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没有秘密,皇上打个喷嚏,几个时辰后宫里全都知道皇上病了。况且期许自个儿成为仁君的皇上即位之后第一次杖责太监宫女,宫里自然闹得沸沸扬扬,这么大的事,从宫里传出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倒也是。”
“皇上喜怒无常,发顿脾气打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皇上为了何事大发雷霆?”白公子顿了一下,看着他。“你应该很清楚皇上动怒的原因。”
“我确实听说了,传言右相大人的闺女即将下嫁诚王爷。”
这个有意思!白公子两眼顿时绽放万丈光芒。“这个传言绝对不是你这个始作俑者传出去,当然也不是那个倒霉被你拖下水的诚王爷传出去,至于右相大人,说不定今儿个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那么会是谁?”
“是谁刻意放出消息,这并不重要,要紧的是,皇上下了封口令,这事又怎么会传得满城皆知?”
“我明白了,皇上身边有入被收买了,这是皇上震怒的原因,借此一闹,是警告,皇上的权威不容轻忽,以后奴才们想必会彼此监视,谁也不敢乱来。”白公子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揣测。“不过,究竟是谁在搞鬼?”
“你以为皇上在意谁在搞鬼吗?皇上早就想好好整顿下面的人,如今有人将机会送上门,皇上应该答谢此人才是。”
“皇上不在意,我倒是很在意,不过,我真正在意的是此人的目的。”
“这么做显然是为了激怒某人。”他可以想像诚王爷气到跳脚的可爱样子。
“激怒某人?”
“没错,激怒某人,至于想激怒谁,那就要看谁被激怒。”
“皇上被激怒了,不过,我可不认为此人的目标是皇上。”
“皇上是借题发挥,做个样子,可是,并非人人都像皇上心机如此深沉,有人可是真的会生气。”
脸色一沉,白公子已经感觉到那股怒火了。“诚王爷!”
“诚王爷近来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但愿这个传闻不会落入他耳中。”
“说不定他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怎么会得到消息?”
“今儿个是凌贵妃的忌日,这日他一定会陪教王爷去守帝陵。”
他记得凌贵妃,为先皇殉葬的嫔妃当中,唯独她有个儿子,就是教王爷。人殉是一种残酷的恶俗,先皇明白,可是又无法割舍那种想将喜爱的妃妾陪在身边的欲望,因此遗诏只免后宫有子者殉葬。
第十三章
若依照先皇的遗诏,凌贵妃可以不用殉葬,可是她却坚持陪殉。宫中对此事有诸多传言:当今太后嫉妒先皇生前宠爱凌贵妃,逼迫她陪殉;先皇驾崩之后,凌贵妃思念过度病倒了,自愿殉葬……而其中最传得沸沸扬扬的是,凌贵妃以殉葬换取教王爷的一生富贵。
凌贵妃殉葬的真相为何,他并不清楚,不过对此事,皇上曾经有感而言,将来龙驭殡天之后,必定遗诏罢宫妃殉葬。人死了就死了,可是活着的人却一辈子忘不了至亲分离的悲剧,显然皇上多少可以感受到教王爷心里的痛。
“帝陵位在城外的九岩山,诚王爷回到皇城应该天黑了,不至于闲着无聊上街游玩。”
“若是教王爷听到传闻,必走向他求证,我敢说明日一早,他就会直接杀到奉香楼搞清楚发生什么事。”
没错,诚王爷遭到暗杀并非一两次,而是好多次,可是没有一次记取教训,遇到事情,还是意气用事,即使有人好心警告,转眼之间就成了他的耳边风。
这不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吗?单纯,什么事都不会摆在心上,明明生在尔虞我诈的皇室,却不见皇室诡诈与自私……要他不喜欢这样一个人,还真是难!
略一思忖,祈儒风豁然道:“那就让他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吧。”
白公子微皱着眉。“你准备将他推到刀口下?”
“你不认为直接站在刀口下,总好过躲避背后的暗箭吗?”暗箭难防。
“这倒是。”
“况且你不想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是谁吗?”
