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索性闭上嘴巴不说。
略微一顿,夏荷忍不住说句公道话。「世子爷对主子真好。」
「不过是种了几棵桂花树,说不定世子爷早有这个意思了。」他为她做的事确实只有这么一件,可是,她陪嫁的丫鬟们全当他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好吧,移植
桂花树确实不是很容易的事,总之,如今她们一个个全偏向世子爷,成天轮流帮世子爷说话。
「世子爷明明是为了讨主子欢心。」
「这种话不可以乱说,免得教人家笑话。」世子爷摔马清醒之后,至今未让任何一位侍妾侍寝,单就这一点,她与其他侍妾无异。
「夏夜和冬梅在外面守着。」
「我说过了,不要太招摇了,这对我们不是好事。」
夏荷真是委屈极了。
「主子不喜欢招摇,奴婢们哪敢招摇?侯府没有一人过得比奴婢们还安静无声,只是,府里的奴才一个个都精得很,我们不说,难道他们没有眼睛看吗?」
夏荷还有一肚子的话,好比世子爷的那几位侍女过得都比她们张扬,这也难怪,世子爷如今深受侯爷重视,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连后院的一个粗使婆子都被人高看一等。
这府里有时候连关在房里说的话都会传出去,何况是人来人往的竹林园,世子爷对她的宠爱想藏也藏不住。
「无论府里的人如何看你们,你们还是要一如过去,待人客气有礼。」
「奴婢知道了。」
薛伊珊再度低头专注做手上的针线活,可是心思没一会儿就飞走了,也不知道世子爷是否发现她透过香包传递的讯息?如今他是否安然无恙?没有消息,就是好
消息,但心里总觉得很不安,是啊,她无处可以打听,不清楚随皇上狩猎可能遭遇何种危险,整颗心仿佛被悬在半空中……
「啊……」薛伊珊不小心将针剌入手指,血珠瞬间从手指冒出来,滴在小衣上。
「主子怎么了?」夏荷急忙的靠过来,取走她手上的针线活。
「糟糕了!」薛伊珊怔愣地看着小衣上的鲜红色,不安在她胸口蔓延开来。
夏荷看血滴的范围不大,放心的说:「主子再绣个花样,就可以遮过去了。」
「也只能如此。」
夏荷将针线活放回笸箩,取来药膏为她上药。「主子做了大半天,歇会儿吧。」
「夏荷,我们去院子透透气吧。」薛伊珊走下软榻,看着窗外的院子。因为她是贵妾,有自个儿的院子,不像其他侍妾两三个人共用一个院子。
「主子为何不去竹林园?」
去了竹林园,就会看见桂花树,看到桂花树,就会更想念他……他种下桂花树,是不是为了让她随时思念他?
「今日不想看书,何必去竹林园?」
「竹林园有桂花树……主子不想去竹林园,就不去竹林园。」夏荷呐咕的缩了一下脖子,主子是怕见了桂花树,会想念世子爷,可是不见桂花树,主子难道就可以不想念世子爷吗?
薛伊珊顿时没了透气的兴致,再度万在榻上,目光继续盯着窗外。
「夏荷,这院子是不是太冷清了?我们种些茶花和栀子花,你觉得如何?」
「奴婢看主子只喜欢桂花树……主子喜欢就好了,奴婢又不懂,何必问奴婢?」夏荷觉得好无辜,只是说出真心话,竟然要挨白眼。
半晌,薛伊珊轻轻的道:「我担心他。」
夏荷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情?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认识,她总觉得世子爷是很了不起的人,要不,也不可能让主子如此心仪。
「主子别担心,世子爷是有福气的人,一定会平安归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不认为姨母有本事将手伸入近卫营,可是也不敢太小瞧姨母了。姨母一向懂得与权贵夫人交好,而顾二表哥也是一个善于结交勳贵建立关系的人,他们背后是否有足以撼动朝堂的势力,这很难说。
「奴婢看世子爷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保护自己。」
是啊,她不应该太小瞧他了,他不是说了,她可以相信他吗?她就相信他,静静等他归来。
这一夜,薛伊珊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顾延霆受伤的景象,鲜红的血不断喷洒而出,触目惊心,顾延霆苦撑不住倒在血泊之中,恐惧触骨,她终于忍不住惊声尖叫……
薛伊珊猛然睁开眼睛,全身冷汗直流的坐起身,急促的喘着气。
一股寒意排山倒海而来,她连忙用双手抱住自己,想挡住企图吞噬她的寒意。难道世子爷出了什么意外?
