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她看得正出神,身侧却响起一道低沉男音。
吓了一跳,薛伊珊很自然的往后一跳,踩到石子,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屁股着地了,顾延霆伸手勾住她,将她牢牢圈进自己的怀里。
「你的胆子还真小!」他取笑道。
惊魂一定,薛伊珊慌慌张张挣脱他,千万别教人瞧见,她无福消受闲话。
「世子爷总爱吓人。」
「没想到你属狐狸。」
「世子爷是说我狡猾吗?」
「分明是你胆子小,偏爱说我吓人,这不是狡猾吗?要不,我们找人评理。」他随即准备唤来退到数步之外的夏荷和高成,她慌张的抓住他,急得娇颜都红了,媚得连四周的百花都失了颜色,他的眼神不由得一沉。
一种暧昧的氛围将两人圈住,薛伊珊心跳得好快,突然想到自个儿还抓着他,仿佛被烫着似的松开手,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世子爷不怕闹笑话吗?」
「何必怕呢?不是有你陪着我吗?」
白皙透亮的娇颜更红了,她着急的嗔道:「我可不想闹笑话。」
「不想闹笑话,就坦白招来,适才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像满春湖的荷花都绽放的景色,那真是美不胜收,侯府想必会举办赏荷宴。」未嫁以前,她曾经随嫡母嫡姐来此参加赏荷宴,可如今她的身分是个妾,不能出席这样的宴会。
她真的是在想像荷花绽放的景色吗?他相信她搁在心上的是其他事,而她肯定不会老实招来,他也不必死咬着不放。「你喜欢荷花吗?」
「我喜欢满池子的荷花。」言下之意,她喜欢的是景色。
他认真的思索了半晌。「要在松悦居种上一池子的荷花,这恐怕有困难,不过种上一园子的桂花,倒不是多困难的事。」
松悦居有个小池子,目的是为了养鱼,据说原主喜欢鱼儿在水中游的姿态,充满了活力,他决定保留这项嗜好,不过,他是觉得鱼儿养肥了可以宰来吃。
「嗄?」她的思考来不及跟上他的速度。
「对了,我忘了问你,喜欢桂花吗?」
略微一顿,她反应过来了。「喜欢,我最喜欢桂花了。」
没想到竟然被他猜中了,总觉她一定会喜欢桂花,喜欢那种花形很微小,却在柔和中散发浓烈香气的花儿。「好吧,我们就种上一园子的桂花。」
她怔住了,怎么突然想种上一园子的桂花?
见她呆头呆脑的样子,他故作不悦的挑眉。
「你当我随口胡言吗?你等着,我会为你种上一园子的桂花……想一想八月桂花香,多么美好的景色……不过,种在哪儿好呢?」他忙不迭的思索最合适的地方……他们可以一起欣赏,却不会引来其他人的地方。
这会儿她更无法言语了,他要为她种上一园子的桂花……她的心一阵激动,怎能不感动?姨娘想为她煮一碗鱼片粥,都要拐个弯藉着嫡母的名义,而他竟要为她种上一园子的桂花……可能吗?