“你想藉机揪出藏在背后的指使者?”
“此人藏得很深,这两年始终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想轻而易举的逮到他,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这是一个机会,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没结果。”
闻言,白公子不得不同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机会摆在眼前,岂能放过?诚王爷自幼就是福大命大之人,掉进湖里没淹死他,马背上掉下来也没摔死他,如今又有你在暗中保护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是啊,他会保护他,无法不管他!几次出手相救后,诚王爷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他的责任。
毫无危机意识的他,实在教人担忧,也许自己应该找师叔配制药粉,以便让他随身携带,必要时可以成为攻击敌人的武器。
她快疯掉了!这在开什么玩笑?
这些个日子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府里,一心一意想着如何说服祈儒风早日娶妻,直到昨儿个陪七弟去帝陵,方才踏出诚王府,就发现整个皇城已经淹没在那个可怕的谣言当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究竟是谁在找她麻烦?
她知道有人瞧诚王爷不顺眼,企图谋取诚王爷的命,可是,“诚王爷要不要娶妻”事干谁底?
今日若是传诚王爷要娶某个屠夫的女儿,她还可以哈哈大笑几声,当是疯子胡言乱语,偏偏此女是那个瞧不起他的右相大人的女儿,还是皇上看上的女人,这根本是想置她于死地。
她敢说,这是那些意图谋害她的人搞出来的把戏,她不想再闪躲了,直接跟这些人做个了断。不过是一条命,有本事就来取走好了。
所以今儿个一早,她便气冲冲的杀到奉香楼,问掌柜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在这里造谣?掌柜对此人印象极深,言明那人总是申时出现。申时吗?没关系,她就申时再来会那个家伙!可是从申时等到酉时,那个该死的家伙还是没出现。
“那个散播谣言的人怎么还不来?”她不耐烦的对着柜台后面的掌柜吼道。
“王爷,这几天他确实都是申时出现,这个时候还下来,小的也不太清楚,说不定有什么事担搁了,要不,王爷明天再来。”
“不要,本王今天一定要等到他!”
“再等下去就天黑了,王爷还是明天再来。”
“天黑就天黑,本王今天逮不到人,横着走回府!”
掌柜怔住了。诚王爷横着走回府的样子应该很可爱,真想瞧上一眼。
“掌柜的脑子在胡思乱想什么?”转眼间她已经窜到掌柜面前,手上那把她用来装模作样的玉骨摺扇往他的脑门狠狠敲下去,一阵悲惨的哀号响起。“本王今日没等到人,你的奉香楼就等着被本王拆了!”
“王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奉香楼放任胡言乱语四处流窜,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可这位王爷平日不是最爱听这些胡言乱语吗?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府吧。”李妍忍不住跳出来说话了,眼前的情况教人莫名难安。
“本王都来了,没等到人,绝对不走!”她又走回大方桌坐下,同时让伙计弄几道点心,摆明了在这熬上一夜也不打紧。
不知过了多久,茅厕都上了几回,周公频频召唤,脑袋瓜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贴在桌上,却听掌柜突然激动的大叫一声一一
“客官,你可来了!”
端意宁顿时惊醒过来,用力睁大惺忪双眼,寻找那位久候的人。
“掌柜,给我一壶酒。”看到摇摇晃晃朝他走来的诚王爷,全身上下散发腾腾的杀气,他惊吓得连连后退,退到门槛,转身一跃,逃命似的往前狂奔。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给本王站住一一”她卯劲追了过去。
“王爷,小心……”后面的李妍已经意识到危险逼近,可是主子一心想追上那个造谣者,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只能急起直追。
追了一段路,她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是她没有回头,本来就打定主意做个了断,怎么可以在最后关头龟缩呢?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敌人不只两个,而是七八人,她猛地惊觉今日这一关难过了。
“王爷!”李妍追上来挡在前头,而始终暗中保护她的两名护卫也现身了,可他们还是处于弱势,尤其还要照顾娇贵的诚王爷。
“看样子今日是本王的死期了,好吧,本王的命随时等你们过来取走,不过,你们总要让我死得明明白白,本王到底招惹到谁?”