不安一点一滴凌驾在理智之上,薛伊珊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慌慌张张的下床,可是还来不及穿上鞋子,就见夏荷行色匆匆的走进来。
「出了什么事?」薛伊珊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
「世子爷的近卫顾武要见主子。」夏荷动作俐落的上前帮主子穿上鞋子。
薛伊珊害怕的抓住夏荷,若非夏荷紧紧扶着她,她恐怕又要跌坐在床上。「是不是世子爷出了什么事?」
「顾武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说要见主子。」夏荷伺候薛伊珊进套间更衣,同时轻声安抚。「奴婢相信世子爷没事,否则,顾武此刻要见的不是主子,而是侯爷。」
闻言,她心情稍稍平静下来,没错,若是顾延霆生命垂危,近卫通知的应该是侯爷,而不是她这个侍妾。由此可知,他应该是清醒的,方能支使近卫来找她。
薛伊珊换好衣裳,带着夏荷来到正厅,此时顾武已经在夏夜的伺候下喝下一杯热茶暖胃。
「属下向薛姨娘问安。」顾武恭敬上前行礼。
「世子爷怎么了?」薛伊珊一心一意挂念着顾延霆。
「世子爷要见薛姨娘,命属下护送薛姨娘去庄子。」
顾延霆不能回来见她,这就表示他如今行动不便,这也就是说他受伤了。
一想到他受伤了,她就慌了乱了。「世子爷究竟怎么了?」
「薛姨娘见到世子爷就知道了。」
「我随你去见世子爷,还需要其他处置吗?」
顾武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想法子掩人耳目,尽可能不教人太早发现薛姨娘不
在侯府。」
薛伊珊转头看着夏夜。「我和夏荷随顾侍卫去看世子爷,这儿就交给你了。」夏夜点了点头。「奴婢会尽力。」
「姑娘至少撑上两三日,若是教人发现,不妨直言,薛姨娘是要伺候受伤的世子爷。还有,请姑娘帮薛姨娘和夏荷姑娘准备几件衣物,我会再亲自过来取衣
物。」
此时夏荷已经机灵的进了内室取来大氅,为薛伊珊披上,主仆两人随即同顾武悄悄隐藏在夜色中离开,坐上已经等候在侯府后门的马车。
一路上,薛伊珊紧张的十指扭绞在一起,心里惦记着顾延霆的伤势,不断的自我安慰,应该不会很严重,要不,顾武不可能离开他身边回侯府接她。
历经一个时辰的煎熬,马车停下了,夏荷重新帮薛伊珊披好大氅,先下马车,再伺候薛伊珊下车。
薛伊珊抬头看了庄子一眼,便带着夏荷随顾武一路深入庄子,来到后面正房。高成焦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一看见薛伊珊,立刻欢喜的跳起来迎上前,恭敬的行礼。「半夜惊动薛姨娘,实在是因为奴才笨手笨脚,不知道如何伺候世子爷,还请薛姨娘见谅。」
「世子爷怎么了?」她只担心顾延霆的伤势。
高成说不明白,索性侧过身子让她进入屋内,教她亲自查看。
进入内室,看到顾延霆缠着绷带侧躺在床上,鲜红的血渗出绷带,薛伊珊心急的冲到床边,想伸手碰触他,又担心弄疼他。「世子爷怎么会受伤?」
高成摇了摇头,看了身后的顾武一眼,顾武上前道:「属下不清楚此事发生的经过,只是听命行事,暗中将世子爷送来这个庄子。世子爷交代,此事能遮掩几日就遮掩几日。」
冷静下来,她不是来这儿添乱……深吸口气,薛伊珊迅速剖析眼前情况,当务之急是确保顾延霆可以安心养伤。「这是世子爷名下的庄子吗?」
「不是,这是世子爷一位友人名下的庄子,一般人不会轻易找到这儿。」虽知世子爷宠爱薛姨娘,可是直到今日,顾武终于认可她,她并非只有美貌,而且机敏聪颖,也难怪世子爷特别上心。
「世子爷的伤口是大夫处理的吗?」
「不敢惊动大夫,世子爷亲自指示属下处理。」
「通知侯爷了吗?」
「明日属下会亲自通知侯爷。」
「有法子让侯爷对此事保密吗?」侯爷当然不知道姨母有危害世子意思,
可是侯爷若无意间将此事告知姨母,姨母又打听到世子爷藏身在此,岂会放过这个伤害世子爷的机会?世子爷交代遮掩几日,想必也有这层考量。
顾武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这事包在属下身上。」
「还有,我和夏荷同时不在侯府,夏夜再机灵,能够隐瞒一日就不易了,若能藉个名目使……主子们离开侯府,或是忙于其他事,避免他们留意松悦居,世子爷的事就能多遮掩上几日。」她不能言明侯爷夫人可能会伤害世子爷,只能拐个弯提醒他们。
「这事世子爷有交代,都安排好了,明日几个主子都受邀到友人府上小聚。」
「你们都去歇着,这儿交给我和夏荷就可以了。」
「今夜顾文和高瑞会守在外面,薛姨娘有事可以唤他们。」
