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郡主可能看上她,林元曦确实吓到了,可是细细一想就否定了。
郡主对她应该是好奇胜于仰慕,至于为何好奇,一开始是因为似曾相识,忍不住留意她,后来见她在棋盘上可以跟何子谦对峙,觉得她不简单,更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早知道惹眼不是好事,尤其在权力至上的时代,惹眼往往附带麻烦,瞧她明明想当小人物却遇上小霸王,又有个喜欢扯后腿的队友屡次出卖她,害她不能安生的窝在背后乘凉,只能站在、霸王面前由着他品头论足,然后莫名其妙的遭他惦记。
总之,面对郡主她不能躲避,越是躲避,郡主反而越好奇,这是因为人都有自虐的倾向,特别郡主这种习惯人家绕着打转的人,若反其道而行,她能不奇怪吗?
所以她不但要跟二哥哥去南临城外的马炀,还要挺着胸膛,完全不在意郡主将她从头到脚看个透彻。
诚郡王府的马场真的很大,后方还连着一片苍郁的山林,是狩猎的好去处,也方便驯马师在此训练马儿的战斗力。
“小曦,过来看看我给你挑的马。”周明安对林元曦更热情了。
林元曦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其他人更是纷纷予以侧目,不过,他本人好像毫无所觉。
“哥哥是不是搞错了?你怎么给范曦挑一匹软绵绵的母马?”周景阳不屑的扬起下巴,“连我都不骑姑娘家的马。”
“小曦又没骑过马。”
“那也不必骑一匹母马啊。”若非看到范曦在棋盘上的杀气,周景阳觉得他应该生为姑娘,看起来娘儿们兮兮,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更是娘儿们兮兮,她房里的花瓶都没他如此娇贵。
“小曦就是喜欢温和的母马。”
周景阳看着范曦,语带威胁的道:“范曦,你是男人吗?”
林元曦不慌不忙的道:“郡主,我很惜命,宁可骑母马也不要逞英雄骑骏马。”
周景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其它人闻言忍俊不住的笑了。
周明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曦可不是你,率性但不莽撞,知道用脑子。”
顿了一下,周景阳甩头自顾自的去骑她的马。
“小曦,我来教你。”周明安自告奋勇的道。
“不敢劳烦周大哥,我已经拜二哥哥为师。”林元曦紧紧拽着林长渊,若是他敢在这个时候扯她后腿,她就跟他誓不两立。
“……是啊,祖母将此事交给我,由我教会小曦骑马。”林长渊努力漠视周明安射来的厉眼,他是不是想太多?为何觉得世子爷对小曦有不良企图?
“可否请诸位大哥别在这儿,你们看着我,我压力很大,都忘了如何上马了。”
何云珞率先走开,张启华紧跟在后,周明安则是百般不愿的跟在最后。
“二哥哥师傅,有劳你了。”林元曦恭敬的给林长渊行了一个礼。
林长渊一副很无奈的点点头,羡慕的看着其它人纵马奔驰,安慰自己,没关系,如今跟诚郡王世子有了交情,以后也不必怕没机会来这儿骑马。
当他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准备将全部的心思投注在林元曦身上,竟发现她已稳稳坐在马背上了,惊吓的指着她,“你……”
“上马也不是多难嘛。”林元曦状似天真的道。
顿了一下,林长渊只能点头附和,而接下来他根本是呆了,不过简单提点个几句,林元曦就轻易掌握骑马的技巧,还带着马儿奔跑起来,甚至还能对他回眸一笑。
这一刻,林长渊终于知道她为何会引起周明安注意,那娇俏的笑容甜死人了,只要知道她是女儿身,很难不心动,慢着,难道周恒之已知晓小曦是女儿身?仔细想想,最近周恒之对小曦的态度有点暧味不明。
念头一转,林长渊就见到林元曦的马儿好像受到了惊吓,发疯似的转为狂奔,很快的其它人也发现异状,纷纷转而朝她飞驰而去,而力持镇定抱住马儿的林元曦也承受不住了,
整个人被马儿甩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条软鞭像蛇一样灵巧的卷住她的腰身,随后她落在何云珞的马背上。
“没事了。”何云珞轻声安抚怀里的人儿。
半晌,林元曦努力挤出颤抖的声音,“谢谢。”
“你很勇敢,要不,我也无法如此顺利将你救下。”
“我也觉得自个儿很了不起,竟然能支撑到你出手救我。”
何云珞轻声笑了,他很喜欢她机敏的反应,直率却又不失风趣。
众人的马都停下了,何云珞小心翼翼的拉着林元曦下马。
两人刚刚站定,周明安已经冲到林元曦面前,紧张的拉起她的手,“你还好吗?”
