不知,真正令她开心的不是奴才们的眼光,而是他没有轻而易举的被迷惑。不过,她自认为表现平静。「王爷为何认为妾身很开心?因为妾身为王爷下厨吗?」
「非也,眼若星光,唇齿含笑。」
眼若星光,唇齿含笑……她还真想揽镜观看,这会是什么模样?芍药也不否认,只道:「往后府里应该会消停了吧。」
「你认为府里往后就会消停了吗?」
「不会吗?」
「你对乌氏和甄氏了解多少?」
她知道乌氏和甄氏成为王爷的侧妃,绝对和后宫脱不了关系,可是倒没想到王爷提起她们的口气好像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由此可知,王爷必定痛恨后宫那个左右皇子姻缘的太后。念头一转,芍药道来。「乌氏骄傲,甄氏端庄亲切。」
「乌氏骄傲,甄氏端庄亲切?」略微一顿,戚文怀轻声笑了。
芍药娇嗔一瞪,王爷何以如此反应?她自认为评论中肯。
戚文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提出想法。「你以为聪明的人,也许愚不可及,你以为亲切和善的人,也许最为狡猾。」
这个道理她岂会不懂?她只是不够了解,还是少说几句,不过嘴巴上当然要诚惶诚恐的同意夫君的看法。「是,王爷教训极是,妾身太过浅薄了。」
戚文怀靠过去亲吻她一下,她吓了一跳,像做贼似的赶紧四下张望,他见了哈哈大笑,逗道:「原来我的王妃也有胆怯的时候。」
「妾身原本就是胆怯怕事的人。」她的几个丫鬟都知道王爷不喜欢有人待在一旁伺候,王爷在时,她们就自动退到外面,可是,这会儿还是大白天,大白天若有什么不该有的声音传出去,她这个王妃就要变成祸水了。
「不怕不怕,凡事有我。」
「就是有王爷,我更怕。」
「你不相信本王吗?」
「……妾身当然相信王爷。」她真的相信王爷,只是伴随王爷而来的危险却也层出不穷,除非……她不愿想象未来会遭遇什么,只能坚定的站在王爷身边。
「无论多艰难,本王都会守护你。」
「妾身将王爷的话都记住了。」
「还有,我知道你迟早会看出她们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就怕敌人出招过快,你来不及防备,才想尽早给你提个醒。」看到她这些天过得顺风顺水,他免不了担心她疏于防备,遭人算计,别说乌氏和甄氏,就是其他侍妾,哪一个心里没有算计?
看着戚文怀,芍药满心感动,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枕边人各个心怀鬼胎,这不是很悲哀吗?拥有尊贵的身分,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更大。
戚文怀看出她在想什么,轻柔扬唇一笑。「无须为我悲哀,我不是拥有你吗?」
芍药娇羞得脸红了,赶紧将他的注意力转回棋盘上。「王爷还要不要下棋?」
「我们不下棋了。」戚文怀起身走过去,将芍药抱起来,她惊吓的叫了一声,又想起丫鬟们都在外面,赶紧咬着下唇,可是当戚文怀一路回到寝房,将她放在床上时,她又慌了。
「王爷要做什么?」她担忧的望着门帘。
「我们来睡觉。」他帮她脱鞋,接着脱下自个儿的鞋子上床。
「睡觉?」
「今日中午回府,不只是想与你一起用饭,更是想与你一起午睡。」
睡觉……午睡……芍药的脑子总算转过来了,原来,王爷只是想午睡,不是想在大白天乱来。
他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一下,凋侃道:「原来我的王妃也会胡思乱想,真是可爱」
这真是教她难为情,索性将螓首埋在他胸前。
戚文怀闷声一笑,随即闭上眼睛,同时不忘提醒她。「我未时初要出门,最慢你午时末要唤我起来。」
这不是教她只能盯着他吗?平日午睡,瑞云她们都是未时二刻唤她起来,这会儿她没交代,她们怎么知道午时末就要唤她起来?
罢了,王爷平日不是在宫里陪皇上用午饭,就是跟高成他们随便在外头用饭,未曾像今日一样回来用午饭,今日她就别贪睡了。
芍药小心翼翼坐起身,看着戚文怀,若有所思的微蹙着眉,王爷今日为何特地跑回来?当然不是真为了回来午睡……难道是担心乌氏和甄氏会有什么举动吗?