“王爷下阴曹地府去问吧!”带头的黑衣蒙面人说完,便举起手上的剑,其他蒙面人也跟着举起剑,一副准备大开杀戒的样子。
“且慢,是谁指使的不能告诉本王,但至少可以说清楚,本王为何而死?”
“王爷下阴曹地府去问吧!”
“你是鹦鹉吗?难道不能换句话说?”气死她了,怎么这么难沟通?
“纳命来!”带头的吆喝一声“杀”,霎时全部蒙面人一起冲上去。
她被李妍紧紧护在后方,可是寡不敌众,今儿个真的是死定了,除非……
真是好笑,她竟然在临死之前想起了祈儒风,期望可以见他一面,诚心说声谢谢。没想到三番两次为他所救,最后还是注定死在乱剑之下。
就在此时,三名灰衣人从天而降,帮助他们对付黑衣人。人数上,他们这边还是屈于下风,可是从两方对峙的情况来看,可以说是势均力敌,这是不是表示她得救了?
第十四章
念头一转,她已经在混战之中失去李妍的护卫。这太危险了,还是赶紧找地方躲藏,免得碍着大伙。然就在这一念之间,迅如闪电的剑锋刺向她,眼看就要落入她的胸口,一道白色身影忽地抱着她闪过剑锋。
四周的打斗非常激烈,她却像个木偶任由白衣人转过来转过去,欲取她性命的剑锋几次从眼前掠过,可是,她却异常安心,这是因为他一一祈儒风,就像她的福星,总是在她危难之际出现。奇怪得很,两人见面经常闹得不欢而散,说起他,她老是恨得咬牙切齿,可在生死存亡的此刻,却深信他会保护自己。
情势逆转,带头的蒙面人只好下令撤退。
“太好了,没事了!”她开心的撇过头看向祈儒风,赫然发现他右胸前已经被鲜血染成红黑色,惊慌的叫道:“左相大人你受伤了!”
“大人!”陆鸣闻言立刻冲过去扶住主子。
“行刺王爷的剑上有毒……”祈儒风一只手摸着腰上的荷包,陆鸣立刻明白,取出荷包里面的药丸放进他口中。
“大人,小的如何找到神医?”
“师叔应该还在梅树林,飞鸽传书请师叔下山……”祈儒风的意识正在涣散,可是一看到那位忧心得快飘泪的诚王爷,他还是努力集中精神,出声安抚。“王爷用不着太担心,我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左相大人……”即使刚刚也没有此刻如此害怕,若非她碍手碍脚,成为他的累赘,他也不会受伤。
“陆狄,由你护送王爷他们回府。”祈儒风终于力不从心的闭上眼睛。
“是,大人。”陆狄转过身向诚王爷拱手一揖。
“本王要跟左相大人一起回祈府。”若不是为了保护她这个只惹麻烦的王爷,他绝对不会受伤,她怎么可以撒手不管呢?
“王爷请放心,小的会照顾大人。”另一名护卫已经牵着一匹马过来,陆鸣随即带着主子上马,策马狂奔回祈府。
这时李妍也把马牵过来,陆狄再次拱手一揖。“王爷请上马。”
“本王要去祈府。”
“王爷跟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请王爷先回诚王府,小的向王爷保证,明日大人一醒来,就立刻派人通知王爷。”
没错,这会跟过去也没用,她只能在一旁穷紧张,搞得祈府不得安宁。
她点头翻身上马,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这位娇贵的诚王爷护送回王府。
这是第三天了,她天天上祈府,却天天从祈府总管口中得到四个字——王爷请回——因为左相大人至今尚未清醒。
人还没清醒,当然不便见客,可是,她总觉他们是在敷衍自己。
“本王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左相大人一面,就算他昏迷不醒也没关系。”
“大夫交代,大人最需要的是静养,王爷还是请回吧。”
“本王不会惊动左相大人。”
“我家大人昏迷之前交代过小人,在他没有清醒之前,不许任何人踏进房里一步,王爷不知,我家大人爱美成痴,不喜欢人家瞧见他病撅撅的样子。”
她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上回着了凉,怎么没见他担心过此等小事?不过回想起来,他那个样子只是颓废了点,美色倒是未减半分。
“我家大人清醒过来后,小人会立刻派人通知王爷。”
若她执意闯进去呢?看了一眼房门口,左陆鸣,右陆狄,这两个是祈儒风形影不离的贴身护卫,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怕一眨眼的工夫,她已经被他们一掌打飞了……呃,他们应该没有胆子对王爷动粗,不过今非昔比,万一他们真的动手,她不是会摔得鼻青脸肿很难看吗?