怔愣了下,林元曦不自在的想抽回双手,周景阳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拉过去。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周景阳完全没意识到某人正在咬牙切齿。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她不会排斥这位郡主,可是表面上来看他们一男一女,她是不是应该将手抽回来?
“子谦哥哥最厉害了,有他出手,你不会有事。”
“是啊,何大哥真的很厉害。”林元曦下意识的看了何云珞一眼。
这一眼让周明安顿从胸中生出一股怒火,怒火往上窜烧,烧毁了他的冷静,以至于一出口,好像点燃的爆竹似的——
“好啦,我们先去水云阁歇会儿,让靖安给小曦诊个脉,仔细检查有没有伤到哪儿。”周明安伸出手想抓住林元曦,可是她轻巧的藉着周景阳的手挡下。
这一动,周景阳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很自然地松开林元曦的手,眼珠子贼溜溜的转过来转过去,怎么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我没事了,不过今日我应该没有勇气再上马了,想直接回林家庄。”林元曦转向林长渊,“二哥哥,我们回去了。”
林长渊也看出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赶紧拉着林元曦告辞离开。
林元曦离开后,何云珞也转身准备走人。
“慢着,你去哪儿?”周明安伸手拦下他。
何云珞冷冷的挑起眉,“你以为那匹马是无绿无故发狂吗?”
周明安一时反应不过来,因为他根本忘了这件事。
“那匹马很显然被下药了。”何云珞随即自顾自的往前走。
周明安赶紧追上去。“为何下药?小曦得罪谁吗?”
何云珞已经懒得跟他说话了,马场的马被下药,不是冲着诚郡王府,就是冲着跟诚郡王府有关的人——也就是他,当然与范曦无关。
换言之,范曦只是被牵连。
“你干啥不说话?”
“你是马医吗?”在他们后方的张启华忍不住插嘴,“事有轻重缓急,你就不能先让他调查清楚再说吗?若是今日我们全都骑马场的马,你认为如何?”
闻言一惊,周明安终于闭上嘴巴了。
【第四章 两男争一女】
虽然马医已经查明原因——马场的草料被掺入迷药,致使马匹产生幻觉以至于发狂不能自控,可何云珞还是又亲自走了一趟马场,而周明安因为有些事非弄清楚不可,成日纠缠着他不放,只好也跟着来到马场。
何云珞状似漫无目的地巡视马场周边,事实上他的眼睛没有放过每一个小细节。
马场的人是经过严格筛选,不易收买,因此在草料里面加料的应该是外人,而外人毕竟不熟悉马场,一个不小心就会留下线索。
“你何时发现的?”周明安觉得自个儿很像鹦鹉,老是重复同样的问题,而前头的人仿佛后面跟着一只麻雀,完全不予理会。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因为他一定要搞清楚他们是不是要从兄弟变敌人了。
这一次何云珞回头施舍了他一眼,却略过他的问题,自顾自的问:“你是不是告诉马场的人,我会过来这儿巡视马匹?”