「我知道了。」薛伊珊在床沿坐下,同时吩咐夏荷去准备一盆冷水,受了伤,身体会发热,可能需要冷水降温。
高成和顾武见了悄悄退出房间,有了温柔多情的美人儿伺候,世子爷的伤口应该会好得很快。
这夜对薛伊珊来说是漫长的一夜,前半夜身陷恶梦之中,后半夜忙着照顾全身发热的顾延霆,不停用冷帕子帮他退热,直至他回复正常体温,她终于累得睡着
了。
她不知睡了多久,只是感觉有人正看着她,用着眷恋的眼神,教她情不自禁的张开双眸,坠入其中……
「你再睡,还以为真正病的人是你。」顾延霆笑盈盈的道。
她缓缓坐直身子,静静看着他半晌,眼泪哗啦哗啦的便滚下来。
「怎么哭了?」他慌忙伸出手,她立即撇开头,自个儿用手背抹去泪水。
「世子爷看错了。」笨蛋,见他身子被鲜血染红了,她都没哭,怎么这会儿哭
了?
心一柔,他轻声的问:「吓坏了是吗?」
眼泪止住了,她回过头直视他。「世子爷怎么会受伤?」
眼神一闪,他云淡风轻的道:「遇到一只老虎,搏斗过程当中受了伤。」
薛伊珊惊愕的瞪大眼睛。「老虎?」
「是啊,正巧当时其他近卫都不在身边,才会受了伤。」
是吗?为何她觉得此事并非如此单纯?虽然她不懂狩猎之事,但是听过北苑皇林之事,那是皇家围起来专供狩猎之地,并非深山峻岭,再说关系着皇上安危,不应该出现凶猛的老虎,不过山林之中,若是有老虎越过界线进入皇林,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她还是觉得这只老虎的出现太不寻常了。
「在想什么?」他用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倒抽一口气,她可怜兮兮的瞅着他。「世子爷又欺负人了!」
「本世子就爱欺负你。」
「世子爷真是坏透了。」
「本世子还可以更坏,你想不想试试?」他原本只是逗弄她,可是看着她,心思不知不觉变了,一种陌生的渴慕进入他的意识……若非身上缠着绷带,明明白白提醒他身上有伤,他可能会情不自禁的扑过去。
薛伊珊知道自个儿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还好夏荷的声音此时传了进来。「主子,世子爷应该换药了。」
薛伊珊松口气的站起身,走到门边,接过夏荷递来的伤药用品。
回到床边,放下手上的东西,她小心翼翼的帮顾延霆拆开身上的绷带,看见血
肉模糊的伤口,眼泪又禁不住扑簌较的落下。
「你怎么又哭了?」
「世子爷一定很痛吧。」她强忍着心痛,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包紮。
「这点痛我还承受得住。」当警官时,他有不少受伤的经验,一次又一次,渐渐的对疼痛的感觉就会减弱了。
「我最怕痛了。」
「原来,你不但是个胆小鬼、小气鬼、没良心的,还是个没出息的。」
她孩子气的噘嘴。「是啊,我没出息,以后世子爷可不能再受伤哦。」
「我受伤,你会痛吗?」
「是,很痛很痛,以后世子爷绝不能再受伤。」虽不清楚老虎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相信此事与姨母必然有关。本来,即使她一直知道姨母想对世子爷不利,可是总想世子爷终究是姨母的外甥,姨母不至于狠心害死世子爷,但如今看来,姨母为了让二表哥坐上世子位,可以完全不顾亲情。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轻声安慰道:「这是意外,不会有下一次。」
她不得不成为姨母的棋子,但不能帮着姨母害死世子爷。这一次姨母没有害死世子爷,还会有下一次,她不能明明白白警告世子爷,只能想方设法让世子爷对姨
母有所防备……不,应该是对任何人都有防备,包括她。
「世子爷真是粗心,怎么会落单?」
「是啊,真是粗心。」
见他不当一回事,她不免更心急了。「世子爷难得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会不会有人因此眼红,故意让世子爷落单?」
「近卫负责皇上和皇长子殿下的安危,又不参与狩猎。」
言下之意,近卫根本没机会藉由猎取猎物的多寡一较高下。
怔愣了下,薛伊珊突然想起一事。「世子爷不是要帮我猎一只兔子吗?」
「虽然不参与狩猎,但是皇上会给我们一个时辰——让我们可以猎取一样猎物带回家,可惜我受了伤,没机会帮你带回一只兔子。」
她不要兔子,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了,可是,世子爷并不知道危险近在身边。薛伊珊无助的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她要如何警告他?