她是来探望救命恩人,又不是来捣蛋,还是算了,识相的回府。
一回到诚王府,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有挂念的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德和居。
“诚王爷今儿个怎么变成了闷葫芦?”迟迟未闻熟悉的聒噪声,端正曜戏谵的抬头瞧了她一眼,随即又低头在纸卷上写字。
“今儿个还是没能见到他,不知道他究竟如何,身上的毒是否解了?”跳上卧榻,她懊恼得像个小孩子晃动双脚。
“我还以为你讨厌死他了,正好可以借此封住他的嘴巴,教他没法子在你的婚事上头搅和,这不是很好吗?”停下手中的小狼毫,看了纸卷上面的字迹,摇了摇头,不满意,揉成一团扔进字纸篓,重写一张。
“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会哪有闲工夫烦恼她的婚事,别说皇上,就是右相大人,此刻“关心”的,不是诚王爷的婚事,而是左相大人的伤势,这牵动着之后朝廷的权力结构,总而言之,左相大人这个伤来得真是时候,诚王爷的婚事再也不是大伙关注的焦点。
“这不是他第一次救你,可之前也没见过你说他好话。”
“我……他都为我受伤了,如今还昏迷不醒,我再咒骂他,岂不是良心被狗啃了?”
“这么说,你对他的态度完全改观了?”
“……也不是,只是不想欠他人情。”只要他平安脱险,无须她再牵肠挂肚,见着他,她还是会又叫又跳,当然,他不来招惹她,他们应该可以和平共处。
“又不是你要他以命相救,犯不着感到对他过意不去。”
“他差点丧命,至今是生是死还没定数,我怎么可能安心?”对哥哥的冷情,她激动的反驳。
“难道你要以身相许吗?”他又抬头瞧她一眼。
“什、什么以身相许?”她那张白皙的容颜这会终于有血色,看起来无比娇羞,活脱脱是个姑娘,若教皇城的公子哥瞧见了,必定为之神魂颠倒。
“我听过无数民间故事,这些故事有许多都是这么说的,姑娘为了答谢救命恩人,以身相许,成就了美好姻缘。”
惊愕的两眼瞪得又圆又大,她激动的跳下卧榻,又羞又恼的猛跺脚。“德和又在胡言乱语了,我们那是男子,怎能以身相许?”
他终于放下手上的小狼毫,她像只麻雀在一旁跳呀跳的,实在无法让人静下心来写字。
“你真没想过找回自个儿的身份吗?”他抬头看着她,目光有如平静的湖面,却又透着一股教人戒慎的深沉。
“……德和不要老说这种话,我只求德和长命百岁,其他的不重要。”为何她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过去这种念头真的一点也没有吗?虽然当了那么久的诚王爷,偶尔还是会想,若自己是德和公主,就可以穿着悬垂的丝绸衣裙:若是德和公主,她就可以发插步摇……
“真的不想吗?”他的眼神变得咄咄逼人。
嘴一张,话到舌尖又咽下。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试问,她能想吗?
“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你害怕承担不起后果,若我因此遭遇劫难,终此一生你将无法原谅自己,可是结果真会如你所想的吗?未必。也许我会活下来,成为丹凤王朝青史上的传奇人物。”
她明知道他关在德和居有多不开心,可是一心一意只想保护他,以为这对他最好,可她忘了,他并非她,他有可能成为鹏鸟,能一飞数千里,在丹凤王朝的青史上留下一页。
第十五章
良久,她轻轻的问:“德和很想名留青史吗?”