周明安怔愣了下,点了点头,“你不是老嫌弃我们马场养出来的马不及西北的吗?我便嘱咐马场的管事多用点心,免得教你有机会笑话我们。”
何云珞三岁就被英国公带去西北,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而他对马好像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是个懂马的人,御马术可以说是大魏第一,他们马场的马匹若能得他一句称赞,身价可就不一样了。
何云珞目光一沉,果然如他所料,这次的事是冲着他来的,若他要查看这儿的马匹,必会亲自骑这儿的马,只怕对方没想到他不是来这儿试马,而是单纯来这儿跑马,所以范曦是受他牵连。
一如当初,誓血盟要伤的人是他,可是他代祖父悄悄去皇家别苑见皇上,而假冒他待在书房的祖父因此受罪,虽未夺其性命却伤得极重,足以动摇西北军心,不得已之下他们也只能推说祖父病倒了。
“我早就让你来马场查看一下我们的马匹,可是三催四请你也不来,若不是昨日约了小曦他们,还不知道你何时会来。”一提到范曦,周明安又想到原来的问题,“你究竟何时发现的?”
“发现什么?”
“你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停下脚步,何云珞转身直视周明安,不再闪躲,“你能看出来是‘她’,我又如何看不出来?”
周明安觉得很郁闷。他看出来范曦是姑娘,那是因为更早之前他曾看见林长渊陪一位姑娘去四方书斋,虽然那位姑娘戴着帷帽,无法看清楚她的容貌,但隐隐约约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儿。
后来在白云山见到林长渊他们,他觉得范曦的身量、体态很像那位姑娘,因此怀疑很可能是同一人,不过直到景阳接触林家姑娘,在画舫上宣称范曦似曾相识,他才完全确定自个儿的猜测。
“是他,还是她,有这么重要吗?”
眼神转为锐利,周明安霸道的说:“我看上她了,你不会跟我相争吧。”
“若说,我要呢?”
周明安脸色一变,“你是认真的吗?”
“再认真不过。”
“若因此跟我反目成仇,也不会改变?”
“你以为我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周明安狂傲的抬起下巴,“你认为自个儿是我的对手吗?”
何云珞勾唇一笑,“若我不足以当你的对手,这会儿你会绕在我身边打转吗?”
没错,虽然论尊贵,他在子谦之上,可是论实力,他远远不及子谦。说起来很讽刺,他们一个在南方一个在西北,离皇上都很远,可是在皇上看来,他确实远在天边,而子嫌却是放在心上。
“你无须浪费唇舌在我身上,取决谁输谁赢,不在你也不在我,而在于她。”
周明安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他已经感觉到元曦对子谦的态度不一样,但可恶的是,他根本没意识到他们何时变得如此亲近。
即使与子谦曾经在灵武山一起遇难,即使小狼老爱纠缠不清,小曦还是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不难看出她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扯上关系。
若非发生昨日的意外,他还不会察觉小曦对他们两人的态度有了转变。
“你还是将心思放在马场,外人可以潜入马场下药,这说明马场的防备太过薄弱了。如今我们看似与南蛮相安无事,可是,你能保证南蛮没有野心吗?”
“马场的事我已经告诉父亲了,再也不会发生昨日那种意外。”
“最好如此。”何云珞转身再度往前走,周明安快步走到前面挡住,他不发一语的挑了挑眉,无言的询问他还有何指教。
“我劝你还是对她死心吧,她不是你能招惹的。”周明安不怀好意的一笑,在心里补上一句——林家根本不会将姑娘嫁给你。
“是吗?”何云珞抬起脚步绕过周明安前进。
“你别怪我没警告你。”周明安随即转身离开。
原本远远跟在后方的何连走过来,“主子为何跟表少爷闹开了?”主子一向不喜欢表露自个儿的心思。
顿了一下,何云珞轻声道:“有些人不能不争。”
成日跟着主子,何连多少可以看出主子的心思,不过,一直以为范曦是男儿身,即使主子对范曦的态度暧眛不明,他也相信主子有分寸,可是万万没想到转眼之间范曦成了姑娘,而主子竟然还为了她跟表少爷结仇。
“我们如今在越州,许多事离不开诚郡王府。”何连道。
“我们的事还是别跟诚郡王府扯上关系。”虽然皇上允他来越州查探誓血盟,但不见得乐于他将诚郡王府扯进来,无论是诚郡王府还是西北军,他们最好各自为政各自独立。
这时,何云珞的脚步再度停下来,目光直直落在一棵槐树下的泥地上。
何连显然也看见了,快步走过去弯腰拾起已经压平的破碎花瓣,呈给走过来的何云珞,“罂栗花。”
何云珞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在草料中掺入迷药的是誓血盟?”