「我没帮你带回兔子,你是不是很失望?」
她摇了摇头。「兔子跟着我太孤单了,还是让牠在山林中自由奔跑。」
「我说要猎一只兔子给你时,怎么不见你摇头呢?」
「世子爷忘了吗?当时世子爷可是答应我,会安然归来。」
顾延霆开心的嘴角上扬。「原来你不是为了兔子,是为了我。」
神情转为严肃,薛伊珊很慎重的道:「世子爷能否答应我?以后凡事多留点心眼。世子爷不也说过,不要以貌取人,人心隔着肚皮,看似仁慈良善之人,也许正在计谋伤害你的坏勾当……总之,世子爷小心一点总是错不了。」
「我知道了,要不,你又要哭了。」
她懊恼的一瞪。「世子爷不要取笑我。」
他的神情也转为严肃,很认真的点头道:「我不取笑你了,我肚子饿了。」
「嗄?」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想吃冰糖红焖酱子肉、鱼香茄子、鲫鱼汤……」
「世子爷要我下厨吗?」她连忙打断他,两眼瞪得好大,这是在开玩笑吧。眉一挑,他很理直气壮。
「不是你下厨,难道是本世子下厨吗?」
她还真是傻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夏荷再一次解救她。
「主子,庄子里的厨子已经做好午膳了。」
薛伊珊欢天喜地的赶紧跑到门边接过食盒。
可惜,午膳用不着她,但下厨做晚膳的差事还是落在她头上,只因为顾延霆坚持吃她亲手做的食物。
薛伊珊毕竟是官家小姐,不曾下厨,只是,偶尔嫡母想吃姨娘做的糕点,她得以在一旁观看……这并非她好学,不过是担心有人藉机动手脚,嫁祸给姨娘,她只好守在身边盯着,顺道打个下手。
今日的晚膳只怕是一场灾难……本来这么想,可进入厨房后,她很快就发现自个儿不过是听命行事,真正下厨的人是顾延霆,他——个指令,她一个动作。
一开始,他们一个指东一个往西,不过渐入佳境,最后默契十足,当然,这中间难免手忙脚乱,不熟悉厨房,偶尔发生碰撞,两人撞在一块,这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两人眼神交会,哈哈一笑,反倒让彼此的心更贴近了。
晚膳时,虽然没做出满满一桌子菜,倒也是色香味倶全。
顾延霆伸手弹了一下她额头,见她吃痛的叫了一声,他笑着道:「怎么不吃?」
揉着额头,她觉得好像作了一场梦。「世子爷如何懂得这些?」
「过去两年本世子四处玩乐,其他本事没有,倒学会如何满足口腹之欲。」他进得了厨房是现代打下来的基础。老爸说新好男人要懂得下厨,对此他嗤之以鼻,
认为事实上是因为女人在厨房严重退化,习惯外食,男人若不自立自强,就别期望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他也知道这种说法过于偏激,当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只是他家的妈咪正是代表人物,当儿子的不能不力争上游。
「世子爷都记起来了吗?」人人都说他过去两年过得放浪形骸,她却觉得他一定过得很苦,一夕之间成为京城众人的笑话,不醉生梦死,如何度日?