其实,她怎可能对王爷的几个侧妃和侍妾放心呢?早在永昌侯府,她就看明白了,女人就会为难女人,王爷后院那些个女人从王爷身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怎能不为难她?只是,如何为难她,这就因人而异,蒋氏和乌氏的手段皆莽撞粗糙,而甄氏呢?
芍药优雅的拿起茶盏,用茶盖撇去茶沫子,浅尝一口,味道真的很香,有如坐在下首的甄氏,单是看她的人,就觉得很香,更别说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浓烈馥郁,不过,她不喜欢这种香味。
蒋氏和乌氏都是张扬的人,只有三分,也要表现出十分,就像纸做的老虎,看起来再怎么威猛,也是虚的,不足为惧,可是甄氏就不同了,看起来端庄大方、亲切友好,很难教人生出敌意,就像苗氏……这才真教人不能不防。
甄氏母亲乃定国公庶女,也就是她母亲的庶姐,因此她们两位算起来是表姐妹,甄氏与她交好很合理,可是共事一夫的两个女人从来不会成为朋友。
况且,她进府一两个月了,如今甄氏才来套交情,这不是很奇怪吗?当然,甄氏是解释不想冒昧打扰,不过,这会儿就不算冒昧打扰吗?早上来请安时,还没见她提及两人的亲戚关系,此时跑来细数她们的关系有多亲近,这不是很唐突吗?
「我还以为王妃只喝双井这样的名荼,没想到也喝花茶。」甄氏看起来好似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不懂茶,只是喜欢茶香。」芍药乐意与人维持友好关系,无论对方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王爷倒是很懂茶,不是贡茶还不喝,喝茶还讲究规矩。」
甄氏口出此言目的何在?说明她有多了解王爷吗?芍药不知道戚文怀懂茶,不过知道他嘴巴厉害,是不是贡茶,一喝就知道了,而宫中赏的贡茶很多,王爷当然都喝贡茶,至于喝茶的规矩……王爷做任何事都讲究规矩,这是个性使然。
「当初祝氏为了讨好王爷,还练了一套煮茶的技艺,王爷每次看她摆弄煮茶,都着迷了。」甄氏的表情好像她也深深着迷了。
王爷曾经在她面前秀了一手煮茶的技艺,在他来说,这是好玩,否则,每次喝茶都要来上这么一套,岂不是很累人吗?不过,王爷的侍妾应该没有一个姓祝的……
甄氏轻声一叹,充满了无限惋惜。「我们没有一个像祝氏一样风雅,也难怪人去了一两年了,王爷还如此思念她,就连她住的院落,如今还让人天天打扫。」
原来祝氏死了,难怪王爷如今的侍妾中没有一个姓祝的。
甄氏见芍药面不改色,接着道:「我瞧王妃也是手巧的,应该可以习得一手煮茶的好技艺,王爷见了一定很开心。」
「不懂茶,何必在这上头琢磨呢?就算有煮茶的好手艺,也少了那份神韵。」芍药突然觉得很失望,这甄氏是要她与一个死人争风吃醋吗?连活着的人她都不屑争风吃醋,何况是一个死去的人?
「王妃所言极是,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不是没想到,而是盼着她与死人争风吃醋,不过,这有何目的?看她为一个死人气得跳脚,甄氏就开心了吗?也许吧,看她过得不顺心,王爷后院的女人都会很开心,可若只是如此,甄氏的心未免太小了。
甄氏略微一顿,若有所思的瞅着芍药,时而蹙眉,时而咬着下唇,一会儿轻启朱唇,一会儿又紧紧闭上,显然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太妥当。
「妹妹有话何不直说?」芍药不介意甄氏故弄玄虚,直到作戏作足了再开口,可是早说晚说,终究会说,她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甄氏做作的迟疑一下,还是说了。「先前听乌氏说,王妃与祝氏眉眼极其相似,我只当她眼花了,今日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是吗?」比起自视比别人高一等的乌氏,她以为亲切友好的甄氏更适合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不过,对敌人念念不忘,这倒是很稀奇。
「王妃与祝氏一样性子好、待人和善,看起来难免相像。」
「错了,我的性子并不好。」她不是待人和善,而是不愿意主动树立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