“除了誓血盟,应该没有人更不乐意我找到誓血盟的老窝。”
“看样子,誓血盟真的在灵武山一带。”
“很好,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出来。”虽然相信誓血盟藏在灵武山一带,但是迟迟找不到,难免会心生动摇会不会误判了,如今他终于可以确定了,越州这一趟不会白忙一场。
林元曦怀疑自个儿在作白日梦,为何去祖母那儿交个帕子回来,她房内就出现满满一桌的食盒?
眨了眨眼睛,那堆食盒原封不动,她走过去小心翼翼打开最近的一个食盒——山药糕,再打开一个——百里糕,再打开一个……全是糕点,整个空气中全是甜得腻死人的味道,害她越闻越想吐,连忙将食盒阖上。
“夏茗,去问问院子的婆子,这到底在搞什么鬼?”林元曦推了夏茗一把。
“不必问,这些是诚郡王世子送来的。”林长渊从外面走进来。
林元曦一副见鬼似的转过身看着林柘渊,“周恒之是什么意思?”
林长渊似笑非笑的对着她挤眉弄眼,“他说吃好吃的,可以压惊。”
“压惊?”她怎么觉得自个儿反而受到惊吓了?她承认自个儿喜欢美食,但是一次给这么多,他当是在喂猪吗?
“世子爷显然是在讨你欢心。”
闻言,林元曦不由得皱眉,“你怎么改口唤世子爷?还有,这是在讨我欢心吗?”
“我突然觉得他不是周恒之,而是世子爷。”林长渊看了满满一桌的食盒,这样的手笔也只有贵气逼人的世子爷干得出来,“还有,你不是对吃的最有兴趣吗?世子爷可是将南临最有名的糕点全给你寻来了。”
林元曦翻了一个白眼,“你认为我一个人可以吃下这么多糕点吗?”
周恒之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请人家吃糕点也不是这种请法的,还是说,她在他眼中就是一只胖得只会吃的猪。
“你每一种象征性的吃一个,剩下的给丫鬟。”
“我只有夏茗一个丫鬟,我们两个也吃不了那么多。”
“好吧,剩下的我帮你解决。”
“我知道府里这么多人,一个人分一个就可以解决了,可是,你不觉得这位世子的脑子非常人吗?”林元曦也决定改口喊世子爷,这种财大气粗的作风真的只有世子爷才干得出来。
略微一顿,林长渊噗嗤一声笑出来,“人家讨你欢心,你却嫌人家脑子不正常。”
林元曦又想皱眉了,“他干么讨我欢心?”
林长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在马场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还没有意识到自个儿露馅了?“我觉得脑子非常人的是你。”
“我脑子确实不同于一般人,不过,你能不能说清楚?”
“你真的没看出来吗?那位世子爷看上你了,”
林元曦一脸的惊恐,眼睛瞪得比他还大,“那位世子爷有断袖之癖吗?”
若非她是姑娘,林长渊肯定会赏她一记栗爆,这丫头的脑子还真的非常人。
叹了声气,他满是怜悯的说:“他已经认出你是女儿身了。”
怔愣了下,林元曦半信半疑,“不会吧,我哪儿露了馅?”
林长渊双手一摊,“我如何知道?不过,他肯定知道你是女儿身。”
林元曦觉得自个儿的脑子有一点混乱,可是很快她就抓到一个问题,“若他知道我是女儿身,何子谦也知道我是女儿身吗?”
“依我之见,何子谦只怕早就知道了,要不,他为何抢在世子爷之前出手救你?”
林元曦给他一个斜眼,“这是因为他离我最近。”
林长渊仔细回想当时情景,可是,只记得两个男人同时朝小曦飞奔而去,而张靖安赶着处理那匹最后撞树倒地的疯马,结论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林元曦摆了摆手,不纠缠这个问题了,“你还是赶紧让我回京吧。”
“以后再也不扮男儿身了?”