顾延霆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隐藏在大树后方的身影……不,此人并无躲藏之意,只是巧合的站在那里,不小心成了窃听者,若想偷偷溜走,必然惊动他们,只能继续偷偷摸摸缩在那儿……他早就想单独会一会此人,择日不如撞日。
「你先回松悦居,我还要去大书房见父亲。」
薛伊珊福身告退,带着夏荷先行离开。
「出来了。」顾延霆大步的走向临水榭,凭栏眺望湖上风光。
顾延霖爽快的现身,随着他步入临水榭。
「大哥何时发现我?」顾延霖完全没有偷听现行犯应该有的难为情。
「你越听越起劲,无意间衣角就露出来。」当警官养成了随时眼观四方的习惯,如今这副身子的眼睛又拥有2.0的视力,轻轻瞥一眼,就会发现某些不协调的地方。
「大哥待在这儿与美妾谈情说爱,不就是要大夥儿都来听吗?!」
他没料想到前去大书房的路上会遇见薛伊珊,不过,适才所言确实有一份算计。侯府有许多人关心他的一举一动,若他没有做出能教人说三道四的事,总是过意不去。
这些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说:「奴才听见主子们在说话,不是应该避开吗?」
「……是。」
「若非心思不正,当主子的也不会干这种听壁脚的事。」
这会儿连「是」都吐不出来,虽然顾延霖自认为很无辜。
「你不必多想,我知道今日只是巧合,况且我们是兄弟,无论何事都不该藏着掖着,你说不是吗?」
一怔,顾延霖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眼神转为认真。「大哥所言极是。」
「我要去大书房陪父亲下棋,你也来吧。」
「慢着,大哥可否听我说句话?」见顾延霆点头专注聆听,顾延霖继续道:「大哥最好当心薛姨娘,别靠她太近了。」
「因为她是夫人的外甥女?」
未料顾延霆如此直接,顾延霖怔愣了半晌。「大哥打听过了?」
「我都忘了,只能一一请教高成。」
没错,可是,他一直以为大哥粗枝大叶,是敌是友从来懒得搞清楚,又怎么可能费心调查人家的底细。
「大哥误会了,我并非因她是母亲的外甥女才反对大哥与她亲近,而是刑部侍郎家的小公子看上她了,有意娶她为妻,她不嫁,反而进了侯府当大哥的妾,若说她没有心怀不轨,谁会相信?」
顾延霖听似在指责薛伊珊的不是,可是顾延霆却品出其中真正的含意——若非侯爷夫人心怀不轨,薛伊珊又怎可能不当正妻,委屈自个儿当妾?至于薛伊珊是否与侯爷夫人在同一条船上,这就由他自个儿评断了。
「为妻为妾都是父母的意思,又岂是她可以作得了主的?」无论是当警官多年来对人的敏锐,或是几次接触后的了解,他相信薛伊珊正直善良。
「大哥就这么相信薛姨娘?」
「我凭什么不相信她?又凭什么相信你?」
顾延霖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哈哈大笑,拍手道:「大哥说得对极了,兄弟也不见得同心,大哥凭什么相信我?」
「我相信你。」
「……嗄?」顾延霖好像被雷劈中似的。
「我认为你值得相信,就相信你;我认为她值得相信,就相信她。」
人啊,其实很主观,譬如,顾延霁在众人眼中文采风流,是无可挑剔的谦谦君子,可是在他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今日我才知道大哥是如此率性之人。」顾延霖终于正视自己的大哥,他们兄弟之间感情一直很淡薄,因为嫡庶,也因为夫人有意无意不让他们兄弟太过亲近,所以过去对大哥,他并不了解。可是他摔下马,忘了一切,恐怕会牵动世子位,他不能再对他漠不关心。若是将来爵位落在二哥身上,二哥一定会想法子打压其他兄弟,这对他大大不利,他姨娘在侯府的日子只怕更难熬了。
说白了,今日他站出来提醒大哥,不过是出于私心,可是却意外发现过去在他眼中一无可取的大哥,其实是个不简单的人……听闻大哥近日在近卫营表现出色,
无论旁人如何出言挑衅,他都无动于衷,而他旗下的近卫队也脱胎换骨,在各式竞赛中超越其他近卫队,渐渐得到皇上青睐,原以为传闻过实,如今看来不假。
「这是因为我深信自个儿有识人之明。」
率性、自信……他对这位大哥越来越期待了,终于有顾家嫡长子该有的样子。
「你还有话要说吗?」
「大哥心中有定见,我又何必多言?」
「若是无话说了,就随我去大书房陪父亲下棋。」
「大哥,我……我……那个……」顾延霖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拒绝,可双脚倒是安安分分跟上,大哥有一种教人不得不服从的强势。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顾延霖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因为担心嫡母猜忌,他始终不敢与父亲亲近,久而久之,竟也不知如何面对这位沙场战将,每回父子相见,说的话常常不多于三句,别扭得如同陌生人。
但大哥提醒了他,担忧嫡母猜忌,不是他能不孝顺父亲的理由。
顾延霆趁着前去大书房途中,娓娓道出父亲的喜好,以剽悍闻名的大将军竟是风雅之人,煮起茶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擅下棋,却爱下棋,因此常常悔棋
顾延霖越听越有兴致,忍不住好奇的提问,接下来,你一句,我一句,两人说的话竟比过去二十年还多。
薛伊珊没想到顾延霆说到做到,不过十日,就在藏书阁前面辟了一块地方种下几株桂花树,坐在藏书阁二楼的暖榻上看书,望向窗外,正好可以欣赏。