“若能名留青史,有谁不想?”
“我倒是不想。”
闻言,他哈哈大笑,这会他可是一点姑娘家的样子也没有。
“德和不要取笑我!”她懊恼的瞪他一眼。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们真的可以怀抱这样的梦想吗?”好吧,她承认自个儿的心动摇了,若能找回身份,她就可以放胆喜欢一个人……等等,她在想什么?怎么会出现这种念头?又不是有心仪的人……祈儒风的身影猛然跃上心头,她不禁一怔。怎么会想到他?
“若你的心有着深切的渴望,就会想方设法让梦想得以成真。”
她甩了甩头,赶紧甩去那道身影。这三天为了他的生死不明,她时时刻刻将他摆在心上,突然想起他,这也是人之常情……是啊,人之常情。
“诚王爷在想什么?”他低下头,两人的额头用力叩了一声,胡思乱想的人儿痛得回神,赫然发现他近在眼前,吓了一跳。
她顿时像个被逮着做坏事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他怎么跟那位冷面宰相一样,老爱像鬼魅般无声无息的蹦出来?
“你又在想那位左相大人了吗?”
“我……没有,只是有点挂念他的伤势……咦?德和怎么变高了?”她突然发现他高了她半颗头。男女有别,虽是双生子,有些方面还是明显不同,为了不教人起疑,他们尽可能设法掩饰两人之间的差异,譬如身长,她的鞋底总会特地加了高度,可是显然不是。
是啊!他长年卧病在床,若出门,两人也都分坐马车,而他看起来又比她更像个姑娘家,不知不觉,就忘了注意他的身长。
“诚王爷还真是娇小可爱。”他笑着摸她的头,可是立刻被她打掉。
真是太乱来了,若是教人瞧见了,这不是很滑稽吗?
“我不要听德和胡说八道了!”她仓惶的转身走了出去。他根本是邪魔歪道,就知道煽惑人心,不过,她真的可以找回自个儿的身份吗?
她从来不是那种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生在皇室,想太多了,人人都会成为居心叵测的奸邪小人,日子不是变得很难过吗?从德和公主变成诚王爷,她乌上背负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日子已经够累人了,何苦再给自个儿添烦恼。
因此,她在众人眼中是一个不长脑子的王爷,殊不知,不长脑子比长脑子快活多了。所谓的聪明人,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人生追求的应该是大智若愚,当个愚人笑看人世的喜怒哀乐、功名富贵,才是真正的智者。
生在皇室,看尽你争我夺的戏码,她总是期许当个智者,也以为自个儿做得很好。可是转眼间,却发现这原来是一种贪念,她终究是个平凡人,有着无法跨越的渴望、私欲、妄想、喜怒哀乐……
是啊!人就是人,自命不凡跟自以为是一样愚不可及。
果真不能想太多,一想太多就心神不宁,难以好好照顾自己,不小心就会生病,如今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哈啾……哈啾……
她真的很没出息,至今还无法见到昏迷不醒的祈儒风,不确定他是否摆脱了鬼门关,她竟然就病倒了,只能软绵绵的待在床上,不但惊动了太医,还惊动了皇上。
听到李妍的惊呼声,卧病在床的端正曜连忙坐起身,想要起床行礼,可是屋内的人已经跪了一地,而她实在是力不从心。“皇兄……怎么来了?”
“不用行礼了。”端天穆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扶她坐好,随即挥手退下所有的人,包括他的贴身护卫。“平日自诩健壮如牛的诚王爷怎么会病倒了?”
她难为情的挤出笑容。“人又不是铁打的,岂有不生病的道理?”
“朕是不是对你太狠心了?”他心疼的看着她明显消瘦的脸庞。
“皇兄何出此言?”
“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却逼着你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眼前的她如此纤细柔弱,教他无法对她是女儿身的真相视而不见……是啊,他故意视而不见,因为身为帝王不能心软,而诚王爷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