“从今以后,我会安安分分当个养在闺阁的姑娘。”她可不想招惹世子爷,还是出自郡王府,真正皇家出品的。
“你若能嫁进郡王府,可是很有面子。”
林元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还有,我觉得面子这种事不是很要紧,最重要的是日子要过得好。”
没有人不喜欢富裕,但是若要以孤单来换取富裕,她宁可不要,她无法享受坐在钱堆却寂寞度日。
“你的脑子真的非常人、非常人!”
林元曦对着夏茗挥挥手,“各挑一个留下来,其他的给二哥哥带走。”
夏茗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分好了,只留下一个食盆,其它交给守在外面的小武带回去,可怜的小武简直成了置物架,还好林长渊这个主子有点良心,分担了一些。
临走之前,林长渊诚心提出警告,“虽然你不想招惹诚郡王世子,但是他已经看上你了,你最好有个准备。”
林长渊走后,林元曦随意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就起鸡皮疙瘩,赶紧囫囵吞枣的解决掉,喝下一盏茶去掉口中的腻味,然后将食盒推给夏茗,“全部交给你了。”
“姑娘。”夏茗委屈的先看自个儿的肚子,再看她。
林元曦可以理解夏茗被人家当成垃圾筒的心情,可是,这是阶级制度的错,主子没出息,受苦的当然是丫鬟啊。
“乖,过年的时候,姑娘给你一个大红包。”拍了拍夏茗的肩膀,林元曦轻飘飘的走进内室,整个人趴在软榻上。
一想到被一个纨绔子弟盯上,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吧,说他纨绔,有失公允,只是老嘻皮笑脸,怎么看就是个纨绔子弟,难生出心动,若是何子谦,她就会开心一点……
抖了一下,怎么会想到何子谦?
林元曦连忙坐直身子,拍了拍脸颊,好教自个儿可以清醒一点。
周恒之和何子谦是朋友,她不想跟周恒之扯上关系,就免不了也跟何子谦划上界线,总之,两个都断了往来最好……可不知为何,想到何子谦会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就感觉好像什么被带走似的,有一种失落……
真好笑,以后她要嫁人,只能关在内院,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倚在窗边,林元曦懒洋洋的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院子的灯火一一被点亮。
“姑娘……”夏茗急匆匆的跑进来。
“什么事?”
“你赶紧去祠堂那边的园子瞧一瞧。”
“瞧什么?”
“我不知道。”顿了一下,夏茗补上一句,“姑娘最好扮成男儿身。”
林元曦终于有反应了,边起身下榻边问:“发生什么事?”
“刚刚何连来找我,请你天色暗了之后去一趟祠堂边的园子,若是你不方便出去就想法子爬上围墙,我问他干啥,他不说就是不说,只叫我原封不动递话给你,我就故意说,他不说清楚,我不帮他传话。
可是他很跩,不说就是不说,还警告我若忘了传话,他晚上会在我房里放虫子。我就不相信他敢在我房里放虫子,可是后来想想,我觉得应该是……”
夏茗倏然瞪大眼睛,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姑娘怎么已经换好衣服,拆了头饰跑出去了?
半晌,夏茗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提了灯笼追上去。
林元曦来到东边园子,一会儿转向梧桐树,一会儿转向围墙。
虽然身着男装,可是人家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若她就这么跑出去见他,是不是太过轻浮?更别说还是钻狗洞出去,不是很没面子吗?可是,一个在墙上,一个在墙下,这样的见面方式不是也很奇怪吗?所以,这边,还是那边呢?
当她还左右摇摆不定时,夏茗已经给她弄来梯子,还拍胸膛保证会扶好梯子,绝对不会教她摔下来。
林元曦怒瞪自作聪明的丫鬟,彻底放弃钻狗洞的念头,赔上梯子趴在围墙上。
此时幽暗的竹林一片明亮,地上点着好多灯笼,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何云珞从角落走出来,抬头看着她,眼中尽是温柔,“对不起,我今日是特地来向你道歉,那日马场的意外是因我而起。”
林元曦突然觉得心跳好快,“……没关系,你不是救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