「不记得,只记得这项本事。」他神秘兮兮的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间。
「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可不能说出去哦。」
她突然起了童心,倾身靠向他,像在做坏事的压低嗓门问:「顾侍卫他们也不知道吗?」
他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我可是世子爷。」
「我看他们寸步不离守在世子爷身边,怎么会不知道呢?」
「过去两年我经常任性甩开他们独自行动,才会坠马。」
原来如此,莫怪每一次见到顾武,她总觉得他很不友善,仿佛每一个人都是敌人似的,想必世子爷坠马未清醒之前,他一直很自责。
「以后世子爷可不能再任性了。」
「以后再也不任性了,因为有了想守护的人,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是的,他
要守护她,守护这个明明处在弱势,却总是坚强面对一切的女子。
一股暖流从心田流过,他想守护的人是她吗?姨娘总是告诫她,不可以贪心,尤其不可以贪男人的心,姨娘曾说:「对一个男人有了贪念,你就会变成一只困在笼中的鸟儿,切记,你要从男人身上得到的是身分、地位,这才能保你一生安然。」
姨娘有没有可能弄错了?这世上也许有她可以贪心的人,只是,世子爷是她可以贪心的人吗?
他又伸手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吃吧。」
「痛……」她好委屈的边撇嘴边揉着额头。
「你不觉得痛是值得欢喜的事吗?」他圉了一碗鲫鱼汤给她,盯着她将鲫鱼汤吃下,接着自个儿也喝了一碗鲫鱼汤。
虽说食不言,可是搁在她心里的话不说很难过。
「落马之后,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世子爷是不是觉得很不真实?」
「是啊,常常会怀疑自个儿真的活着吗?」
来到大周两个月了,他对活着的感觉一直很不踏实,直至此次与老虎进行搏斗,很强烈的产生想活下来的欲/望,他才开始觉得自己与这个时代有了交集,因为在这里有个人落在他的心上,他无法轻易的舍弃这副身体。
「世子爷当然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她连忙帮他布菜。「世子爷多吃一点。」
「当然要多吃一点,这可是你亲手为我做的。」
「是啊,这是世子爷亲手教我做的。」仿佛预料到他下一步会采取何种行动,她马上用双手护住额头。「世子爷不要老欺负我,痛的人是我,又不是世子爷。」
「珊儿知道吗?」
「嗄?」
「你喊痛的时候很可爱。」
白皙的脸儿瞬间染红了,她微启朱唇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这会儿也很可爱。」
娇颜越来越红,可是这会儿她倒是挤出话来。
「世子爷别闹了!」
他不是在闹她,而是说真心话,虽然沉稳恬静的她很美,可是将喜怒哀乐全都隐藏了。当他在她额上弹出一个红红的印记,她会皱眉,她会叫痛,她变得很鲜活,这样的她真的很可爱!
「菜都冷了,世子爷还不赶紧吃吗?」她害羞的垂下螓首,举箸一迳的夹菜塞进嘴里,可是究竟吃进了什么,毫无所觉,耳边只听得见如鼓声的心跳。
「是啊,菜都冷了,赶紧吃。」他看着她哈哈大笑,他真的不是有意闹她,实
在是忍不住,恨不得将脑袋瓜儿埋进菜里的她真是太可爱了!
他们忙了一个下午的佳肴终究下腹,只是谁也嚐不出真正的味道,是啊,不管是咸的、酸的、辣的,他们都只嚐一个味道——甜的。
祥福院正房东次间,檀香依然袅袅飘散,可是,却无法教一对正在愤怒中的母子平静下来。
「没想到那个小子的命这么硬,不但没事,还立了功!」赵氏激动得连手上的茶盏都拿不稳,生气的往炕几上一放,茶水顿时洒了一桌,一旁的紫儿见了赶紧上前取走茶盏,并用帕子擦拭,悄悄退出去,一转眼间,又上了一盏新沏的茶。
顾延霁挥手让紫儿退下去,撒娇的凑到赵氏身边,为赵氏捏手捶背。「母亲别生气,何苦为了他气坏身子?」
「你不也很生气吗?此次若是成了,我们就不必费功夫了。」坠马没摔死,老虎没咬死他……那个小子怎么会如此难缠?
「我当然生气,这么好的机会没能弄死他,还真是命大:」
「没能要了他的命就罢了,怎么反教他立了功?」这才是赵氏最担忧的事。顾延霆是死是活,她并不在乎,只要废了,就是活着,又能如何?可是如今他不只是活着,还活得越来越张扬,不但皇上注意到他,就连皇长子殿下也对他留心,要不,这次狩猎皇长子殿下为何指名要他随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