这是真的吗?昨日来此还未见到这些桂花树,怎么过了一夜就平空变出来了?薛伊珊像刚刚睡醒的孩子,用手揉着眼睛,一次又一次,再伸手轻轻碰触一下,又缩回来……不是梦,是货真价实的!她禁不住欢喜的绕着那些还矮小的桂花树转过来转过去,从各个角度打量一遍又一遍,想像簇生的桂花在枝头绽放的景象,深深吸一口气,似乎可以闻到桂花飘香。
顾延霆看着欢喜起舞的身影,像只小精灵似的,如此美丽,真舍不得坏了她的兴致……收起眷恋的目光,他轻快的打破眼前的宁静。「我正想叫人请你来这儿看桂花树,没想到竟被你先发现了。」
抬头正好瞧见顾延霆,薛伊珊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跑至他前面站定。「世子爷真的种下桂花树了。」
平日她都是午后来藏书阁,可是想想哪天又在这儿遇见顾延霆,会不会教人怀疑他们事先约好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固定的时候来这儿,因此今曰用了早膳就过来了。
「我不是说了,我不是随口胡言吗?」他故作不悦的用手指弹她的额头。
「你真是太失礼了!」
她吃痛的低声一叫,很委屈的道:「我以为种下一园子的桂花极为不易。」
「确实不易,只能移植小株的桂花树,也无法给你满满一园子。」
「这就够了。」即使只有一棵,那也无妨,这是他的心意,而心意无价。
「还有呢?」
「谢谢世子爷。」
两道剑眉微微一挑,他严厉表达不满。「只有这么一句?」
她怔住了,不知还能说什么。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不悦。「我知道你胆子小,可没想到你还是个小气鬼。」
「我是小气鬼?」
「是啊,小气鬼,为了移植这些桂花树,我忙了一夜没能睡上片刻,除了一句谢谢,你不该有其他表示吗?」虽然这片桂花树迟早会惊动侯府上下,掀起不小风
波,可是她未见到之前,他不想闹得众人皆知,因此不敢请府里负责花木的管事移植,又担心高成他们几个笨手笨脚,只好亲自进行了。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这些桂花树是世子爷亲自移植的?」
「这是本世子的诚意。」
这一片桂花树是他亲手为她种下,怎么教她不感动呢?只有一句谢谢确实过于寒酸,可是,她的能力太微不足道了,不知能做什么来表达谢意。「我不知道世子爷有何需要?」
「我有何需要,你都满足我吗?」
「只要能力所及,我会尽全力为世子爷做到。」
略一思忖,顾延霆还是觉得不满意的摇摇头。「因为我有需要,你才满足我,这就不是出自你的真心,你不觉得这太缺乏诚意吗?」
她怎么觉得他故意找麻烦?「那世子爷的意思呢?」
「这是你的诚意,当然要问你,怎能反过来问我?」
她真的很无奈,她不过是小小侍妾,哪有本事回什么大礼?
「不急,十日后我将随皇上去北苑皇林狩猎,你只要在这之前让本世子见到你的诚意就可以了。」
「世子爷要随皇上去狩猎?」
「是啊,这可是我第一次随皇上去狩猎。」顾延霆神秘兮兮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此事皇上还没有在朝堂上宣之于众臣,千万不能说出去。」
闻言她吓了一跳,不能说出去的事,为何要告诉她?因为他信任她吗?几次相处,他们对彼此有更多认识,可是还不足以到互相信任的地步。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很有信心的说:「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连她都不相信自己,他怎么敢相信她?或许她不会主动说出去,可是姨母若找上她,威胁逼迫,难保她不会为了自保出卖他。
他好似没有察觉她的心情起伏,故作蛮横的道:「别忘了你要给我的回礼哦。」
「我……只怕世子爷不满意我的回礼。」
「你都还没试过,如何知道我是否满意?」
她哑口无言……
「你不认为凡事总要试过,再来下定论吗?」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今日我约了人,先走了,你就在这儿慢慢琢磨吧。」
许久,她只能傻不隆咚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摸着鼻子。
「主子还不进藏书阁看书吗?」夏荷走过来提醒道。
薛伊珊怔愣地回过神,摇了摇头。「今日不看书了。」
夏荷掩嘴笑道:「主子今日想着这些桂花树就足够了,哪还有心思看书?」
薛伊珊娇嗔的一瞪。
「没想到世子爷对主子如此有心。」
「不要胡说。」
夏荷撇了撇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情不自禁将桂花树巡了一圈又一圈,薛伊珊依依不舍的带着夏荷离开竹林园,回到松悦居的后院。
夏夜一见到她,快步迎上前。
「祥福院的人刚刚离开,侯爷夫人要见主子。」
薛伊珊若有所思的皱眉,世子爷一夜之间为她种下一片桂花树,这事迟早会传开来,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姨母的人来得如此之快……由此可知,姨母不只派人盯着世子爷,只怕竹林园也有姨母的人。
越是担心的事,似乎越是逃不了,她如何是好?她不可以出卖顾延霆,她怎狠心用出卖来回报他对她的好?可是,姨母又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
咬着下唇,薛伊珊真是心乱如麻,唯一牢牢抓住的念头是——
无论如何,她绝不能出卖顾延霆!
第三章
她不想出卖顾延霆,但还是出卖他了。
在踏进祥福院之前,她还有几分把握可以应付姨母,可是万万没想到,在祥福院等候她的不只是姨母,还有嫡母。
见到嫡母,她就觉得很不安,果然,嫡母告诉她,姨娘病得很严重,请了许多大夫来诊治,都束手无策,直到姨母请了太医院的陆太医,姨娘的命终究保住了,不过,往后要陆太医帮姨娘诊治,还得靠姨母帮忙,她一定要好好答谢姨母。
她不能不管姨娘,只能出卖顾延霆,可是,她真的很后悔。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如今她只能想方设法补救,至少给世子爷提个醒,让世子爷有所防范。
可是,松悦居势必布满姨母的人,若她一反常态主动找上顾延霆,姨母一定会起疑心,不过,见不到顾延霆,又如何警告他?
想来想去,她唯一能利用的就是回礼的机会,在回礼之中,给世子爷传递扪息,即便姨母心生怀疑,她以答谢世子爷种下桂花树为由,姨母也无话可说。只是,如何透过回礼向世子爷传递消息?不能教人家看穿她的用意,又要世子爷看明白,这还真是一道难题。
琢磨再三,她有了主意,也让冬琴不着痕迹的向高成递送消息,她已经将回礼准备好了。她并没有表明何时将回礼送到世子爷手上,因为相信世子爷会找机会向她索要,她只要随时将回礼带在身边,继续每天前往藏书阁,不只是看书,也看还未长大的桂花树。
今日也一样,她用过早膳就来到竹林园,首先关心的当然是那片桂花树。
「你们要赶紧长大,开出美丽芬芳的花朵,我还可以做成桂花糕。」
「这可真是稀奇,你竟然叫它们赶紧长大。」
吓了一跳,薛伊珊转身瞪着不知何时来到身侧的顾延霆。「世子爷又吓人了!」
他觉得很无辜。「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小了?」
「我只是世子爷的妾,胆子不敢太大。」她一语双关。
「本世子容许你可以再大胆一点。」
「谢谢世子爷,贱妾不敢。」
「本世子说你敢,你就敢。」顾延霆孩子气的伸出右手。
「我的回礼呢?」
她从荷包里面取出一个香包放在他手上。「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包,里面的香料也是我亲手调制,具有驱虫之效。」
顾延霆一怔,显然不敢相信她的回礼竟然只是一个香包。
「驱虫?」
「世子爷出门在外,路过荒郊野岭,夜里一定会被虫子扰得无法安眠。」
唇角抽动了一下,他没有反驳,可是表情明显不认同。
「这是我的心意,世子爷不喜欢吗?」
「你果然小气,这样就想打发本世子,不觉得过意不去吗?」
薛伊珊心急了,真担心他察觉不出这个香包真实的含意。「我苦思许久,心想世子爷此行乃是随皇上狩猎,必须时时警戒,夜里能得个好眠是多么可贵,才会想到送世子爷驱虫用的香包。」
顾延霆心不甘情不愿的撇了撇嘴。「好吧,可是若这香包没有驱虫的效用,我可是要你更大的回礼哦。」
「我对香料颇有硏究,这个香包绝对可以帮世子爷驱虫。」
顾延霆拿起香包闻了闻,这个味道还真是不错,驱虫吗?这些虫子也未免太不懂得享受了!「本世子就相信你,可是,为何还是觉得我太吃亏了?」
「又不是我求世子爷种桂花树。」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不但小气,还是个没良心的。」
「若世子爷觉得我没良心,不如离我远一点。」后面那句几乎含在嘴里。她真希望可以大声说出来,叫他不要再靠近她了,她只会带给他危险,但是又害怕他真的远离她……
不知何时开始,她期待与他亲近的每一刻。与他相处,她应该胆颤心惊,不是担心有人在监视他们,就是担心世子爷看出她是一颗棋子,可是看着他,她只感觉到欢喜、安心,就是天塌了,也不必害怕。
他突然伸出手,温柔的将她鬓边的发丝塞到耳后,状似莫可奈何的说:「就算是个没良心的,还是本世子的侍妾。」
这是在告诉她,他不会舍弃她吗?她想问,可是她不敢,只能怯怯的看着他。
「你相信我吗?」
「嗄?」
「你可以相信我。」
一顿,薛伊珊的眼中蒙上一层哀愁。「对贱妾来说,相信——是因为愿意将性命交予对方,若是世子爷,世子爷做得?」
「这有何困难?」在现代当警官的时候,他和搭档可是完全将性命交给对方,要不,如何专心往前冲,打击犯罪呢?
怔愣了下,她担心的道:「世子爷是不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难道疑神疑鬼,见谁都觉得是暗中算计我的敌人,就能免于危险吗?」
是啊,明知对方是敌人,也难保躲得过对方的攻击,嫡母与姨母于她不都是如此吗?
「世子爷所言极是,是贱妾想法太过浅薄了。」
他用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她吃痛的叫了一声,他不悦的挑着眉。
「你真是不听话,怎么又将贱妾挂在嘴边了?」
「呃……一时忘了。」她可怜兮兮的揉着额头,可是她的心暖洋洋的。第一次他不要她将贱妾挂在嘴边,她只当他讨厌规矩,如今她感觉到的是他的在乎,因为在乎她,他不当她只是个贱妾。
「我们来个约定好了。」
「约定?」
「若是再犯,你必须接受本世子的处罚。」
「处罚?」她撇嘴,再一次揉着额头,这不就是处罚吗?
「这只是提醒你,不是处罚。」
「世子爷不会藉机欺负人吧。」
他倾身靠向她,两人四目相对,他声音低沉而暧昧。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本世子可要好好琢磨如何欺负你,还是,你也有欺负人的好主意?丄娇颜染红了,她结结巴巴的道:「我……世子爷不要胡言乱语。」
「我哪有胡言乱语……好好好,不说了,可是你总要告诉我,明日我随皇上去北苑皇林狩猎,你会思念我吗?」
她羞答答的垂下螓首。「我会思念世子爷,世子爷要好好照顾自个儿……还有,别忘了带上驱虫的香包,其中的香料是我亲自调制,驱虫效果极佳。」
她已经一次又一次暗示,但愿世子爷能够察觉其中的异样。
「我一定会带上你的驱虫香包。」
「世子爷还要答应我,一定会安然归来。」
「我会安然归来,还给你猎一只兔子。」
她点了点头,是的,他一定会安然归来,他是陪皇上狩猎,姨母纵有再大的本领也不可能将手伸入近卫营,威胁他的安危。
数着日子,一遍又一遍,薛伊珊幽幽叹了声气,他们相处的时日不多,可是,为何他一不在,满心都是牵挂呢?是因为她出卖他,若他因此遭遇不幸,受了伤,她会良心不安,所以才牵挂吗?
她不知道,只知脑子心里全是他,镇日心神不宁,索性做些针线转移心思,可是明明要做自个儿的小衫,竟做成他的小衣。
「主子是要做给世子爷的吗?」夏荷暧昧的笑道。
羞红了脸,她连忙道:「不是,胡乱做的。」
「主子可不能胡说,除了世子爷,主子还能为谁做衣裳?」
是啊,这种话若是不小心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可是会为她招来麻烦。
「主子何不坦白承认,主子就是想为世子爷做衣裳。」夏荷调皮的挤眉弄眼。